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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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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瑶本来也不是认真的,矫情一番后,两人自然重归于好。
  元祯觉得很欣慰,据说男子通常会喜欢对自己柔顺的女人,可是他巴不得他的阿瑶有时候发点脾气——至少这说明她在意自己。
  傅瑶自然不了解他这种心理,依旧照自己的直觉行事。比起谈恋爱,她更重视生活本身。
  比起最初那几天不思饮食的情况,她现在无疑好多了,至少吃得下饭,也不怎么呕吐——这其中少不了梅汤的功劳。
  晚膳之后,傅瑶本想依照惯例享用这道饭后饮品,岂料小厨房来话,说梅子用尽了,膳房还没来得及买回。
  傅瑶虽有些不甘心,还是摆了摆手,“无妨,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却恹恹的托着腮,打算想个法子消除胃中积食。
  小香捧了一个红漆食盒进来,“这是披香殿贤妃娘娘才差人送来的,说殿中多出些梅子,听闻良娣你喜食梅子汤,特意做成汤汁送来。”
  揭开盒盖一看,白瓷海碗里盛着深红色的汤羹,不止颜色漂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秋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想不到贤妃娘娘那样直率之人,有时候竟也有些体贴心肠。”
  什么直率,蠢笨罢了。秋竹这丫头说话还真含蓄委婉。
  傅瑶端起瓷碗,将要饮下,忽然放下调羹。
  秋竹咦道:“良娣怎么不喝?”
  傅瑶盯着汤汁瞅了半晌,甚至还嗅了一嗅,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披香殿的梅子汤格外酸一点?”
  秋竹凑上前,小心地用汤匙舀一点试了试,微微皱眉,“是酸了些,大约贤妃娘娘体谅良娣有身孕,故意这么熬的吧,或者她们郭家习惯如此。”
  “不止,你再尝尝,仿佛还带一点苦味。”傅瑶自己只抿了一口,且立刻就吐出来,看样子是真不合胃口。
  秋竹又试了试,讶道:“还真是,这梅汤怎么作涩呀?”
  小香哼哼唧唧地说:“贤妃娘娘看来是不安好心,故意用坏了的梅子来做汤,想让良娣您拉肚子。”
  若真这么简单倒好了。傅瑶沉着脸问道:“张太医今日是不是去往淑妃娘娘殿里请脉?”
  秋竹算了算时辰,“这会子估摸着也完了,大约正往回走。”
  “去请。”傅瑶冷声说道,“就说我身子不适,让张太医一定过来。”
  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秋竹小心翼翼问道:“良娣是疑心这汤羹有何不妥?”
  “现在还不能肯定,”傅瑶的声音有些疲倦,“等张太医来了就知道了。”
  不是她多疑,她希望这种小说里常见的暗害情节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好。
  张太医来的很快,不待他行礼,傅瑶就指着那碗梅子汤让他辨认,免得浪费时间,“太医您瞧瞧,这梅汤里除了梅子,是否还加进了别的物事?”
  张太医吃惊地看着她。好在他这人不多话,立马尽自己的医家本分,开始查验。
  结果很快出来。
  张太医说道:“如良娣所料,这梅汤里加了山楂、枳实等物,与常人或许无害,可对孕妇,却是大大的不利。”
  他在宫中多年,对这些阴私之事见得不少,自然一口就道出来。
  果然如此,傅瑶暗暗咬紧牙齿。她从前只以为郭贤妃蠢笨愚钝,没想到却是既蠢且毒,非但想要除去她的孩子,还蠢到在自己送的东西里做手脚。
  真不知该说这蠢妇什么好。
  张太医察言观色,问道:“良娣,这梅汤是哪里来的?”
