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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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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你。”
这个人年纪不大,谈吐却爽利。大年夜里孤单一个人总不好过,进京里多个人商议也好。尹君悦利落的答应:“成,我今年十二岁,你呢?要说进京的原因,我家祖先是开国隆平郡公,听到消息,我往京里谋出路。”
谢长林喜欢的眼睛眯起来:“你信我,看来我没有白过来结交你。”清清嗓子:“我也十二岁,我和你一样,我家祖父是开国富阳郡侯,我也是听到消息,我娘让我往京里谋出路。”
说完,就小声地道:“你有门路吗?”
尹君悦苦笑:“没有。”谢长林报家门的话让他有小小的刺伤,他故作不在意的一笑:“我……家里再没有别人,是亲戚养大我,拿我和他家子弟一样对待,几亩薄田供我和他家孩子念了书,我随本处一位乡亲学了拳脚,但成家难为情再麻烦人家,要应试又没到年头儿,再进学先生钱等无处着落,正要出门学营生,这消息出来,亲戚把给我准备成家的银子拿出来让我进京,”
讪讪道:“要是谋不成事,我可没脸回去了。”
谢长林有了同情:“那你还不如我,我家里还有老娘,针指上月月有进项,谋不成事回家去继续进学。而我到京里呢,还认识两个人。”
隔壁爆发出一阵大笑出来,随后划拳声不绝于耳。酒气也传过来,让谢长林皱眉不悦,压低嗓音鄙夷他们:“你知道他们什么来路吗?”
尹君悦微笑:“我只知道有来路的人,今天晚上都在别人家里送份儿礼吃年酒。”
“啪”,谢长林把大腿一拍,兴奋地道:“痛快!和你说话真痛快!”察觉嗓音太高,压了下去:“这几个我打听明白,知道他们出份儿果子盒子礼可以,也在这里吃酒的原因吗?”
尹君悦摇摇头。
“你我还上有祖先是开国功臣,好歹曾封过爵位。他们可不是。一个是别人的家将,主人的爵位没了,家里没落来不了,他们打着主人旗号来的。怕忠毅侯不认!不敢去。只在这里喝酒罢了。”
尹君悦是个聪明人,敏锐的反问:“怎么,你认得忠毅侯?”
谢长林有点儿自得,而且还是不介意对他实说:“我不认得,但我娘寻到一个人,还有一个旧交,是个王府的门路。”
但是皱眉:“不过我那是乡里消息不通,我顾着进京路上也没有打听,直到住下问上一问,这王爷最近背运中。”
“你说的是安王殿下?”尹君悦会意。他也是进京后知道的,但这消息在京里很好打听。
谢长林叹气:“初听到我多失望,觉得一位王爷也能混成失势?但想想自家也就释然。我家祖先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好的爵位没过两朝就抹没了。要是还有,好歹也有份儿钱粮,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公子吧?”
对着碗中最后两个饽饽冷眼旁观模样:“哪似现在,在这里吃别人舍的年夜饭?”
尹君悦让他逗笑:“得了你吧,驿站全是皇上舍的,全天下在吃皇上舍的饭,贵人们也不例外,这不用抱怨。再说,”他好笑:“你的门路还有一条呢?”
话出口后自己一怔,忙赔笑:“我没有打听的意思,你千万别多心。”
谢长林大大咧咧:“你别放心上,我虽年青,也不是不看人就来。”神神秘秘地道:“我可是相看好几天,独你可以和我一伙儿,如今我把另一条门路告诉你,要是有用,我带上你。但你呢,看上去是个精干的人,虽眼下没门路,以后有好事儿,能带上我,也带上我成吗?”
