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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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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皇后淡淡道:“贵妃你年轻时也不差什么,只是如今没这样机会罢了。”
  高贵妃脸色一变,下意识抚上自己枯瘦的腮颊。自从高家败落后,她心态虽调整了过来,可容颜却不能恢复如前了,现在是个人就能看出她的憔悴,自然也没法在小姑娘面前称雄。
  李昭仪本来想凑趣说一两句的,见这两位贵人之间仍是火药气味浓重,只好闷不做声,那剩下的话也咽回肚里去。
  昌平那头倒是在大声加油鼓劲,神情比自己参赛还激动,嗓子喊哑了,又忙让侍女取水袋来。
  她姐姐昌宁忍不住道:“你省点力气罢,太子妃也不会因你多喊两声就得胜。”
  昌平嗔道:“姐姐怎么说这样丧气话?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赫连漪取胜才好么,咱们这些大历女子的颜面往何处搁?”
  她对着水袋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重新呐喊起来。
  昌宁见劝不动她,只好嗤之以鼻。在她看来,昌平做的纯粹是无用功,何况就算在骑马上赢了也算不了什么,女子以知书识礼为美,硬要在这些莽夫行径上拼高下,实在让人笑掉大牙。
  她倒是希望傅瑶输掉这一场,也好挫挫她的锐气。这些时日,昌宁明里暗里地示好,傅瑶却屡屡同她打太极,就不肯爽快应承那件事,昌宁自出世以来,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做小伏低过,心里实在觉得憋屈。
  赛程已过了一半,两女正从折返线往回行驶,差距仍是微乎其微。动作不肯放松的同时,两人额头都已沁出细汗,显然对于双方都是一场苦战。赫连漪更是意想不到,她本以为最多不过半柱香功夫,她就能将傅瑶远远甩开,谁知暗里运了几回劲,傅瑶还是紧紧咬在后头,你追我赶,就是不肯落下。
  皎皎偎着秋竹的裙摆,踮起脚尖,小脸儿兴奋得通红,拼命挥舞着圆乎乎的胳膊为傅瑶打气,她见陈翘冷眼旁观神情漠然,牵了牵她的袖子道:“陈姐姐,你也来帮我阿娘叫好吧!”
  陈翘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反正都会输。”
  皎皎几乎气个半死,想与她争辩,一旁的元笃碰了碰她,轻轻摇头,意思让不要理她。
  皎皎只好打消争论的念头,只不满的瞪了陈翘一眼。她本来有意同陈翘交好,哪知道对方根本不领情,之前还听秋竹姑姑说,陈翘有可能嫁给弟弟。现在皎皎则决定,打死也不让陈翘进家门。
  昌宁公主压根也没想到,自己的雄心会因小孩子的一场口角宣告终结。
  女眷们正看得热闹,就看到成德帝同两个儿子姗姗来迟。皇帝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眯眯的问道:“情况如何了?”
