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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刀的她不好惹-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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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双手举过头顶,跪拜前行。
年城人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见年掌柜如此,一时悲从中来; 仿佛也意识到了他们的禾公子不在了。
陆陆续续跪下的人; 渐渐整齐的声音; 回荡在这座尘封了八个月的城。
“天佑年城,拜别少主!”
在往来客栈躲雨的江湖人; 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跪拜前行的人,心有震撼。姜禾救的何止是年城,可以说对他们也是有恩的; 但人的心思多么微妙,不仅装着感恩,同时还装着猜忌与庆幸。
“为救城而死,快哉!”独臂周倒出一碗酒,倾洒在地,敬英雄。
齐老三也倒出一碗酒,连着碗狠狠摔出,哐当一声迎来众人视线,只见他咬牙切齿道,“恨不能手刃姜迟!”
有人道,“齐老三,求仁得仁,技不如人可怨不得他人。”
韩老二挑起一抹讽刺的笑,“这就向着年城了,陆公子说的果然没错,姜迟就是为了笼络人心,一统江湖。”
痛失越老大、楚小四,不能为他们报仇,那就毁了年城。韩老二的这句话,很好的挑起了人们心中的刺。
众人一时沉默,心中隐隐有种想法,不便说出,却挡不住有人一语道破,“幸好姜迟死了。”
说这话的正是地煞,紧接着,北煞补了一句“还有姜禾,能解了旱灾我感谢她,但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不然她要是子承父业,到时候,我是战是降,还真的不好选择。”
“姜迟、沈年、姜禾都死了,这年城距离消亡也就不远了。”人群里,不知谁叹息了一声。
钟怀远与秦悠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雨,雨中的人,身后的议论纷扰,充耳不闻。良久,钟怀远才说了句,“小师妹,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
自己前前后后,答应过秦悠两次,把姜禾打残了任你处置,或者姜迟的命我给你留着,无论哪个,都没做到。
秦悠摇了摇头,“钟怀远,谢谢你。”此刻她已渐渐明白并接受,爹也是有错的。或许真的应该如大师兄说的那样,对错生死一瞬间,活着的人应该往前看。
前面是雨,想必此刻下着雨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她能高高飞起,犹如天上的日月星辰,或许能俯瞰满地的欢喜与希望。
“你们还脚踩着年城的土地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是独臂周。
议论纷纷,独臂周实在看不下去了,谁也不傻,自是能猜到,这一路来,北地双煞、琼南五怪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为了抢夺武功秘籍与神兵利器。
韩老二不依不饶,“天打雷劈?可笑,真正遭报应的是姜迟,年城冰封是他一手所为,说不定这旱灾也是他引发的。”
秦悠转身,走了过去,言语讥诮,“呵,你当姜迟是神?”
这姑娘,他韩老二有印象,望天崖上一心想杀姜迟报仇的那位,“想不到秦姑娘也会帮杀父仇人说话。”
想刺激自己,做梦!秦悠毫不相让,“你所有的猜测,不过来自陆晓生,可我要告诉你,他错了呢?”至少,说姜禾是义女这点就错了。
独臂周左右瞧了瞧,忽然道:“对啊,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不见陆公子?”
这话,让秦悠停了争辩下去的心思,只见他同钟怀远交换一个眼神,二人很快离开,他们上次偷听过,陆晓生以及陆衡的房间自是知晓的。
推开门,发现屋里没人。
“小师妹,难道他们还在城主府?”
“我们过去,大师兄和情姐姐还在那。”
二人撑着伞刚走出往来客栈,眼前冒着风雨而来的人,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秦悠快步走过,抬高撑伞的手,往索西征方向倾斜,“大师兄。”
“师妹,我不要紧。”索西征把伞推向秦悠,走进了雨里,这是姜禾用命换来的。
钟怀远把伞直接给了钟情,“姐,当心着凉。”女儿家即使习武,身体还是比较弱。
“怀远,可有看到陆晓生?”无咎已死,姜禾如果还有一线生机,陆晓生恐怕是唯一的知情人。
“没有,我们找过了,陆晓生不在客栈。”
索西征提议:“钟情,先进客栈换身衣服,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钟情看了一眼索西征,点头同意,她当然明白索西征话里的意思,换衣服是真的,更多的考虑是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琼南赵府。
明丫蹲在院子里的古井边,一会看看自己画的向日葵,一会摸摸姜禾刻的包子。
“说好一个月,都快三个月了,姐姐还是没有回来,大骗子!”明丫扁扁嘴,自言自语。
赵严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明丫,你种在天人湖旁边的向日葵,发芽了。”
姜禾走后的一个月,小姐对向日葵最是上心,那片向日葵,多是她一点一滴在照料。如今发芽,她应该会高兴吧。
三月,春天。琼南依然没有下雨,要不是有天人湖支撑着,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说到天人湖,也挺奇怪,大大小小的河流日渐干涸,唯独它,还是满满当当,给人一种取之不尽的踏实感。
“不去了,严伯。”明丫又画了一朵向日葵,一朵比一朵小,眼前的空地不多了。“我就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等一个人的滋味,陪着老爷大半生,赵严岂会不知,只见他眼睛瞬间湿润,肯定道,“姜禾会回来的。”
明丫紧接着道:“还有哥哥。”她听天人湖的刘管事说过,哥哥如今是巫越教的教主了。
有风吹过,明丫下意识抬头望天,她记得姐姐的功夫能唤起风,招来云。“严伯,你看,天上有云。”
“还是乌云。”赵严激动起来,会不会下雨?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能陪小姐多久,琼南如果风调雨顺,想必小姐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一滴水珠擦着脸颊而过,明丫伸手一摸,高兴地拉着赵严往外跑,“严伯,下雨了。”
“小姐,你慢点。”他本想说,下雨了不该往外跑,可那是以前。如果你长达十五个月不见雨,再次相见,也会置身其中,想拥抱它,让它淋自己满身。
街道上,带着一队人押送粮食的穹二,抬手示意停下。
“穹大人,是有哪里不对?”
