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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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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还能是山精鬼怪变的吗?”傅瑶不禁好笑。
“你怎么会来这儿?”元祯仿佛还停留在梦游的状态。
“当然是听说你受伤颇重,你都要死了,我能不来看你吗?”傅瑶没好气说道:“现在看来倒是好的很,真是白跑这一趟。”
元祯连忙为自己辩解,“年前那几日的确伤得很重,后来才渐渐好转,现在这儿还是麻的,不利于行。”
他露出一条缠着细棉布的腿。
傅瑶忧形于色,“能治好么?”
见她担忧,元祯的声音柔和了些,“太医说,再休养半个多月应该就没事了。”
傅瑶放下心来,又嗔道:“你也不往宫里通个消息,让人白担心一场。”
“我哪里没有递信回去,是他们行程太慢才耽搁了功夫。不过,你能来,我很高兴。”元祯捉住她的手笑道:“我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儿养伤,真是好没意思。”
“我可瞧不出你哪儿孤单。”傅瑶立刻翻起了旧账,冷眼瞧着他道:“来的时候,我还遇上什么三小姐,有佳人作伴,这点小伤算得什么?”
“你遇上她了?”元祯有些愕然,旋即拥她入怀,“那是些不相干的人,咱们不用理会,且说正经的,你究竟怎么出来的?”
傅瑶便将自己如何听到消息,如何产子,如何向成德帝请求过来探望,种种细节都一一道出。
元祯听得面容揪起,“也就是说,你才生产完就上路了?”
他以责备的眼色看着傅瑶,“你也太不顾惜自己身子!”
傅瑶为自己抗辩,“那没法子,你要真死了,我岂不是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再说,我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
元祯瞪着她不说话。
末了还是傅瑶服软,“你别生气,我自己的身子自然心里有数,孩子也平平安安——是个很健壮的男孩,陛下见了都说欢喜……”
元祯叹道:“阿瑶,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又是这种诡异的语调,傅瑶急于转换话题,“有一件事你一定猜不到,我还带了另一个人。”
她让秋竹将皎皎带进来,皎皎一见面就扑到元祯怀里,眼泪汪汪的唤道:“阿爹!”
傅瑶在旁喝道:“仔细些!你阿爹还病着,别压着他。”
元祯却和女儿站在同一阵线,朝这边笑道:“不妨事的,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皎皎往他脸颊上蹭了蹭,抱怨道:“阿爹你长胡子了。”
元祯抱愧说道,“这些天一直卧病在床,也没来得及打理面容。”
皎皎却十分讲求实际,立刻从他身上下来——惹得元祯后悔不迭,决定明日就刮掉这片新长的胡茬地。
皎皎下了床,牵着傅瑶的衣裙说道:“阿娘生了小弟弟,小弟弟留在宫里,我就随阿娘出来了。”
元祯含笑看着她,“你胆子倒大。”
皎皎得意的扬起圆润的下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
曹三小姐回到家中时,门房正在向曹太太回话:“……那女子好大的阵仗,二话不说就让人将刀架到我脖子上,小的实在没法,不得已才领着他们过去……”
曹太太听得眉毛紧紧蹙起。她是个结实的妇人,身材高大健壮,一张尖枣子脸上颧骨异样突出,可知是个精明人物。
她一眼瞧见失魂落魄的女儿,唤道:“莹儿,你怎么了?”
曹莹的眼圈儿又红了,“我……我被人赶出来了,她们说那里无需丫鬟伺候。”
居然敢将她的宝贝女儿当成丫鬟对待,曹太太眉毛倒竖:“谁这样大胆?那可是曹家的宅子,就算太子殿下也该讲点道理。”
曹莹垂着头,声音极低,“那人说什么太子妃……”
门房及时抓住话头,“小的遇上的那伙也自称是太子妃。”
太子妃好好的怎会来云阳?若说是假冒,谁敢假冒太子妃的名号?
