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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出书版)-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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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又听了两句:“仿佛是……亭户?”
我颔首道:“这是民间新制的《鬻海歌》。”
朱云道:“二姐如何知道?”
我不答,转头向绿萼道:“去问一问,若得闲,请她上来唱一曲。”绿萼领命去了。我这才道,“这歌儿在江南道传唱有些日子了,我在小书房读到过。说的是‘亭户’之苦。”
朱云想了想,不觉现出迷茫的神情:“‘衣食之源太寥落,牢盆鬻就汝输征’‘豹踪虎迹不敢避,朝阳山去夕阳还’,亭户竟这样苦?”
一瞬的恍惚,我这才意识到,朱云与我们是异父姐弟。我和母亲所承受的惊恐和困苦,我们在狱中所度过的那些饥寒交迫的日子,他从未经受过。虽然父亲和母亲是长公主府的管家,整日操劳,但朱云自小备受疼爱,又与高旸做伴,从未行过僮仆厮养之事。他尚未成年,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又借着玉枢的宠爱,成为龙卫右厢副指挥使。他并未真正尝过卑微与屈辱的滋味,又如何懂得盐场亭户的苦?如何明白为何亭户愿意抛弃家园,成为居无定所、遭人唾骂、被官府通缉的海盗?就连那四处漂泊的歌女,也并不曾真正唱出其中的苦难与怜悯。
我微微一笑道:“随口唱的,何必当真?弘阳郡王现下还在江南道么?”
朱云忙道:“王爷打走海盗,陛下大加赞赏,于是命他去西北勘察盐政。”说着又好奇问道,“这么大一件事,二姐竟然不知?”
我一怔:“西北?”
朱云道:“不错。”
高旸和高曜的表兄裘玉郎在西北军中度田,高曜立功后立刻去西北巡视盐政。昌平郡王……我眉心一蹙:“竟然都在西北军中了,有趣……”
朱云好奇道:“二姐,西北也有盐政可查么?”
我淡淡道:“西北有青白盐,向由羌人专利。虽然我朝正在对西夏用兵,但也还是会有羌人走私青白盐进来。未与西夏开战之前,这些盐都是西北军榷,所得的钱专充军费。弘阳郡王究竟是几时立功,又是几时去了西北的?”
朱云道:“今天是初六,海盗之事大约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想来现在也就刚刚到西北而已。”
我屈指道:“江南百姓若有上书,到京中约有六七日,从公车府到御书房,还有十来天。如此看来,最多两三天,我便能在小书房看到江南闹海盗的事了。”
朱云惊叹:“百姓上表竟然这样慢?怨不得这么大的事情,二姐却还不知道。”
我微微冷笑:“天子还肯留着公车府使庶民的苦乐直达天听,已是难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百姓上书喊冤、告状、讨赏、自荐么?光夹带的血书我每日不知要看多少,回漱玉斋洗手,恨不得洗掉一层皮才罢。”
朱云道:“二姐在御书房竟这样辛苦……”
我吐出一口酒气,化作一团惆怅:“等你真的上任了,便知道公务繁重的滋味。”
朱云懒懒地摆一摆手:“罢罢,如此看来,我还是晚两年再去上任好了。二姐知道么?朝中听闻弘阳郡王立功的事,都不住口地夸二姐呢。再加上这一次二姐向慧贵嫔开铳的事……”
“夸我?”
朱云笑道:“二姐连这也想不到?弘阳郡王自八岁就有多智之名,那之前不是二姐做他的侍读么?后来虽换了刘女史,不过小弟知道,究竟是二姐的功劳多。”
刘离离……一转眼,她已离宫近半年了。她扭着帕子、眸光闪动的模样,我至今不忘。那一日白衣蓝裙终于化作一声呵不散的叹息。我缓缓问道:“刘女史比我忠心,这是她最可贵的地方。她现下如何了?她嫁人了么?”
