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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青楼乐师的那些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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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六年前那晚
我穿梭在人群之中,记忆溯回那夜,直至前路重叠。
那一夜里,我仍是像这样不顾一切地往前跑。风雨蹭过我的身体,寸寸浸透衣衫。
心以为我会无休无止地跑下去,直到一辆马车与我擦肩而过。它使我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这辆马车我识得,昨晚小春燕消失在解语楼门口时,它就从我身边驶过。
景弦说小春燕或许就坐在马车里。此时此刻绝望无助的我,别无选择,唯有抱着这一丝希望。
我几乎是不要性命拦截下马车,马夫勒马时被我骇住,骂咧了一声,马儿也同样惊嘶而起。
“小春燕?”我试探着走近,满眸希冀,“小春燕是你吗?你在不在里面?”
“大胆!”一柄白刀横在我身前,执刀人是名府卫,横眉冷对于我,“马车里坐的是淳府二小姐,没你的什么小春燕!快滚!”
“淳府……?”我皱紧眉,偏头想看进车帘内。
忽地,帘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撩起。我与马车里的女子堪堪四目相对。她生得明艳动人。此刻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须臾后才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我听见她下令让府卫收刀。紧接着,马车绕过我从身旁驶过。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我最后一丝希望。
默然在雨中立了片刻,我转身跟着她的马车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我全身气力几乎用尽。唯有双腿还惯着自己向前,紧跟住马车,不敢放弃。
赫然有“淳府”两个镶金的大字出现在我眼前时,我鼻尖微微酸涩,头皮发麻。
那马车停在门口,女子走出来时回望了我一眼,淡声道,“把她赶走便是。”
她声音清冷,转身进府时不带丝毫犹豫。
府卫踹我时也不带丝毫犹豫。分明女子说的是将我赶走,不是踹走。
现在的人年纪轻轻地为何戾气这般深重?我只是想问清小春燕是否真的在里面而已,我只想见他一面,求他帮我想想办法。
我只是不想去给地狱里的人做妾,整日被黑暗折磨,直至不得好死。
可是此时却只能蜷缩在冰凉的地上,伸手不得,惟愿“希望”这个东西它能自己走到我面前,抚摸着我的脑袋安慰一句别怕。
半晌,府门又开。我听见声响,抬眸看去,仍是方才那个女子。
她看见趴在地上的我,微蹙起了眉。她立在我身前,睨着我,“我说将她赶走,谁让你们动手动脚的?”
稍作一顿,她对我道,“你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就算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也不会来见你。快走罢,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的指甲抠住地面,望着女子逐渐远离的背影。我的希望就快要被此时的冷风剪碎,零落成低贱的泥。
“小春燕,你在不在里面?你救救我!我没有办法了……”我吸了吸鼻子,催发我所剩无几的力气,喊道,“我不想去给别人做妾!我不想死……可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小春燕!!”
“住嘴!”女子低声呵斥,转过头来蹲身在我面前,我抬眸正好可以看见她蹙起的眉,她凝视着我,叱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敢这般大吼大叫?这里只有淳雁卿,没有小春燕。那是我三弟,不是你的小春燕。”
淳雁卿?她的三弟?
是我没有睡醒吗?不对,今日我还没有睡过。清晨憩那片刻也早被馊水泼得清醒了。
我的脑子顷刻间沉入一潭黑水,闷得我发懵。闭上眼是一片漆黑,睁开眼仍是一片漆黑。不仅漆黑,还无比涩眼。黑水无孔不入,钻进我的鼻子,将我逼得窒息。好像被灌入沉重的铅,拉着我的黑水中下坠、下坠……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云安的金窟,淳府。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春燕忽然就成了淳府的三少爷。成了高不可攀的人。
未等我将她的话消化干净,她忽又压低声音,对我道,“你最好快些离开这里,免得被我父亲知道,将你给……总之,三弟现在被父亲罚禁足,没办法来见你。我可以帮你带话给他,你若想见他,明日辰时在后门等着我们,我尽力一试。不过我想,以父亲对他的约束,就算你们见了面,他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很想帮你,但……也是有心无力。”
许是我涕泗横流还绝望着的模样太傻,她竟亲自伸出手帮我将鼻涕眼泪揩去。
