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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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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蓁抬眉,看着轩云鹤:“可你腰上为什么挂着林威军营的牌子?”
“只是以防万一嘛。”轩云鹤十分兴致的坐在她床边,纳闷道:“我都承认身份了,你怎么就觉得我再欺骗你?”
“当年北海王在城外被处死,朝野上下皆知,我只稍稍询问,你就承认自己是北海王···会不会太不谨慎了些?”元婉蓁盯着他,缓缓开口道:“我不曾见过北海王真容,能在我眼前演一个死人,并不难。”
轩云鹤抿一抿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提及北海王呢?”
“你一口一个五弟六弟的,不也将我绕进去了?”元婉蓁勾起唇角,随即抬起下颌,道:“我只是怀疑而已,其他的就不知了。”
萧凛笑道:“你的确滴水不漏,哪怕对慕容策恨之入骨!”
元婉蓁垂眸,继而又笑道:“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我只是一个女人,怎会允许掺和男人的事,更何况还是帝王家。”
萧凛目光一凝,已拔出长剑抵在她脖子上,怒声道:“就算你什么都不知,但皇上已下旨处死你,你也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我当然知道,不过···”元婉蓁看了眼他的腰牌,旋即淡定的笑了:“我赌你,不敢杀我!”
“噗!想逗逗你,倒把我们给逗了。”轩云鹤忍不住一笑,给萧凛使了个眼色,“我是服了。”
萧凛憋了憋眉,收回长剑,道:“谁叫你忘了取腰牌!”他话落,便走出了帐篷,再进来时,身后跟了一人,那人走近摘下头盔,只见他目光澄亮,浑身散发着刚毅的正气。
眉宇间的相似,只一眼,便知他是谁,元婉蓁欣慰一笑,福了福半身,道:“见过北海王。”
“我已不是什么王爷,你无须对我多礼。”慕容轩脸上露出笑容,“叫我大哥就行了。”
“元小姐的本事叫我大开眼界。”轩云鹤一挑眉,对她握拳拘个礼,道:“我和萧凛救了大哥后,一直跟随在身边,以往总听闻元小姐机智聪慧,所以就想···”
元婉蓁打断他的话,“就想着欺负我一下?!”
轩云鹤嘿嘿一笑:“怎么能这么说了,都是萧凛出的主意。”
萧凛郁闷一眼,“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别把屎盆子叩我身上!”
元婉蓁忍不住笑出声,看着轩云鹤道:“是啊,你可别说他,就你承认是北海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隐藏的够深啊!”轩云鹤直呼厉害,旋即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我不是啊?”
“第一,钗子只插入慕容策胸口半段,并未伤及要害。第二,若他真的情况不好,身为大哥的你,还能笑得出来?”元婉蓁笑一笑,看他:“第三,大哥对慕容策向来爱护有加,绝不会拿性命堪忧的慕容策来欺骗我。”
“你拆穿了我,不如,我也来拆拆你的心思?!”轩云鹤轻笑一声,抬眸道:“我很好奇,慕容策这样伤你,为何你还要帮他?”
慕容轩未说话,只抿嘴看着她,元婉蓁握了握月上石,道:“在我知道他的欺骗时,我茫然失措又极为痛心,但当盈苏带着季妙霖的头颅回来时,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慕容轩喝了口茶,道:“有时候一种情绪的偏执,可以让你失去理智,钻进牛角尖里,而有时候在另一种偏执的刺激下,又可以唤回你的理智,叫你走出牛角尖。”
“对,季妙霖是真的想杀我,盈苏是真的杀了季妙霖。”她摩挲着玉石,“但慕容策不是,若他真想杀我,在赶我出府那日他就可以直接掐死我。”
轩云鹤磕着潋滟的目光,笑道:“你想通了,所以利用季妙霖的死,让皇上给太子施压,引开了太子对慕容策的密切关注,慕容策也因此得到机会调查到了中书令。”
元婉蓁嘴边含着笑道,“之后的我并不清楚,不过,你怎么就知道处理季妙霖是我所想呢?”
