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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出书版)-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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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道:“启姐姐是最有主意的。她既然答应了,想来这位公子她自己能瞧上。”
启春的父亲黯然丢官,她随父回乡,想不到有人追随提亲,她自己竟也允了,也算是一番奇缘了:“那就好。以启姐姐的样貌品格,她能瞧得上的人不多。难得两厢情愿,当真是一段佳缘。”
说起启春的婚事,采薇忽然怏怏不乐起来,她叹了一声,只把淡绿柔丝在裙上轻轻摔打:“家里也快要给我议亲事了。”
我微笑道:“这是好事,妹妹不高兴?”
采薇低头道:“我在家里又不像启姐姐那样能说上话。”
我笑道:“难道妹妹也想像启姐姐这样自己挑夫婿么?”
采薇茫然摇头:“不,我只是不想嫁罢了。”
我一怔:“为何?”
采薇笑意淡惘,垂头抚着裙上的玉色梨花,感伤道:“这两年我在家专心刺绣。有时候累了便会想,这样好看的花样子,这样上等的缎子和丝线,没日没夜地绣,银铰一剪,丝线一脱,便一败涂地了。况且我冷眼看着哥哥和嫂子,深觉婚姻的无趣。”
我不解道:“你嫂嫂不是已有孕了么?”
采薇摇了摇头,怅然若失:“不过是相敬如宾而已。只有我曾见过我哥哥真心喜乐的模样。”说罢微微一惊,住口不言。
我和启春当年受采薇所托,给升平长公主送信。我们拆了信,尽知事情原委,但始终瞒着采薇。因此采薇一直以为,我们并不知道她的兄长谢方思和升平长公主的恋情。我只当没听出来,笑道:“妹妹一定看了什么闲书移了性情了,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些丧气话。”
采薇微微一笑:“祖母还在时,我常随她老人家去小庵听经。佛经有云: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又说: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都是一场空罢了。祖母去世前,还拉着我的手,说我有佛性呢。”说罢垂目合十,又念了声佛。
我心中一空。出家在家,原不在那一纸度牒,更不在那一袭缁衣:“你若真悟了,也好。”
采薇缓缓放下双手:“我听启姐姐说,姐姐在宫里也辛苦得很。姐姐若不能悟,何不上禀皇后,早日出宫?以姐姐的才貌性情,定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平安一生,也就罢了。”
我叹道:“若这般容易,佛也不必苦度众生了。”
数日后,皇帝终于下旨处置三位女巡。锦素流放西北,在军中为婢;封若水免官回家,随父流放岭南;苏燕燕罪责最轻,免官为奴,留在椒房殿服侍。旨意一下,软禁四十多日的锦素和封若水被勒令即刻出宫。芳馨甚是欢喜,进殿拜道:“姑娘大喜。”
听闻锦素只是流放,我心中确是欢喜无限,不由扔下笔:“我升官也没见姑姑如此郑重。”说罢走下书案扶她起身。
芳馨笑道:“升官固然是好,可是在姑娘的眼里,又怎及得上于大人的性命要紧?”
我笑道:“这是自然。收拾一下物事,我要送一送锦素。”
芳馨顿时敛了笑容:“于大人毕竟是罪人。姑娘去送,恐怕有人借机生事。”
我淡淡道:“无妨。送别而已,若陛下怪罪,便由他罢了我的官好了。”
芳馨无奈,只得将锦素的那件群青长衣拿了出来。我又问:“咱们还有多少钱?”