曹太太心念电转,吩咐奴仆道:“去打听一下别院有何动静,及时过来回话。”
若那人是假冒的,太子殿下理应比她们更加生气。
得到的消息却是别院十分祥和,并无吵闹异动。
看来真是太子妃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门房率先说道:“小的早就听闻这位太子妃为人悍妒,行事十分乖张,从当良娣的时候就是专房之宠,如今成了太子妃,宫里竟连一个侍妾也没有,听闻太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呢。”
曹太太冷笑道:“这种女人有什么好,一门心思霸着太子,如今竟从宫里追到云阳来了,这家教还不如咱们呢。莹儿,我看你比她可强多了。”
曹莹还在为方才的误会委屈,曹太太责备的看着她,“哭什么哭,一两句重话就受不了,就这样还想嫁给太子呢,我看连个小厮你都未必拿捏得住。”
曹莹才得了一句夸,又挨了一句骂,悲喜交加之下,眼泪更加汹涌。
晚上曹郡守回来,曹太太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就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他,“门下人来报,说是太子妃来了,自顾自去了别院,这会子只怕已经住下。”
“太子妃?”曹郡守顿了一顿,脸色有些古怪。
“她自己那样说的,谁知道真假,我也没亲眼见识。”曹太太的语气有些不平。
曹郡守淡淡说道:“太子既然许她住下,自然认了她是真的。咱们这东道主之谊总得尽到,明儿你亲自过去探视打声招呼,也好知道究竟。”
曹太太见他好像没事人般,自己更增怨怼,“凭什么要我过去探视?那女子实在气焰嚣张,就算她真是太子妃又如何,也不该动不动把刀架到人脖子上,连三姐儿也吃了挂落。俗话说得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她却完全没把你这个郡守放在眼里……”
曹郡守皱眉看着自家太太,这妇人好生糊涂,他冷冷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之别?不是你去拜见太子妃,难道等太子妃来拜见你一个郡守夫人不成?别人再猖狂是别人的事,谁让咱们地位低,便得受着,这点道理总得占全了。”
曹太太还想辩驳,门房又来传话,“适才那侍卫又来了。”
这一回曹郡守不待夫人说话,便直接抬手,“传。”
常远挺着步子进来,恭敬说道:“太子妃那会儿因忧心殿下病情,对贵府有所冒犯,特意命在下送来赔礼,还请贵府笑纳。”
曹郡守忙陪笑道:“太子妃真是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一番推让之后,曹郡守还是收下——东西虽不是顶值钱的东西,但既然太子妃特意命人送来,他哪敢不受?
送走那侍卫后,曹郡守才返身,冷冷看着自家太太:“瞧见没,现在连道理也让别人占去了。”
第90章 夜话
天色渐晚; 秋竹领着皎皎睡下了; 傅瑶也打算洗漱就寝; 元祯拉着她的手; 恋恋不舍地说道:“就在这儿睡吧。”
傅瑶果断拒绝; “不行; 你伤没好全,我可不想挤着你。”
“那……至少多坐一刻钟; 陪我说会儿话。”元祯祈求般地说道。
傅瑶只好重新坐下。
许久不见面的两个人重逢,照例会有许多话说,然而气氛却是迟迟的沉默。在元祯那头; 尽管憋了一肚子心事,事到临头却不知如何开口。
傅瑶的感受也和他差不多。
良久,还是元祯先作声; “给我打点水擦擦身子吧。”
这是把她当老妈子使呢。
傅瑶没好气的道:“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是真挺痒的。”元祯诚恳的点头。
……
傅瑶端了热水来; 也不必元祯动手,自己就很熟练地将他扒了个精光——彼此都是老夫老妻了,即便裸裎相对也没什么好羞怯的。
元祯牵起嘴角,“阿瑶你可真性急; 适才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 这会儿又亟不可待地扒我衣裳,可惜我身上有伤,不能让你如愿了。”
都病了还这么不正经!
