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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之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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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她亡羊补牢已经晚了,赵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只冷然说道:“下个月本宫会举办赏花宴,遍邀京中贵女入宫,郭二小姐自然也得来。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扭转乾坤,就看她的造化了。”
  郭贤妃喜上眉梢,连忙致谢。


第17章 威名与手段
  崔嬷嬷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趁机赔笑道:“皇后娘娘……”
  她这笑里其实带有几分真心的喜悦。虽然不能再在东宫耀武扬威,能回来伺候皇后殿下也不错。
  孰料皇后却看也不看她,徐徐将臂上的佛珠推上去,“后殿还缺个洒扫的杂役,你去那儿当差吧。”
  崔嬷嬷的笑容凝固。
  主命不可违,虽说心有不甘,崔嬷嬷还是应声“是”,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郭贤妃嫌恶地甩了甩手绢,“这老奴这般蠢笨,娘娘何不将她逐出宫去得了。”
  你比她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皇后淡淡说道:“她到底伺候本宫多年,若骤然赶出去,难免别人说本宫刻薄寡恩,不如留着她,赏她一口饭就是了。”
  郭贤妃又想起一事,“娘娘,崔嬷嬷离了东宫,傅良娣的避子汤该找谁送去?”
  崔嬷嬷送药之事,她们并未知会太子,可若骤然安插一个人,以傅瑶如今的恩宠,难保太子不着意提防。
  “如此那就不必送了。”皇后停顿一下,“反正傅良娣近月来服下的各类汤药不少,想来也生不出孩子了。”
  此言一出,连郭贤妃都愣了一愣,她倒不曾想赵皇后的手段这样果决。但,总归是与她有利的,遂笑逐颜开道:“娘娘英明。”
  赵皇后望着窗外,乌沉沉的瞳仁里映出一双璧人的身影——是元祯与傅瑶。
  *
  傅瑶正在低声抱怨,“今天我算是跟皇后娘娘正式怼上了,这都是您害的。方才您若不及时来,皇后娘娘没准会一怒之下将我赐死呢。”
  她惯会这样虚张声势地吓人。
  元祯亲昵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我这不是来了么?再说了,这件事对你不是很有好处?想一想,这偌大的东宫都是你的了。”
  傅瑶义正辞严地推开他,“谁说的,我根本不想管太子宫的差事,都是殿下你逼我这么做的。”
  “好好的,都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礼行不行?”元祯愈发将她揽紧,咬着耳朵说道:“今天晚上,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两个丫头自觉放慢步子,故意滞后一段距离——太子虽然敢说,她们可不敢乱听呢。
  秋竹看着身边的小香,小丫头神情严肃,偏又悄悄直起耳朵,可见理智与好奇正在激烈的斗争中。
  “小香,今儿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串通着演了这场戏,崔嬷嬷不见得会上当。”秋竹诚心诚意说道。
  她是个敏感心细的人,自然发觉到小香对她的确有所不满——在崔嬷嬷跟前倒不全是作假。自秋竹进宫之后,傅瑶对两人同等看待,并未显出区别,可在小香眼中,难免不是自己占了她的位置,夺了她的恩宠,这种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小香哼了一声,“我可不是为你,是为了咱们良娣。只有主子过得好,做奴婢的才能顺顺当当,我虽不及你聪明,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能清楚这个道理,已经胜过许多人了。
  秋竹拉起她的手笑道,“自然,所以咱们更要同心协力,只有咱们一心,良娣的地位才能攻不可破。”
  小香对她的亲昵举动有些不适应,甩开手,扭过头说道:“别跟我套近乎,我是我,你是你,就算为着傅良娣,也只是同事一主罢了,算不上什么知心朋友!”
  有些人天生就是嘴硬心软。
  秋竹并不介意,反而笑容更加灿烂了。
  自崔嬷嬷去后,傅瑶的日子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她这时才发现掌管一座宫邸真是不简单。
  宫府名册陆陆续续送来,傅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姓,头一次发觉原来太子宫竟有这么多人——往常怎看着恁安静呢?
