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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长公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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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本该是我父皇万寿,却因叛党险些掘断我朝根基。如今我父皇与太子仍旧下落不明,太尉、大将军以及前将军且先留在这,协助搜寻事宜。”她收回落在藩王们身上的目光,下达不容他们置喙的命令,“霍廷一应叛党主谋者还需审讯,故在场众位在叛党彻底清肃前,都不得离宫。来人,请诸位先下去歇息。”
  太尉和大将军已经知道如今洛城就掌控在楚弈手中,自然懂得如何让自己在新主主天下的时候,还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臣尊旨。”太尉的象牙笏早在慌乱间不见,拱手出列响应。
  大将军亦出列附和,唯独出列的楚弈,抬头沉默看着高处的女子。
  他看到她手一直在颤抖着,威严的面容上越来越苍白,让他恨不得就扑上去,将她抱离这里。
  ——太子真混蛋!
  楚弈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在怒骂太子。
  在赵乐君下令后,百官们面面相觑。
  赵乐君嘴上客气相请,其实就是把它们都给先软禁了。可是心知肚明又如何,包括武将在内,谁也不敢多言,只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应遵长公主令。
  姬家军到场上来,挨个将人带离。
  藩王们大多数都是乖乖听令。毕竟他们当中不少人是要靠朝廷供给的,即便有士兵,也多年未再动过真刀真枪,而且也达不到跟赵乐君和姬家还有楚弈抗衡的数量。
  然而也有自持身份想要分如今局势一杯羹的,兖王就是这里面最迫切的一个。
  他朝来相请的侍卫一扶袖,看向高处的赵乐君,质问一般说道:“嘉宁,你父皇我皇兄出了事,你不让我们这些宗亲来帮忙,反倒只依赖朝臣,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还要怀疑上我们这些至亲?!你一介女流,又还年少,可别叫人给蒙骗了!”
  赵乐君闻言,目光淡淡看向自己这个当起刺儿的皇叔。
  兖王,她父皇面上都一直相敬着的藩王,也是如今这宗族内先帝唯一的骨血了。
  先帝当年离世前,让帝王当众立下誓言,一定要善待庶弟兖王,因为兖王曾让先帝免过一次劫难。先帝也信不过自己的嫡子,留下一个让先帝动不得的硬骨头。
  他当然有资格挑事儿。
  兖王一句话,就让太尉和大将军都变了脸色。楚弈缓缓转过头,盯着兖王那张我有所持,我不怕你的面容,又余光扫了眼赵乐君一眼。
  正好见到她把手背到身后,看样子只是普通一个动作,但楚弈知道她应该是在扶腰,方才她就已经做了四回同样的动作。
  大殿里要离去的众人都停顿了脚步,有想法的皇家宗亲们更是不自觉朝兖王走去,是在暗暗支持兖王做出的质问。
  楚弈舔了舔牙。
  赵乐君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让他们先乖乖听令,神色冷静地扫过跟自己对峙的兖王。
  她正要开口,利剑出鞘的清吟却是先她一步。
  楚弈一把拔了腰间长剑,低垂着眉眼,谁也没看,而是用剑尖在地面上划动。
  兵器与石地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带着一股凌厉在大殿内清晰回响,在所有人耳膜中鼓动。
  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走向兖王的藩王们当即停下步子。
  赵乐君看了他一眼,还在隐隐作疼的胸口似乎就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兖王被楚弈威胁的架势闹得也青了脸,又想要煽动旁人的情绪。赵乐君当然不会再允许大放厥词,抢先冷声道:“我是一介女流,但我是赵氏嫡出的长公主!我与太子是血脉至亲,即便如今我父皇不在,太子不在,也没有人能越过我!我是一介女流,可我掌千军万马!皇叔,你是准备用血脉关系还是用兵马,来质疑我发号施令的权力!”
