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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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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找到的吗?”元婉蓁怔怔流着泪,煊紹应了声,她又哽咽地问:“找到时···父亲是如何模样?!”
煊紹抬眼看了看她,继而垂眸道:“元老爷遗身尽全,王妃请节哀。”
遗身尽全?她凄楚一笑,‘就地正法’是什么下场她很清楚,定是慕容策嘱咐过他要瞒着自个儿,既是好意,也不再追问。
她在惆怅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父亲是罪臣,私下盗来遗身安置是大罪,慕容策肯为她犯险,她定不能连累了他,匆匆道别了父亲,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在穿梭片片花色之间,煊紹轻声说道:“殿下说迷迭草亦为追忆香,算是王妃对元老爷的念想。”
元婉蓁一听,眼中泪光闪烁,喉中酸涩难耐,煊紹快慰道:“王妃可别伤了,殿下本想着陪王妃一块,只是伤势在身,不便行走。”
元婉蓁站在马车前回眸,长长叹了口气,“回府吧!”
行至街道附近时,马车突然颠簸的厉害,煊紹停了马车查看,车轮子处断裂要做修理,要一些时候,元婉蓁不愿待在车内,便想带澈倾去街市中逛逛,煊紹听后命了两个护卫暗随,才安心让她去。
白天里,街道更是喧闹,两人穿着朴素混在人群中,也觉不出什么身份来,转来转去澈倾买了些喜爱的小玩,元婉蓁却是没了昨夜那般好兴致,看什么都不入眼。
街边,一辆华丽的宝马香车停在身侧,车里走下一位女子,元婉蓁不经意看去,女子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不画而翠,眸子如秋日明净的水波一般,整个极其的温婉端庄。
女子侧眸正巧与她相视,轻拂开身边的丫头,走近元婉蓁身前,微点了点下颌,悄声道:“见过北墨王妃。”
“你认得我?”元婉蓁困惑挑眉,女子温婉一笑:“梁老夫人寿宴时见过王妃,但王妃并未见过我。”
的确未见到过她,元婉蓁皱了皱眉,“你是?”
“俞盈苏,王妃唤我盈苏便是。”她依旧温婉的笑,元婉蓁惊讶一眼,凑近身微笑:“原来是丞相府的盈苏小姐。”
“姐姐可是刚来?”
元婉蓁含着笑回道:“去办了些事,见还有些空闲,就来逛逛。”
“小姐,陈大夫已经回了!”丫头走来提醒。
元婉蓁这才发现面前是间药馆,不免关切地问道:“盈苏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老毛病了。”盈苏拂了手帕在鼻前,“劳姐姐关心了。”
“怎得不让大夫去府上诊治?”
盈苏看一眼她,神情萧索:“待在房中太久,想出来转转,透透新鲜气儿。”
元婉蓁点点头,怜惜道:“快去吧,身子要紧。”
盈苏笑着应了声,转身便进了药馆,华丽的宝马车也随之绕去了后院,元婉蓁见澈倾面上挂了满足的笑容,便拉着她向煊紹那边去···
走了没几步,又来一辆马车,主子进了当铺,只留得一个看马小厮,那小厮站在马尾后,直愣愣地看着她,澈倾瞄去一眼,顿时皱了眉头:“温然?”
小厮见主子还未出来,便快步走到元婉蓁面前:“大小姐。”
元婉蓁望着温然,乍见故人,眼中不由热了:“你如今在何处当差?可过的好?!”
他微微低头,再抬眸时眼中有了湿润:“回大小姐,奴才前几日在周府,后又去了季府。”
“季府?”元婉蓁诧异,温然重重地点头:“当年家人惨遭杀害,奴才虽逃出却任是被追杀,幸得老爷相救才逃过此劫,老爷念奴才年纪尚小又无依无靠,便将奴才带回府上做了小厮。”
“这我知道,你为何说这些话?”元婉蓁不解地看向他,温然咬了咬唇,又道:“奴才的命是老爷救下的,如今老爷已去,奴才无以回报,若日后大小姐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奴才终其一生誓死追随大小姐。”
元婉蓁垂眸不经意看见他手上伤痕累累,不由心疼:“这是怎么回事?”