“慕容之给我说时,虽未提及你,但我知道。”他凝视着她笑道:“一直以来,所有的事都在慕容策缜密的计划中实施,太子盯着那么紧,事发突然,慕容之通知不到慕容策,绝不敢擅作主张,那么,能让六弟如此信任又如此聪慧之人,我想了想,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元婉蓁转眼凝视着缭缭晃动的烛光,轩云鹤兴味一笑,抬眉道:“今日你行刺慕容策,应该不是冲动之举吧?”
“六弟曾嘱咐过我不可出府门半步,也告诉过我在府外发现过太子的人。”
元婉蓁眼中带着笑意回眸看他,道:“以往慕容策在太子眼里只是个蠢货,如今暴露就不同了,特别是在经历中书令之事后,他不仅畏惧慕容策,恐怕还担心朝野上下的倒向。因此,中书令晨间才被定为使者,傍晚他就急着来六弟这,还一并唤来了慕容策。”
“当然太子除了忧心这些以外,再者就是发现了我,所以他才会选择慕容之不在府中时突然到来,并且故意将我带到慕容策身旁伺候。”
“太子就是想试探,若是慕容策明面做戏,实是保护于我的话,那么,以我现在的身份,他既已掌握了我的行踪,慕容策又不能恢复我之前的位分,我便会成为他最好抓在手里的软肋,反之,若是慕容策对我无情,那么他就会向慕容策要了我,解去他心中欲求后,再将我送给戚妃处置,说去说来,我都是死路一条。”
慕容轩点了点头,“你想得很明白。”
元婉蓁一笑:“起初是握不准的,直到盈苏来,我便肯定了太子所想。”
萧凛递来药碗,蹙眉:“为什么?”
“我与盈苏相识这么久,她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今日她一来六弟府上就故意挑起了矛盾,若是想为难我,以她的身份大可不必等到今日,而且她能冒着风险杀掉季妙霖为我出气,绝不会轻易背叛于我。”
元婉蓁接过萧凛递来的药碗,继续说道:“再是缕柔,她不仅伺候过我,也伺候过慕容策,她做事是十分稳妥的,会在那时出现又刚好撞到我。只能证明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慕容策为了不让我成为他的软肋,想将对我的伤害放大,太子爱慕于我,慕容策对我越是狠心,越是让太子觉得更能得到我,继而消去疑心。”
轩云鹤点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元婉蓁喝下碗中的苦药,又道:“我即要让太子消去疑心,又不能让太子带我离开,所以只能刺伤慕容策,虽然太子很想置他于死地,但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太子就只能另作打算,将我的罪行禀报给皇上,戚妃本就想要我死,当然会借此机会让皇上杀了我。”
“而这时,慕容策突然提及苏予染的事,其实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盈苏说的,这就和当年一样,越是心狠,越是证明慕容策的无情,也能证明盈苏对我的忌恨。”
“虽然我不明白戚妃因何原由抓着我不放,但我清楚只要我一死,太子党的人就无所顾虑了。”元婉蓁说完,冥想一番,自语道:“究竟我挡了戚妃那条路呢?!”
慕容轩微垂下睫毛:“这个疑问,待慕容策好了后,自会与你解释。”
轩云鹤一笑,说道:“夜刚黑,煊绍就将你送来了军营,明日会有人代替你去死,从此你就要更名改姓,加入到我们之中了。”
“听你这样说,盈苏岂不是危险了?”萧凛突然扶着额头,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万一太子盯上了盈苏,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征了,到时谁来应付啊?!”
