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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长公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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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抬张案来,还有笔墨。”
外祖父来信说要暗中调兵,分出一部分精兵潜入洛城,此事耽搁不得,还是尽快给到他回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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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朗星疏,上郡难得也是夜色极好。
谢星在兄长离开后,就把姬老太爷请入营中,让老爷子也指点一下他们操练士兵一应事宜。
今日他轮夜值,就跑到城墙上,吹吹夜风,好把瞌睡醒醒。
一个光点突然就闯入他眼前,慢慢地朝着城门移动。
他当即警惕起来,让人亮起更多的火把。
来人远远就开始高声报上自己的姓名,朝城墙高处的人喊道:“我是将军留在老夫人身边的,将军说若是有急事,就来禀报谢郎君!”
谢星听着声音,也认出人来了。
确实不假。
下刻就快速奔下城墙,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为什么阿兄留下保护义母的人会前来!
第63章
边城荒芜,夜风刮起一阵沙尘。
跑下城墙的谢星迎风就吃了满嘴灰,连连呸了好几口,等到来报信的侍卫进来,焦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侍卫半晚上一刻没停,下马来脚还晃了晃,拱手道:“见过二郎君,老夫人被人哄骗着吃了不好的毒物,上吐下泻,险些就闭过气去。”
谢星一双眼瞪得老大。
“谁胆大给老夫人吃这些东西,如今人怎么样了?下毒的人抓到了没有?!”
“下毒的已经控制了,是个神婆。”
侍卫表情也还有恍惚,似乎也觉得这事太过不靠谱了,在他愤怒的表情中慢慢把事情前后说来。
原来是楚老夫人在平县一个呆得实在委屈和无聊。以前还有个吴莲娘在跟前给她排消遣,如今吴莲娘被儿子给不知道打发到那里去了,她住在那宅子里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因为楚弈吩咐抄经静心,就让侍卫去找个懂经的人来,说是要给自己也讲讲经。
还是指名道姓的,让特意去请一个叫庆姑的老媪。
侍卫问她如何得知,楚老夫人才委委屈屈地说,是听隔壁的妇人在院子里说话,听到说这里有个庆姑十分通灵。
她说心里不安,想要问问丈夫过得怎么样,也想给儿子占占卦。
侍卫被她闹得头疼,只好先去调查庆姑的来历,发现就是平县一个整日给妇人讲经的老媪。原本是个寡妇,后来儿子也因病死了,就整日到寺庙里念经诵佛。
因为整日泡在寺庙里,听高僧讲得多,也有了些悟性。正好一日被城里头的夫人发现谈吐不俗,就请到家里作了一回客,后来就成了常往来,名声渐起。
县城里的妇人家也都爱请她来讲经。
打听到这些,侍卫觉得这人身家清白,也就依了楚老夫人,把人请上门。
虽然楚弈在银钱上限制了,可于他这样的人家来说,拿出去的也是平常百姓一年才能凑到的数,虽然不外漏名姓,庆姑却也慧眼识珠,来得更频繁。
楚老夫人在人来后,确实不乱闹了,整个人都平和了许多,侍卫们去信给楚弈说过,就允许那个庆姑可以留宿。
一切都向好的时候,结果就出事了。
那庆姑到底是俗人,得了些许机缘,也被世俗的富贵迷了窍,居然在富贵夫人那头慢慢开始又弄起什么卜卦灵通的噱头。富贵人家都是有见识,次数多了就发现她只是个绣花枕头,来来回回只会那一点,多数是胡诌的,也就断了供给。
庆姑灰溜溜地回到县城,那富贵人家并没有四处宣扬她的不好,让她在县城里还是混得如鱼得水,更多的时候就是在楚老夫人跟前神神道道。
侍卫们一时疏忽,没有发现这个反常,等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那该死的神婆哄骗老夫人,说是将军被人下蛊了,所以才对她爱理不理,那下蛊的还是只千年狐狸,把将军的魂都给勾着不放,所以才让将军丢下老夫人。但她有办法拉回将军的魂魄和去蛊,说什么母子血浓于水,让老夫人喝下一碗符水,血脉相连,就能去除将军身上的蛊虫。一碗符水要了千钱银子,老夫人自己给了,结果那符水里还混了有毒的草药……”
谢星听得一愣一愣的,等那侍卫讲完,好半天都没能回神。
神婆算是猜对一半,他阿兄是被人迷着了,但那些什么蛊虫什么去蛊,一听就诓骗人。
他、他义母也太过愚昧了!