芳馨道:“钱倒还多,只是于大人去西北做官婢,哪里用得上银子。况且银子重,带在身上也不方便。”
我嗯了一声:“那便将那盒金叶子都拿来给于大人带上。”
芳馨应了,吩咐绿萼到我的寝室中寻了一盒子金叶子,足有十七八片。我看了一眼道:“包在那件衣服里。”绿萼依言将金叶子用纸包好,藏在折好的长衣之中。我极力思索道:“路上不能露财,还是包一封碎银子在衣裳中,有银子使,押解的人总会对她好些。幸而若兰和若葵与她一道去,三人在一起,也不算太坏。”
芳馨道:“姑娘想得周到。”
我叹道:“可惜锦素的首饰都是宫里赏的,不能带走。”
芳馨道:“为奴为婢的,这首饰带去了也是无用。”说罢望一望天色,“姑娘快走吧,再不动身恐怕来不及了。”于是绿萼捧着那件群青长衣,紫菡扶着我的手,匆匆往内宫北门而去。
然而问过宫门的卫兵,才知道锦素已然出了内城,将从修德门出宫。幸而我升女校后能随意出内宫。还未到修德门,便听见若兰的哭告声:“求两位大人,再等一会儿,朱大人与我们姑娘交好,一定会来的。”
一个男人不耐烦道:“已等了半日了,再等天就黑了。”
另一个男子阴阳怪气道:“听闻女校大人圣眷正隆,她若出宫来送你这个罪人,也不怕丢官?”
锦素的声音甚是清冷:“两位大人少安毋躁,容奴婢再等一会儿。”说罢从容行礼,依旧保持一个内宫女官应有的姿态与风度。她虽苍白消瘦,却也精致整洁。乌发间簪了一朵明晃晃的迎春花,绽出无限春意。
我疾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含泪道:“我来迟了。”
小钱忙掏出一小封银子,塞到押解锦素的两个男子手中,悄声道:“咱们大人和于大人说一会儿话便好,误不了事。”两人相视一眼,将银子掩在袖中,走开两步。
锦素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送我的。”
我笑道:“恭喜妹妹!”
锦素拭去泪水:“我听遇乔宫的人说了,是姐姐寻出了真凶。”说罢深深一拜,“锦素仰仗姐姐多次相救,今生无以为报——”
我忙扶起她:“都没有时间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此去西北,可有什么打算?”
残阳如血,又像一团即将燃尽的火焰,依旧怀着炽热而美好的心愿。夕阳照亮锦素的眉目,一双妙目如秋水柔情无限:“锦素能去西北,效力军中,心里很高兴。”
我一奇,随即醒悟:“你是说昌平公?”
锦素颔首道:“昌平公总有一天会回到西北的,锦素便在军中等着他。姐姐说,这样好不好?”
我颔首道:“妹妹能看得开,自然是好。”
锦素嫣然一笑,在我耳边轻轻道:“其实妹妹早已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姐姐,权当报答姐姐数年的恩情。只是时候还没到,请姐姐耐心等等。”
她的笑容这样陌生,又如此熟悉。不知怎的,我心中闪过凛然寒意:“什么样的大礼?”
锦素道:“姐姐何必多问,耐心等等便好了。”
我无奈道:“罢了。”说着亲自捧过绿萼手中的长衣,说道,“幸而贵妃将你的物事赐给我,这件衣裳是妹妹最珍爱的,现下完璧归赵。”
锦素又惊又喜,接过长衣,双手一沉,抬眼甚是诧异。一个男子上前道:“无论于姑娘从宫里带走什么,都得查验。”
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冷漠而犀利:“不过是一件儿时的旧衣罢了。”另一个男子拽了拽他的袖子,两人终是没有上前。
我向锦素道:“妹妹在路上要好生保重身子,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锦素不动声色,命若兰将衣裳放进小包袱中。她再一次拜下,脸上带着深切的感激和诀别的哀伤:“锦素拜别姐姐,请姐姐善自珍重,切勿以锦素为念。锦素身在边陲,必日日祝祷,愿姐姐顺遂如意,一生平安。”说罢站起身,深深看我一眼,转头毅然而去。
我默默看着她海青色的背影如一朵盛放的蝴蝶兰花飘然落在凝重的朱门之外,不觉微笑。锦素虽被流放,终是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而我呢?我最想去的地方,又是何处?
第十一章 秽梦无情
回到永和宫,太阳早已隐在宫墙之后。我呆坐在案头,看着外面一分分暗了下去,莲花鱼子砚上浓黑黏稠的墨汁在我眼前蔓延,化为孤独无助的潮水,多少泪水也不能将它稀释半分。
锦素走了,她满怀希望和喜悦,被流放了。只有我,在这轩朗宽阔的悠然殿中,独自做着一个漆黑而华丽的梦。梦醒时,我将在何处?