我咬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怯怯地望着她。
她似是怅惘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对我道,“我常听他说起你,花官。还有,谢谢你幼时为他挨的那顿打。”
挨打?是,我为他挨过一次毒打。那是我自不与狗争食以来,第一次被毒打。
那顿毒打教我在懂事以来头一回品尝到绝望的滋味,不是很好。却不及这次。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我绝望的时候变得遥不可及。有时候我也想当那遥不可及的人,可我没那银子去凹身份地位上的遥不可及,不如在别处浪迹天涯,谁也不见。
已记不清我是如何离开淳府的。
游荡、游荡。直到周遭灯火尽灭,寂寂长街唯剩我一人独自徘徊。
街边的酒肆也正闭门熄灯。我几乎掐着那门缝挤进去。
我的身上剩下一点散碎银子,还有五个铜板。是敏敏姐姐塞到荷包里的。
倒出所有银子,我买下十壶老酒。
酒是敏敏姐姐教我不要喝的,到头来我花着敏敏姐姐给的银子,买来诛心的烈酒,统统灌入腹中。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将自己推入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我的喉咙似火燎烧,将我的苦楚点燃,拖着我朝解语楼跑去。因为子时已过,我要去找景弦。今日又是新的一天,我得去找他。尽管我不晓得现在的我去找他还有什么意义。
他在弹琴。又在弹琴。从来都在弹琴,何时与我说爱。
伴着缭绕在我周身的琴声,我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从背后将他紧紧抱住,亲昵地蹭着他的颈子,拿出我最委屈巴巴的声音唤他,“景弦……”
他的身子好像滞住,我忽然恶劣地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他一直很讨厌我的触碰,被我这般偷袭似的抱住更是厌恶至极。但我觉得我这般温顺地抱着他,应该也会有些许乖巧罢。些许就好。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零零散散地,唯有“酒气”“喝醉”几个字眼入耳。我抱着他不撒手,是,我浑身酒气。好像是喝醉了。脑袋晕晕地,不甚清明。
他试图挣脱我,被我越缠越紧,最后我抱着他轻声啜泣起来。希望所谓的女人的眼泪可以让他心软一些。
但是没有。他终是推开了我,将我按在椅子上。我看到他蹲身在我面前,嘴巴在动。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为何眉头蹙得那样紧。
混沌时,他转身走出房间。我木讷地望着那扇门,不知所措。心口凉透。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他端着一盆水进来,就顿在我身前。他浸湿巾帕,覆在我的脸上。
那沾水的巾帕是冰冷的,我不想要。拼命挣扎着推开了。
我望着正漠然睨我的景弦,自以为有些许可爱地和他撒娇,“我不想要帕子……我好冷。我想抱你,我想要热乎乎的东西。你抱着我,我跟你一起睡觉……睡一觉起来,难过的事情就都没有了……好不好?”
他摇头,对我说着些什么。我听不到,耳畔有的只是外间嫖客的阵阵喝彩声。
“景弦……我不想去给那个坏人做妾……他们欺负我,我很害怕。”我把自己泼天的委屈都露出来给他看,淌出眼泪来逼他可怜我。
他没有可怜我,冲我摇头,对我不停地说啊、说啊……我不想听他的教诲,我就快要去给坏人做妾了,不想听他说。我不想离开他。
满腔热意催我站起身,趴在他身上,伸手剥他的衣服,哽咽道,“你要了我罢……要了我,我就不用去做妾了……不要嫌弃我脏,我洗过澡的,我还换过衣裳……就是今天,没有隔着很多天……”
他不为所动。
我哭声渐惨,剥不动他的衣裳,只好一件件剥自己的衣裳。一件、两件……我没有衣服可脱了,他竟别过眼去不愿意看我。我想他还是很嫌弃我。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看见他皱得紧紧的眉。心口撕裂般地疼着。我这样他竟都不为所动。
我一只手还抓在他的腰带上,他想要推我却不知该碰我哪里,我抱住他,把他往桌案上推。
他闭上眼,咬牙对我说着什么,我听不见,一心都放在他的衣服上。其实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幸好他的衣服还没脱,我可以从脱他的衣服开始,慢慢来。
可他仍旧不为所动。
我险些就要跪下来求他。
“景弦……你看看我,你看我的眼睛,”我就快要发不出声音来,几乎无声地催促他,“你告诉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我们认识七年了,我每天给你送鸡蛋,每天来找你……你就一点儿都不心动吗?就算不心动,你也救救我好不好?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是有些傻,但我已经在努力变聪明,你不要嫌弃,先将就一下,以后、以后我会好好照顾……”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盆凉水从我头顶浇下来。从头到脚。拂过我赤裸的身体,冰凉得好似将我埋入了大雪之中。
“清醒了吗?”