  她声音铿锵,让兖王本就铁青的脸变做一片死灰。
  谁也没有想到赵乐君会直接赤|裸裸的威胁回来。
  用兖王庶出早已输了皇位的身份,用她手中最叫人畏惧的武力,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下场如同叛党!
  而且这不但是警告和威胁,还是在羞辱兖王!
  “还不退下?!”
  赵乐君在兖王涌动愤怒的目光中一振袖。
  不用等兖王再有动作,姬家军已经围到了他身边,让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兖王带着满腔羞恼离开,楚弈的长剑在地上又划拉了一下,听着从剑尖发出的声音,扯扯嘴角笑了。
  果然是他的女人,其实能用拳头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必要闹得太复杂。
  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赵乐君和楚弈四人。
  但她还不能放松,太尉和大将军还在,她一丝都不敢放松。
  楚弈就在此刻突然大步走上台阶,在太尉和大将军注视下,直接一把就揽了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就要退到后殿去。
  “楚弈!”赵乐君大惊,忙出声制止他。
  楚弈却是头也不回,朗声说道:“陛下的寝宫清理的事就交给太尉和大将军了,长公主就在后殿。”
  太尉在楚弈的话语中,眼角一抽。
  可现在就如同赵乐君先前说的那样,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发号施令。
  他和大将军现在实权已经被架空了,就只有个老臣的名号还在头顶,还能怎么样,憋屈的听令呗。
  大将军就扯了扯似憋屈又似认命的太尉袖子,示意先离开再说。
  赵乐君在楚弈说出那些话后,就没有了动作,而是闭上眼,任他把自己抱到后殿。
  罢了。
  她知道楚弈是有话和自己说,而且他是当朝的前将军,不管如何,都是保住太子一脉的功臣。该他的尊荣和面子,她不能给他丢了。
  她安安静静缩成一团,楚弈心头却一点也不轻松。
  她是什么性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不是原谅,也不屈服,她从来就不懂得屈服二字。
  他抱着她,来到后殿干净的矮榻上,就那么坐下。手臂依旧圈着她,帮她在自己怀里调整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她发顶。
  楚弈就这么抱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任千思万绪在心头翻滚。
  赵乐君也沉默着,长睫轻颤,眼眸中有悲伤。
  良久,她自嘲一笑。
  “楚弈。”
  “嘉宁。”
  不想两人都同时开口了,反倒叫他们都相互一怔。
  楚弈就低声笑,赵乐君想了想,嘴角也扬了个浅浅弧度,但很快就又落下。如同落雪无声,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
  “楚弈——不管你先前是否知道,是否也被阿晋利用了,我都迈不过这道坎。”
  他浑身一僵,猛然低头看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低吼一声,嚯地一下站起来,将她放到榻上,欺身将她困住。
  不过片刻,他眼底已经一片赤红,血丝遍布,盯着她的眼神极凌厉。
  “——你想告诉我,我们就这样算了对吧!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楚弈疏忽导致的!因为我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我们余生要信任,我还是瞒了你行事!所以你准备再一次把我甩开对吗?!”
  赵乐君在他的质问中眸光闪动,那片盈盈中,有湿意蔓延。她撇开头,忍住不少于知道太子身死时的难过,闭上眼冷酷地说:“对!我怪你!”
  下巴当即就被他掐住了,逼着她与他对视。
  赵乐君就是不睁眼,平静等待他的暴怒。
  可是眉心却是一烫,是他温热的唇落下来,她整个人都一颤,紧闭的双眼忍不住睁开。
  他的唇还贴着她,声音低哑:“你就在等我说那些话吧,好了,我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你给老子认真听好了!”