轩云鹤想了想,道来:“慕容策敢这么做,肯定早已做得周全,加上丞相大人在朝中地位,太子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你不必担心。”
萧凛叹了口气,“嗯,如此就好。”
回复(3)
第九十六章 出征
半月后。
她自梦中醒来,陪她闲聊的慕容之手支着腮歪在床沿边困得睡去···
元婉蓁越过他,轻手轻脚下床,扯来被子一边小心着搭在他身上。
自那日之后,慕容轩就将她装扮作男人混在军营里,在出征时,慕容之给了她参事一职,为避免被人发现身份,便将她与同是参事的轩云鹤安排在同一帐篷之中。
如今离开燕城数里来到黎阳郡附近驻扎,这段时日相处倒也融洽,安排住在一块只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但每到夜里,轩云鹤就偷偷钻进了萧凛帐中歇息。
掀开帐帘,元婉蓁看一眼不远处亮着烛光的帐篷,慕容策的身影在光晕中依稀可见,这样久了,哪怕她与他只有几步之遥,他也未来看她一眼。
昏暗的光线里,慕容策的影子在帐中来回走动,元婉蓁心中一半温热,一半冰凉,他是想保我性命,可,是不是只是如此而已呢?
如果他的心依然如初,应该会心急着来见我,给我解释一切吧。
缓缓后退,她靠在帐栏边,目光望向在云里躲躲藏藏的圆月,心下自温凉到惶然,不来见我可能是担心太子在军营中还留有眼线,可是轩云鹤日日都会去他帐中,难道连口信也不能带一句吗?
她的眼中显出沉默的不安,脑子里全是慕容策抚摸盈苏肚子的画面,他和盈苏之间究竟是做戏,还是真情?!
想到这,她忍不住笑,眼泪却无声无息流下来···
身后帐帘掀开,带来一丝凉风,慕容之微笑着走来与她靠在一块:“想什么呢?”
她整了整表情,望着天空强笑了一下:“漫天繁星真的挺美,只是这样美得景色叫人思乡思亲。”
“你心里惦记着盈苏吧?”慕容之笑问,忽地想起什么来,回身进帐篷拿了一沓衣裳,“我都忘了给你说,这是出征前盈苏赶着给你做的贴身衣。”
元婉蓁忙接来翻看,每一件都是上等的丝质,柔软又舒适,贴身穿着定是很暖的。
想着盈苏这样牵挂自己,元婉蓁不由眼眶温热,别过头忍着鼻中的酸,道:“她怀有身孕,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们却都离开了,不知她该怎样度过这冗长的黑夜···”
听她说完,慕容之脸上的表情略微一暗,静了半会道:“五哥离开前命人做了许多小孩子的衣裳,说是等孩子出生后就可以穿了,你不必过于忧心,出征那日,五哥已将她送回丞相府,有丞相和夫人陪伴,她也不会觉得难过。”
“他叫人做了孩子的衣裳···”她泪眼朦胧地盯着地上一缕干枯的小草,道:“他对盈苏是真的很体贴吧?”
慕容之似乎未看穿她的悲伤,拍了拍她的肩,眼中漾起深浓的温情:“毕竟有孕在身,自然是体贴一些。”
“那就好。”她落下泪来,轻轻转首拭了,“我的孩子没了,不能叫她也走了我的伤心路。”
慕容之忽地叹了口气,又缓缓展开一个笑容:“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闲聊了会,元婉蓁心底渐渐恢复平静,慕容之慢慢直起身子,正欲回自己帐篷,腰间突然掉下来一张手帕包裹着的东西,他慌忙拾起来塞进袖口,元婉蓁下意识瞧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慕容之淡笑了笑,盯着她脸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一般,过了会终是黯然道:“你也知道当年我是被人陷害的。”
“苏予染?”她试探着问。
点了点头,慕容之望着天上繁星,凄楚一笑,道:“总不能叫她白白送了命。”
听他这一句,元婉蓁全身一个激灵,笑容瞬间就冻在了脸上,全心冰凉,如坠冰窖。
她故作惊异,问道:“你一直都在调查吗?!”
慕容之回眸,定定看着她半响,说道:“文国细作已是死无对证,不过我经过辗转周折找到了当年那个细作身边的一名侍卫,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侍卫,就是一匹夫,根本不是所谓的文国细作。”
元婉蓁心中惊惶,平静了半刻,才沉声问道:“不是文国人,那是何人啊?!”