要是这些东西有用,还要什么士兵,还打什么天下,看谁不顺眼了下个蛊就让对方要死要活了,还用牺牲那么多人来维护什么家国!
他愣了半天,从嘴里慢慢挤出一句:“义母现在如何了?”
“如今还躺着呢,医士说过了今晚就无大碍,但是她哭喊着要见将军,不然就不活了……闹腾得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也怕她情绪激动,真把自己给闹得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所以先来给谢星请示,究竟要怎办。
谢星就头疼了,最终一脸菜色去把姬老太爷喊醒,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阿兄如今在洛城,远水救不了近火,再且阿兄有更重要的事情,胡人都还在洛城呢。我想着先别让阿兄知道,乱了他的心,就让小子先去平县几日照顾,那也是我母亲……”
他说着,心里是难堪的。
好不容易阿兄和阿嫂的关系缓和一些,要是再被义母一闹,让阿兄丢下阿嫂回来,两人不知道会不会又要走上陌路。而且姬家也好,长公主也好,都是极有修养的,这么一个爱作的愚昧老妇人,真的是在给他阿兄拖后腿,会叫姬老太爷怎么想。
他怎么可能不难堪。
老人静静听闻后,眉头果然皱成了川字,心里骂了句无知。
但事情总要解决的。
姬老太爷就说道:“你自去,两军有我在,还有你阿兄留下的副将在,不会出乱子。照看她几日,等她康复了,你就回来。”
左右半日路程就能赶到。
谢星听明白了,姬老太爷也是不准备告知阿兄的意思。
他点点头,感激道:“谢老将军理解。”
当夜就跟着那侍卫去了平县。
**
远在洛城的楚弈,还不知道自己老母亲又作了一回。
一大早起来,美滋滋先把昨日改好的亵裤带子系紧。赵乐君侧卧着看他动作,视线在那加缝一块布的裤腰上流连,实在是拼接起来后丑得无法直视,偏他昨天穿上就不脱了。
楚弈今日得去上朝。帝王昨日被太子气得退了朝,晚上就下令说明日仍旧要早朝,一时勤政得让人觉得帝王要转了昏庸的性子。
等穿好朝服,楚弈跟还倚在床头的赵乐君说:“早朝估计还会有人提议让恒王到封地,圣上必然也想到了,估计今日是有后话。你先别着急,我先探清楚情况。”
赵乐君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抬着好看的眼眸,轻声说:“去吧,我一会会进宫,去探望王司寝。有几日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王司寝身世可怜,如今只有个在远方的叔叔婶婶,本来身为太子女人,应该可以让家人照顾的。上回她却拒绝了,应该是怕给太子添麻烦,是个懂事的人,身为太子的阿姐,她于情于理都该常去慰问。
楚弈想着他也在,便没有多说什么。
在离开的时候,又提了提裤子,还很满意地拍了拍。
赵乐君:“……”
**
早朝上果然就有人再度提起让恒王到封地一事,帝王昨日被太子一句附议气得心绞痛,晚上睡不安稳,就让连云再进宫在边上候了一晚。
有着连云的用药,今日起来后精神好了很多,而他对此事竟然也是一个允字,就给恒王赐下封地。
那个封地不是别处,正是楚弈如今兵力覆盖着的河西。
以后恒王就可以改为河西王了。
此话一落,满朝都诧异,就连太子也抬着清秀的眉眼,定定注视着帝王许久。
他在父皇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恶意。
因为他昨日附议,所以父皇今日就故意来恶心楚弈和他阿姐,还有他。
世人都认为恒王是他赵晋的眼中钉,如今恒王去了重要的郡城,无疑也成了帝王的眼线。
帝王肯定会再派心腹跟着恒王身边。
恒王去了河西,就如同是长在了他们身上的脓包,一个除不好,就会全身溃烂。会被世人给他彻底冠上不容庶弟,不仁失德的恶名,连带楚弈都可能被牵扯成逆臣。
太子就笑了。
在父皇那沉沉的目光中,拱了拱双手,高声说道:“陛下英明。”