  傅瑶从恼恨中回过神来,镇定说道:“大人不必多问,今日劳烦您了,还请你千万严守此事,不要宣扬出去才好。”
  张太医虽有些不解,可他到底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知道什么叫难言之隐,因此只道:“良娣若有什么委屈,不妨请太子殿下为您做主。”
  “是,这个我自然省得。”傅瑶点头。
  张太医去后,她越想越生气。郭贤妃自己做出这等蠢事,关键她还不能揭发她——此事若闹起来,势必得坐实郭贤妃谋害皇嗣的罪名,皇后与郭贤妃一向来往亲密,势必也逃不脱干系,为难的只会是太子。更有甚者,还会有人浑水摸鱼做些手脚,企图将他们个个拉下水。
  明明皇后、贤妃、太子这些人才是利益共同体,她们为何总是看不清真相呢?倘若元祯没了储君之名,贤妃的侄女想坐上太子妃之位,做梦去吧!
  傅瑶恨恨的想。
  她真是烦透了这些整天没事找事的深宫妇人,可若要她就这么轻轻揭过,又咽不下这口气——况且,谁能保证郭贤妃不会再犯?
  傅瑶思忖片刻,起身道:“秋竹,替我更衣,我要去椒房殿。”
  她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太子——她不清楚元祯会是何种反应,但不管怎样,都不会是最优的结果。
  这件事只能内部消化。那么,能压住郭贤妃的,就只有赵皇后了。
  她打量着镜中日渐丰润的容颜,又一次觉得做个古代女人真是麻烦,做太子的女人更是麻烦。
  可是她已经来了,那就只好按部就班地过下去,并且尽量使自己过得舒服。


第28章 处置
  傅瑶来请安时; 赵皇后正坐在香案前; 捧着一卷南华经诵读——高贵妃近来时常在她跟前碍眼; 赵皇后不堪其扰; 唯有读些经文静心。
  听到宫婢来报; 赵皇后下意识的皱眉; “传。”
  傅瑶虽有着身孕,赵皇后还是不怎么喜欢见到她; 宁愿免了每日请安问好,彼此清净。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怎么过来了?赵皇后虽有些纳闷; 还是将经书放到一边,端端正正地摆好姿势——无论何时,她都不能失了皇后的风度。
  傅瑶随着宫婢缓步进来; 也不托大; 直接便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后殿下。”
  放在平日,赵皇后或许会难为她,让她多跪一会子; 如今可不一样——她再钝皮老脸; 也懒得欺负一个孕妇,便点了点头,“你有身子,不必多礼了。”
  傅瑶也便趁势起来,坐到旁边一张靠背椅上; 她本来也不是来逢迎献媚的,何必处处礼敬有加。她一眼看到赵皇后身侧的经书,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微妙之感——宫里的女人很少真心相信什么,无论佛经还是道家典籍,都不过是哄骗自身的手段罢了。赵皇后也不能免俗。
  秋竹怕她着凉,自作主张取了一张软垫铺好,才搀着傅瑶坐下。
  赵皇后看在眼里,虽有些恼恨这主仆俩的自来熟,也不便说什么。她淡淡抬起眼皮,“有了身孕不好好待在殿里休养,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臣妾久未来向母后请安,心中实在牵挂得紧,再者……”傅瑶婉转睨了她一眼。
  赵皇后也算饱经世故,自然瞧出这女子并非有心请安——她有那份孝心才怪呢——而是有什么私语要说。
  她挥手摒退殿中诸人,待四下清净后,才撇了撇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在本宫这里不必卖关子。”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赵皇后虽不算格外聪明,好歹还有点眼力劲儿。
  傅瑶微微一笑,盈盈起立,伏身拜倒在地,“求皇后赐臣妾一死。”
  声音如金石般掷地有声,仿佛下定了决心。
  “你这是做什么?”赵皇后皱眉。
  这姑娘莫非怀孕怀出病来了,跑到椒房殿来寻死觅活?
