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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户家的小娇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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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了?”小茜过来,看到那青衣,立即收了起来藏在身后,她可不想姑娘再问起那件事。
“嗯,是不是有人来过?”沈茹轻声问道。
“前厅里,段家的媒婆又来了呢。”
“哦?所为何事?”
小茜脸上露出心虚的笑容:“哦,没事,大约只是为了一些婚礼琐事吧。姑娘才刚刚受了惊吓,好生的歇息吧,过一阵子,姑娘便要出嫁了呢。”
沈茹眉间微蹙,想起自己婚期在即,的确很快就要出嫁了。
她的夫君是现今春陵县最有权的县君家的公子,那公子不但模样清俊还是个举人,将来出入朝堂指日可待。
父亲也对她说,将来嫁给段公子说不准就能封妻荫子光耀门楣,整个春陵县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婚事是父亲定下来的,她在路上也曾经数次见过那位段公子,的确长得俊俏,看着斯文有礼,是春陵未嫁女子心中的良配。
这样的婚事,看似无懈可击,她除了感谢父亲的安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在她心中,总是缺少了一份悸动。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却再次浮现出那双深邃暗黑的眼,那炯炯的目光透着热情的目光,怎的印象就那么深刻?
她有些心慌,自己是个待嫁之人,怎能老是想到别的男子?
她甩了甩头,决定将那张脸完全的忘记。
沈茹出了青松小院,发现下人们又忙碌起来,问起来才知道,老爷吩咐采买嫁妆,嫁妆再加一倍。
她有些惊诧,想到父亲竟对自己如此厚爱,心中着实的感动。
她去看了母亲,母亲脸色不好依然病弱。
“娘,茹茹就要成亲,你一定要好起来。”她握着萧氏的手殷切的说。
萧氏苦笑:“我也希望你成亲那日,我能好好的送你走啊。可是这身体真是不争气。”
沈茹看着她,不由得眼泪就下来了。
三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沈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合府热热闹闹的,红艳艳的嫁妆摆了大半的院子,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沈茹坐在闺房之中,小茜陪在她身边。
“姑娘今日可真美!”小茜由衷的赞叹。
沈茹看着镜中的人,头发盘起做了妇人的发髻,插满了金玉珠翠,精致的五官经过细致的描画润色,越发的明艳照人恍若牡丹仙子下凡。她身上的锦绣霞衣是最好的云缎,用真正的金丝绣线绣成花边和纹样,镶嵌着玛瑙珊瑚珠,这一身嫁衣当真是流光溢彩瑰丽非常。
沈茹淡笑:“你羡慕什么,做女子的总是有这样一天的。”
小茜道:“奴婢哪里能同姑娘比,姑娘是老爷的掌中明珠,这嫁衣可是老爷花了大价钱托人从京城购得。像奴婢这样的,不过一乘小轿一件红衣罢了,姑娘嫁的是官家子,奴婢还不是找个小厮随便配了。”
沈茹嗔道:“你这丫头,净胡说呢。你若真想嫁,到时候姑娘我便找个俊俏的小厮配给你如何?”
小茜一听羞红了脸:“若真是俊俏小厮,没钱我也认了。”
她这话惹得沈茹笑了起来,这时,外头两个喜娘进来了,满脸欢喜的说:“姑娘,还在说笑呢,快点戴上凤冠,新郎官要来啦!”
沈家的婚事办的盛大,这乃是春陵首富同段县君家的联姻,两家都是富贵人家,又最爱热闹爱面子,那沈家更是办了百日流水席,随你是谁,都能进去吃酒。
这事情闹得大的,新郎接新娘时,沈家门前的街面上人山人海的,仿佛全县人都来看热闹了。
沈茹坐在花轿之中,只听到耳畔是人声、锣声、鼓声、鞭炮声喧闹个不停。
她前头有英俊不凡骑着高头大马的相公,身后是沈家那一挑挑的嫁妆,从街头一直挑到街尾,哪个人看着不觉得风光,不称羡?
