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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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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眼真尖!”小王爷搔脑袋:“这是我娘首饰匣子里拿的。”袁训斜眼:“您同王妃打招呼了吗?”小王爷乐了:“自己亲娘,说什么说!”袁训喃喃:“这儿子当的……”还真是放肆啊。小王爷把小玉匣子再亮亮:“怎么样,容我见见吧?”
袁训问他:“我怎么觉得没好事儿呢?”梁山小王爷也火了:“我还花钱呢,”袁训瞅瞅那戒指,又犯糊涂你钱花在哪儿:“怎么不拿个大点儿的?”
“就这你知足吧,换成别人我看也不看。”
“你拿我当别人吧。”袁训这样回他。小王爷愣着眼,举个玉匣子呆在原地。
厅上女眷男人全对着他们笑,老孙氏也想看热闹,摆手让家人先不要安放隔帘,看完热闹再说。
两个人争执不下,三老爷就来劝。韩世拓请梁山小王爷,就是三老爷提醒的。世子成亲那天,梁山小王爷在袁训等人来以前,那坐席是左一扭右一拧,就像屁股下面坐的不是铺着锦垫的上好椅子,而是扎着一堆刺。
但袁训等人过来以后,就数他叫得声最高。
三老爷按他原本的想法,很想往梁山王帐下效力,可他请不来梁山小王爷,小王爷喜欢打架斗马,和三老爷也玩不到一处去。
只有今天,三老爷又能见到小王爷,等下敬他酒,还能攀谈一下。见袁训执意不答应,三老爷就卖个长辈身份,又不敢卖得太狠得罪袁训,带着无比小心,打个哈哈:“小袁贤侄,这里不是亲戚就是知己,小王爷又是一片心意,见见无妨的。”
三老爷在兄弟们中是老实的,但今天机警上来。把小王爷列为知己一流,是先用话拘住他,等下好说话。
小王爷没听出来,他从来不打架喝酒就最粗心。哈哈笑着:“是哈,我是一片诚心见弟妹,”袁训嘴唇动了几下,带着要啐,梁山小王爷又接上自己的话:“哈哈,弟妹弟妹……。”他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显然等下见到宝珠后,不是好场景。
袁训料想他也不敢调戏宝珠,梁山小王爷长这么大,就没有调戏女人的名声。天仙玉美人儿和一把破刀剑同时从他眼前过,小王爷一定会看破刀剑。
好啊,从过年前让小王爷骂到这过年中,袁训想左不过他再骂上几句,自己说过春闱后收拾他,就再忍一回吧。
就带着小王爷往女眷们中来。
小王爷走上一步,还回身瞪眼自己带来的人:“不许乱看啊,弟妹,是我看的。”袁训又回过身子皱眉,梁山小王爷按捺不住,又要急:“你还是男人吗,才说过又变卦。”袁训重重拧着眉头:“倒不是我反悔,是我听着不对。请问小王爷,您今年贵庚?”
这弟妹弟妹的,我们也不敢攀这交情,但是你大我大,这个得弄清楚吧?
梁山小王爷大乐,那大手乱摆:“不用问不用问,我比你大,”
“是真的吗?”袁训慢慢吞吞反问。
梁山小王爷又火了,既然有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那伸手也不撵送礼的,知道吗?把送礼的一挡再挡,你太不给本小王面子!
就叉腰吼:“你看我哪儿不比你大!”
我大脸庞儿,粗脖子,大手大脚,骨节粗大,就是手上的老茧也比你的大!