  要一一叫来查问显然绝无可能,傅瑶决定先召见一下各处的执事嬷嬷与首领太监。主意拿定,便发出公告,集会的时间定在明天早上。
  次日她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起身——若起得太早,难免别人说她浮躁,才掌权就急不可耐;若起得太迟,又恐怕旁人猜疑她故意拿乔。
  大多数宫人还是老老实实按时前来,虽说这位良娣不见得能统治多少时候,她们到底不敢得罪。
  独独缺了管理膳房的方姑姑。
  约定的时候已经过了,方姑姑还是迟迟未现身,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偷瞟座上那位傅良娣,不知她有何反应。
  傅瑶搬了一张椅子在廊前坐下,底下是整齐的队伍,跟教官训话一般的派头。她目光沉静地打量底下人,虽不严厉,却有如针芒一般,刺得人悚然一惊。
  秋竹与小香分立她左右两侧。小香悄声说道:“良娣,这方氏摆明了是在藐视您,您可得抓住机会,给她一个下马威才好。”
  秋竹也表示赞许,“良娣,现下正是您立威的机会,断不容错过呀。”
  当然是藐视,傅瑶心道。恐怕不止是藐视,更是试探,试探她这位新上位的良娣有何本领,治不治得住她们这群老油子,若处理不当叫她们看轻,只怕背地里更有得闹。
  气氛竟像出征一般紧张。
  半晌,傅瑶板着脸说道:“秋竹,清点一下人数。”
  秋竹照着花名册念了一遍,合起本子迅速说道:“膳房的方氏未至。”虽说早就瞧出来了,还是得装装样子。
  傅瑶威严地看着座下,“方氏因何未来?”
  素来与方姑姑交好的王嬷嬷小心站出来,“方姑姑病倒了,实在不能起身。”
  “哦,那为何不早来向本宫告假?”傅瑶眼皮都不抬一下。
  王嬷嬷字斟句酌的应道:“方姑姑病得急,来不及过来禀报,她本来身子就弱,就喜欢强撑着,这些天膳房的事情又多,一来二去就累病了。”
  她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方氏是积劳成疾,傅良娣若为这个责罚她,那就是不近人情;可若法外开恩,又显得她这个良娣软弱可欺,毫无底气。
  众宫婢都眼巴巴地盼着傅瑶的反应。
  傅瑶平静说道:“既如此,就让她好好歇着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也因此增了一分轻蔑——傅良娣果然是只纸老虎,外强中干,根本无须惧怕。
  散会后,秋竹小香皆怨道:“主子,那方姑姑摆明了是装病,您怎么不趁机拆穿她,反而轻轻放过去了?”
  傅瑶莞尔一笑,“我费那个劲儿做什么,我有的是轻松法子。”
  第二日就传来消息,傅良娣恩恤体下,顾念方姑姑年迈衰弱,已向太子殿下请旨,将她遣送回家养病去了。
  此事一出,众人都慌了神,处处可听到她们窃窃私语。
  “方姑姑还不到三十,这就成了年迈,傅良娣也太客气了。”
  “你知道什么,这是明赏暗罚呢。膳房可是个肥缺,方氏自己作死扔掉了,少了多少好处!何况太子口谕一下,这回装病也成了真病,你想想,还有什么人家敢去结交她?可怜方姑姑尚未婚嫁,从此怕是没人敢要了吧!”
  那听的丫头不禁咋舌,“这么看来,傅良娣的手段着实厉害。既赶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旁人还说不得她半句不是,可不是一只笑面虎么?”
  对面的人很有城府的说道:“你懂什么,归根究底是有太子殿下撑腰的缘故,在这宫里啊,有了宠爱,就有了一切。方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她自己活该。我看哪,王嬷嬷怕是也有点危险了——谁让她帮着姓方的。”
  王嬷嬷听到这里,额上的汗珠有如黄豆一般滚下来。她悄悄走开,心中却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了那方氏的挑拨,现在她也得罪了傅良娣,叫她以后在宫里如何过活?
