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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金珠-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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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侬拍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打退,这边对李致再度偷袭的清音被初七打伤,唐侬伸手将她扶住,砰的一声轻响,有东西从唐侬身上掉下来。
安芝低头一看,整个人怔住了。
“是大少爷的玉佩!”李致的声音响起,如雷声一样灌到安芝耳朵里,“大小姐,我想起来了,是三老爷抢了大少爷的玉佩,我赶到的时候,大少爷的腿已经受了伤……”
李致的声音像是巨浪,把安芝淹没,窒息感强烈袭来,喘不过气。
安芝看着唐侬将玉佩捡起来,她应该上前去抢的,却感觉浑身冻僵了一样,指间都动弹不得。
她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唐侬脸上已经没有了温润,他平静的将玉佩握在手中,平静的语气
“知知,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查这些事。”
第106章 依靠
安芝和大哥各有一块弯钩玉佩; 拼凑在一起就是个八卦形; 这玉佩是父亲留给他们的; 安芝从记事时就佩戴,从未离身过。
当初能打开从沈家拿回来的金樽; 用的也是这玉佩; 安芝还特意让权叔去打听过; 但始终没能知道设计金樽内机关的大师是谁。
而今,她看到大哥的玉佩在小叔手里。
李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最后在小叔的那句话下; 骤然溃倒。
安芝微动了下嘴角; 用尽了力气“是你……”
商船出事是他; 二堂伯一家后来逼迫父亲有他手笔; 山顶杀人是他,李致回来; 想要杀人灭口; 还是他。
求财吗?如今计家如此,他又占到了多少便宜; 除了一艘船和一座府邸外; 计家如今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可为什么啊!
安芝的胸腔内闷的难受; 有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从脚底泛起冷意。
安芝用力握紧的刀; 逼迫着; 喉咙里猛地一震; 她用力咳嗽,红了眼眶。
“当初你救父亲,也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你在计家这么多年,就是想让计家家破人亡。”
安芝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小叔第一次来家里的情景,父亲外出事,被小叔舍命相救,又得知他孤身一人就带回来了,带他做生意,让他融入计家,年少时,他就是温润爱笑的样子,十来年啊,他在计家整整十来年!
“你也没什么好恨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清音冷笑,“如今的计家不还留了你一个。”
安芝蓦地抬起头看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恨,回去问问你的好父亲过去都做过些什么。”清音的声音尖锐,带着幸灾乐祸,“我倒是忘了你父亲已经死了,你要等不及,不如早点下去与他们团聚。”
“清音!”
“住口!”
唐侬的轻斥声响起,安芝手中的匕首随即朝她刺去,这一回不是为了刺激唐侬出手,安芝是发了狠要杀了清音。
“知知。”唐侬挡住她,清音靠到墙上,眼底还带着挑衅。
安芝手掌微松,袖口内落出一把飞刀,唐侬保护不及,飞刀直接刺在了清音的肩膀上,唐侬反手桎梏住她,匕首朝安芝自己的脖子这儿靠近。
安芝仰起头看他,目光讽刺“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小叔您的恩赐,留了我的性命?”
唐侬眼神微闪,就这短暂失神,安芝用力上踢,破开他的桎梏,利刃划过胸前,割破了他的衣服。
清音大笑起来“看到没,你想饶过她,她未必肯放过你。”
安芝看向清音,漠然“刀上有毒。”
清音脸色骤变,捂了被飞刀刺中的伤口,血是暗黑色的。
唐侬踢翻了桌子,拉起清音,从窗户翻了出去。
初七追了出去,此处客栈二楼,两个人翻下去后很快消失不见,安芝站在原处,看着塌上留下的几本书,手一松,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
沈帧推开门,没有点蜡烛的屋内,黑漆漆的。
一团人影坐在那儿,从走廊里透进来的光看,地上一片狼藉,倒地的桌椅,破碎的茶杯,还有一股药味,掺杂着血腥气息。
拐杖落地声轻响,脚步有些沉,坐在那儿的人影却没有反应,沈帧示意宝珠关门,屋内重新归于了黑暗。
沈帧在她旁边坐下,安芝缓缓抬起头,神情却是无比的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担忧。
“你怎么来了,我在想事情,都没注意到你进来。”
平静的语气,如此静的距离,她的眼底甚至是没有情绪闪过,沈帧抬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想过许多种把你拥在怀里的情景。”
安芝的身子微颤。
许久,安芝眯上眼。
“李致想起之前的事了。”
“嗯。”
“他说三艘船从岭西出发时,罗盘还没什么问题,在海上几日后,是有人发现天气不对,才觉察出船可能偏离了航道。”
宣城到岭西,常年都有船来往,光是计家一年都至少一趟,别说整个宣城乃至金陵加起来,所以对这条路上的海上天气,已然很熟悉。