芳馨轻轻抚着我的肩头,柔声道:“姑娘就哭一场好了,别憋坏了身子。”
我抚一抚潮湿冰冷的脸庞,起身道:“太医说,切忌大喜大悲,否则于身子有损。是不是要用晚膳了?传膳吧。”
芳馨恭敬道:“是。”
我又道:“把小钱唤进来,我有差事交给他办。”
正用膳时,小钱来了,安安静静在下垂手恭立。我吩咐道:“你明天带几个人出宫去,打听一下从前的封司政住在何处,再将库房里那只专门登录过的小箱子和银丝龟纹砚送过去,就说我将封姑娘寄存在我这的东西都还给她。办妥了来回我。”
小钱为难道:“奴婢知道那只雕着月季花的樟木小箱子和那个大砚台,只是这样大的两件东西,恐怕不好夹带出宫。”
我顿下木箸,瞟了他一眼。小钱立时赔笑道:“大人息怒,奴婢一定想法子办妥。”
我摆了摆手,疲惫道:“那就好,下去吧。”
芳馨盛了一碗蘑菇汤,鲜菇特有的鲜香之气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芳馨小心翼翼道:“姑娘为何要将从前封姑娘送进宫的东西都还给她?”
我拿着汤匙慢慢搅着:“这些珍品,原本便是她的。”
芳馨道:“姑娘和她素无交情,为何如此怜悯她?有了这些物事,她父女二人在岭南置房置地便容易得很了。”
我叹道:“一来她当初对锦素确是很好,二来她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家破人亡,随父流放,也甚是可怜。况且她便是带了银子去了岭南,恐怕也没处花。”
芳馨道:“姑娘是好心,可这封姑娘当初却势利得很。”
我一笑:“外臣之女,难免有些私心。势利?这宫里,谁又不势利呢?”
第二天傍晚,小钱回来禀道:“奴婢已然将那箱东西和大砚台都送给封姑娘了。封老爷和封姑娘十分感激,拜了好几拜呢。”
我正在灯下临摹一幅仕女图,闻言笑问:“你是如何将那些东西弄出宫的?”
小钱道:“奴婢带了三个人出宫,箱子里的东西每个人的袖子里藏一些,便只剩了一个空箱子。奴婢又说姑娘命奴婢们出宫买些东西,用这只空箱子装进来。”
我笑道:“你倒很机警。那么那只砚台呢?”
小钱笑道:“砚台不就是一块大石头么?奴婢悄悄地把它沉在泔水桶里,又在泔水桶上做了记号,待出了宫便将砚台取出来了。”
绿萼捏着鼻子笑道:“你也不怕臭?”
小钱红了脸道:“奴婢也实在想不出不惊动旁人的法子了,请大人恕罪。”
我笑道:“‘官本臭腐,故得官而梦尸。钱本粪土,故将得钱而梦秽’'31'但这世上又有谁不想升官发财?泔水而已,算是干净的。”又向小钱道,“你做得很好,去领赏吧。”
绿萼掩口道:“姑娘说官是棺材,钱是粪土,那姑娘做着官,姑姑掌着钱,岂不是比泔水还臭?”
芳馨轻斥道:“什么香啊臭的,越发口没遮拦。”
我笑道:“姑姑何必怪她,她又没有说错。只不过咱们在这宫里,远不是臭气最大的。”
锦素走后,天气陡然暖和起来,到了午后,连一件葱白地芍药薄袄也穿不住了,只得换了一件夹衫。我坐在阶下,看绿萼和紫菡带着几个宫人说笑做针线。绣到最难处,大家纷纷问绿萼在何处下针,绿萼凝神回想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绣了几针。
我笑问芳馨道:“绿萼的针线向来也不是这宫里最好的,今天倒奇了,怎的人人都看着她?”