  如是几日,王嬷嬷都神魂不定,睡眠不安,整日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在宫中荡来荡去,见到她的人都以为见了活鬼。
  她到底忍耐不得,鼓起勇气往西殿去请罪。及至见了傅瑶的面,却又蝎蝎螫螫起来,声如蚊呐地将自己的罪行阐述一遍,最后请求傅良娣的饶恕。
  结果傅瑶笑着将她搀起,“嬷嬷这话言重了,你并未得罪我,方姑姑也实是回去养病,并不为别的。至于今后嘛,你若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又何必要为难你呢?”
  她笑得尽管亲切,王嬷嬷心中反而越发恐惧,就连那些话语在她听来也是一种威胁——实在是被之前的流言吓破了胆。
  她跪在地上咚咚的叩了几个头,俯首帖耳说道:“老奴一定尽心侍奉傅良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等她去后,傅瑶才露出一缕闲闲微笑。掌管内廷当然不易,可是她的目的也不在于称霸东宫,只要这些人对她存有一丝敬意,不至于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就好。
  反正在这样太平日子里,一切井然有序,她根本不需要大肆改革立威,无为而治便可成功。
  她生来就是这样懒散的性子,不知道有没有辜负太子的期望。
  傅瑶无辜的想着。


第18章 宫中日常
  秋日融融。浅浅的斜阳透过薄薄的窗扇照进来,洒落满地淡金。
  傅瑶正咬着笔杆,认真坐在窗前的小方桌上翻看账册。
  元祯轻手轻脚进来,从后面捂住她的眼,“猜猜我是谁?”
  真是无聊而幼稚的把戏。
  傅瑶将他的手撇开,无奈说道:“殿下别扰我,我正忙着呢。”
  元祯嘻嘻笑着,搬了一张锦杌坐到她身边来,“忙什么呢?这么认真。”
  傅瑶指了指那一大叠厚厚的账册,“还不是这些账篇子,看得人头都大了。”
  明明是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偏偏又小又密,一个个挤在一处,轻易辨认不出。她觉得还是阿拉伯数字更为省时省力。
  “累了就歇会,反正也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学。”元祯捻起她一缕青丝,在指上慢慢绕着,闲闲说道。
  傅瑶对他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一向感到莫名其妙,且不能理解——几根头发丝有什么好玩的。都说玩物丧志,太子别为此耽误了课业才好。
  当然现在她一心为自己的事发愁,便说道:“皇后娘娘月底要查问的,若不能令其满意,只怕会有责罚。殿下,不如您还是跟娘娘说一声,再派个得力的嬷嬷来好了,反正您现在是太子,也没人敢逼您喝绿豆汤了。”
  元祯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别半途而废!你不懂,孤可以教你,可若是现在就放弃,未免太叫人瞧不起了。”
  “我精通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想做太子妃。”傅瑶小声嘟囔道。
  元祯沉默了一瞬,贴近她的脸颊说道:“这跟做不做太子妃没关系,要紧的是不能叫人看轻你。人活在这世上,争的不就是一口气么?你想想,外头多少人盯着,指望看你的笑话,你巴不得她们如愿吗?”
  好像很有道理。
  傅瑶偏着头想了一会。的确,若叫底下人知道她一个知书识礼的良娣居然连账篇子都看不懂,未免太丢人了。
  元祯搂紧她的腰,贴着她的脖子说道:“打起精神来,孤的阿瑶,绝不会为这点小事退缩。”
  鼓舞人的话,傅瑶听了当然高兴,不过,太子殿下,可以请您不要挨这么近吗?
  元祯听不到她的心声,因此并不肯放松,反而捉着她的手,一笔一笔细细给她讲解。
  太子殿下为她耗费时间,傅瑶自然得用心聆听。如是一刻钟后,元祯抛下笔,指着一页道:“你自己核算一下,看看有无舛错。”
  这点算术题傅瑶还不放在眼里,她欠缺的只是辨识文字的能力。好在经过元祯一番教导,看去也不那么困难了。
  她很快一挥而就。
  元祯点头道:“不错,算得很对。不过,阿瑶——你的字为什么这么丑?”