朱云笑道:“刘女史回家后,听说提亲的恨不得把门拆了,不分昼夜地守在她家里。”说着笑意转而鄙夷,“也是,弘阳郡王如今是最年长的皇子,素有仁孝聪慧之名,又新任盐铁副使,代天巡察盐政,还有军功在身。如此显赫,谁又不想攀附这层关系?”
我不理会他,只淡淡问道:“她嫁给谁了?”
朱云道:“刘女史嫁给了一位秘书省的年轻的校书郎。”
我顿时放下心来:“校书郎官位虽不高,可大小是个京官,又在秘书省,前途无量。”
朱云笑道:“二姐所言甚是。”
我自斟自饮,竟有些醉了。酒太冷,冰也盛,虽然连听了两个好消息,却是浑身冰凉。我已准备好用最冷、最硬的心来迎接即将听到的坏消息:“还有何事?”
朱云敛了笑容,若无其事地开大了窗,装作观赏街景,心却专注于看向我的余光:“是关于信王世子的。”
我一怔:“信王世子不是也在西北么?”
朱云道:“本来世子和裘玉郎在西北度量军田,裘玉郎现下还在西北,可信王世子昨日已经回京了。”
我问道:“是朝中另有官位授予,还是王府出事了?”
朱云道:“焉知世子哥哥不是回来述职?”
我摇头:“裘玉郎既然还在西北,可见度田还没有完结,他怎会独自回来述职?究竟何事回京?”
朱云道:“我说了,二姐可不要着急。”
我冷哼一声,将竹箸在空盘中一点:“不准吞吞吐吐,直说便是。”
朱云道:“信王世子昨日是被槛车押送回京的。”
虽然我早有防备,闻言仍是大惊,指尖一滑,竹箸当啷一声落在盘中。我张口结舌,脑中一片空白。窗外的热浪一阵阵扑在额头上,我的身子半冷半热:“槛车?他在西北犯了什么过错?”
见我如此神情,朱云的眼中满是忧虑,却也有隐隐的欢喜:“我告诉二姐,二姐可不能伤心和生气。”
我叹道:“你说了我才能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生气。”
朱云道:“大约十天前,信王世子私自带上几十骑兵驰骋关外,劫掠西夏牧民,男女百数,牛羊上千。世子只是去度田,并非从军,论理不应擅用军马,动用兵众。幸好昌平王爷没有理会。”
我撇撇嘴,冷笑道:“他是去度田的,又不是去打仗的。劫掠牧民……难道不怕引致意外的征战么?”
朱云缓缓斟了一杯酒:“二姐急什么?昌平王爷都不理会。”
我哼了一声:“既不理会,因何获罪?”
朱云又为自己斟酒,声音在清凌凌的水声中显得有些轻佻:“二姐难道不知道,今天不理会,不代表永远都不理会。似昌平王爷这样的性情中人,不理会固然是好,一理会起来,怕是要见血的。”
我晃一晃酒杯:“听你的口气,你很不喜欢昌平郡王?”
朱云笑道:“二姐多心了,昌平王爷统秦汉道六州军事,西北军中的最高统帅。我如何敢瞧不起他?罢了,说他做什么,还是说回信王世子吧。信王世子劫掠牧民后,又突然擅自离军,向南进了城。”朱云的箸尖在黄白色的窗纸上向下虚划一道,“兰州府。”
我沉吟道:“兰州府是咸平十四年由昌平郡王拿下的,自那以后,我军屯田之所便推进到北方的武威金昌两城,西夏吓得险些从兴庆府迁都。兰州刺史,是李元忠么?”
朱云抚掌笑道:“二姐好记性。世子去兰州,就是寻李元忠喝酒去了。那二姐可知道李元忠这个人最爱什么?”
我合目思索片刻,在我读过的无数奏疏中寻找关于李元忠的消息:“李元忠,字敏奇,陇州陇安人士。咸平初年的进士,中军将军,喜好音律,家中豢养了许多歌姬乐师。世子寻他喝酒,也算寻对人了。”
朱云好奇道:“二姐如何能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笑道:“有人上书告他的状,说他抢良家妇女为歌姬。”
朱云笑道:“那二姐如何处置的?”