傅瑶在他腿上拧了一把。
元祯呲的一声,“疼!”
“真疼?”傅瑶半信半疑,她明明掐的是完好的那条腿呀。
“真疼。”元祯含泪皱眉; 似乎委屈的不得了。
或许两条腿的神经有牵扯,这一条腿上的痛楚,那边也能感受到?
傅瑶的生物学得不好,也不知道解释得对不对。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道:“大概是我手劲太大了。”
既是擦洗身子,免不了接触到元祯线条分明的腰腹,傅瑶忍不住按了按,上头的筋肉仍十分紧实——元祯从前很注重锻炼,即便在床上躺着休养了这些日子,身上的皮肉也未松弛下来。
她本是无意识的举动,转头却见元祯眼内出火地盯着她,“阿瑶,你莫要再引诱孤。”
谁引诱他了?这人好不讲道理。
傅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元祯以目示意,傅瑶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的手无巧不巧,正停留在那敏感部位的上头,再往下一点就是万劫不复。
她脸上腾地烧起来,将毛巾往水盆里一扔,“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吧。”
就算是夫妻,要她为他擦洗那处,傅瑶还是有点不自在——何况,她现在还不宜行房,谁知道元祯会不会因此烧死。
再进来的时候,傅瑶看到元祯脸上已恢复镇定,如同进入了贤者时间——没准他悄悄来了一发。
傅瑶慢慢挨着床坐下,脸色却是冷的,“我方才问了外头的侍卫,据说那位曹三小姐隔三差五就借着送补品的名义,过来看望殿下。”
“你吃醋了?”元祯笑看着她。
“没有。”傅瑶傲娇的扭过脖子,语气里不无酸溜溜的。
元祯使出力气挪过来,揪了揪她的脸颊,“还说没有,酸味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他好言好语的解释,“她自己要来的,我又没请她来,何况她打的曹郡守的名号,我也不好拦着她。不过你放心,她就是来了,我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多半时候都装睡不见。”
这种解释不能叫傅瑶信服,她嗔道:“亦即是说,殿下早就瞧出曹三小姐对您有意,既如此,你怎不回绝了她?”
元祯哭笑不得,“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别人什么都没说明,你想我怎么回绝,不更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傅瑶偏不讲理,她拿袖子遮着脸,闷闷说道:“既然殿下对曹小姐无意,何必硬要住在曹家的宅子里,咱们又不是没钱。”
她是真有点不放心。都说男人的心变得快,几个月不见,谁知道元祯能否保持对她的一心一意。她虽不觉得曹莹对自己是重威胁——光说容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她毕竟年轻鲜嫩,而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呀。
傅瑶哀叹着抚上脸颊。
元祯在一旁瞅着她,显然不懂她自怨自怜的心事,只古怪的说道:“阿瑶,你脸上抽筋了?”
傅瑶:……
跟直男果然很难聊下去。她转身欲走,“殿下早些休息吧。”
元祯扯住她的衣裳,沉吟道:“那次堕马之后,郡守大人就提出让我到别院养伤,既然曹氏要做这个人情,我也就将计就计应了他。”
傅瑶早就想问问堕马一事,颦眉道:“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
她记得元祯的骑术也颇精妙啊!
元祯望着她笑笑,“阿瑶,你果然很关心我。”
傅瑶的脸垮下来。
元祯干咳了咳,“说正经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是一行人相约去山林行猎,结果不知是哪里的猎户将咱们当成野物,一支铁箭恰好射在马掌上,这才使我摔了一下。”
“是意外还是人为?”傅瑶急问道。
元祯摇头,“不知,事后也着人盘问过那猎户,却是个木讷的哑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傅瑶下意识想到高家,除了高氏,还有谁会这么迫不及待置太子于死地?只是他们如今远在京城,莫非他们的手伸得如此长么?