  “人就在那儿,陛下自看便是。”赵皇后笑容满面地说道,“陛下自己去西山行猎罢了,怎么还拉上祯儿,祯儿也不担心你媳妇。”
  自从高贵妃失宠,赵皇后与成德帝相处起来越来越顺心适意了,说话也变得亲切起来。放在平时,她断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也是因为成德帝最厌古板规矩,赵皇后以此讨好。
  “阿瑶她不会输。”元祯稳稳地笑着。
  他们还真像一家子,高贵妃低低的咒骂了一句,又揽过儿子细瞧,见他一脸懊丧,显然在西山并没取得什么好成绩,心下更为懊恼,同时亦有感叹:她们母子也真是日薄西山了。
  皇帝和太子的到来引来又一场骚动,众人本怯怯收敛了几分,见成德帝言笑晏晏,并无半分君主威压,显然权当取乐,才放开了拘束。
  元祯神色自如的看向马上的傅瑶,等她察觉到注视时,才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从傅瑶这个角度望去,人堆里元祯简直是在发着光的,可见人生得太好看也是一种罪过。好在她对于这张脸已经有了顽强的抵抗力,手上动作分毫不乱,并未让元祯的俊容影响发挥。
  赫连漪的运气就没这般好了。由于两人隔得实在太近,赫连漪竟以为太子殿下是在看自己,芳心一荡,握着缰绳的手一滑,马儿的步子便乱了。
  比赛之中,哪容得片刻分神,不过眨眼的功夫,傅瑶便超越了她。纵然赫连漪及时调整过来,落后的部分也不容易赶上。
  此时距离终点不过百步之遥,情势几乎已经分明了,傅瑶对于胜利势在必得,围观的民众情绪更加高涨。那些北蕃男儿,虽然对于赫连漪的落败有些吃惊,可草原上的人讲究心胸宽广,他们也毫不吝啬为胜者欢呼——何况这位太子妃既生得漂亮,实力也很强劲,由她得胜也是美事一桩。
  眼看局势无法逆转,赫连漪只觉心口又酸又涨,一股难以形容的挫败感堵在腔子里,令她嗓子冒烟般难受。趁着众人都关注傅瑶的当儿,她悄悄撮起双唇,发出一声轻轻的唿哨。
  傅瑶的坐骑如同受了什么刺激般,激烈的抛起了蹶子,仿佛不认可傅瑶这位骑者似的。傅瑶勉强掌稳缰绳,两条腿高高吊在马鞍上,如同狂风大浪中颠簸的一叶小舟。
  就这样一路冲过终点,马儿去势未歇,举动也更加狂躁。傅瑶终于支持不住,汗白气噎下,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好在元祯早就留意到不对,从道旁人堆中一路疾跑过去,赶着将她接下。但因下坠之势甚急,这一下不曾接稳,两个人都齐齐滚落到尘地上。
  成德帝率领着众人过来,一个个脸上俱已吓得没了人色。


第114章 养伤
  傅瑶当时只觉得眼冒金星; 仿佛驾着筋斗云从天上栽下来一般; 痛倒不怎么痛。及至回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与沙土的接触面积并不大,身下则是一个坚实而有韧性的物体。
  可怜元祯做了她的人肉垫子; 实打实的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他皱着眉头; 却只顾问傅瑶道:“要不要紧?”
  “无事。”傅瑶摇头; 反问他的安危:“你呢?”
  她有元祯做缓冲; 因此幸免于难,但元祯就不及她走远; 本就撞得厉害; 又被她这么一压; 不受伤想也不可能。
  傅瑶试着搀他一把; “能起来吗?”
  元祯攒眉忍受着; 但显然足下那块不怎么舒坦,他搭着傅瑶的肩膀; 勉强才直起身来。
  赵皇后忙招呼两个侍卫过来搀扶; 又压抑着怒气道:“看把你能的,还不快进帐篷躺下; 请太医来瞧瞧。”
  她本来想说区区一个傅瑶; 哪里需要太子以身犯险。但念及元祯一向不爱听这些话,加之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她才另换了一套说辞。
  一行人浩浩荡荡扶着太子过去。
  傅瑶下意识的向人堆中看去,但见赫连漪咬着嘴唇,面上显出担忧与惶恐之色; 这令傅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阵哨声果然来自赫连漪,看来是她不甘服输才施加报复,只是没想到累及了元祯。
  随行的人员中就有数名专司其职的太医,闻讯后很快赶了过来,其实他们看不看都一样,伤势是显而易见的——元祯掀开裤腿一瞧,脚踝上高高肿起了一大片,像个青色的山包,虽未伤及筋骨,看着却实在触目惊心。
  赵皇后心疼的近乎落泪,“你看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也不多留些心,好好的跑去救人做什么,若两个都伤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语提醒了元祯,忙命太医查验一下傅瑶的伤势。赵皇后险些气得半死,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光顾着别人。
  傅瑶自然也不愿意倚姣作媚地碍眼,立马说道:“不必了,妾身无恙。”
  可是元祯执拗的很,到底还是让太医检查了一通,知道确实没什么大碍,才肯安心。
  帝后经过适才的惊慌折腾,不免都有些疲累,嘱咐太医好好诊治后,便打算先行出去,让太子好生休养。
  傅瑶匆匆上前,向两人福了福身子,沉声道:“儿臣有一事容禀。”
  成德帝站定了看她。
  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这件事实在令人不吐不快。傅瑶微垂着头,声音并无半分颤抖,“儿臣以为,适才堕马之事并非意外。”
  便将自己如何听到一声轻轻的唿哨、马儿才躁狂难安等状细细道出。
  成德帝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你怀疑是漪公主所为?”