  “太子出事,论起过错,我责大,唯独……与你无关。这是他的选择,他自私的选择,他自私的为你打算了这一切。赵乐君,你没错,只是承受不住他待你的这份心。而我,也不会因为你三两句再度哄骗,让你一个人躲起来痛苦。你内心并不怪我,只是在怪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跟我在一起。没有关系,我能等,也会陪着你,等到你心结打开那天。”
  楚弈说着,去握了她的手,然后放到她的肚腹上,温柔地道:“小家伙也陪着我一起等你。”
  赵乐君鼻头一酸,那份假装的绝决再也绷不住,在他识破中粉碎,在他的理解中崩溃。
  她如同孩童一样,放声大哭。抱着他的脖子,把滚烫的眼泪都落入他铠甲中,把他被坚硬躯体包裹的那颗心哭得都快碎了。
  “楚弈,我真的原谅不了我自己。我为什么要一手挑起霍廷他们对朝廷的怒火,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送到他跟前,我明明能够发现的!明明可以的!”
  楚弈抱着她,在她自责的声声中,不断低语:“不是你的错……”
  言语苍白,可他不断重复着,不厌其烦。
  ——他们都没有错。
  这就是政权,这条道路上总会有人牺牲,只不过太子在这条路上选择了自己。
  赵乐君哭得一塌糊涂,再也没有公主该有的仪态,眼泪都蹭到了楚弈的铠甲上,上面还有干掉的鲜血。蹭得自己满脸都是,狼狈得不能看。
  楚弈等她从嚎啕大哭到低声抽泣时,才将她拉开,双手碰着她的脸,用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污迹。
  笑道:“刚才还是骗人的女骗子,现在就成了花脸猫。赵乐君,有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算了,特别是你气我还骗我的时候。”
  赵乐君在他打趣中抹眼泪,嗡声回道:“舍不得就闭嘴!反正我现在也还过不去那坎,一拍两散趁早!”
  她还知道他舍不得,还凶他。
  楚弈被她气得就做了生平都没敢想过的事,掐了她的腮帮子肉泄愤,然后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放声大笑。
  这样放纵得意忘形的结果,就在他放声大笑到被她狠狠咬了手放声喊疼中结束。
  赵乐君对他小孩子吵架报复的幼稚中冷静下来,让人去寻太子以前身边的内侍过来,还有许多事情要询问的,她也要快速把王司寝和腹中孩儿的身份确定下来。要计划好在皇长孙降生之前所有的事宜。
  在等人前来的空挡中,赵乐君想起一件也极为重要的事,问朝手指吹气的楚弈:“你母亲下落如何了?”
  楚弈神色一顿,淡淡地说:“人肯定是魏冲劫走的,但他劫了人那么久都没用来威胁我,那她肯定是安全的。最好的办法不是找人,而是等他愿意让人出现。”
  赵乐君垂眸,知道他说的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正说着,一位姬家的士兵站在外边禀报:“公主、将军,宫外有自称是魏冲的人,带着一位老妇人和一封信前来,把老夫人放下,然后信交给了我们,让转交给公主和将军。”
  老妇人?!
  两人眼中都闪过诧异,相视一眼,赵乐君忙让他把信送进来。
  信封上的字迹是魏冲的不假,她快速拆开,楚弈在边上吊着眼瞄信上的内容。
  片刻后,赵乐君拿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眼角一颗泪珠滑落,喃喃道:“阿晋没死……”
  楚弈也看到了,在震惊之余,还看到了赵乐君没有往下看的内容,连忙把信躲到手了,站起来骂道:“魏冲你个王八蛋!”
  哪里来的脸要求娶他媳妇!!
  士兵不明所以,看着暴怒的楚弈,问:“楚将军,那位老夫人是否是您母亲,我们现在是要先把人接进来吗?”
  骂人的楚弈就跟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打在脸上,神色青青紫紫,变化不断。
  魏冲把和他和赵乐君有罅隙的母亲送跟前来,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可能品不出来!