他尚武,在弓马上下面的功夫,算是少年中第一。
袁训见和这个人说不清楚,而女眷们在,又不好开他的玩笑,只能耸耸肩头继续带他过来。
宝珠早站起来,垂手施礼蹲下去。小王爷只见到满头珠翠的乌发,就兴奋起来,大叫大嚷:“弟妹请起,弟妹,我总算能见到你。过年前我去见过好几回,怎奈是那日子都不对,猫也缩头,狗也缩头,就是那河里的鳖!也缩头不敢见人……”
袁训气了一个倒仰,就知道你又要骂我。
厅上的女眷们不明就里,都觉得小王爷说话有趣,掩口银铃似轻笑,这中间夹着首饰叮叮当当,数宝珠的晃得动静最大。
宝珠笑得蹲在地上快起不来。红花来扶,觉得小王爷说的不对,伶伶俐俐地回了话:“天气冷呢,人都是缩着头袖着手的呢。”
梁山小王爷愕然住,余下的话就此打住。他再骂缩头,就把自己也带进去。
女眷们笑出了声,玉珠口快地道:“红花儿,你怎么能把人和猫相比?”你把大家可全骂进去了。
红花也愕然了,而梁山小王爷抓住这句话,来个结束语:“说得是,那缩头的都不是人。”见宝珠起身,并不去看她,他也不是诚心来看“弟妹”的,是诚心来羞辱“弟妹”丈夫的。弟妹看不看,并不重要。
把玉匣子给她,小王爷花了钱骂了人,得意洋洋回座。
回去以后,很不老实。隔一会儿,得意非凡的给袁训一个眼色。缩头的哎,都不是人。
袁训装不看见,暗暗的自己生气。
这样的一闹,文章侯更多的去打量袁训和宝珠。梁山小王爷来了两回,每一回来都明显表示出,不是儿子的这个妹夫,他才不肯来。
再看宝珠,文章侯就觉得领悟更多。
对面那小袁精乖精滑的,说话从来不露底。可以他的俸禄,是没法子让妻子穿戴的这么好。宝珠发上那夺目的珍珠,还有她另有一件古色古香的祖母绿花钿。这是辅国公出来的,袁夫人多年不用首饰,她要想上一会儿,才想得出来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件首饰。若是全打开首饰匣子看,又得半天功夫,她就想得起来就是一件,想不起来也就作罢。
出门作客,总要打扮的好。宝珠又喜欢她宫中受惊那天给的玉镯,也带了出来。
只这几件,文章侯估了估价儿,一个中等人家可以富裕的过上几年。文章侯就更对袁训希冀起来,想着等开席后和他多吃几杯,好让他为儿子的事多多的上心。
与文章侯同时打量宝珠的人,还有一个,是杨夫人。
小王爷忙着“拜见弟妹”,杨夫人和掌珠就在厅侧站住,等这热闹过去,大家还在余笑的时候,杨夫人来拜见女眷。
杨夫人一面拜见女眷,一面也和文章侯一样,迅速地把宝珠从头到脚估了个价儿出来。她是私货贩子,更比文章侯对行情通懂,那价格在心里出来后,杨夫人明白了,这位安姑奶奶,她的价值更高才是。
至少高过掌珠。
当她站到宝珠面前时,就殷勤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如果真的面上摆出殷勤,那就不是杨夫人她了。她得又殷勤,又让人觉不出有事相求对。
杨夫人心里不停的在转。
就凭你丈夫的俸禄,就算太子殿下天天赏钱,你也穿不起这一身衣裳首饰。而且那祖母绿花钿是老式的,老式的意味着与古董沾边,古董首饰,这价格可就没了边。
女眷们喜爱,十万八万的都说不好。
女眷们不喜爱,它的旧行情也在那里摆着。
古董只有越过越值钱,不是时货,没有个往下掉到比时货还要便宜的。
她踌躇着心态,对宝珠福了几福,笑容明亮,嗓音儿怡人。在旁打量她的掌珠,这就明白过来。
看似你对我还拿着架子,却原来,你还是有求才上我的门的。
不管这求是什么,是此时的,是以后的,是官,是财,是路子,掌珠都完全安静下来,顿觉得自己掌握到和杨夫人之间的主动权。
哼哼,我瞅着你以后继续的装!
而另一双目光,来自四老爷,也同样探询的放在杨夫人身上。四老爷疑惑,这个妇人几天不见,又俏丽许多。她没有丈夫,打听过也不是太风流,和放荡扯不上边。那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各人心思正在估摸,有家人上来回道:“酒宴已齐,请入席才是。”
大家起身的乱劲儿中,袁训一把握住梁山小王爷,在他耳边低声道:“不醉回去的,是千年老甲鱼!”