  字丑怪我咯。傅瑶无语地看着他。
  好在元祯是个很有耐心的夫婿,他亲热地摩挲着傅瑶的后颈,踌躇满志说道:“没关系,孤会教你的。你放心,孤的字连太傅大人都赞不绝口呢。”
  看样子太子是有意将她培养成一代书法名家了。傅瑶陡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压力。
  月底傅瑶就去椒房殿向皇后报账。
  赵皇后翻阅着整理好的账册,意兴阑珊说道:“大体上不错,你做得很好。”
  傅瑶谦卑地垂首,“臣妾不才,都是太子殿下教导有方。”
  她说的是实话——虽说赵皇后可能将这当成一种客套。
  “账目是不错,只是本宫觉得,还可以适当省俭。后宫理事,除了不出差错外,要紧的是削减用度,不事奢靡,如此才可为陛下分忧。”赵皇后淡淡说道。
  说得好听,天天把省俭两个字挂在嘴上,也不见你节俭出什么名堂来。
  傅瑶将这些不敬的小心思收起,恭恭敬敬说道:“母后这话很是。只是太子宫本就只有臣妾一位妾室,臣妾又事事以太子殿下为先,凡有用度,多半也是紧顾着太子,臣妾自己并不好奢华。”
  赵皇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会装模作样的人。明明将太子哄得三迷五道的,当着人偏会假撇清,太子分明什么好的都先给了她,连自己这位母后甚至都矮了一头,那两匹云锦也是。
  她忽然想起一事,“本宫听说,你才从库房支了两匹绸缎?”
  傅瑶不意她问起这个,一时倒有些发虚——虽说是元祯应允的。她那匹云锦用在对付崔嬷嬷上,自己便少了一身衣裳,所以才想找补找补——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新鲜衣裳呢?反正是元祯先提出来的。
  这会子肯定不能实话实话,傅瑶应变极快,赔笑道:“是,确有此事。”
  赵皇后正想抓住机会发作,就听傅瑶说道:“可臣妾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娘娘。”
  “为了本宫?”赵皇后皱眉。
  “是呀,娘娘您不记得了?您的千秋快到了,臣妾去岁进宫,此番还是头回参加您的千秋大典,所以才想着亲手制两身衣裳以作贺礼,聊表寸心。”傅瑶一脸正直地说道。
  不管了,反正衣裳还会再有,命却只有一条。当下应付赵皇后要紧,绸缎舍就舍了吧。
  赵皇后见她神情认真,不似说谎的模样,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轻咳一声道:“什么稀罕东西,本宫多少好的没见过,你自己留着吧!”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傅瑶暗道,规规矩矩地从地上爬起,坐到旁边椅上,以防赵皇后还要训话。
  赵皇后的话却差不多说完了,只道:“下个月宫中的赏花大典,本宫自会着人布置,就不劳你费心了。”
  好像生怕傅瑶插手似的。
  傅瑶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乐得清静自在。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是,我都听母后的。”
  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如火如荼,皇后亲定的赏花宴也如期而至。
  秋竹悄跟傅瑶说道:“听说陛下原定的猎苑秋狩也改到了明日,这下可热闹了,不止各家的小姐要来,京中的世家公子怕也不少。”
  傅瑶对着镜子,灵活地将一双耳坠穿上去——务必要使其尽量对称。
  她耳里听着秋竹的消息,心中也没闲下来。赵皇后举办赏花宴的目的,多半是为太子选妃——自然少不了那郭丛珊,但也不见得一定是她。毕竟京中名姝甚多,佼佼者更不在少数。郭贤妃若以为皇后此举只是为了提携自家侄女,只怕是会错意了。
  成德帝与妻子一样,都存了做月老的心思,他的目光却不仅仅在太子身上,或许更有意撮合几桩姻缘,借以笼络世家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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