  那个无耻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冲:对待情敌就要稳准狠,略略略……


第76章 
  谁也没有想到魏冲会来这一手。
  偷偷把太子掳走,把楚弈的母亲送到赵乐君面前,给两人都将了一军。
  楚弈冷冷看着询问的士兵,把人吓得忙反思自己是不是问错了。
  赵乐君从太子还在活着的喜悦中回神,瞥了眼身边明显怒发冲冠的青年。
  “——送回将军府。”
  “——让她在宫里住下。”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决定却相悖。
  赵乐君诧异诧异看向说将人送回将军府的楚弈,不赞同道:“不能送回将军府,如今洛城也未必真那么安全,武将藩王世家都在宫里,万一他们在外头的人有什么想法,你母亲绝对会再被盯上。”
  “不能住宫里!”
  楚弈坚持,住进宫,万一他母亲又开始作天作地,他只要光想就头疼!
  而且魏冲个王八蛋打着她的主意,他母亲也不过是魏冲用力给他们两人感情产生矛盾的工具!
  “楚弈,你不让人留下,难道是认为我赵乐君心胸狭窄,轻重缓急不分的人?你完全不必在这种时候过多顾忌以前的事。”
  她表明自己的态度,楚弈梗着脖子,没办法回答。
  他就是在意和顾忌!
  但赵乐君已经不跟他对峙,直接吩咐士兵将人带到安全的宫殿里先住下。
  “君君!”楚弈望着人往外走,有脾气也不能发。
  赵乐君伸手,找他拿信。
  刚才他看到魏冲在信里自诉会推崇太子登基,口口声声说已经在赵国新帝跟前求娶这些内容时,一激动就把信给夺了过来。
  如今赵乐君要拿回去,他攥着信纸,先给她递了一张,在她眼神示意下又地上第二张,却是在她接过的时候突然用力一扯。
  好好一张纸,一分为二,他快速把写着求娶内容那下半张直接撕个粉碎。
  赵乐君都愣了。
  “你作甚!后面的内容,我还没有看!”
  她焦急地扑上前去抠他手,楚弈眼神阴鸷地说:“他拿太子在手威胁你,没有什么好看的,怕你看了动胎气。”
  楚弈把信撕个粉碎,都恨不得撕成碎末,最好还是风化的那种!
  “楚弈!”
  赵乐君抠了半天,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看着那些未知的内容碎得连拼凑都无法平凑。
  她就站在那里,也懒得去抢了,抬手捂了捂额头。
  她头疼,还头晕,被气的。
  他先前明明还再冷静不过,可说鲁莽就不知哪一会。
  即便魏冲拿太子要挟,他也没有必要把信撕了啊。
  她突然就理解了先前听仆妇说的一句话——男人都是孩子脾气,楚弈刚才的表现把孩童的幼稚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楚弈撕了信之后虽然还生气,可一点也不后悔。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个挑衅!
  他去扶住赵乐君,让她先坐下。透入室内的微光,将她皮肤照映得毫无血色,他心中一动,当即扬声吩咐去喊医士。
  先前她就一直的扶腰,又情绪大起大落,实在让人担忧。
  吩咐过后,他也不用她开口问,就先杜撰着说辞,让她心里安稳一些。
  “魏冲想拿着太子跟你谈交易,也没有说是什么条件,我们且先晾晾他,不能显出太多的急迫来。不然他提出过分的要求,我们也接不回太子,他不但救下太子,还带走连云,太子的身体情况也有人照顾,我们先把赵国的局面稳住才是首要的。太子必然也是这个意思,会想办法和魏冲周旋,不会再做傻事。”
  帝王已经死了,面临的情况跟先前完全不同,太子是被劫走的,有魏冲的信为证。这也是为什么他唯独撕下了半边,这封信是赵乐君如今最好的帮助。
  赵乐君深吸一口气,从眩晕中好受一些,低低地说:“希望吧。”
  医士很快来到,前来的还有太子心腹内侍吉庆。
  医士把过脉后先是惊诧,在楚弈严肃的面容中忙压下情绪,说道:“长公主殿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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