温然缩了缩手,回头看见当铺走出的身影,不敢再多说,只看了眼元婉蓁,便快步走回了马车身旁。
看着他的身影,元婉蓁心中默默片刻,温然,君子之心,温然如玉,爱其如名,不得释手,如此寓意,绝不会是穷苦家出身的孩子,只是命运如此无奈。
叹息一声,她又回身向煊紹走去,途经一女子时被轻轻撞了下,手帕掉落在地,那女子赶紧歉意的蹲下身子为她拾起,元婉蓁接过手帕,微微一愣,随即淡然应笑一声离开。
刚进入王府,她就加快了步子,穿过游廊径直进了主房,倚靠在床头的慕容策见她回来,便撑起了身子,元婉蓁忙上前扶住,忧心道:“夫君怎得不躺在床上歇着?”
“心里可好些了?”慕容策拉她的手坐在床边,元婉蓁静一静心,道:“臣妾替父亲感谢夫君。”
他伸手拥住她,低头吻在她额心,“日后若想念父亲,我就带你去看看。”
她听得心中不免动容,同时担心道:“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夫君这样做实在太险了。”
“我不如此,你也会这样不是吗?”慕容策不以为意,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抬手捋起她鬓角的碎发,他轻轻说:“墓碑未刻字,又怎知里面是何人?与其让你辛苦去寻,又辛苦去找地儿藏着,不如我替你办了好。”
这一句话,让她深深觉得温情与感激,同时心中又慌躁不已,自嫁入王府那日就知道若是逃离不开,便是要锁在这绝望之中凄凉一生。
可如今,慕容策分明对她非同一般,这份情意只让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搅在一起,不知该如何选择。
心神游移之间,慕容策的吻细细碎碎落在她颈中,缱倦迷恋:“前珍阁那日你站在金桂之中,恍若天上谪仙,蓁儿,或许就从那日,我已不愿再疑心于你。”
元婉蓁一怔,脸色泛起了潮红,手紧紧攥住丝被,任他肆意缠绵,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煊紹着急的声色:“殿下。”
慕容策轻咳一声,松开她问:“什么事?!”
煊紹迟疑了回道:“那边的事。”
“进来!”慕容策顿时蹙了起眉目,煊紹推门而入,看了眼元婉蓁到嘴边的话就收了回去,元婉蓁知是有隐蔽事要说,忙站起身道:“臣妾去院子走走。”
待她关上房门,煊紹立即透过缝隙直到看她走到桂花树下,他才回到床边对慕容策说道:“殿下,盈苏小姐近日来不太好。”
慕容策心中一紧,脱口问道:“如何不好?”
“先前见盈苏小姐去了陈大夫的药馆,属下适才打听回来,盈苏小姐病情复发,陈大夫说盈苏小姐是心病所致,属下估摸着,还是因为殿下娶了王妃,所以···”
煊紹不敢再说下去,慕容策猛地掀开丝被下床,“本王去看看。”
“殿下···”煊紹欲阻止,却被慕容策凌厉的眸光刺回:“备车!”
煊紹恨自个儿管不住嘴,这会也懊悔不及了,只能无奈地应声而去。
慕容策捂着伤口刚跨出房门,便见元婉蓁在桂花树下向他看来,恍惚间像似对他莞尔一笑,那笑,清雅如同夏日莲荷。
“夫君伤势在身,这是要去哪儿?”元婉蓁已走到他身前,关切地问道。
慕容策顿如从梦中清醒,眸子盯着她半刻,才说:“有些闷,出来走走。”
“那···”元婉蓁暗吸了口气,垂着眸子扶住他:“臣妾陪夫君一块。”
府门外马车已备好,煊紹迟迟不见慕容策,便快步走来寻找,当看见远处漫步的两人,心中不由纳闷,殿下适才还紧着盈苏小姐,怎得,这会又不急呢?!
浅笑安然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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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互相残杀

王府上空流光溢彩,像是布了各色绸缎,紫红、明黄、嫣蓝、翠绿,绮艳不可方物的彩虹,院子里默无声息,只听得两人踩着秋黄梧桐叶上的声音。
她微笑起来,笑容在斑驳的树影里,仿若带着茉香叶子淡淡的余香,“夫君疑心臣妾,为何不直问了臣妾?”
