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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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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点不舒坦,也就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儿,怀玉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只恍然点头,笑得揶揄:“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江玄瑾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没什么反应,便道:“来者是客,你也该招待一二。”
要怎么招待?怀玉撇嘴,起身朝她们摆手:“各位小姐落座用茶吧,我去让人上些点心。”
“有劳夫人。”众女都应她,各自落座,眼睛却都还盯着内室里的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内室挂了一块肉,外面这些全是饿狼。可是,狼是肉自己放进来的,她生气也没什么办法。
捏捏拳头,怀玉笑着出去吩咐灵秀准备点心,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自己也赖在厨房,抓两根菜叶子玩。
“小姐,怎么回事啊?”灵秀很是慌张地抓着她的衣袖,“咱们只是出去了一趟,就来了这么多人?”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们君上玉树临风、惹人喜爱,他在府里养伤,少不得有人来探望。”
“您不着急么?”灵秀小声道,“奴婢瞧着那些个小姐模样都挺端正。”
岂止是端正啊,齐家那位小姐都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而白珠玑这副皮囊,至多算个水灵可人。她着不着急?着急啊,可是她这个人就是很奇怪,平时不高兴也就大方显露了,但这种争风吃醋的不高兴……
她会深埋在心里,越不高兴越埋得深,面上功夫做好,保证谁也看不出来!
因为实在是有些丢脸……
怀玉想,其实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嫁给江玄瑾的人是白珠玑,她只是个借着人家身子复仇的孤魂野鬼,这醋该白珠玑吃,不该她吃。
这么一想倒是好受了不少,她松了眉眼,伸手拿了刚出笼的点心就往嘴里塞,若无其事地在厨房里逡巡。
半晌人也没回来,主屋里的江玄瑾疑惑地看了一眼乘虚。
乘虚小声道:“夫人去厨房了。”
去厨房干什么?这儿这么多人她不管了?江玄瑾皱眉,微微有点焦躁。
左看右看,终于等到她回来,这人却是端着点心热情地招呼各家小姐品尝,在外室走了一圈才端了一碟子到内室问他:“要不要尝尝?”
江玄瑾沉声道:“不必。”
“这么多姑娘在,你还闹脾气?”怀玉挑眉。
轻哼一声,江玄瑾伸手把床帐一放:“我累了。”
一听这话,刚拿起点心的众位小姐们纷纷起身,柔声道:“君上好生歇息,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改日再来。”
“君上多保重。”
怀玉侧眼,就见她们齐刷刷地屈膝行礼离开,莲步款移,个个姿态万千。若是用这模样进宫去选妃,一定是一选一个准。
嗤笑一声,怀玉叼了块点心在嘴里,问床上这人:“你不是不喜欢人多吗?”
“她们不吵。”
即便有人想吵,后来也再也没敢吭声。
怀玉点头:“也是,都是端庄大方的闺阁姑娘。最前头那个是齐家的吧?之前就常听人夸她。”
“嗯。”江玄瑾睨着她道,“早年父亲要我娶亲,想订的就是齐家的婚事。”
“倒也般配。”怀玉一本正经地点头,“她一看就是个最懂规矩的。”
还般配?江玄瑾冷笑:“知道自己规矩懂得少,便跟人多学学。”
眉梢跳了跳,李怀玉压着脾气道:“你说话这么冲干什么?”
“事实。”
“就算是事实,也没道理这样说吧?”怀玉哼笑,“亏得是我,你换个夫人来,你这么说非得吵起来不可。”
“除了你,谁敢同我吵?”
