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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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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大嫂你莫非不情愿?”陈氏诧道。
  你装什么惊讶,这能情愿才见鬼了!傅大夫人心道。
  好在她涵养良好,仍旧笑着向陈氏道:“这不是情不情愿的问题,赈济灾民固然是好事,只是光咱们一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再说,这件事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太子妃年纪轻心肠热,可你我毕竟不是三岁孩儿了,巴巴的舍出这些银子,到时又收不回来,不过白赚些名声,反叫人说咱们沽名钓誉。”
  “名声怎么算不得好事呢?”陈氏望着她。
  当然不算,要算也是算在你那宝贝女儿头上,我可什么也得不到。
  这番心思,傅大夫人没好意思说出口,她正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过去,就听陈氏道:“阿瑶说,嫂嫂若促成此事,就上书朝廷表功,为嫂嫂挣个诰命。”
  傅大夫人的脚步一滞。
  她不似那位三弟妹那般贪财,却独独爱惜名誉。陈氏肚里爬出个太子妃,已经让她眼红不已,眼看着二房的地位一日日水涨船高,怎叫她不着急上火?是以她近来对着陈氏总没好颜色。
  可若抢在陈氏前头封了诰命夫人,便可洗刷这口冤屈,她还是堂堂正正的傅家当家太太,往后人情来往也更有底气。
  陈氏见她出神,不禁暗赞女儿信上提的法子有效——果然还是得对症下药,这不,鱼儿一下子就上钩了。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是几品的诰命呢?”
  “阿瑶没有明说,想来事情如若办成,朝廷自有定夺,总不会亏待嫂嫂你就是。”陈氏含笑说道。
  言下之意,自然是功劳越大,所得的封赏便越隆重。至于这功劳如何定夺,一则靠傅瑶美言,二就看大夫人自身肯出多少力了。
  傅大夫人心中有了计较,眸光一转,便亲亲热热的挽起陈氏胳膊,“瞧弟妹这话说的,我哪是贪图名望之人?但此事既为义举,阿瑶又是我的亲侄女,我尽力帮着她就是了。”
  傅渺悄悄的朝母亲扮了个鬼脸,陈氏用眼神嗔着他,傅渺吐了吐舌头,不再作怪。
  几人来到老太太房里,三夫人正在摇唇鼓舌,向傅老太太诉说傅瑶的提议如何吃力不讨好,纯属浪费家财,败坏家底。
  老太太虽然高兴自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平时也愿意紧着这位太子妃的意思,可年纪大的人毕竟贪图享乐。银钱捐出去,府里的日子难免得撙节着过——再说了,别人受不受灾与她有何关系?
  被傅三夫人这么一挑拨,老太太难免也觉得傅瑶意气用事,未将傅家的利益放在心上。
  见到大夫人进来,傅三夫人觉得时机正好,忙笑道:“大嫂也来了,想是给母亲请安?”
  大夫人点了点头,上前给老太太行礼,陪笑道:“娘,关于太子妃寄来的信……”
  三夫人没想到她这样直白,一来就说到这上头,这下正合了她的意,忙道:“是啊,娘,您也听听大嫂的意思,毕竟这府里是大嫂管着家。”
  老太太便瞅着她,“你怎么想的?”