“这很合理。”尹君悦伸出手,和谢长林击了三记。
谢长林话匣子打开:“你当我两条门路是谁?第一个也不是认得安王殿下,是我先祖封郡侯的时候,和当时同封的文家认得。后来一古脑儿的没了皇粮,大家惺惺相惜有个誓言,发达了必照应。我往这里来的消息,就是文家对我说的。所以我母亲也放心我来,但来到以后一问这位王爷失了势,却让我措手不及。所幸,我母亲又有一位人可以给我寻,我想想那一边儿大富大贵,就先没有去安王府上。你说我这样对不对?”
尹君悦认真为他想想:“看明白再去最合适不过,不过明儿大年初一,你既进京,总得去拜个年。”
“等我把另一边儿说出来,你兴许不让我去拜年。”谢长林对房门看看,冬天门窗俱闭,他也不放心,凑到尹君悦面前,还把个嗓音含糊着低而又低:“忠毅侯。”
尹君悦头一次没有听清,再听明白了,不由得目瞪口呆:“那你不去他家过年,还在这里坐着?”
进京的日子虽然不短,也知道今年将嫁长女的忠毅侯府是鲜花着锦的人家。
谢长林笑道:“看把你吓到了吧?我还没有说完呢。是居住在忠毅侯府的先生,他姓范。”又很没底气:“不知道他来了没有?我娘也是听说老国公进京,想范先生要是还在的话,以他在辅国公府几十年的卖力,不会不带上。要是他不在的话,我只能厚着脸皮拿他说事儿,去和老国公套近乎。”
“在!”这话传到谢长林耳朵里,他没有想到尹君悦也有消息,还反问一句:“什么?”
随后明白了,谢长林一声怪叫:“哈哈,我要对你刮目相看,我看出你落了单,心想你就不会嫌弃我,我才敢来找你,看我慧眼识英才,你果然不是只依靠别人的人。哈哈。”
尹君悦哭笑不得:“你有两条门路的人,还怕我嫌弃你?”他双手一摊:“我可是两袖清风,适才对你说过,一件好衣裳还是别人送的。除了我腰间这把不值钱的剑,只有一个空身子。”
谢长林把碗推开,叹气:“你也想想吧,两条门路?文家人家是王妃娘家了,当年的誓言不认,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安王又没得意的时候,不肯见我也正常。”
“那你还有范先生不是?”尹君悦含笑:“你的话儿不隐瞒我,我也也话对你说。”
“哦哦,”谢长林伸长脖子,看上去滑稽的像只鹅。
尹君悦和这只鹅咬耳朵:“我这几天可没闲着,我也想走老国公的门路,我死去的先祖跟老国公的先祖认得,我就打听他带来哪些人,有没有能说上话的,就有这位范先生在。”
咧一咧嘴儿:“花了我十两银子。”是他盘缠的一半,尹君悦没有说出来。
谢长林对他保证:“你放心!只要我见到他,不会忘记你。”
“你如此仗义,听完我的消息吧。”尹君悦笑。
谢长林又把耳朵支起。
“咱们先不能去寻门路,”
“那干坐着,他们也不来寻咱们?”
“来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儿动静不成?我想到了,往宫门上打听,这一回倒不用花钱,原来朝廷已设下六部接待司。”尹君悦笑得见牙不见眼。
谢长林纳闷:“什么叫六部接待司?”
“兄弟,这事儿是真的!”尹君悦当着人头一回乐开了怀:“恢复开国局面的话,虽然还没有明旨,但来的人太多,宫里已商讨过,怕人多生事,由六部各分出人手接待。”
谢长林更糊涂:“为什么是六部接待?”
“哈,这个你自己想,反正我自家的事我自己知道。我家的先祖当年抹去爵位的罪名,与刑部有关,我得往刑部去报姓名。”
“啊呀”一声,谢长林想了起来:“不错,我家的事情与兵部有关,这么说,我要往兵部报名?”
“是啊,我这消息千真万确,明儿初一,咱们就去寻当值的大人说话。别等他们年假结束,只怕咱们要排到最后。”
谢长林皱眉:“我不是怀疑你的能耐,只是想请问,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千真万确?”