“感觉空气有些不对,说不上来,好像会有一场倾盆大雨的错觉。”
有人道:“真要下雨,今天大伙的衣服我来洗。”
路过的周南大笑出声,“真要下雨,我周家愿意拿出三千个包子,大家免费食用。”如今的琼南,周家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有人家。
高裘一掌拍向周南,“到时候,兄弟帮你送包子。”
“你这包子可别偷工减料。”穹二揉了把眼睛,“前方有乌云。”
“这一身味,该来场大雨淋一淋。”
驻守在天人湖的刘管事匆匆而来,衣裳还有些湿,满脸抖动着高兴,嚎了一嗓子“穹大人,喜事啊,天人湖那边下雨了……”
穹二喃喃,“夫人果然厉害。”私下里,因为夏黄泉的打趣,巫越教众人早已把姜禾当做教主夫人。
“夫人,指的可是姜禾?”与穹二相处久了,不出琼南,外面的事,刘管事也多多少少知道点。
“嗯,肯定是她已经斩断接天链。”
追着乌云跑了一路的明丫,听到有人提起姜禾,停了下来。走到穹二面前,脆生生地道,“斩断接天链,姐姐是不是就快回来了?”
穹二是知道明丫的,这个与姜禾关系很好的小姑娘,护法还特意吩咐过要多加照顾。
他弯下腰,刚想说是啊,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乌云还在远处,雨却已经急不可耐地下来了。穹二伸手挡在明丫的头顶,想着后面车里的粮食,“大家快躲雨。”
穹大人一声令下,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有的人在欢呼,魁梧的大汉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滴,惊喜地道,“是雨,真的是雨。”
有的人仰着头,任大颗的雨滴砸落在脸上,喊着:“大一点,再大一点!”仿佛嫌弃雨滴太小力道只是挠痒。
小孩子的欢快更直接,不闪不避,在雨中转圈,把快乐从这一头转到了那一头。明丫最是开心,“下雨了,向日葵会长大,姐姐会回来。”
有人大笑,有人大哭。
赵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看着远处的明丫,“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第105章 姜禾江河
树真是个好东西; 辛忱抚摸了一下望天崖旁边标识位置的老树,再次跳入了水里。往下; 再往下; 直到最深处。
因为水流关系; 位置有些偏移,水底下什么也没有; 一口气到底能憋多久?他不知道,只想找到姜禾罢了。
无论生死,姜禾也不会在原地。辛忱顺着树而下; 不过是多些心里安慰:她离自己不远。
顺着水流; 睁着眼睛; 仔细查看。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生命气息。流光剑就罢了,可能会浮起,但一定会沉在水底的惊雷刀,也不见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有什么游过的声音; 辛忱心中一喜; 闻声而去。胸腔憋闷得厉害; 在窒息前一刻,他伸手抓住了那个活物; 紧紧攒住,快速往上。
浮出水面,辛忱深吸了一口气; 喊了声“姜禾”,手里的活物离开了水面,弹着尾巴,挣扎得很欢快。
辛忱一瞬间变脸,扔掉手里的鱼,打算再次潜入水底的他突然愣住了,这里是护城河。左边可见城墙,右边的道路上有马车缓缓行驶。
望天崖既然是通往护城河的,那么曾经救过姜禾一命的护城河,能不能再救一次?心头忽然涌出的幼稚的想法,辛忱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陆衡赶着马车,往年城去。
“公子,你现在很虚弱,年城根本没有大夫与药材,为什么要回去?”
望天阁里,陆晓生痛得昏了过去,陆衡背着他,不敢停留片刻,回到往来客栈收拾东西,快速赶着马车出了年城。
要不是忽然下起了大雨,耽误了行程,怎么可能只走出几里地。公子醒了,吩咐他折回年城。
“已无大碍,不用担心。”马车里,陆晓生稳稳地坐着,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杀掉一小只拿回神识后的不适感终于消失了。
此外,还得了几段一小只的记忆。这些记忆,无咎要是不死,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
无咎抱着一小只,不辨喜怒,“族长,师弟既与我相悖,那么这只神宇理应归我。”
陆晓生一笑,那群老头可真是看重无咎,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要了一只神宇。要知道族中规矩,所有神宇都要被放逐到不知名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自己想要找回一小只还真的很难。
无咎一本正经,尊尊教导对面的小女孩,“姜禾,厨艺不行没关系,但这道莲心无边你得学会。”
五六岁的姜禾一脸好奇,“为什么?”