他冷漠的声音,在我耳畔敲打着。
忽有寒风入室,我未着片缕的身体被冷水催得打颤。
愣了一瞬后,我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向上,最后冲入脑中,使我的脑袋烫得昏沉肿胀。喉咙酸涩至极,发起痛来。
慌忙抓起地上的衣服囫囵套在身上,我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一手捏死衣襟使襟口将自己逼得逐步窒息,另一只手拽住头发,让头皮痛到我清醒。彷徨无措。我陷入急剧恐慌之中,好似溺死在空气中的尘埃,脱身不得。
张开嘴,用发抖的牙齿紧咬住拳,强自压抑住了放声嚎啕的欲望。
我已缩成一小团,就在他脚边望着他。他眸中溢满怅然和失望。
不敢再耽搁,也不敢再碍眼,我拖着颤抖的身体踉跄着朝门口跑去。
他却反手紧抓住我的手腕。我背对着他,埋下头不敢去探他神色。瑟缩着想避开与他的肢体接触。因为他此时触碰的地方滚烫,透过我的皮肤烧灼着,蔓延开来。
我独自忍受这痛苦好半晌,他才对我道,“花官,不要再为我作践自己。你好好冷静冷静……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你。等你明日清醒了就来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松开手,放我走了。
后来我想起此刻。至此刻开始,一别六年,这样的遗憾,竟也不过就是他松开了手,我不回头地走。简单几个字,明明白白。
我在街上游走,坚强地咬紧牙关,坚强地考虑明日应去往何处,应如何躲避那些抓我的坏人,应怎样面对景弦。
然后我发现,我没有归处,我躲避不了,我羞于面对。
算了,我坚强不了了。
这许多年受过的泼天的苦都从眼中溢出来,和我身上的水,凉薄的雨,一起滴落在青石板上。我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它们全都沉寂在冰冷喧嚣的风中,离我远去。
连你们也不要我了。
我脱离在现实和虚幻之外,不知在哪个无名街头就地躺下,颠沛流离。
我紧紧抓着没来得及系紧的外衣,咬牙死扛着冷风,不让它们兜进衣襟。
哭得蜷缩在地,狼狈地一点一点忘记方才荒唐的片段。又哭得坐起身来趴在膝上,将自己蠕进外衣里,蒙住头羞愧不已。或者哭得跪在地上,用头磕磨尖锐的石板,以此忘却心底的疼痛。
我知道,我此时的模样若被人瞧见,定会觉得滑稽可笑。
直到有人轻声唤醒就快要哭死过去的我,“花官?是你吗?”她的声音好生温柔,洗脱我浑身寒意。那一瞬我希望自己就溺死在这里,得到片刻安稳。
我抬起我核桃一样泡肿的眼,不争气的泪珠子还在串线似的掉。
黑暗之中,有位妇人浅笑着,朝我伸出了手。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提灯的女子,面若桃花。那分明稀薄无比的灯火,霎时光芒万丈。
我想,是我的花神娘娘,来接她的座前小官了。
我将追逐着我的希望而去,脱离苦难。
第51章 花开成景
追逐着我的希望而去,追逐他。
府门大敞,灯火葳蕤。我朝内院走去,竟无一人阻拦。我抬眼,一瞬入幻。有点点星光在咫尺之距不断缭绕,牵引我向前,我伸手触碰,落了一身璀璨。
是从东厢扑来的萤火虫。
那边是景弦的房间,我从来没有去过。偶尔路过几次,也是匆匆避开。此番我就径直走过去,不必退让。
遥遥看去,屋内烛火寂灭,须臾后有聚拢的萤火朝外发散,在空中飘摇起舞,驱逐孤独与僻静。
景弦的影子映在门窗上。我站在门口,伸手抚摸他的影子。有暖意回馈到我的指尖,惹我心悸。
他拉开房门。我没有被骇住,或许我的心都拿去忒跳了,没空受惊。
我稍起眼时先看见的是他衣襟口处仍在渗血的鞭痕。再抬头衔接上他的视线,又闻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气。
他的眸子清亮,此时正炯炯地瞧着我。与他对视半晌无言,我稍侧视线,隐约看见墙上一张描绘了鲜妍色彩的画。
它引得我步入房中,步入满室清辉,急切地一探究竟。我站定在画前。流萤扑画,将一名女子的面容映亮。
画上女子眉目八分像我,剩下两分尤其像我。像六年前聒噪闹腾的我。
画上八字:心是荒州,你为绿野。
他的妻子面貌上有十分都像极了我。那就是我。我忒跳的心仍被骇住。一颗心酸胀到快要萎缩死去。但我不能死,我的心好不容易在此刻活了过来。
我承认,此时此刻我心底该死地酣畅。
景弦站在我身侧,与我并肩。他迟迟不开口,我亦不知说什么打破僵局。直到被他抵在墙面的画上,抚摸脸颊。
毫无羞耻之心的我一点儿都不想反抗,更想好好看看他。看看他这六年都受了些什么相思之苦。是否与我一样,每夜望着星星,将它们牵强附会成当初的模样。
“花官……”他在唤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被他咬在唇畔也太好听了罢,我听得欲罢不能,拖着鼻音“嗯”地应声。
我被他禁锢在墙面与他之间狭小的一方天地之间,鼻尖缭绕着他身上的酒味儿。
我听到他在我耳畔痒意融融地絮叨着。
他絮叨着:“若我早知道求而不得这样痛苦,当年就会对你好一些。每日想到你当年为我做的那些事,就好心疼你,好心疼好心疼……六年太长了,我很想念你。花官,我后悔了……我每日都在后悔,每日都在想念。生怕你再不见我,这辈子就让我孤苦伶仃,抱憾而终。”
渐次喑哑的声音听得我心尖颤颤,欲说还休。此时此刻,我更愿意听他说。听他说一说他究竟有多爱我。
几乎只剩下气音,在我耳畔游走,“花官,你喜欢我十三年,我亦没差你太多,但总是差一点……抵不平的,用我余生来补。好不好?”
好。我心底说好。嘴上却想说些别的。
“景弦,你太可恶了。就差一点儿……”我没能说下去,喉头有点哽。被他抵住额头厮磨。
耳鬓厮磨,他就这般开始跟我磨,我仍是觉得痒,但痒得实在旖旎。
“不会就差一点儿。”他用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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