往床上一扫,就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包袱,也不沉重。谢长林小心翼翼地道:“呃,看上去你没有多少钱了不是?”
“别提了,话说到这份上,不怕你笑话全说了吧。我家亲戚听到这消息,把我叫去,对我说悦哥儿你的机遇来了,要么你翻身,要么你还是过这样日子。如今家里存着自家孩子和给你成亲的二十两银子,你全拿了去,拼一回吧。”尹君悦沮丧:“买剑五两,进京置办东西等上路花了三两,忠毅侯府打听十两,外面乱打听一两,”
谢长林张大嘴:“啊?这么说你没有钱了,你的千真万确从哪里出来?”
尹君悦在这里笑得畅快,手往胸膛上一拍:“胸中有诗”,再一拍腰中剑:“这里有剑,”挤一挤眼睛:“好男儿怕没有挣钱门路吗?”
“对我说说,我请教你。”谢长林下个礼儿。
尹君悦倒不藏私:“进京路上三两哪里足够?我仗着有三两下拳脚,又为安全计,跟一队镖局商议,我不认得路,随你们后面走,进京请顿酒饭,只别当我后跟着是贼点眼的就行。他们答应了,路上遇强盗,我帮了小忙,后面食宿全归他们,又带我一路上京。”
谢长林瞪大眼睛:“佩服,这才是男儿本色,好男儿从无困境。”
“也就提醒我遇事儿不用愁,别人也有用到我的地方。偏巧刚住下来,对面住那人到处张扬国子监的诗社他有份,我问他有彩头没有,他说有,我自己跟去的。”尹君悦嘻嘻,有点儿自得。
“哦哦,后来呢。”
“结果彩头没有,酒菜却足。我胸中有诗,阮祭酒英明大人同我说了几句,我拜了他,请他若有相中的地方,指点我一二。他说的,还不是千真万确?”
谢长林大笑一声,再次作揖:“认得兄台是我的大幸,兄弟我也胸中有诗,腰间有剑,却想不到这样的法子。既然这样,明儿初一咱们办正事儿去。”
……
太上皇兴许是头天话说得干净,当夜睡得很好。一早起来,让把年节供奉给他和太后的东西取来,一箱箱一匣匣打开在殿里,等孩子们来拜年。
昨夜陪加寿守岁,孩子们一起到来。这里面只有好孩子是头一回经这个场面,但再次在袁家长大的光彩,好孩子不怯场也不左瞟右看。
太上皇让等到瑞庆长公主到来,由长公主先挑。
“红宝石、绿宝石…。珊瑚、金刚钻……”长公主看一样,宫女在旁边看册子报出来。
这些是每一年到年终,各省敬奉,由孩子们先挑,是在加寿进宫后成例。原先只有瑞庆长公主,全是她一个人的。
长公主挑过,是元皓扯上加寿。小六等一一挑过,才是好孩子。好孩子知趣,只挑一样珠宝。太上皇和太后说她拿的少了,再赏,也不过赏一对玉的盆景。
尊卑亲厚,其实在袁家就是一个小小层面。好孩子也就不会难过,而且还有元皓过来告诉她:“等回去,我的东西给你挑。”好孩子谢过他,大家在这里承欢说话。
有人说,定过亲怎么不当自己孙媳妇看待?就太上皇和太后来看,还早的很。已经定下亲,就是给好孩子和常家的荣耀,而一里一里才能得到太上皇和太后的欢心,还需要瑞庆长公主和宝珠的心血。
有人说,好孩子会怀不满?那她就不适合在权势之地当王妃。尊卑亲厚无处不在,先学会再说别的。太上皇不着急,太后也不着急。
期间,不断有请安的命妇,宫宴前半个时辰的钟点儿上,皇帝让人送来一个匣子。
“这是今天记名的人家,皇上说请太上皇帮着斟酌。”太监放下来。
太后关切地问:“什么大事儿,皇帝要来累到你。”
太上皇打开来,见里面是登记清晰的一些人家世。拿起一个给太后看:“是我问他要的,我想最后帮他一把,恢复开国局面是件大事情,我还能帮他看看,就帮着看看。”
上面也有年纪,也有当年的家世。太上皇电光火石般脑海里通透,把手中看过的放到一旁,抓起几个又看了看,有了兴奋:“我说……”