沈茹坐在轿中,心情有些紧张,又有些复杂。她时常会有一种怅然,是否繁华到了极致便是落寞?
这样的锦绣华章就真的能一直到底吗?
她恍然之间,眼前划过一个画面,仿佛看到自己衣衫褴褛面目憔悴的坐在一个光秃秃的坟包顶上,凄绝的看着手里的剪刀,一刀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骤然的,她觉得腹部巨疼,仿佛做了一个噩梦一般,醒来时,睁大了眼,隔着珍珠流苏向着外头看去,外头人声如沸,到处是一片欢天喜地的场面。
那,只是她的一个幻觉罢了。她这一生必定能繁花似锦,她仓皇的想着。
沈家送嫁,所过之处鞭炮齐鸣,沿路的围观百姓都有喜糖发送。陆歆就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他的眼深若古潭,与人们眼中的欣喜热闹相比,他仿佛在一个孤岛上一般,眼底透着落寞。
他只见了她一面,然后看着她出嫁,他于她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他为何心里仿佛被一只小手紧紧揪住一般?可不是自作自受。
他转了身,如同一只孤狼般穿过人群,人群的欢喜雀跃仿似都与他无关。不知不觉,他来到了河边,坐在河边安静的看着河里的水禽。
那日她真的在这河边看到了一对锦羽鸳鸯,可是今日,河里出没的只剩下一只形单影只的黑色野鸭子。
那野鸭子一个悠游自在的在湖面上划水,并未有他这样如同丧家之犬的痛感。他甚至有点嫉妒那只野鸭子了,他拾起一块石头,蓦地朝着野鸭子扔过去,野鸭子“嘎”一声,展开翅膀在湖面上飞了一阵,才又落到了湖面上,扭了头,一双黑豆样的鸭眼警惕的瞪着他。
陆歆怅然的站了起来,他甩了甩头,打算忘记这么一个短暂的回忆,这短暂回忆中记忆深刻的那个人。
他今年二十,继续过他的光混生涯好了。
陆歆第三次见到沈茹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是的,他数的很清楚,这是第三次见到她。她瘦了。
他远远的瞧着她,她的腰肢更加纤细仿佛盈盈不足一握。
段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听闻段栋楼娶了一个外室,早已养了个儿子,还娶了他表妹做平妻,纳了一个丫鬟做小妾。
这一次见她,她是做少妇打扮,正在他们沈家绸缎庄里择些布匹,脸上并没有戴帷帽。
她的发髻已经束起,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郁之色,一样的是她还是同以前一样美丽。这样的憔悴并未损害她的美丽,反倒让人我见犹怜。
他安静的站在街角看着她,并不敢走近,即便他走近,恐怕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沈茹挑了几匹布,掌柜立即包了起来。她要给银子,掌柜急忙说:“大姑娘,这可怎么用得着?要是老爷知道,肯定要说我的。”
沈茹还是坚持把银子给到了他的手里。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沈家发了大火,库房里存的银票烧了个精光,同时烧光的还有爹存的古玩字画,沈家大宅烧的不能住人,好容易抢救出来的财产,只能用来另外置办宅子。
沈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沈万银痛的躺在床上一连病了半个月余,沈家生意资金链一度断裂,更有供应商生怕沈家没钱付账,一个个时间未到便上门要账,让沈家的情况雪上加霜。
所谓墙倒众人推,今时今日,沈家已今非昔比了。
她有心拿当初的嫁妆来填补沈家亏空,谁想那云氏竟将嫁妆全部封了起来,一个子都不让她动用。
明明是亲家,段家不但不帮忙,反倒倒打一耙,趁着沈家大乱将生意全部抢到段家来做,沈茹听闻这些消息一度气的吃不下饭。
她原以为嫁到段家真能有个锦绣生活,谁想到那个地方对于一个媳妇而言,岂止不是锦绣,简直比糟糠还不如。
段栋楼自是风流潇洒,更加风流多情,简直是处处留情,一年以来,她便先后接应了三个女子外加一个庶长子进门。
她开始还劝,还闹,每当这个时候云氏便出动了,以婆婆的身份压她一头,教训她不懂事。说什么妻以夫为纲,吃醋便是犯了七出之条,要将她逐出段家。
她后来看得多了,也心冷了,沉默了,她说什么闹什么都是枉然,一切都改变不了,她多说一句话,云氏便要将她逐出家门。弃妇,不但给娘家抹黑,出了段家更是毫无立足之地。
沈家出现颓败之相之后,云氏和她的外甥女傅青芳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恐怕她在她们的眼里,比一个下人还不如。
沈茹令侍女抱着布匹,想着又要回到段家那个腌臜的地方,竟是脚步沉重举步维艰。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踏出了店门。嫁了人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她终究还是段沈氏。
上了马车,车子缓缓的行驶,车帘随风飘起,她沿着车帘缝隙看出去,蓦地好似一道青影映入眼帘,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一个记忆深处的脸容浮现在脑海之中,是他吗?