  “是,陛下不妨请她当面对质。”傅瑶再度施了一礼。
  四下里一时间寂寂无声,众人都被这消息所震撼。倘若真是赫连漪蓄意为之,即便她本来想对付的是傅瑶,可现在却伤及了太子,这件事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成德帝命宦者请漪公主过来,一同入帐的还有大王子赫连洪。
  赫连漪露出一副天真面容,“陛下请我来有何事?”
  赵皇后的面色有些难看,“太子妃怀疑是你故意吹哨,引得马儿惊狂,可有此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本来是女儿家的争风吃醋,现在没准会上升到两国之争。赵皇后既怨元祯多事,更怨傅瑶引出这些祸端,心下对她的恶感又添了几分。
  赫连漪的两汪大眼睛变得湿润,“太子妃为何这样中伤我?我根本不曾做过这些事。太子妃赢了赌赛还不够,连我一个女儿家的名声也要抹去吗?”
  赵皇后对于这位艳俗的番邦公主亦十分厌恶,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一旦吵闹起来,旁人总得让她三分,便没理也站住了理。
  赫连洪更是满口支持自己的妹妹,“阿漪她生性爽朗,绝不会做这些背地里害人的阴损勾当。贵国太子遭难,我等亦感同身受,但若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我邦头上,却是万万不能。”
  他这样胡搅蛮缠,硬生生将事情的严重性上升了一个等级。傅瑶本意只针对赫连漪,不想这位大王子一心护着其妹,看来外界的传言大约不假,光是兄妹之情还不足以解释。
  傅瑶也懒得与他多言,只紧盯着赫连漪不放松,如毒蛇般嘶嘶吐着信子,“公主果真问心无愧么?”
  赫连漪被她森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憷,硬着头皮道:“自然,没做过的事,本公主为何要承认?”
  原本她若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傅瑶或许还会敬她三分,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她却是一个敢做不敢为的孬种,如此只增加了傅瑶对她的鄙薄。
  傅瑶俯身向成德帝拜道:“当时观赛的人群颇众,漪公主若真有异动,总会有个把两个人听见看见,父皇不若将他们拘起审问一番,定能求得真相。”
  赫连漪的脸色变了,她自己可以咬死了不放,可她不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威势如何,倘若真有一两个胆小的招了,那时她该如何是好?
  成德帝神色仍是泠然如冰。
  眼看气氛紧张到极处,卧榻上的元祯出声了,“父皇,照儿臣看,此事就不必深究了,不过是场赛马而已,偶有意外也是难免。何况儿臣只是一点皮肉伤,若为此闹得兴师动众,反叫我心里过意不去。”
  傅瑶急道:“殿下……”
  元祯笑意轻松,然轻易将她的声音盖过去,“公主也别为此抱愧于心,本就是彼此玩笑取乐,别为此伤了两邦和气。”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当事人既如此说,自然也没法子追究了。
  成德帝摆手道:“都出去吧,别扰了祯儿静养。”
  赫连漪跟在哥哥身后离开帐篷,出帐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对元祯“袒护”她的举动颇感意外——不怪她如此想,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赫连漪心里美滋滋的,傅瑶却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送走各位贵客,才懒洋洋的走到榻边,瞅着元祯道:“怪道别人说色字乃刮骨钢刀,见了美人面,连疼痛都不觉得了。”
  “你不会以为我看上她了吧?”元祯不禁捧腹。
  “否则你为什么帮她说话?”