芳馨笑道:“姑娘不知道,回宫后这十几天,绿萼和红芯学了一个新花样,自己还没学好,便忙着教别人呢。”
听她提起红芯,我不觉问道:“红芯跟着瑶席姑姑在做什么?回宫后也没见到她。”
芳馨道:“瑶席说红芯的手最巧,就没让她做粗重功夫,只把一宫的针线活交给她,让她领着宫人们做。如今不是在屋里绣花,便是在益园歇眼睛,并不往前面来,所以姑娘见不到。姑娘今天早晨新穿的那件芍药袄子,便是红芯亲手为姑娘缝制的,姑娘可还喜欢么?”
我淡淡道:“很好看。想不到我不在宫里的这大半年,她的手艺长进不少。瑶席姑姑很会用人。”
芳馨道:“瑶席是个难得的,倒没有因为红芯是姑娘不要的人而轻看她。红芯虽不在姑娘身边服侍,可也没受什么委屈。”
我笑道:“照这样说,我得好生赏她们?”
芳馨微笑道:“姑娘若高兴,随意赏些什么都好。”
我知道芳馨一向同情红芯,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让我和红芯见一面,彼此解开心结。然而红芯既然背叛我,我是绝不会再用她了。昔日那一点愧疚和犹豫,不知不觉早已烟消云散了。她既得了瑶席的赏识,也不失为一条“爬山”的好路。我笑道:“那就请姑姑做主替我赏了,不拘多少都行,我绝不心疼。”
芳馨甚是失望:“那奴婢便将前些日子谢小姐送来的银钩银针赏一套给她,可好?”
我点头道:“也好,那套东西放在我这儿也是无用,红芯手巧,就赏给她好了。”又道,“再过两天就要去守坤宫请安了,皇后近时喜爱绣花,把前两年长公主送的那架双面绣屏寻出来包好,去守坤宫的时候带上。”
芳馨嗤的一笑:“姑娘不记得了么?那架小屏风早年间便送给周贵妃庆贺生辰了,哪里还在库房?”
我愕然道:“怎么我前些日子仿佛还在永和宫见过?”
紫菡闻言从绣架上抬起头来,插口道:“是在于姑娘的大箱子里,奴婢见过。”
芳馨笑道:“论起姑娘的东西,再没有比紫菡更清楚更仔细的了。”我叹道:“想来是贵妃又赐给锦素了。送来赐去的,又回到了原处。罢了,既是曾经送过贵妃的,的确不宜再献给皇后。”
芳馨道:“那是个好东西,咱们自己摆起来也很好。”
日已偏西,片刻之后便又是锦素临行前的那轮落日了。刺目的阳光中,一线身影渺然无踪。心中泛起一丝异样,我摇头道:“不,还是留在那里吧,说不定还有亲手交还给她的一天。”
芳馨一怔,低头道:“是。”
我掰着指头沉吟道:“锦素已走了四天,一天能行七八十里,这会儿是不是应该过了荥阳,说不定已经过了巩县,再过几天就到洛阳了。”
芳馨笑道:“于姑娘她们都是柔弱女子,哪里有这样快的脚程?那洛阳到汴城,足有四百里地呢。”
我不觉欣羡道:“似这样走走看看也好,总好过一辈子在宫里拘着。”
芳馨笑道:“姑娘这话好不公道,于姑娘是流放,又不是游山玩水。况且路上还有两个粗人押着,多少扫兴!姑娘若想出宫游玩,焉知日后没有机会呢?”
我微笑道:“罢了。姑姑还是帮我想想,到底拿什么献给皇后娘娘才好。”
芳馨凝思片刻道:“若说好的绣件,库房里一时还真寻不出来。”
紫菡放下针,上前来屈一屈膝道:“奴婢前两日倒真看见一样好东西,那手艺想来不会失礼。”
我问道:“是什么?”
紫菡道:“奴婢在红芯姐姐房里绣花的时候,看见她房里有一幅小小的双面绣,绣得甚是精巧,若做台屏赏玩,是最好不过的。”
我正饮茶,闻言一哂:“不但我有什么你很清楚,连旁人的东西你都知道。”
紫菡吓了一跳,忙低头不语。芳馨忙道:“姑娘不如先瞧瞧再说,若不好,也就罢了。若真能用上,也省得到处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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