太后正来听,殿外有人奶声奶气:“多喜欢回来了。”
“加喜欢也回来了。”
“增喜欢回来了。”
“添喜欢回来了。”
太上皇和太后面上掠过一丝微笑,刚才想什么先抛下,都在想好孩子要是不好好孝敬瑞庆,韩家要是不好好当差,只想着现在没有把好孩子看得和元皓一样,这才叫没道理。
韩家还敢想着他出游,反而有功,这才叫没道理。
有人说,岂有此理不公平。这公平已经足够。
慈爱的笑为多喜和加喜而出,顺带的也给了增喜和添喜。多喜扑到太上皇怀里:“拜年讨东西。”加喜扑到太后怀里:“拜年讨东西。”增喜和添喜娴熟的行了礼儿拜大年。
太上皇太后手指偏殿:“喏喏,去那里,都在那里,给你们留着呢。”自然的,也有增喜和添喜一份儿。
面前没有别人的时候,太后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太上皇笑得乐不可支:“我的太后,你看你看,这里面好些年青子弟。”
太后一听就懂,气的脸儿一扭:“多喜怎么能在这里挑女婿?”拿添喜说一句:“就是添喜在你我面前长大,不能忘记她是韩家人,可给这些人,我看也委屈。”
太上皇卷起袖子:“你细细听我说。”往匣子里翻出头一个:“这石家来的人,一个三十五岁,这一个只得十一,这点儿年纪敢报名姓,总得有点儿能耐拿出来。我记得另外有一家姓尹,我没事的时候查过他们的卷宗,说起来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奏章看的我发闷,不知怎么的想到他们,就想看看爵位是怎么抹去的,有几家,完全是冤在里面。”
太后留了心:“那你纠正没有?”
“当然纠正了两家,但纠正后面的人家呢,不能白纠正吧?一点儿不平事就打倒了,我可不愿意扶。而这尹家因为冤枉,我特意查过,但当时家中男子已不念书,书都不念,我还扶什么?”
太后打断他:“那你现在说尹家,可不许给多喜。”
太上皇又捡一张纸给她:“他也来了,尹君悦,他是这个名字。年纪十二岁,无父无母。这要不是受人撺掇来的,就是有志气来的。有志气的孩子,你不就扶起来一个?忠毅侯要不是有志气,你再扶他也不行。封侯最后也不过是个文章侯。还是个没和安家定亲的文章侯。”
太后和他多年夫妻,不用解释到透转了过来,吃惊地把太上皇看看,太上皇会意的笑容满面,问:“怎么样,我的主意可行吗?”
太后思索好一会儿,展颜道:“你打的主意是,多喜的女婿不好挑,这里面也怪咱们,多喜的女婿只能比她身份低,你我又眼光太高,所以直到今天没定下。所以你想白手起家一个,但皇帝答应吗?”
“开国十大国公,十大郡王?现在还存留的只有几个?你我不打这主意,皇帝也会挑出新的国公和郡王,你看他会不答应吗?”太上皇胸有成竹。
太后有点儿嫌弃:“国公和郡王?”她嘟囔道:“竟然还不如好孩子嫁的好?”
太上皇踌躇:“你的意思是异姓王?”太后冷笑:“怎么,不敢答应了?平时说疼多喜全是假的吧,我敢把我的侄孙子儿许给太子许给亲王,你却不敢为亲外孙女儿筹划?”
索性的身子也扭到一旁,装个不想理人。
太上皇把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别生气也罢,我可以答应你,让这难题到皇帝那里,但我要是答应,也得保证皇帝能答应。不然,岂不是我负了你?”
太后转嗔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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