慕容策淡淡地回道:“问了你会说吗?”
“臣妾会。”元婉蓁盯着他,斜阳的光映在她脸颊,是微淡的金圈,他看得起了笑容,声音很轻微:“你觉着我在想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心中几分惴惴不安,话却幽幽说出了口:“清凉殿母后试探臣妾,夫君在臣妾面前做戏,认为臣妾是太子所安插。”
慕容策一怔,未曾想她会这般坦然,元婉蓁沉静半刻,又道:“夫君早已知晓臣妾剪断了白玉兰,却故意将此事闹起,后又为臣妾了断个干净,夫君此举是想告之臣妾,夫君如今所处的境地!”
慕容策含笑望着她,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是熠熠生辉,散发着一种绚丽的光彩,他默默半刻,忽而道:“暖玉阁,燕城青楼,曾经的第一名妓苏予染就出自它阁。”
元婉蓁诧异:“夫君为何突然说起她?”
慕容策略微吃力地坐上石椅,哼笑一声道:“她爱上一个男人,男人替她赎了身,两人定下厮守终生的誓言,都以为是一段痴情相守,却未曾想不出一年,苏予染死于剐刑。”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虽未见过但听人这般形容,也知是位难得的绝色美人。
“不是病死,而是死于剐刑?!”她皱了皱眉,看他:“她犯了什么罪?要对她如此残忍?”
“没犯任何罪,只是有天偶然遇见一位陌生男人说了两句话,仅此而已。”
元婉蓁微微眯眼:“什么话?”
“男人私下找到陌生男人盘问,那天只是向苏予染问路罢了。”慕容策轻语,见她茫然,又道:“可在这事儿发生的前一天,男人鬼使神差进了一座寺庙,被大师告之近日会遭人诬陷,功亏一篑。”
“不管问路真假,他都怀疑苏予染?”
慕容策咳嗽两声,笑道:“谁也不可成为他的绊马索,即便是他心爱的女子。”
元婉蓁不由生起寒意:“鸩酒,白绫都可,为何非要剐刑?”
“如大师所料,他被诬陷与文国私盟意图谋反,而那位问路的陌生男人就是文国细作。”慕容策抬手捋开她额际上的发丝,“父皇派人调查,结果得知他的确与陌生男人私下会面,父皇大怒,下旨削去他的爵位,他为了自保,编造了天大的谎言,父皇听后不仅原谅了他,还对他加以厚赏。”
“间不容发,他将苏予染推下深渊。”元婉蓁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他一定是告诉父皇,他早已知晓陌生男人细作的身份,并且发现此人与苏予染接触,便假意与苏予染相爱,暗地调查此事,终于发现苏予染同为细作,正预告知父皇,事情就被牵扯了出来?”
慕容策紧紧盯着她,见她仰起头继续道:“父皇派人再次调查,证实他所说属实,他便要求将苏予染执以剐刑,越是严厉的刑罚越是让人觉着他与苏予染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慕容策欣赏一笑,元婉蓁看着他又道:“这件事,父皇心如明镜,早就猜出是有人暗地诬陷,父皇更愿保住自个儿的儿子。”
他清笑一声,捂着伤口起身,她扶着他走到主房门前,煊绍任旧站在那等候,慕容策攀上煊绍的肩膀,转身朝府门外走。
元婉蓁见他要离开,忙问一句:“夫君是想告诉臣妾什么?那个男人是那一位皇子呢?!”
“梁府那日,你很是聪慧!”慕容策回眸淡淡一笑,元婉蓁惊讶地抬了抬眉,稳了半刻,忽而声声轻笑:“臣妾想,那文国细作并非无缘无故出现,或许是有人刻意安排吧?是死侍?!”
慕容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依旧是淡淡的笑了笑···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元婉蓁沉重的闭了闭眼,苏予染死去已有四个年头,当初慕容策不过十五左右,心思就已如此深沉,想必玄景王至今还不知谁是诬陷自个儿的人吧!