船上的管事发现天气不对后就即刻做了禀报,之后他们才发现罗盘出了问题,明明海上天气不对,罗盘上的指向却没问题,打了旗语到后面两艘船,另外两艘船的罗盘也是如此。
比起查原因,更重要的是将船开回到过去的航线中去,可大海茫茫,望出去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风向时变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区分东南西北,更不清楚现在船在哪个位置。
在还没商量出对策时,暴风雨来了。
也就是这场暴风雨的到来,才让在船上的计安林怀疑到了唐侬身上,但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只与身边的李致提了一下,之后被卷入暴风雨中的船出事的太快,李致赶回船舱想救大少爷时,计安林已经受了伤,双腿被压在倒塌物上无法动弹。
计安林只来得及交代李致几句话,他的玉佩被小叔拿走了,让李致保管好木牌,一定要活下去。
老天爷不会管你是否把事情交代清楚,海浪来时,整艘船被扑下去,李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再醒来时人已经在苏禄,记不起来所有的事。
之后回了宣城后才渐渐有碎片的重合,直到他们在李家遇袭,他终于记起自己是谁,急匆匆前来客栈想找大小姐,在看到唐侬身上掉下来的玉佩后,这才彻底想起商船失事。
“他能活下来,已经是拼上了所有的运气。”
沈帧垂眸“我知道。”
安芝看着屋子,声音中透出颤意“所以大哥,没能活下来。”
纵使水性极佳,在那样的环境中也活不下去,船沉下去时,大哥的双腿被压伤,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三年前安芝就接受了这件事,三年来也曾无数次的在希望与失望中来回的经历着,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
“沈帧,可我还是好难受。”
她没有哭。
眼泪是最好的宣泄物,安芝却哭不出来,长久以来她所秉承的,坚信的,依赖的,在今天夜里被打破。
她与父亲于大哥视作的亲人,害死了他们。
她以为自己找到答案了,可又陷入了谜团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知知。”
沈帧的叫声将她拉了回来,他轻抚了下她的头“柔弱些没什么的。”
安芝一怔,胸口处有什么沸腾,用尽力气的在往上爬,她很努力的想将它们压回去,可却抵抗不住。
谁说的,她计安芝除了身体有过柔弱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将她打败。
可眼眶啊,就是止不住的酸涩,往外冒了丢人的眼泪。
沈帧感觉到肩头处的呼吸有些重,抚着的手顿了下,随即,他轻拍了她的后背。
屋外宝珠红着眼眶,一把把摸着眼泪,目光紧盯着合上的门,就怕小姐喊她她没听见,全神贯注的,连旁边来了人都没注意。
权叔看了眼屋外沈家大少爷的护卫,再看宝珠“小梳子呢?”
宝珠转头看他,啜泣着“不,不知道。”
权叔叹了声,转身走下楼,正好遇上了赶到客栈来的李管家,权叔摇了摇头,李管家心都揪起来了。
“李管家您在计家这么多年,关于三老爷的事,一定知道的比我多。”
李管家与他一同走出客栈,连连叹气“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大少爷都没多大,老太爷还没过世呢,老爷出远门几个月,回来时就带了三老爷,说是路上出了事,三老爷为了救他险些丢了性命,得知他孤身一人,就带回了计家。”
“他与老爷一家相处的很融洽,关系比二老爷他们好许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大小姐对他也很依赖,计家出事后,得知他还活着,我倒还高兴的很,有三老爷在,大小姐心里还好受一些,哪里知道,哎!”
两个人越走越远,客栈内,黑漆漆的屋内,低低的咽呜声还在持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人去算到底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光似乎明了些,寂静的街市上也有了声响,沈帧抬眸,光亮透进窗户,清晨朝阳,洒落在地板上,特别的美好。
怀里的呼吸声不算平稳,眼角渗着泪,偶尔还有啜泣声。
沈帧低头,看着被她揪住的衣服,抬手将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遮住,给与她最好的安睡环境。
他曾想过无数种拥抱她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这种,他也没想在她最难过的时候“趁虚而入”,可若是她需要依赖,他希望自己是第一个。
笑也好,哭也罢,他愿意陪着她。
第107章 金樽
安芝醒来时已快中午; 春日的光懒洋洋照射进来; 一如昨日。
安芝起身; 看着盖着的被子; 在床上坐了会儿发呆,宝珠推开门来,端着吃食冲她笑“小姐您醒了,我给您煮了您爱吃的白露羹。”
宝珠神情里半分异样都没有; 除了眼眶底下遮不住还有些红肿,洗漱过后到客栈外; 李管家和权叔都在;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微笑; 就好像昨夜的事不过是梦一场罢了。
沈帧的马车在后面,驾车的初五还是一脸沉默; 天大的事也改变不了他的神情; 小窗那儿; 沈帧正在看她。
安芝轻轻摸了下昨夜被震疼的虎口; 鼻子微酸,冲大家笑了笑。
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这些人都费了许多心思。
安芝深吸了一口气“权叔,赵家那边怎么样了?”
“昨天人抓回去后; 今天一早商行那边赵家与钱庄都派了人过来; 按大小姐的吩咐; 将契送去了衙门。”
“四间铺子还有两条船; 算下来是不是还差一点?”