  “媳妇觉得,太子妃这主意很好,如今淮北水灾泛滥,多少人家流离失所,咱们却在这里安享太平,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大夫人此言一出,三夫人便古怪的看着她:这位大嫂几时变得这般菩萨心肠了?以往看到要饭的正眼都不瞧一下,如今倒这般多愁善感了。
  “你也这么想?”老太太显然也很意外。
  大夫人诚恳的说道:“老太太您想想,咱们傅家怎么说也算皇室姻亲,如今太子和阿瑶既有此心,咱们就该拿出点姻亲的本分来,也免得被人说咱们啬刻。”
  “这倒不是啬刻不啬刻的事,”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只是这赈灾不比放利钱,出去就没有回来的时候,若单单图个名声,未免有些不值得。”
  这番话说出来,她自己老脸有些微红,但既然关系到自己生活的舒适程度,就不得不提出来认真考虑——到了她这把年纪,什么都没有过得舒服重要。
  大夫人被噎了一下,她光惦记着未来的一品诰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
  好在陈氏早有准备,笑道:“老太太还怕傅家的家私会被搬空么?事情办得好,上头自然会有赏赐下来,何况阿瑶又得盛宠,太子爷少不得明里暗里贴补些许,羊毛出在羊身上——其实是惠而不费,白白让咱们落个美名。”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心悦诚服,陈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暗叹女儿心思缜密,真是什么都想到了,连老太太的私心也瞒不过她。
  请安之后,几个媳妇陆续告退。
  陈氏先行一步,傅三夫人则特意落后一点,叫住前头的大夫人,“大嫂!”
  大夫人笑盈盈的转过头来,“三弟妹有何事?”
  傅三夫人瞧见她这副模样,越发觉得古怪,陈氏帮着女儿是肯定的,只是这位大嫂——她好端端的怎会站到傅瑶那边呢?
  “大嫂今日的一番话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竟不知大嫂几时有了这样忧国忧民的念头,关心起千里之外的流民来了。”傅三夫人按住胸口的郁闷说道。
  大夫人听她语带嘲讽,不禁竖起眉毛,“弟妹你这是何意,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心肝么?”
  “你……”傅三夫人下意识便想回嘴,随即记起自己不是为争吵而来,是要打探究竟,便转换了一副口气,“大嫂何必着恼,我只是觉得太子妃此举有欠妥当,拿着傅家的银子做人情,还在家书上盖什么印鉴,倒像把咱们当成差遣的下人似的!”
  “既然是利举,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你也别太多心了,总把别人想成坏心眼,印章的事更是小事,不过证明身份罢了,免得你以为是人假冒的,更得胡思乱想起来。”
  大夫人说罢,施施然离去。
  三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重重照地上啐了一口,冷声向身旁仆妇道:“你听听这话,倒显得我成了不义人了。”
  那仆妇最是机灵,且一向跟三夫人一条心,立刻说道:“夫人您别被骗了,大太太哪会真心替那些饥民考虑?我方才打听得清楚,说太子妃许她诰命夫人呢,也难怪大太太一心巴着那边。”
  “原来如此。”傅三夫人冷笑道。
  跟她想的情形差不离,这个傅瑶还真会邀买人心,三语两语就戳中要害。谁知道她的许诺是否空中楼阁,也只有她们这些傻子上赶着扑过去罢了。
  但不管怎样,三房的损失最惨重无疑了。赈灾的银两不能平摊,自然是谁家挣得多,谁家便该多出些力;偏偏到时候赏赐下来又是均分的。这样算下来,她们三房的损失不止一倍。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真是气死了!
  三夫人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
  *
  不管三夫人内心如何不平,此事经由老太太和傅大夫人拍板决定,三夫人也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内心着实恨恨难平。
  傅家在冀州也有对应的钱庄票号,得了老太太的允准,往里头直接支银子就成了,十分方便。
  傅瑶办成此事,又接到陈氏的来信,笑得几乎乐不可支——这封信是由陈氏口述,二老爷傅徽撰书而成的。尽管文笔不算优美,笑点可是很足。傅瑶不得不承认,光是戏弄傅家那两位夫人,就足以成为她人生的一大乐趣。
  如今渐渐春暖,灾民冻死的风险大大减低,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填饱肚子。傅湛在冀州各地设了粥棚,自家府衙前也弄了一个,方便灾民们进食。
  赫连清或许是善心大发,居然亲自跑来粥棚前施粥。傅瑶看着她如今温柔和气的举止,深觉纳罕,几乎很难把她与从前那个冒冒失失的莽撞丫头联系在一起。
  “你还真是不辞劳苦,这些事交给差役下人们做不就行了?”傅瑶悄悄撞了撞她的胳膊。
  “你还不是一样?”赫连清含笑看了她一眼。
  “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过来陪你。”傅瑶说道。其实她泰半出自不好意思,若看着赫连清在外头受累,她自己却坐在府衙里享福,多没面子啊!