关上房门,她躺在长椅上歇想,梁府那日玄景王出手相救,慕容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今日的故事,就是在提醒她小心玄景王。
元婉蓁不由痴笑,血腥杀戮之中何来清泉,看来她还是纯真了些。
“小姐。”澈倾站在外边轻轻叩门,听得元婉蓁应声才走了进来,看了眼空床,“殿下怎得不在房里?”
“出府了。”她淡淡一声,澈倾点点头,折起晒干的衣裳,元婉蓁看着她手中的动作,忽然心中一惊,起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手帕里果真有一张纸条。
澈倾惊诧一眼,走近她问:“这是···”
元婉蓁立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澈倾慌忙捂住嘴,走去关上房门,还不忘向外察看一番。
“小姐纸条哪来的啊?!”澈倾凑近极小声的问,元婉蓁蹙起眉目:“可还记得在街市上撞了我的那位女子?”
“是她?何人啊?!”澈倾想起来疑惑道,元婉蓁未做回应,忙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凶,非凶,危此上方臣。】
这是何意?她握紧纸条,心下忐忑不安,澈倾重重蹙眉,“小姐,那个女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与她无关,你先去做事,让我想想。”元婉蓁吩咐一声,随即拿来香炉将纸条烧尽,而后静静的冥想,近日发生的事除了在梁府···
凶,可是指的金雀凶兆?!
她起身来回踱步,一字字寻思,危,是指危险?不,那日她隐藏的极好,危险还不至于,那是指···危及?!
跳一跳眉宇,她眯起了眸子,此,为人,那日季妙霖站的最前,是指她?!上方,此人之上吗?!
臣?季妙霖之上的人···难道是她祖父林老将军?!
元婉蓁摇摇头,不对!能将纸条送到她手中,必是对她当日···
有人跟踪自个儿?!
她心中如雷电一击,如此,父亲的事岂不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她顿时慌乱不已,“澈倾快去告之殷鹤,让他速速寻回殿下,怕是要出事儿!”
“啊?”澈倾正擦拭着柜上的锦盒,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的锦盒全数掉落在地,来不及拾起,她连连点头就欲出去,元婉蓁看着地上的锦盒,忽地抓住她的手,“等等。”
地上的蓝色锦盒摔开,里边的玉兰钗子滚在一旁,这是戚妃在清凉殿那日,赠予她的新婚贺礼。
元婉蓁蹲下身拾起钗子,细细琢磨,季妙霖一心只想着太子妃之位,若她成了太子妃,那么在她之上的人就是皇上,皇后,戚妃,太子慕容恭!
叹口气,她握着钗子起身,依旧是摇头,皇上,呵,他们怎会是她之上的臣子呢?!
不对,元婉蓁坐上长椅眸光紧盯着手中的钗子,就这般过了许久,她忽而惊跳了眉梢,若是···太子慕容恭继了储君之位,季妙霖便荣升为皇后,如此一来,在她之上只有两人,戚妃与慕容恭。
理到了这里,她伸手指于茶盏中,指尖沾上一点茶水,随即在木桌上写上一字,臣!
慕容恭即以是新帝便为君王,那么只有戚妃,可戚妃就算干涉朝政,但终究是个女子,又怎会是臣呢?
突地,她手指一顿,女子···对!她终究是个女子!
元婉蓁继而想了半刻,唇角渐渐勾起了笑意,指尖沾上茶水,在臣字左边添上了一个女字。
“姬,呵呵···”她忍不住冷笑几声,“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澈倾听她如此说,赶紧地问道:“小姐可是想出了什么来?!”
“金雀凶兆,危及季妙霖之上的女子!”元婉蓁说着,眼中泛出了一抹阴冷,“此凶非彼凶,只对一人而凶,呵呵呵···真有意思!”
澈倾低了身子,“金雀早已对小姐开屏,怎会是季妙霖呢?如此,岂不是弄错了人?!”
“那便将计就计,这可是除掉季妙霖的好时机!”元婉蓁眯起眸子紧紧攥住钗子,继是静默了一会儿,她又惊疑起来:“这背后究竟是谁?此人必是知晓我与季妙霖水火不容,告诉我这些,难道想借我之手除掉季妙霖···不,应该是太子!”
“小姐不可轻举妄动啊!指不定是陷阱呢?!”
“不过女子而已,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元婉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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