小王爷岂能怕他,拍拍胸脯:“春闱以前,你就是那没骨头肉,我不寻你,你还敢来寻我!说定了,你今天不醉着让老婆扶回去,我就……”
“怎么样?”袁训紧紧跟上,等着他骂自己一句时,梁山小王爷转转眼珠子:“我就不出这门!”
袁训鄙夷,现在你不敢对着我骂了!你今天敢赌咒,我就让你应验着回去。小王爷嘿嘿,有时候,本小王也是粗中有细的。你小子酒量不错,这个我知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诸般都是好的宝珠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晚上,掌起灯来,安老太太等人才告辞。梁山小王爷和袁训在门外分手,都通红着脸酒意上涌。各摆一摆手。梁山小王爷带着几个人上马而去,因酒多了燥热,又家传的豪爽,把衣襟扯开。
小王爷不是江湖客,*胸膛是露不出来——全露出来也是失了仪态——里衣带着扣子上自小带着的一块玉,全露出在风雪中。
“金戈铁马哈哈,小爷我要出玉门关……”他远远的去了,只有歌声留下来。
朱红大门外,送客的文章侯也热血上涌,觉得家门从来没有这样的热闹振奋过,星星点点的豪情也上来,对着梁山小王爷的背影叹道:“这是李广霍去病一样的人物,”三老爷却笑着接话:“小王爷今年要去王爷军中,他这是开心。”
“那明年我们倒请不到他了,一去军中数年不回来还不是常事,”文章侯说到这里,想到今年请得动小王爷的主要原因,就往十几步外看去。
安家的人已说过辞别的话,由韩世拓照管着正在上车。雪地里,挑起七、八只灯笼。安家两个奶奶三个姐妹正把老太太围得不透风。
那请客的原因袁训,丝毫不见步子有醉意,在后面照看。
有北风吹来,吹得雪花迷离,衣角卷起,却吹不动那昂扬雪中的挺直身子。
文章侯又是羡慕又是感叹:“这也是个人物,”还扯了一句书面用语:“岂是久居人下者也。”二老爷醉倒,四老爷照看家人收拾残宴,只有三老爷在这里。三老爷见长兄接连的感叹,郑重地道:“大哥,我们家要开始振作了。”
“是!”文章侯深以为然,不禁油然的也醉意往头上冲。
几十年的越走越下坡路,终于能看到星星火似的希望,文章侯扶着头,醉了醉了,不敢想得太深。
台阶下面,安老太太坐到车上,掌珠又亲手把个手炉放进来,道:“我看着换过的梅花儿炭,祖母虽然有酒不冷,也抱着的好。”
“好好,”安老太太很满意。见车帘子放下来,老太太那面上的笑也就收起。再动动面颊,酸劲儿上来。这一天笑的,快赶上好几天的笑。不笑强笑的事儿,真是累人。
好在吃了许多的东西,又收了一根簪子,老太太觉得数十年的利息收得不错。
邵氏张氏玉珠随后上车,袁训夫妻掌珠夫妻看着祖母等人的车动了以后,袁训才扶着宝珠上车。袁夫人见天晚了,让顺伯来接,袁训得已和宝珠同坐车上。
他在外面还是好好的,但上了车后,就往宝珠怀里一歪,说声:“醉了。”又撒娇上来,拿脑袋在宝珠怀里滚上几滚,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车内,全是他身上的酒气。宝珠心疼的不行,而且天晚了不怕皱了衣裳,抱住袁训由着他揉搓衣裳,手上有帕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他拭着唇边酒渍。
片刻,车内就有微鼾声,袁训在宝珠怀里沉沉睡去。随着他的呼吸,又冬天车帘子盖得紧,车内满是酒意,宝珠心思也就晕晕乎乎起来。
“你呀,喝这么多。”宝珠把袁训再往怀里抱上一抱,想这酒不要钱也不能大碗的喝才是。摸他额头上微沁出汗,就把他外衣解开扣子。车内是黑的,摸黑而看不到人,情思就幽幽的上来。
这情思如金薰炉中的香,初时放进去并没有感觉,然后徐徐而出,染上人的衣裳,染到人的发上,浸润到心头时,已经是无处不香。
宝珠缠绵地想着,不自觉的说出了声:“你就是我的那炉香,把宝珠都给香透了。”她的心思悠悠然回到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是宝珠还在为讨不到袁表兄的金钱给别扭。随后没有几天,十五出去观灯,她深深的眷恋上他。
再为袁训拭了拭额角,宝珠悄悄地道:“今年还去看灯吗?如果看灯,还会一样的护着宝珠吧?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护着宝珠,又护着谁呢?宝珠的心里只有你,你也要一直一直的只有宝珠才好,”
她没有注意到手下的面容上,那嘴角弯了弯,然后鼾声依就。
酒后,本就容易有鼾声的吧?