“我……”努力把火气咽下去,怀玉扯了扯嘴角,“我也不同你吵,跟齐家小姐好生学规矩才好。”
江玄瑾气闷,平日里面前这人笑起来还看得过去,可这种时候她还笑,真是怎么看怎么扎眼!哪怕当真跟他吵都比她现在这模样好。
一眼都不想再看,他翻身就侧过背去,面对着墙。
这是标准的江小公主生气姿势。放在平时,李怀玉是会去说好话的,可她今儿心里也憋着气,怎么想怎么不顺畅,见他不理人了,她一句话也懒得多说,起身就往外走。
“哎,夫人。”乘虚连忙追出来,跟在她后头小声问,“您生气了?”
“后院的树该浇水了。”怀玉平静地回答,“左右你家主子也不愿意搭理我,那我去看看树吧。”
“您……没生气?”
“我有什么好气的?且去劝着你家主子吧,还伤着呢,别气坏了身子。”
乘虚垮了脸,无奈地道:“您其实……跟他生个气,他就不气了。”
嗯?怀玉皱眉:“什么毛病?”
乘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抓耳挠腮地道:“您去就是了。”
摇摇头,怀玉皮笑肉不笑:“我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舍得对他生气呢?你回屋去吧,让你家主子尝尝厨房做的点心,味道还不错。”
说完就往橘子树前一蹲。再也不吭声。
乘虚:“……”
墨居里的气氛又诡异了起来。
夫人分明还是照常跟君上说话,君上也照常答,但两个人就是不看对方的眼睛,好像在铆着什么劲儿似的。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夫人就又去街上逛了,君上也照旧放来访的官家小姐进府,让她们干坐在外室。
“你听说了没?”易素在赶去江府的路上遇见梁绕音,急忙拉着她道,“听说昨儿咱们走后,君上和夫人闹不和了!”
梁绕音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挥开她的手就继续往前走:“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情吗?”
哪家的夫人喜欢一群姑娘在自己夫君面前晃啊?君夫人吃味了也是正常,他们能闹不和是好事啊,君上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就把那爱吃醋的君夫人给冷落了,迎旁人进门呢?
她能想到这点,其余的姑娘自然也是能想到的,于是今日去请安,她们有意无意地就提什么“妒,为其乱家也”,善妒之妇,是犯了七出之条。要被休弃的。
江玄瑾听得脸色阴沉。
妒忌就犯七出之条?谁规定的?他一向看陆景行不顺眼,难不成也该被休弃?
荒唐!
瞧她们越说越起劲,江玄瑾终于是不耐烦了:“闭嘴!”
整个主屋瞬间鸦雀无声。
拿起文书,他继续翻阅,翻着翻着突然想,白珠玑是不是因为知道妒忌是七出之条,所以才不犯的?
越想越有道理,江玄瑾心情好了不少。等到晚上,满屋满院的人都走了,他便状似无心地对她道:“七出之条真是无稽之谈。”
李怀玉听得一愣,茫然地问:“七出之条是哪七条啊?”
“……”
眼神一沉,江玄瑾冷笑:“你的规矩还真是没学好。”
“怎么又说我?”怀玉撇嘴,往床上一趟,颇为疲惫地道,“我今日走了好远的路,腿疼!”
说完,见旁边这人没反应,哼哼两声道:“我就知道你是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一点也不心疼我了。”
“心疼你?”江玄瑾轻嗤,语气甚是不屑。
怀玉翻了个身,闷头道:“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罢了罢了,还是我自个儿心疼自个儿,明儿再去买些首饰吧。”
还去?江玄瑾寒声道:“你住在街上算了。”
怀玉哼笑,心想反正是最后一天了,也懒得跟他说,养精蓄锐准备好明天的大戏。
来江府请安的官家小姐们发现,自从她们能进墨居大门,紫阳君和君夫人就好像疏远了些,头一天君夫人一个时辰就回来了,第二天两个时辰才回来,今天更是好,她们都坐了三个时辰,用了无数点心了,也还没见君夫人归府。
莫不是……吵架吵厉害了,君夫人不想回来见她们了?
看看内室里紫阳君那阴沉沉的脸色,易素觉得多半是这样没错,君上这样的人,肯定不喜欢善妒的女子,眼下肯定又失望又难过,她们得安慰安慰才好啊!