  “我只是想多看看湛郎罢了。”赫连清有些羞臊。
  傅湛事情繁忙,每日里从府门前经过也不过三五回,赫连清也只能匆匆抬头望上一眼。这短暂的一眼,对她而言仿佛是很难得的享受。
  傅瑶有些好笑,心中却不无感触,并由此推算出来,距离傅湛正式接纳赫连清肯定没有多久,否则她不可能还是这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她看了看眼前排得长长的队列,人可真多呀!也不知几时才能完。加之站在滚烫的粥锅边,热气腾腾的漫上来,人也仿佛在蒸汽里滚了一遭。傅瑶摸了摸额上的汗珠,再看看旁边脸颊红红的赫连清,不禁佩服她强大的身体素质,还有这样热忱的工作态度。
  中午的这趟粥照例稠厚些,因此来领食的饥民也最多。赫连清将一碗浓浓的白粥递到来人手中,含笑道:“大哥小心别烫着。”
  眼前是一个骨瘦如柴的汉子,看去年纪虽不大,脸上却已经布满厚密的皱纹。他有些羞赧的接过,“多谢夫人。”
  似乎有些窘迫,他下意识的客套一番,“听夫人的口音,仿佛不似本地人。”
  赫连清不惯说谎,加之看他并无恶意,便乐呵呵的笑起来,“你怎么瞧出来的?我非但不是本地人,甚至称不上大历人,我是从北蕃来的。”
  傅瑶见她这样直白的自报家门,觉得有些不妥,嗔道:“阿清!”
  那人重复了一下,“北蕃?”
  赫连清身旁的侍女正是阿鹰,许久不曾听人说起家乡的名字,闻言不禁露出骄傲的微笑,“不错,我们夫人是北蕃来的公主。”
  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表的仇恨。


第99章 深思
  他猛地将那只木碗摔到地上; 滚烫的白粥差点溅了阿鹰一身; 阿鹰先是吓了一跳; 回过神便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 也不拿稳点儿?”
  傅瑶不得不佩服她的眼力劲儿; 这不明显是故意的吗; 怎么瞧不出来?
  那人且不理他,回向身后冷笑道:“你们听听; 北蕃的公主亲身来给咱们施粥,你们说,咱们该不该领这份施舍?”
  他后面的诸人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气。
  赫连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也瞧出来,这些人是在针对她。换做她从前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该还回去; 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 她已不是那个毫无顾忌的赫连清了,当下轻轻皱了皱眉道:“大哥这是何意,我哪里惹恼你了?”
  那人大约读过些书,言语既刻薄又精到:“公主怎会惹恼咱们; 只怕是咱们碍了姑娘的眼; 姑娘坐在帐里勾一勾手指头,你父王的铁骑就会踏平咱们薄州,咱们这些人躲都还来不及呢!”
  敢情这些人都是从薄州来的。
  北蕃早些年与大历相当不和,北蕃王更是肆意挑起了几场战乱,大举犯境; 这薄州也是受害地之一。只是近几年才渐渐缓和了些,否则也不会议到和亲。但,从前所造出的创痕,至今依旧未能平复,想来这些人曾深受战火践踏,如今赫连清陡然自报家门,勾起陈年往事,才咽不下这口怨气吧。
  赫连清已经呆若木鸡。
  她虽不比大历女子生长闺中,可毕竟也是女儿身子,并不曾领兵打仗,北蕃王的举动她即便有所耳闻,未见得放在心上,不想如今嫁来大历,这重身份却给她带来麻烦。
  那人越骂越难听,赫连清只顾怔怔看着,也忘了分辩。倒是阿鹰耐不住性子,揎拳掳袖的要上去打架。
  傅瑶怕矛盾进一步激化,一手劝退阿鹰,一边拦在赫连清身前道:“这位大哥,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我知你心中有怨,那怨气也该冲着北蕃王撒去,对一个女子咆哮算什么本事?”