  傅瑶自信不是含酸拈醋的人,可吃醋似乎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尤其当她认真在意一个人的时候。赫连漪容貌再粗糙,也自有一种肥腻的吸引力,尤其是她那充满肉感的胸部,对于女人是莫大的威胁,对于男人则是莫大的诱惑。
  傅瑶怀疑元祯也经不起诱惑。
  “我不是帮她说话,是因为此事追究下去也没有用。”元祯收住了笑意,娓娓道,“父皇不想将此事闹大,我自然得随着他的意思。”
  “但适才他也没阻止我的说话。”傅瑶有些困惑。
  “父皇若有心追究,又何须你来提议。”元祯淡淡道,“我不过是崴了脚,赫连洪那边又摆明了态度强硬死不认账,父皇自然不愿为此大动干戈,何况他来北蕃自有他的用意,暂时还不到撕破脸的程度。”
  他有些落寞的自嘲,“当然,我若是断了一条腿,此事就难以善罢甘休了。”
  傅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以为身处皇家,至少也不能断了亲情人伦。可是照这般来看,宫里纯粹是利益至上,元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必定会觉得心寒罢。
  她正待劝慰元祯两句,就见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歪着头道:“这样也好,太医嘱咐孤好好休养,这些日子也不必四处陪王伴驾了,真是自在。”
  “阿瑶,还劳烦你像在云阳时那样照顾我。”他目光闪闪的看着傅瑶,顺便握住她的手,“真好,咱们有更多时间好好相处了。”
  听见要她伺候,傅瑶本想问问谁给他这样大的脸,跟着听了后面一句,脸上倒有些热烘烘的,也只好由他攥着双手,如同心甘情愿地戴上镣铐。
  北蕃王得知消息后,很快就差人送了虎骨、鹿茸、鹿筋等补养身子的珍稀药材过来,并连声致歉,道自己照应不周——未尽到东道主的职责,和对客人蓄意谋害,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但不管使者的话多么动听,傅瑶也再不会为她们所蒙蔽了。她深信那匹坐骑绝不会无缘无故发狂,北蕃驯养的骏马,赫连漪自然熟之又熟,并能加以号令,可是以后她不会上这种当了,赫连漪休想在她身上讨得便宜。
  赫连漪自己也知道傅瑶厌恶她,但被一种奇异的心态鼓动着,她还是鬼使神差地上门来——带着亲手为太子殿下熬制的补汤。
  傅瑶挨着帐篷顶站着,对这个女人的厚脸皮颇为诧异,不把她打死都算好的了,她怎么还敢来?
  “太子殿下在里头么?”赫连漪赔笑道。


第115章 坏种
  傅瑶漠然点了点头; 还是应道:“公主有何事么?”
  赫连漪脸上显出不合时宜的娇羞,“是我不好,害得太子殿下受累,听说鹿角胶治伤病最好; 就自己熬了一盅来,还望殿下莫要介怀。”
  “殿下负伤是意外; 与公主有何瓜葛?”傅瑶目光一转;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公主又何须负疚于心?”
  赫连漪脸上一僵。
  她虽然自私好胜; 但并非精于算计之辈。当时的赛马,因见傅瑶冲在她前头,她一时昏了头; 才想叫傅瑶吃点苦头,只是不料累得太子受伤; 而傅瑶却毫发无损。
  若非大哥一意保全她,帮她遮掩,这件事还不容易圆过去。回去后赫连洪便教训了她一顿,指责她破坏大历和北蕃的联盟; 赫连漪也有些后悔,但这悔意并非针对傅瑶,而是对于元祯——傅瑶的举动莫不展示出对她的作为一清二楚; 万一她在太子耳边吹吹枕头风,太子殿下没准也会将她当作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赫连漪内心交战了一会儿,咬着嘴唇说道:“实不相瞒; 那声哨声确实出自我口中,只因我自小就没在骑马上输过,一时昏头才出此下着,还请太子妃大人有大量,宽恕这回。”
  她听说大历人讲究以德报怨,只要她老老实实认错,傅瑶就没法纠缠这件事了吧。
  赫连漪侧了侧身,便要入帐去。
  岂料傅瑶仍是笑吟吟的将她拦住,“公主不会以为这样就能令人消气吧?”
  道歉如有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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