  傅瑶抬了抬下巴,“秋竹,把东西呈上来。”
  “是。”秋竹答应着,掀起食盒,里头赫然是那碗原封不动的梅子汤。
  “这是什么?”赵皇后更加迷惑。
  傅瑶眼中蓦地流下两行清泪,她磕了一个头,哽咽说道:“臣妾自知出身卑微,不得皇后之意,贤妃娘娘更是不喜。是以臣妾虽身怀龙裔,依旧本分妥帖,不敢少有逾矩,却不知哪里得罪了二位,立意要除去我腹中孩儿。”
  她指着那碗酸梅汤,泪水涟涟,“这碗梅汤是由贤妃娘娘差人送来,若非臣妾一时警惕,请来太医查验,此刻恐怕已遭不测。既然二位一定不愿臣妾诞下太子的骨肉,与其日日为腹中胎儿提心吊胆,不如索性赐臣妾一条白绫,让我们母子一同归西便是。”
  宫里的女人不是最喜欢演戏么,她倒要看看谁的演技更好。一哭二闹三上吊,谁不会呀,即便以前没用过,见也见多了。
  赵皇后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根麻绳,这个贤妃,总喜欢给自己找不自在。做便做了,还做得这么直白,这不是将把柄往别人手上送么?
  这姓傅的女子也同样可恶,口口声声你们二位,俨然把自己视作同党,偏偏她还无法辩驳。
  赵皇后按下一口闷气,好言好语说道:“你先起来。”还体贴地伸出一只手。
  要她对一个后辈低声下气,这还是头一遭呢。
  傅瑶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扶着皇后的手掌起身入座,眼圈儿仍是红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皇后沉吟片刻,“你说的果是实情?”
  傅瑶知她疑心,坦然说道:“娘娘若不信,只管请太医来验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怕查证,皇后的表妹作出这种事,还有脸指责别人诬赖么?
  赵皇后烦恼的说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那臣妾静候佳音。臣妾相信皇后娘娘秉心公正,绝不偏私。”傅瑶把每一个字咬得清楚极了。
  这摆明了是威胁。赵皇后哑然无声。
  傅瑶施礼告退,赵皇后则揉着两边太阳,深觉无力。半晌,她闷闷吩咐道:“去请贤妃过来。”
  郭贤妃来的路上正遇见回去的傅瑶,傅瑶仗着身孕,礼也不施了,只浅浅笑道:“贤妃娘娘保重。”
  郭贤妃本来心怀鬼胎,见她安然无恙,心中更是忐忑,因此只不作声,梗着脖子从她旁边走过。
  她还未想到傅瑶已向皇后告发此事,进来的时候,还努力挤出一副笑脸,“天色都快黑了,娘娘怎么还想到见我?”
  凤座上的赵皇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阴冷如一条毒蛇。
  郭贤妃被她盯得毛骨悚然,还想东扯西拉找些话题,眼睛一转,看见案上白瓷碗里红色的汤汁,立时哑口无言。
  “本宫问你,这梅子汤是不是你差人送去的?”赵皇后冷声问道。
  事情既已暴露,再抵赖也是无益。何况,郭贤妃最清楚赵皇后的性子,她这人看似温和,真正发起脾气比谁都厉害,这个时候狡辩等同于火上浇油,她只好老老实实认罪,“是。”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自己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赵皇后的牙关格格作响,她猛地一甩衣袖,瓷碗从案上挥落,裂成无数碎片,汤汁淋淋漓漓撒了一地。
  郭贤妃的衣裳也被染上大片浅紫污痕,她更不敢闪躲,匆忙跪下,也顾不得瓷片扎身,急急说道:“娘娘,我也是无心的,我听说放些山楂滋味会更好,傅氏有孕,她不是爱食酸么……”
  “那枳实呢?”赵皇后冷眼看着她,“也是你不小心的杰作?”
  贤妃哑口无言。
  赵皇后猝然起身,裙摆拂拂从她身上掠过,“我知你一向愚蠢,却没想到你会蠢到这种地步!傅氏这一胎多少人看着,连陛下都下旨让她安心休养,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一旦被有心人知觉,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事已至此,大不了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郭贤妃赌气般说道。
  “糊涂!你以为本宫真能置身事外?谁都知道你是本宫的表妹,一向来往密切,若你出了事,本宫一样逃不脱干系,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说,叫荣华富贵迷晕了眼,才屡屡做出不和自己身份的举动?”