  那人愤然道:“北蕃铁骑杀我亲眷,淫人妻女,此等深仇,我等岂可轻易放过?”
  “所以呢?你也要杀了她来泄恨?”傅瑶冷冷看着他,“莫说她如今是守备夫人,伤了她,你们都脱不了干系;即便她不是,这样辱骂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你自己良心便过得去?”
  她自己也觉得这事情令人头疼。站在大历人的角度,她理所应当也是仇视北蕃的一方,可赫连清的的确确没做什么错事,她支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却实在不喜迁怒。
  那人乜斜着一双眼睛看她,“你是何人,凭什么由你站出来说话?”
  闹了半天,原来连她的身份都不晓得。
  傅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婿,傅守备是我哥哥,你说我是何人?”
  “你是太子妃?”那人愣了一愣,继而神色越发冷凝,“既是太子妃亲身前来,怎么还帮着敌国的公主说话,未免太不明道义。”
  傅瑶叹了一声,“阁下以为什么是道义?迁怒于人是道义,无辜受过是道义?她是否有罪,陛下自有定夺,婚事是陛下指的,阁下可是指皇上不明道义?她如今既已是大历的媳妇,从前种种便与她无干,尔等何不将其等同视之?”
  那人被噎得作声不得。
  赫连清本来安静在一旁听着,此时便重新用木勺盛了一碗干净的白粥,递到那人眼前。她神色楚楚,目光中颇有恳切之意,显然并无意交恶,只想彼此相安无事。
  本来这样各退一步便好,可那人到底气性大,冷淡的瞥了一眼,便忿然转身离去。有几个观望了一阵,也跟着离去。
  至于剩下的,虽然清楚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道理,可到底腹中饥饿得厉害,只好冷着脸上前来,不情不愿地接过侍女递来的粥碗。
  须臾分食殆尽,傅瑶留下一批仆役清理粥棚,自己便拉着赫连清回府去。
  她见赫连清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只得努力安慰她,“你别放在心上,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他也不见得是故意针对你。”
  赫连清勉强抬头一笑,“我只是在想,我父王是否真做过那些事?若真如此,他们怨我也没错。”
  傅瑶无法作答。战场上的事谁知道是非黑白,至少根据她听到的讯息,北蕃王的确是一个野心勃勃欲壑难填之人,只是近来有所收敛罢了。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你只要记得,他是他,你是你,任何人的过错都不必你来替他承担,你父王也是一样。”傅瑶坦诚的望着她。
  赫连清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为这个难受的。”
  她难不难受傅瑶不知道,不过瞧她这副神色怔忪的模样,傅瑶就知道自己放心不下。好在,傅湛与元祯说了今日会早些回来,有傅湛宽慰她,一句顶得上自己十句。
  结果傅湛没有见到,元祯倒是先回来了。
  傅瑶从房里迎出来,一边替他接下外袍,一边问道:“怎么这早就回来了?我哥哥呢,有没有跟殿下一起回来?”
  元祯瞟了她一眼,“就知道关心你哥哥,好像孤是个死人。”
  “殿下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傅瑶嗔道,“殿下日日在我眼前,我看得见摸得着,自然用不着多费唇舌,且不闻远亲而近疏乎?”
  元祯这才觉得满意了些,说道:“你哥哥在府衙还有点事,所以孤先走了。”
  他名义上虽是太子,可毕竟傅湛才是本地的长官,若过分抢夺他的威信,只怕傅湛今后不能服人。所以元祯只在大处提点些许,具体还是交由傅湛操持,绝不越俎代庖,这也是他体贴傅家的一番心意。
  傅瑶自然悟得出这一层意思,心中感激,举止越发温柔起来。饭食早已摆好了,她请元祯上座,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聚在一起吃饭。
  桌上有一道春笋炒腊肉,十分鲜脆可口,皎皎眼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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