“事后我有意暗中调查,终于在城西的彼道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发现其中有一人不仅逃出了燕城,并且还活着,只是一直未查到他的下落。”
慕容之脸上挂着苦涩的笑,轻声又说道:“直到五哥赶你出府,我将你安排在我城西的院落里住下后,那几日里,我又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没想到竟在那彼道村里找到了他。”
元婉蓁撩开眼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他怎么说?!”
“原来在这事之前,他们一伙在夜里盗走了周府的吉物玉关瓶,贩卖之后,为了躲避官兵追捕,逃进了城西的彼道村里,有一日来了两个蒙面男人,不仅替他们抚平了盗窃之事,还给了他们一千两黄金。于是,他们按照蒙面男人的示意,扮作文国商人入城,就住在了暖玉阁附近的酒楼里,一直暗中寻找诬陷我的机会。”
“后边的事你也知道了。”慕容之久久叹了口气,又缓缓开口道:“不过,其中一人在诬陷我之前,因分赃不均与同伙大闹了一场,分道扬镳了,恰巧因此才逃过一死。”
元婉蓁垂牟,瞧了眼他袖口处,问道:“那,刚刚的东西是你找到的···”
她欲言又止,慕容之脸上神色黯淡,迟疑了半响,还是说出了口:“据这人所说,当时以为是官兵搜查,曾与蒙面男人打斗过。后来,蒙面男人离开不久,他收拾房子时发现了一样东西,就保留了下来。”
“再后来,当他得知同伙被处死的消息,也明白是惹上了大祸,便寻机逃出了燕城,在武阳郡待了四个年头。直到几月前他见事情平复才回到了彼道村,至于为何又回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元婉蓁侧眸看他,只见他眼中泛起了痛意与仇恨,“若是找到了当年诬陷你的人,你会如何?!”
“杀了他。”他简言直接,完全没有丝毫迟疑。
她出言,心底悲凉:“你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吗?”
慕容之笑笑,摇了摇头:“还不知,待回城后再仔细调查。”
两人各自回到帐篷内,元婉蓁独自坐在毛毯上,看着面前果盘里慕容之为她准备的各色水果,还有细心熬制的参汤,心中酸涩难言,更是揣揣不安。
这事仿佛已忘却到了前世一般,本以为慕容之不会再提及苏予染之事,如今突然猛烈到来,看慕容之的态度,若是查到慕容策是背后主谋,那么势必会发起兄弟之间的杀戮。
元婉蓁垂下眼睛,心中似有人用钝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切割,一边是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六弟,一边是自己渴望厮守终生的夫君,该怎样选择,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夜深如斯,她勉强起身挪到床边,脚步虚浮,象踩在棉花堆里,走了几步已是一身冷汗。
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那两张牵挂于心的面孔,似像一口浊气塞紧在心口
回复(1)
第九十七章 再不愿相见
···
第二日清晨,她穿上灰暗的兵服,整理一番后出去,憔悴不堪的面容茫然注视着慕容策所在的帐篷,内心任是极具的煎熬,若是告诉慕容策,他会不会对付六弟?若是告诉六弟,那么一切可能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如此忐忑不决,晃晃悠悠地度过了半月,在这半月里,慕容策命令每日只仅行几十里路,今日便到了安阳郡外的齐山驻扎下来。
而这一早,派去前方抵御恒昼的两万精兵,传来了消息,恒昼命部将袁辽进攻谯郡,若是攻破,下一战就是梁郡,若是梁郡也被攻破便直逼石门,一旦石门失守,就该到枋头了。
帐篷内,秦苍炎仔细看了看谯郡地形图后,便召集众将商量对策。
副将周汶忧愁不已,道:“恒昼本部驻扎在谯郡外,可他只派了袁辽进攻谯郡,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不管他如何想,必须先除掉袁辽。”副将葛权气恼的说道。
慕容之双手撑在地图上,慎重斟酌一番后,道:“袁辽手中三万精兵,我们再派去两万精兵抵御···”
他话未说完,慕容策立即阻止道:“不可。”
葛权惊讶地看向他:“五殿下,为何不可啊?!”
“可有想过恒昼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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