车内的私语呢哝继续。
“以前不愿意到京里来,那时真没有想到京里有这么好,不过嫁给你,才有这样的好呢。”宝珠晕红面颊,也觉得有团燥热上来。
回想在小城里的日子,仗着祖母是侯府的小姐,姐妹们在那小城里也算是头一份儿。可那头一份儿,又怎比得上在京里的日子。
小王爷,小公主,贵夫人,贵公子……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在一起,宝珠自言自语:“就是宝珠也跟着尊贵起来了呢。”
“宝珠本来就是很尊贵的,”有个声音小小的插上一句。
宝珠没留神儿,她手下抚摩着袁训,嘴上喃喃着,心里头在回自己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
“真不知道你怎么不挑姐姐们?有时候对姐姐们很有抱憾。不过姐姐们当时也是相不中你的,这样想来倒也能扯平。三姐的亲事,你出了力,大姐的亲事你出了力,这样宝珠也就心中摆平,不再对姐姐们觉得内疚,像是宝珠抢了什么……”
昏暗车中,宝珠眸子发亮,又轻轻吐声:“不过就是姐姐们要和宝珠争,宝珠也不肯让出去。”
“就是就是,”那小小地嗓音里透着得意,又不打招呼的出了来。
“这日子多好,祖母如今好了,不怎么骂人。就是骂,宝珠也听不到就是。大姐丈的事儿,我虽说不让你管,那是说不让你为姐丈以权谋私,做违法的事儿。你让大姐丈出门历练去,想来大姐舍不得,可却是一条正经的路,多好;”宝珠手指滑过袁训的鼻尖,调皮的捏了捏。
“三姐多好,总算找到一个书呆子家,”宝珠吃吃地笑,又用手指敲了敲袁训的额头,亲昵地娇嗔:“全赖有你呢,多好,”
车中软软的娇音,进京不到一年,已经说得一口好官话。在她手底下的人,受这软语的鼓惑,悄悄伸长舌头,在面上抚动的手掌上舔了舔。
幽兰般的香气就染到他唇上。
这日子,真的是诸般的好。
而耳边宝珠,又在说诸般的好。
“母亲多好,什么事情都肯交给宝珠,”
袁训微笑,有了媳妇不就是使唤的,不就是让母亲轻松的。而宝珠呢,也很好的没有认为受劳累不是。
“忠婆也好啊,有了她宝珠多省事儿啊,”
袁训又微笑,宝珠也很好,宝珠对忠婆顺伯们,十分的肯优待。
“还有红花儿,最近越来的好,想来是受家里的薰陶,竟然愈发的好了……”宝珠是盈盈的腔调,都能感受到她的盈盈笑容。
袁训再次陷入睡意中,朦朦胧胧中,悠然的想,这是宝珠好才是啊。她总是能看到一切的好,而不去看那一切的不好。
……。
安家的人到家后,先把老太太送回房中,邵氏回她的东厢,张氏带着玉珠回她的西厢,先把做客的衣裳换下来。
青花和一个媳妇上来服侍,张氏对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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