我稳稳地搛起一颗鹌鹑蛋放在朱云的碗中:“我不过是他的眼睛,代他看两篇奏疏,如何能处置西北方伯?我只将此事如实禀告,如何处置,得看圣意。”
朱云道:“到现在都好好地在兰州刺史任上,可见陛下没有处置他。”
我敛了目光,垂眸一笑:“西北是军人的天下,兰州毗邻西夏,又是个大城。战局旷日持久,两千石之职至关重要。为一个歌姬撼动西北人事格局,是明君所不为。岂不闻‘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绳’'38'?”
朱云微微一笑:“二姐也深通帝王心术了。”
我摇头道:“不敢。”
朱云又道:“本来这位李大人和世子甚是投缘。世子这一天去城里,将挖掘防御地道的西夏战俘抓到城外,松了镣铐,让他们各自逃命,自己却带了五六人骑射虐杀,以此取乐。即便如此,李大人也只是一笑了之。”
我叹息道:“兰州的城防地道竟然交给西夏的战俘?罢了,他们总是要死的。”说着仔细聆听楼下的歌声,含一丝造作的感伤道,“后宫尚且有阳成昭信这样的酷虐的女人,何况战场?上了战场,就要有必死的决心。做了战俘,就要有苟活的麻木——就像他们一样。”说着用团扇的竹柄往窗外往来不息的人流一指,“对那些西夏战俘来说,早些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朱云叹道:“大约正是如此,所以李大人只当作看不见。”
我冷笑道:“这也不理会,还有什么罪过?”
朱云道:“天近黄昏,两人回城来继续饮酒。李大人在兰州数年,却没带家眷上任,身边只有一个会弹筝的美貌小妾。这一晚,世子和李大人兴致都很高,李大人也多事,命那小妾出来弹奏一曲。结果……”朱云拉长了音调,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我追问道:“怎样?”
朱云道:“我说了二姐可不要伤心……也不要多问。”
我冷哼一声:“我为何要伤心?”
朱云道:“世子看中了这个美貌的小妾,趁李元忠不在的工夫,将她掳劫到军中,意图奸污。”
第八章 入阵太深
虽然早有预备,听后仍颇为震惊。高旸的风流韵事我听闻不少,前有智妃,后有刘氏。但这两个女子好歹是心甘情愿跟随他的。堂堂一个亲王世子,竟然贪图同僚小妾的美貌,意图奸污,委实不可思议。眉心一蹙,背后一冷,目光有一瞬的涣散。
朱云唤道:“二姐……”
心底深处未尝不隐隐而痛,我叹道:“‘意图奸污’,也就是说,没有成功。”
朱云道:“幸而李大人及时赶到军中,冲入帐中救了这女子。世子穿好衣裳,竟还开口让李大人将这名小妾送给他。”
我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一个女人罢了。若是识趣,何不将这名妾侍送世子?”
朱云笑道:“李元忠不理会西夏战俘的死活,却很爱自己的小妾,不然也不会特将她带在身边。听说这女子羞愤不已,回去便自缢了。”
我叹道:“可惜了,竟还是个贞烈女子,世子真是害人不浅。”
朱云道:“李大人震怒不已,连夜上表。又写信给昌平郡王,痛诉世子虐杀俘虏,意图奸污自己的妾侍。昌平郡王闻听大怒,连着私入西夏劫掠的罪名,当即军法处置。”
我失笑:“他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军人,如何军法处置?”
朱云道:“所以昌平郡王和李大人连夜命人用槛车送入京中,现在人已在黄门狱待审了。”
我缓缓转着酒盅,沉吟道:“无论在朝上,还是在军中,都讲究赏罚从速。既然最初不罚,事后又何必拿着这件事做口实?”