权叔点点头; 实际上商行内能变卖的东西很少,之前那些货还得赔给别人,所以算下来还差了些。
“李管家,家里东西也都搬走了?”
李管家本想晚些时候再提,希望大小姐缓缓,可大小姐提起来了,他也就只能先说“大清早赵家就叫人来了。”李管家昨天夜里留在计府中,天没亮赵家那儿就派人过来了,二十来个人高马大的人,进来时凶神恶煞的十分吓人,难怪宣城中常有人说赵家惹不得。
“搬干净了就好,也省了再等他们,等衙门那边落定后,明日就将那边库房中的搬回去。”安芝走上马车,“现在去衙门。”
李管家与权叔面面相觑“大小姐这是……”
权叔拍了拍他肩膀“大小姐这是叫我们不用担心了。”说完后权叔看向那边沈家大少爷,有他在也好。
宣城衙门内,被关了一夜的计家二老爷,整个人显得沧桑,虽说许多年前他就是个乡下小伙子,可人到底是富贵过了,再跌下去,就显得更加的狼狈。
关在隔壁的计成云,昨天夜里还大吵大闹过,但这是衙门,被衙役锤了两棍后老实了,安芝进来后,他坐在暗处,就一直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她。
安芝径自来到计二老爷这边。
“明日衙门这边会押送一些人去官窑,堂伯,你与表哥就在其中,卖了商行清了家中的东西,你们还欠赵家七百两,官窑中一个月八钱银子,一年十两不到,除去衙门抽走的,你们还得在那里做五十年。”
计二老爷握住牢门看着安芝求道“安芝,二伯如今都四十多了,你这不是要二伯死在官窑里,安芝,你父亲真的不是二伯害死的,我没害他们啊。”
安芝看着眼前的人,三十多年前,二堂伯还年少时,与大堂伯一起,跟着他们的父亲,被祖父接到宣城,生活一下富庶后,这心态也就随之跟着变了,所以他们父亲过世后,他没从遗言跟着大堂伯回乡下,而是继续留在了计家。
祖父和父亲原本就是宽厚的人,二堂伯要留下,便是当亲人一样对待着,即便是二堂伯在生意上表现平平,也给了他独掌一家商行做管事的权利,可贪婪的人没有满足的一天,走到这一步,他心中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依旧是没有多少愧疚。
“二堂伯,我可以替你们偿五百两给赵家,让你们能早点从官窑解脱。”
安芝话音未落,计二老爷的眼睛就亮了,也不管她之后会提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安芝从怀里拿出弯钩玉佩“你可认得这个?”
“这,这不是你父亲留给你们兄妹的。”计二老爷不明所以,“你满月时你父亲亲自给你戴上的,你大哥的也是。”
“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计二老爷想了会儿“二十多年前带回来的,那一趟你祖父跟你父亲出远门,回来时就有这个了,当时他们去的是利安。”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去想具体也记不清楚,不过计老爷较为印象深刻的,是那趟回来后太老爷病了一场,病好了后身体状况差了许多。
安芝握着玉佩,这东西的来历比她想的还要早,大哥都还没出生。
计二老爷一心惦记着安芝说的五百两“安芝啊,你说的那银子……”
“是不是唐侬让你们去的杨子山,那些登州运来的皮子,是不是送到了杨城外的邵家。”
计二老爷愣了下“是。”
安芝将玉佩收了回去,平静道“他交代过你什么。”
……
从牢房出来,正中午,就连屋檐下都被照的通透,暖风抚在脸上,渐渐驱逐着安芝身上的寒意。
她的脑海中还回荡着二堂伯的话。
“三年前你大哥他们出发去岭西,船出发半个月后,我就收到了一封信,上头交代了几件事,说是照着做就能达成所愿,叫我在九月联系好计家那些商户到计家逼债,又叫我以后每年两趟去杨子山邵家送皮子,我一开始哪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船真的出事了,我就照着信上说的去做。”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信是唐侬派人送的,去年他回来后我才知道,还暗中给了我们一些生意,这件事成云是不知道的,所以安芝啊,二伯真的没有害你父亲,这,这一切都是唐侬指使的,他一定是为了争夺计家的家产,所以才设计了这些。”
安芝回了神,除了这些之外,再多问关于邵家的事,却是一概不知了,而之前安芝去杨城,得知的消息是邵家生意失败,所以渐渐没落,到整个村子都没人住,荒废在那里。
二十多年前,利安,邵家,这些有关联吗?
身后传来衙役的声音,赵家人已经等着了,就等她过去,最后签字画押。
两家钱庄加赵家,在宣城的地位足够让宣城衙门毫不拖沓的把事情办完,对安芝而言,也是越快越好,离开衙门后,安芝奔了一趟通宝钱庄,一天下来没有闲过,待到第二天下午时,安芝才回计家。
计的这个宅子是计家老太爷置办的,实际上也是能拿去抵债,但安芝从中想了些办法,在冯家私底下周旋后,赵家也愿意买她面子,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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