  郭贤妃心中也颇自悔,只好放低姿态,“臣妾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罚当然要罚。”赵皇后淡淡说道,“可此事不能宣扬,本宫也不好在明面上罚你。这样,你身子不好,往后就在披香殿好好休养,无事不必出来了。”
  这不等同于终身幽禁么?
  郭贤妃急急抬头,“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一向康健……”
  这个贤妃,都到这地步了还是一样蠢。
  赵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无妨,本宫说你病了,你就是病了。太医院也会如此。”
  郭贤妃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她怎么忘了,赵皇后虽一向自诩与她亲近,可她毕竟只是妃妾,而皇后,才是这六宫之主。
  她顿时心灰意冷,老老实实地磕头谢恩,“臣妾遵命。”
  有几块碎瓷片扎进膝盖肉里,疼得她冷汗辚辚。然则郭贤妃知道,就算是赵皇后这位表姐,如今也不会心疼她了。她只好攒眉忍受,勉强站起,拖着蹒跚的步子向殿外行去。
  赵皇后也未让侍婢搀扶一把,只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这回的事,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人背后唆使?”
  郭贤妃一惊,下意识就想说出郭丛珊的名字。总算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她这个贤妃已经失势,郭家可不能再受连累了,于是抿了抿唇,“是我自己蠢,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一个人愿意承认自己愚蠢,反而说明她比平时清醒。
  赵皇后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心中的怀疑渐渐加深:郭贤妃虽然莽撞,也不至于才在她跟前提了一嘴,立马便去动手。她身后一定有人撺掇。
  看样子以蠢笨出众的郭家,也并非没有聪明人。
  只可惜,她最恨的就是聪明人。
  *
  傅瑶听到皇后命贤妃安居养病的消息,心中虽有些不满,也只好如此罢了。这惩罚或许恰到好处——对贤妃这样的人来说,失去现在的宠爱和荣耀就等于生不如死。何况,她那么喜欢闹腾,活该就这样关一辈子。
  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未向元祯提起。
  倒是元祯有所察觉,揽着她的颈说:“阿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孤?孤前日去见母后,她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贤妃这些日子也幽居不出,究竟出了什么事?”
  傅瑶言笑晏晏,“殿下多心了,我什么时候瞒过你?贤妃娘娘确实病了,皇后娘娘大约也是担心她的身体,才精神不振吧。”
  元祯将她两只洁白的手并拢,握在自己掌心里——傅瑶的手本就偏瘦小,如今虽因孕期略微浮肿了些,看去还是不盈一握——叹道:“阿瑶,孤希望有什么心事,你都能和孤一同分担。告诉孤,孤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孤答应你,孤会永远保护你。”
  保护么?或许吧。身为一个柔弱的古代女子,自然离不开男人的保护。可是,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上头,唯有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才是长久之计。至于永远,谁能保证永远?未来的变数太多,所有的誓言都带有不确定性。
  傅瑶当然不会将这些想法说出来,她只是温婉一笑,“是,我自然明白。”
  元祯凝视着她的双目,两片嘴唇慢慢靠近,在她脸颊上烙下轻轻一吻。
  这一吻不带有丝毫欲望的因素。
  此后依旧风平浪静。
  消除了郭贤妃这个定时炸弹,傅瑶的心情松快多了。由于感受到体重的增加,她现在也时常到外边走走——不然真胖成了一头母猪,非止身材走样,只怕连生产都困难。
  宫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去处,无非就是到各位娘娘那里串门子,她去的最多的还是张德妃的长乐宫:高贵妃那里她简直讳莫如深,周淑妃宫里又太冷清了,至于李昭仪——她们母女俩倒是都不错,不过鉴于昌平那个爱闹腾的性子,傅瑶不觉得自己这个孕妇承受得起。
  好在张德妃也很容易相处。
  傅瑶进宫这么些日子,发现宫廷剧里那些争宠戏码并不常常见着,娘娘们之间的关系也挺不错。当然可能是由于皇帝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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