几家小姐相互看上两眼,都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怕自己当了出头鸟。但又怕别人抢在前头得了君上的注意,一时都踟蹰着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有人鼓足勇气准备开口,刚喊了一声“君上”,结果乘虚从门外跑进来,登时断了她们的话。
“君上!”他神色慌张,径直进了内室,站在床边道,“出事了!”
江玄瑾正气闷,头也不抬地道:“朝中天天都在出事,还用如此惊慌?”
“不是朝中。”乘虚摇头,咽了口唾沫道,“是夫人。”
捏着文书的手指一僵,江玄瑾缓缓抬头:“你说什么?”
第49章 本君惯的,有何不妥? 带2950钻石加更
满屋子的官家小姐都怔愣地看着。
方才还沉着脸靠在床上的紫阳君,眼下突然就起了身,漆黑的眼瞳里厉色摄人,盯着乘虚看了一眼,伸手扯了旁边搭着的外裳,披身就往外走。
“君上,您的伤……”
恍若未闻,江玄瑾跨步出门,青色的锦袍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翻飞,他伸手拢了袍子,干净利落地系上腰带,冷声问:“在哪儿?”
“崇德街。”乘虚跟上来,一边随他走一边道,“灵秀跑回来的时候夫人还在与人对峙,眼下情形如何,她也不知道。”
灵秀一个人回来了?江玄瑾皱眉,心头微有火气。
身为奴婢,如何能舍了主子先走?白珠玑就算有两下子,但如她所言,只是三脚猫的功夫,真遇见什么麻烦,她也招架不住!
心头微紧,他加快步子,直接让人牵了马来,翻身上去,提了缰绳就朝崇德街跑。
一路上气躁神慌,他不得不安抚自己,多往好处想,万一只是些简单的地痞流氓,那她应该有本事应付。
然而,勒马停在一家成衣店前,江玄瑾侧眼看去,心里止不住地一沉。
店铺门口一片狼藉,装饰用的落地花瓶碎了一地,上头隐隐有血迹,店门口横斜着关门用的长木,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已经没了打斗的声音。
他来晚了?
僵硬地盯着那血迹看了片刻,江玄瑾翻身下马,越过碎瓷片往里走。
许多成衣横七竖八地散在地上,房梁上垂下来的帷帐被人撕裂,柜台倒塌,挂衣裳的架子折的折、断的断,地上已经没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他低头看着,呼吸越来越轻。
“珠玑?”
目光所及的地方看不见人,他抿唇,来回看着四周,轻声又喊:“白珠玑!”
倒塌的柜台后头有了点动静,江玄瑾眼眸一亮,回头去看,却见是个掌柜模样的人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人呢?”眸子一黯,他极为不悦地皱眉。
掌柜的不知道他在问谁,抖着嗓子道:“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就有人冲进来为难个夫人,唉哟我的铺子……”
“那夫人在哪里?”他低喝。
掌柜的摇头,他一直躲着呢,哪里看得见什么?
江玄瑾焦躁起来,浑身渐渐萦满戾气,拧着眉在铺子里找了两圈,正想发火,门口乘虚却喊了一声:“主子!”
他回头,就见白珠玑龇牙咧嘴地靠在乘虚身上,衣裳头发都凌乱得很。
瞳孔一缩,他大步跨出门,将她扶过来便问:“伤着了?”
顺势蹭进他怀里,怀玉闷声道:“命还在。就是被吓坏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竟然被吓得抱着他直抖?江玄瑾轻吸一口凉气,伸手在她背心轻拍:“咱们回家。”
“好。”
向来聒噪得很的白珠玑,今日显得安静极了,只是一路抱着他不撒手,手指抓在他衣裳上,抓得紧紧的。
江玄瑾脸色难看得很,策马回府,二话不说就关门谢客,然后将她放在床榻边,低声问:“伤着哪儿了?”