“这和曹郡守有何关系?”傅瑶拾起跑偏的话题。
她一向不操心政事,如今肯这样细细盘问,自然是出于对他的关切。
元祯感动的热泪盈眶,好不容易才沉下心来,“云阳本是富庶之地,却因历年来多有灾情,一而再再而三向父皇上疏减免赋税,朝廷历年更是拨了不少赈灾款项,可我来此之后细细查究,才发觉这些银钱竟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可曹家且富贵至此,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瑶听得心惊,“殿下是疑心曹郡守侵吞了这些款项?”
元祯点头,“怕是不止,我还打听出,曹郡守仿佛与高文波底下的一名门生有所牵扯,若真如此,里头的纠葛可大了。”
难怪元祯要留在这儿,还不能打草惊蛇。若能顺藤摸瓜牵出高家,倒真是功德一件。
傅瑶听到此处,总算完完全全放下心来,她轻笑一声,“曹郡守千方百计想将女儿嫁给你,你却想查他的账目,殿下的心也太黑了。”
“只有对着你的时候,孤的心才是红的。”元祯点了点她的颈项。
两人厮磨了一阵,元祯叹道:“现在我倒疑心父皇派我到此处的用意了,若说是巧合,也太凑巧了些。”
傅瑶的心震了一震。
倘若成德帝这回贬谪太子并非无心迁怒,而是有意为之,那么或许他一早就有了清算高家的念头,只是顺水推舟让太子来做这件事。
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可实在太难猜了。
*
次日一早,傅瑶领着女儿享用丰美的早膳,有浓香可口的灌汤小笼,鲜肉鼓鼓的烧麦,脂油淋烤的胡麻饼,还有撒了焦圈和芥菜丝的豆汁儿,果然只要有银子,什么好吃好喝都能信手拈来。
皎皎吃得心满意足,回头望床上一眼道:“阿爹好可怜,只能躺床上喝粥呢。”
元祯握着汤匙的手一僵。
傅瑶面不改色,“你阿爹还在养伤,沾不得那些发物,饮食还是清淡些好。”
元祯愁眉苦脸的望着这边,恨不得用剩下的那条好腿来换一张烧饼。
哪知傅瑶一来就应了外人口中的悍妒,以养伤为由,谨遵医嘱,半点禁忌也沾不得。之前元祯仗着身份发号施令,偶尔还能享享口福,如今太子妃一来,他的日子反而过得更清苦了。
常家两兄弟都对这位殿下十分同情。
傅瑶凉凉往后扫了一眼,“皎皎,今后咱们还是搬出去用膳吧,免得你阿爹看着眼馋心热。”
元祯忙陪笑道:“不必,不必,这粥热热的,我喝着很舒服。”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怪道都说太子殿下惧内,果然所言不虚。
拾掇完桌子后,就听下人们来话,“郡守夫人携三小姐求见太子妃。”
傅瑶命将两人延至大堂入座,自己慢条斯理的整顿一番后,才姗姗过来。
曹太太见她这般慢待,心中哪有不气的,纵然对方是太子妃,可太子妃也不该这样跋扈,俨然把这别院视作自己家了。
天下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
曹太太干巴巴的笑道:“臣妇昨日就想来拜见太子妃的,因事忙分不开身,直到晚间才听家下人说起,又恐耽搁太子妃休息,所以不得过来。”
傅瑶坐在高座上笑道:“夫人太多礼了,倒是我昨日因心急对贵府有所冲撞,还未亲身前往告罪,是我的不是。”
第91章 倒霉
曹太太的心宽了宽:瞧这位太子妃说话如此谦和得体; 怎么; 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悍妒么。
安心之余便是轻蔑; 曹太太笑道:“太子妃何必客气; 您尽管安心在这住下便是; 我们老爷最是豁达的人; 绝不会为此计较的。”
言下之意:她的地盘她做主,留傅瑶住下是大度; 可在这所宅子里,容不得她用天家气派来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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