随着他一声,满朝官员都跟着高呼。
楚弈在百官中眯起双眼,心里越发警惕。
这份警惕并不是对帝王,而是带头高呼英明的太子。
那日在太子宫里逗留后,就发现这个往日云淡风轻的少年变化有些大,少了以往的温吞,说话用词上都变得犀利。
赵乐君可能没有发现,可他却十分敏感。
他也是少年不得志,在艰苦的寻去一条能被世道所容的出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太子身上的转变,让他似曾相识,甚至像是看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心藏雄鹰,等着一日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自己。
野心勃勃,欲破万里,乘风而起!
这种身感同受,让他不得不担心太子。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因为面临绝境,是用性命去拼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太子大可不必,所以他为太子的异样感到忧心。
总感觉太子有另外的谋划,却没有对他和赵乐君坦白。
楚弈眼下倒不关心帝王怎么给自己难堪和甩脸子,安排一个碍眼的恒王去分他的势力,在他眼里,恒王连个屁都不是!
要紧的还是媳妇和妻弟。
等到散朝,楚弈就跟上太子,说赵乐君应该进宫去探望王司寝了,自己也顺势跟着到东宫去。
不想走到半路,连云就被帝王差使过来,说也让他去给王司寝号脉,关切未出生的皇孙情况。
楚弈真能被帝王膈应死,这不摆明了的提点他可能还有欺君之罪,也是让连云戳他眼窝子。
连云熬了一晚,眼角泛红,懒得理会楚弈看自己冷飕飕的眼神。
到了东宫,正好看到王司寝缝着一双小袜子,赵乐君在边上看得入神,还问是怎么走针的。
连云看得心头一抽,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晦涩。
楚弈见他直勾勾的眼神,更是醋意上头,但想到自己身上正穿着媳妇给缝的裤子,就又抬头挺胸。
啧,再看也不会有人给他做衣服!
得意中,迈的脚步也大了,所有人都听到刺啦一声。
在昨日才听过的动静中,楚弈脸一黑,又……绽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弈:我媳妇的针线到底有多差?
赵乐君:怪我咯?
第64章
做人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楚弈在许多次的小意外后,光着腿躲到东宫配殿,看着给自己低头缝裤子的赵乐君,在深深反思。
好在朝服袍裾长至鞋面,并没让外人看到他的尴尬。
赵乐君觉得楚弈在自己跟前有时行事真的匪夷所思,就跟刚才那个大步一样。
穿着严谨厚重的朝服,也不知道他嘚瑟什么,端庄走路不会,非得再扯坏裤子。
赵乐君掐着针线,低声叹息。
好好一条新裤子,缝缝补补,跟破布似的了。
楚弈听得她那声叹息,一双眼瞅着裤子,心里也品咂不出滋味来了。
等两人从配殿出来,连云已经给王司寝号过脉,说一切都好:“嗜睡是正常的,司寝底子好,不必特意大补,让胎儿长得太大反倒不好。前三月适当吃些滋补的膳食便是。”
王司寝脸颊带着红晕,柔声道了几回的谢。
太子站在一边盯着白釉的花瓶,双眸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连云来到跟前,说告退,才回过神颔首道谢。
连云看了他两眼,有些话还是没能忍住:“臣不知殿下如何考虑,但既得子嗣,只望殿下更加珍重自己。”
不要说帝王被太子这手闹得心里发乱,他亦没想到太子会来这样一手。种种所为,都向是给以后铺垫什么,包括附议让恒王离京,其实恒王不离开京城才对他更为有利的。
“太子怎么了?”