“因为一小只爱吃。”
“莲心无边既然那么厉害,一小只怎么老是长不大?”
“时机到了,它自会长大。”
马车里,陆晓生右手食指压向眼角,一小只长大的样子,牙尖嘴利可伤人。姜禾做的那些莲心无边可没有白费,撇开其他不论,一小只是为救主而死。
自己是什么时候感受到一小只的存在?
年城冰封当日,他喝了好几碗莲心无边之后。
陆晓生忽然笑了起来,论起心思,他那位师兄可一点也不输任何人。
听见马车里发出笑声,陆衡疑惑转头,公子这是怎么了?事情变化的太快他摸不着头脑。再转头,发现马停了,一个人站在对面,全身湿漉漉的,仿佛从水里捞出来。
陆衡刚问出一句,“你想干什么?”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一屁股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辛忱掀帘而入,自己怎么会忘了陆晓生呢?
陆晓生看着眼前的人,不等他开口,已经先说了答案:“姜禾就是江河,这是她生来的印记,你救不了。”
“迟、流、禾,你没发现么,姜家人天生属水,如今归于水,再正常不过。”
辛忱低头,从出现到消失,没有开口说出半个字。
倒是陆晓生,挑开车帘,朝着雨中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姜禾江河,有江河的地方就有姜禾。”
刚刚爬山马车的陆衡惊得一个哆嗦,“公子,你怎么说胡话,是不是又头痛了?”
陆晓生却不解释,只是道,“回年城。”
往来客栈,索西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钟情来时,有些奇怪,“怎么不换身干净的衣服?”
“无妨。”索西征一是没心思换衣服,二是反正待会还要出去。
在客栈里打探了一圈,钟怀远与秦悠回到了房间,“姐,陆晓生进入城主府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索西征接过了话头,“城主府,陆晓生装作头痛停下,你们走后,他进入了望天阁。”索西征一字一句,“他真的是祭司无咎的师弟。”
“可惜没说几句话,无咎死了,陆晓生开始头痛,陆衡背着他走了,想必是离开年城,寻医找药去了。”
钟情有些自责,“我没想到,斩断接天链姜禾会死。”诚然,姜禾不得不斩断接天链,但逼着她来,却是有些过了,“我们现在出城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钟怀远一脸惊讶,“姐,你如此关心陆晓生的下落,难道就是想救姜禾?”
见每次一提到姜禾,怀远就激动不已。当下虽不是好时机,钟情思量再三,决定说出真相。“趁着大家都在,我也不瞒着了。怀远,当日你跟秦悠进入爹的房间,我其实是醒着的。”
秦悠直觉接下里要说的事会跟爹有关,“情姐姐瞒了什么,又为何要装睡?”
钟情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封信是我爹生前留下的,当日就在桌子上,我趴着装睡,是为了掩盖它。”
钟怀远没看信,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些梦话,是为了阻止我背你回房间?”
“是。”钟情知道,当日自己装作思念爹娘,骗过了怀远,是她不对。
钟怀远感觉有些受伤,生平第一次感知到姐姐的柔弱,想要护着她,纵容她,可一切竟然是姐姐装的。
索西征看着放在桌上的信,并没有拿起它,要是猜的不错,里面大概会提及惊鸿剑。结合钟情前后的反应,铸剑公子的死恐怕真的与钟无垢有关。
秦悠最先拿起了信,拆开。
“我钟无垢一生,做了两件引以为豪的事,一是在望天崖,正邪联手,阻挡了四海水;二是创建了无垢山庄,给了一方百姓安稳的生活。”
“一生坦荡,无垢无尘,奈何老来德行有亏,做了两件违心之事。一是误杀了铸剑公子,二是冤枉了姜禾。”
“明知送来惊鸿剑消息的人别有居心,我还是去了。明知那一刀与姜禾无关,我还是选择冤枉了她。”
秦悠看完信,愣愣的不说话,内心莫名有些恐惧,那个别有居心之人,真的会是爹?
倒是站在秦悠身侧的钟怀远,忽然大笑了起来,“真好,你跟爹都是明白人,唯有我是个傻子。”
“怀远,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他那次的伤,是因为抢惊鸿剑。杀人夺剑,沈夫人没说错啊,哈哈哈……”钟怀远渐渐发狂,自己背负着一个假的仇恨,真正有仇的人却早就放下了,真是可笑。
钟情有些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爹的苦心,他不惜做下违心之事,不过是为了天下与无垢山庄的安稳。”
钟怀远一把将惊鸿剑重重扔到钟情身旁,“他从来没相信过我,他信的是你,剑给你,无垢山庄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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