或许因为时间久了,那张脸已经有些模糊。
她自嘲的笑笑,一个陌生人而已,她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很快,她就要回到她那一如深渊一般的日子,继续的沉沦下去。
☆、番外二
前世篇第二章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突如其来的白巾军大乱扰乱了所有春陵人平静的生活。
段家已经提前得到白巾军要围攻春陵的消息,一早便开始收拾行囊了。
段家的库房前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女子,她蹙眉看着满库的财物; 不由得扼腕叹息。
苍白的手指握紧; 她暗自恼道; 这样多的财物如今怕是带不出去了。钱庄、当铺先后封号,就连金银都兑不到银票,何况这些古玩之类的贵重东西。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一家人逃难带多了财物只会惹来无妄之灾。
云氏叹息一声; 对身边的仆人说:“封库吧!”
机关启动,厚重的库房门重重的关上,她如今只能寄望于将来战事平息之日再次回到春陵,将这库房中的财物取出来。
一家人四辆马车,每辆上面带有食物、药材和财物; 还有一些金银细软和银票都随着携带着。
段家的下人多数遣散了,聘请了几个保镖,留了两个丫鬟而已,其他的全部都是段家人; 包括段老爷; 云氏,段东楼,沈茹,傅青芳,庶长子段英,以及段东楼的一个侍妾。
“娘,我这边的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走过来的是她的媳妇沈茹,云氏斜眼看到她的样子,顿时带着几分嫌恶,斥道:“你既忙完了,也不晓得去帮青芳?跑到我面前杵着做什么?”
沈茹一惊,明明是她让自己收拾完了过来的,怎的又赖到她的头上?
云氏瞧见她头上带着白色的花儿,衣服亦是素白的,禁不住怒从心头起:“你这样子做给谁看?通身的素白,不知道的以为段家没了人了!”
沈茹神色一凛,眸色顿时冷了许多,蹙眉道:“娘,我母亲才去世,我做女儿的难道要穿红着绿吗?”
她冰冷的眼神倒是看的云氏有些心虚,云氏冷哼了一声:“罢了罢了,这个时候我懒得同你吵!虽则你的母亲过世,但是你毕竟是段家的媳妇,这副样子叫人看着多晦气,你这身衣服穿个三四个月就罢了,到时候再执拗别怪我无情。青芳已经怀了孩子,你瞧你进了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她身子不方便,你还不快去帮忙?!”