李怀玉委屈巴巴地撩开袖子给他看淤青,扁嘴道:“其实我打得过的,但他们有四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可气死我了!”
本就不是完好无损的手上,又添几道淤青,不过好在没见血,江玄瑾起身拿了散瘀膏来,一边给她揉一边问:“看清来人的模样了吗?”
怀玉摇头:“四个人都蒙着脸呢,功夫也还都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麻烦,我和灵秀正看衣裳呢。也没惹着谁。”
揉着淤青的手一顿,江玄瑾垂眸:“你是紫阳君夫人。”
就算没惹着谁,也免不得会有人要跟她过不去。
“我以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不会有人胆子那么大呢,结果还真有敢当街行凶的。”怀玉嘟囔。
看着这大块大块的淤青,江玄瑾语气不善:“我让你带上御风你不带。”
“御风武功再高,那也是个男儿家啊,总跟在我身边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怀玉撇嘴,“我该去找个武功高的丫鬟带出门,带灵秀那丫头出去,我还得保护她。”
这倒是真的,一般的高门夫人小姐身边总有个会些功夫的丫鬟,但以白珠玑目前的身份和处境,她的丫鬟会些功夫都不行,得武功卓绝才能护她周全。
练武的女子本就不好找,武功卓绝的更是罕见,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正想着呢,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锁链声。
“水。”青丝端着水盆进来,只吐了一个字,然后放在旁边就将帕子递过来。
江玄瑾看她一眼,伸手想去接,这人竟然皱着眉躲开他的手,固执地把帕子递给白珠玑。
“多谢,但我现在……”努嘴示意自己的手在上药,怀玉可怜兮兮地问,“你能帮我一把吗?”
青丝点头,张口咬住垂在手间的锁链,拿着帕子拧了一把水,帮她擦了擦有些脏污的脸。
这个脾气古怪的长公主婢女,好像从被白珠玑放出来开始就对她很有好感,御风跟了她这么久,除了发现她喜欢与白珠玑亲近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甚至连试图逃跑都不曾。
是把白珠玑当恩人了?江玄瑾沉吟。
青丝这人虽然杀人如麻,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敌我分得很清楚,一旦被她认为是敌人的,比如他,拼了命不要也会来杀。可被她认为是恩人的,比如白珠玑,她就会待她很温柔,甚至收敛一身杀气。做些丫鬟才做的事。
“你在看什么?”床上这人好奇地问了他一句。
江玄瑾回神,把目光从青丝身上收回来,放下药膏道:“你歇会儿,我同青丝说两句话。”
“同青丝说话?”她一脸紧张地道,“你别又把她关回去了啊,她已经没想杀你了!”
这一副着急忙慌为人开脱的模样,看得他有些好笑:“谁说要关她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嘀咕。
江玄瑾摇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然后起身放下隔断处的帘子,把青丝带到了外室。
“给她解开锁链。”他道。
旁边的御风吓了一跳,迟疑地问:“在这里解开?”
“嗯。”找了椅子坐下,江玄瑾按了按自己手臂上的伤,抬眼看着面前这人。
青丝满眼冷漠,任由御风开她手上的锁,一双眼里虽无杀气,却也不是很友善。
“你想干什么?”她问。
江玄瑾道:“想让你做事。”
让她做事?青丝皱眉,很是戒备地看着他。
“墨居不养闲人,你伤既然好了,就跟着夫人吧。”江玄瑾道,“以你的功夫,护她周全定然不难。”
青丝一愣,眼眸微微亮了亮,连忙垂眸掩盖,压着欢喜问:“你不怕我还想法子杀你?”
“你若有那个本事,也可以试试。”江玄瑾撑着眉骨看着她,“只是下一回再落在本君手里,本君便把你送去廷尉府大牢。丹阳的旧案,本君也不再插手。”
威胁她?青丝很意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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