朱云讥讽道:“小弟一早说过,昌平郡王是‘性情中人’。何况世子是真的有罪。二姐难道不记得妇孺桑蚕之争引发了吴楚之战么'39'?何况世子无视大局,私自掳掠甚多,按军法,斩首也不为过,现在才送入京中受审,已是迟了。”
我缓缓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朱云道:“二姐有何高见?”
我摇头道:“这……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世子所犯的这些罪,除却私自出兵前往敌境,其余的都可问可不问,只看圣意如何。”
朱云冷笑道:“既然没有引致战局形势的变化,这一条罪也是可问可不问的。不然昌平郡王为何当时不问?”
我问道:“王府里知道了么?”
朱云道:“世子一回京,王府就知道了。但二姐是知道的,信王沉迷酒色,即便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倒是王妃,听说手足无措,着实急坏了。”
信王高思谦昏庸无能,王府中姬妾庶子众多,而林妃又只有高旸一个独子,偏偏这般不成器。我叹道:“可惜启姐姐不在家,王妃她……”
朱云似笑非笑:“二姐是心疼王妃,还是心疼世子?”我瞪了他一眼。朱云又道,“二姐会救世子么?”
我摇头道:“不会。”
朱云猛的拉住我的手腕,杯中酒一晃,溅了几滴在他的虎口上:“就算二姐对世子已然无情,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在狱中受苦?”
我淡淡道:“再怎样他也是亲王世子,即便入了黄门狱也不会受苦的。”
朱云微微发急:“二姐当真不救?”
我轻轻挣脱他的手,毋庸置疑道:“他咎由自取,我为何要救他?”
朱云道:“但是世子对二姐一直……”
我的口吻和他的指尖一样冷:“似他这样好色之徒,能有几分真情?就算是真情,我也未必非要领情。我知道他待你有恩,你若要报恩,不如自己想法子救他。”
朱云甚是失望:“二姐说笑,我何德何能,能救世子?倒是二姐在陛下身边……”
我叹道:“涉及朝政,我不好开口。”
朱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么让长姐去说情呢?”
我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那更不行!玉枢能有今日甚是不易,何况她什么都不懂。”朱云还要再说,我冷冷道,“怎么?你要对我说的要紧事情就是这个?”
朱云的语气中隐含怒意,他身子一动,几乎跳起身来,终究还是忍耐下去:“这还不够要紧么?!”
忽见绿萼领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进来,正要说话,见朱云脸上的怒气,便不敢说。朱云坐稳了,扭头冷哼一声。我挥一挥手,绿萼只得将那少女领了出去,只听她在门外道:“这些钱是我们姑娘给你的,不必唱了,去吧。”
朱云满脸通红,赌气道:“那我自己上书陈情。”
我忙道:“万万不可!这些罪名最多让他丢官,又要不了他的性命。他既敢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敢承担后果么?”不待朱云分辩,我又道,“我知道他待你很好,你一心想报答他。但即便你不搭救他,他也不会怪你的。”
朱云目光坚毅而冷峻:“我并不是想报答世子,而是将他视作知己。”
我哧的一笑:“知己?你连他的用意都不知道,谈何知己?”
朱云一怔,迟疑道:“用意?世子有何用意?”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处心积虑地为非作歹,应当是有用意的吧。”
朱云更是不解:“处心积虑?”
我搅着酒盅里的碎冰渣子,不动声色道:“旁的不说,只说那小妾之事。兰州城那么多人,要找一两个美人想必不难,世子也并非喜好音律之人,如何就偏偏看中了李元忠的家眷?就算看中了,直接讨要或旁敲侧击都好,为何不声不响地将那女子掳到军中,还意图强奸?不是太不合常理了么?我瞧,他是有意激怒李元忠。”
朱云道:“二姐是说……世子自污?”
我微微一笑道:“前些年你在城外查探父亲被河盗掳掠之事,还有几分聪明。怎么越大越糊涂了?”
朱云合目思忖片刻,摇头道:“二姐此言差矣。这和故意闹出些风流债惹人耻笑不同,这些罪名若落实了,就得免官,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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