赵乐君的声音就从两人身后传来。
太子淡淡的神色霎时被欢喜替代,转身见到阿姐前来,笑道:“连阿兄让我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劳了。”说着,又低头摸摸鼻子,看向王司寝。
似乎是因为他在男女事上闹出的动静,感到窘迫。
赵乐君在弟弟闪烁的眸光中抿唇一笑。
还是跟孩子似的,都十六了,当父亲有什么好难为的,而且又不是不知节制。
连云被带过了话,想到赵乐君现在情况也不好多添神思,就温和地点点头,算是为太子遮掩。
赵乐君又过问王司寝的身体,知道一切都,心头微宽。
等连云离去,赵乐君坐下,跟太子说起朝中事务。
“我刚才听到说恒王封地放到了河西,虽然不是鱼米之乡,却还不如让他得个富庶的地方。你当朝为何不提议,以河西随时面临战争的险要和地广物贫,让父皇改变主意,百官里自然会有人赞同的。”
太子知道阿姐回过问,淡然说道:“父皇铁了心要恶心我们,还拖着你和姐夫的复婚一事,又怎么可能会听我的提议,不过是当朝再闹个红脸。”
“恒王去了河西,就相当于父皇要监视着北地和上郡,那就是根刺……一个不好,生根了就要化脓成疮,剜肉都不好使。”
赵乐君明白弟弟的意思,到底是又叹气。
太子给阿姐捧了茶,送到她手里:“阿姐不要太担心,左右还有姐夫在。姐夫的驻军不会减少,强龙不压地头蛇,恒王就是成了河西王又如何?他们依旧要受掣肘,姐夫说是吧。”
楚弈被一口一个姐夫喊得心里熨帖,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话不假,北地河西上郡,这三处都在我们手上,安插进来一个恒王又能如何?百姓要的是安居乐业,不会去管朝廷哪个官员或者皇子到来,谁给到他们安稳,他们的心就向着谁。”
“既然如此,你也该把回上郡的事提上日程。”赵乐君自知改变不了父皇,唯独是自己这方去应对。
等到胡人送来种马一应议和答应的东西,就要回胡地,到时楚弈也不好再留在洛城。
楚弈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眸暗沉。
她这是在赶他走,又想要说什么大局为重。
他当即就要张嘴说什么,却被太子暗中探手过来按压了一下膝盖。
他抬头,太子眼里都是笑意,看着他说:“我也觉得阿姐说得对。”
楚弈嘴里的话,在太子的示意中,给咽了回去。
午间,赵乐君留在太子宫里用的膳。太子因为楚弈在,特意命人拿了酒来,还让烤了半只羔羊,席间和楚弈把酒言欢。
王司寝并不害喜,吃了些羊肉,赵乐君叫人给她多盛了碗汤羹,给她去去油腻。
“公主也要多吃些,这才动了几筷子。”王司寝看着她的纤腰,让身边的老媪去给多添菜食。
赵乐君今日不知道为何见到油腻的羊肉,就没有太多胃口,将就着再用两口,皱着眉头就又停下筷子了。
老媪见原主子食欲不佳,笑着打趣道:“外人若是见着,还以为有孕的是公主呢,看见这些肉食都不起兴趣。”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王司寝眼睛亮亮地看向她说:“公主有诊脉吗?女子的事可有晚?”上回就听说楚将军说公主可能有了孩儿。
如今算算日子,快两个月了吧,肯定能号出喜脉来。
赵乐君在这事上其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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