沈茹忍着气,转身向傅青芳房里走去。
傅青芳挺着肚子,指手画脚的让下人收拾东西,她屋里三四个丫鬟在忙碌,哪里需要自己帮忙。
瞧见沈茹过来,傅青芳笑了一声:“哟,姐姐过来了?你瞧我忙乱的,正收拾呢。瞧着天气热的,丫鬟们都在忙,要是姐姐没事,就来给我扇扇风吧?我这怀着孩子呢,怕热。”
说罢,她故意挺了挺肚子让沈茹看见。
沈茹冷眼瞧着她,并不会因为她的肚子而受刺激。她对段东楼的心早已冷了,他一个月来她这里也就一两次。她反倒不希望他过来,扰了他的安宁。
她和傅青芳的关系素来冷淡,她如今是仗着自己怀孕恃宠而骄,竟让自己给她扇扇子?
沈茹淡淡道:“扇子在你手边呢,要扇便自己扇,孕妇嘛,多活动活动可是好的。”
傅青芳“啊哟”一声叫起来:“不就是让你帮个忙吗?你这点忙都不肯帮,那你来做什么的?什么不做的话,我看你还是出去吧,何必来这里惺惺作态!”
她的话音落下,只见门外云氏已是冷着脸站在那里。
“青芳让你扇你就扇,啰嗦什么?”云氏训斥道,“女子三从四德难道你一点都没学进去?如今当以段家子嗣为重,你既没那个命怀上段家的孙子,还想拿乔?简直可笑!”
沈茹被气笑了:“娘,我不是丫鬟,我是你的媳妇,无论我有孕无孕,那都是八人大轿抬回来的,我沈茹再怎样被作践,也绝不能给这个女人打扇子!”说罢,她拂了袖子转身就走。
云氏被气的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看着她的背影。
傅青芳冷笑道:“姨母,这贱人到如今了还有这份别扭,还这是不容易呢。如今沈家可都倒了,她娘也死了,她还以为她是沈家大小姐呢?今日咱们段家能给她吃口残饭都是抬举她了,她装的什么样拿的什么乔哟!”
云氏脸上浮起一丝狠厉之色,道:“不过是仗着东楼对她的姿色还有几分依恋罢了。照我说,这样不懂规矩的女子,早日逐出去也就是了。到时候,将芳儿你一个人做正房,那才畅快。”
傅青芳双眼闪亮的看着她的姨母:“姨母,你说真的?什么时候?”
云氏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找着机会便快了。”
沈茹回到房里,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扇,眼泪就掉了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母亲的丧礼她匆匆去了便被叫回来,就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想起慈祥的母亲,她心如刀割,她做女儿的,在母亲在世的时候没有好好孝顺,过世了竟连这身白衣都不能穿了。她的母亲生养了她这个女儿,真真是白养了。
如今段家忙着逃难,沈家怕是也得到了消息,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她记挂着家里,却又不能去看望。眼看着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云氏借着她无孕,时不时找机会呵斥她,她真的以为她的目的自己看不出来,无非是已经瞧不上沈家,想方设法要将她逐出段家。
到如今,她在她们的眼里,已然是一个弃子。
她在段家熬着,始终不肯向她们低头,她轻声的抽泣着,心中一片绝望。也不知道到了如今,她这样的煎熬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家收拾好便趁着暮色悄悄出城了,没有人察觉,此时的段府已经空空如也。只是段家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以为完好无损的库房在不久之后便会被白巾军的火药一包给炸开,将里头的金银古玩瓜分个一干二净。
段家在京城有关系,那边关系已经铺垫好,只等过去。何况到了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段东楼应试做官更加方便。他们现在身上所带的钱财已经够他们好几年的花销,所谓无论到了哪里有钱有是爷。
因此,段家人的出行并不是仓皇的无奈的,反倒是带着几许侥幸和希望的出逃。此去京城一路艰险,半路上他们正好遇到一个剿匪的队伍,只要跟在队伍的后面,前面的军队便能扫清了一路的贼匪,他们尾随着军队一路而来,倒是平平安安的。
沈茹坐在马车里,他们马车的前后也有许多逃难的人,有钱人坐马车,没钱的携儿带女,靠着双脚徒步行走。
这没日没夜的,个个都形容憔悴疲惫不堪。
半路上到了一处荒野之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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