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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权臣之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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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妱自八岁入兰府之后陈嬷嬷就是她身边的管事嬷嬷,说是嬷嬷,早些年之时倒更似监工,因得了兰老夫人的吩咐,管兰妱也不过跟管个小丫鬟似的,就是现在的恭敬语气之中总时常一不留神就还带了些管教的味道。
兰妱看向陈嬷嬷,面无表情道:“那嬷嬷说,我应当如何呢?许嬷嬷说了,这是大人的命令,您是想让我去违抗大人的命令吗?还是想让我带着你们几个回去兰府,或者是在这院子里老死,再不能见大人一面?”
陈嬷嬷一时语塞,面上青红转换,嚅嗫了一阵,终是不甘心,道:“姑娘,昨夜大人过来你侍寝之时他可有说过此事?说不定是这老货自作主张也不一定,姑娘,您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难道往后你在这后院,还要看一个婆子的面色不成?”
第8章 二婶
兰妱心里好笑,看一个婆子的面色,但凡她要是软弱些,这些年,还不得一样看她这个婆子的面色,被她这个婆子拿捏?
她冷着脸不出声,陈嬷嬷就又舔了脸问道,“姑娘,昨夜大人待你可好?”
难不成闺房之事也要事无巨细的跟你报告吗?
兰妱似笑非笑,道:“嬷嬷,你是看见了的,我过门两日大人都未出现,昨晚深夜而至,今日凌晨即离,你觉得,大人他对我能有多好?此事便也就罢了。”
她的目光从陈嬷嬷身上转到冬芽和冬枝身上,道,“冬芽,冬枝,你们都是太傅府的家生子,在太傅府那一圈的丫鬟当中,原本都是拔尖儿的,可惜却跟了我这个没用的。现在你们也都看见了,听见了,你们跟着我,怕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了。”
她说完就转头对阿早道,“阿早,你去帮我把梳妆盒下面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阿早听令往里间去了,兰妱就对陈嬷嬷,冬芽和冬枝续道,“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可以为你们做的。如果你们还想继续留下,来日方长,大人既然只是让你们暂且先住到庄子上,将来若是有回旋的余地,我定会再将你们接出来。”
“只是那庄子上的情况我也是未知,怕你们暂时是要受些苦头了。但若是你们不想再留下,你们本就不是这郑府的下人,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们,放你们出府,想来也不是不成的。”
“还有,这么些年,你们跟着我,对我的情况也都十分清楚,我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身边除了些贵妃娘娘还有太傅府上赏赐的首饰衣裳,也再没有什么银钱,但在出嫁时,伯祖母倒是给了我两百两压箱底的银子,你们若是想离开,这两百两银子,就给你们平分了吧,也算是这么多年你们服侍我的情分了。”
说到此处眼圈已经泛红。
陈嬷嬷等人听着前面的话心思还在急转,只觉得惊疑不定,旁人不知兰妱,但她们服侍兰妱多年,对其性情如何不知?兰府的人都当这位妱姑娘是个软糯好拿捏的,也只有她们心里最是清楚这位姑娘手段。
但她们也都或是有把柄被兰妱捏着,或是因着某些私心,虽则是听命于兰老夫人兰家,但对某些事却又选择了沉默。
她们听着前面的话也有那么一两分的怀疑此事是不是兰妱想借了郑大人的手打发了她们,可是听到最后那狐疑却也打消了去,或者说,也不在乎那么一丝狐疑了。
兰妱的情况她们的确很清楚,那两百两真的是她压箱底的钱了。
不管怎么样,她这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算是待她们不薄了。
兰妱看她们面色转换,就苦笑了下,道,“你们也不必现在就答复于我,今日且先好好想想,待我从家中回来,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也不迟。”
***
兰妱让陈嬷嬷,冬芽冬枝考虑考虑,自己就带了秋双和阿早回了兰家的留园庄。
白雪漫漫,马车徐行,一路上枯燥,兰妱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秋双泰远侯府和郑府的事情。
看得出秋双是个安静的性子,但但凡兰妱问起,她虽答的言简意赅,但却也将泰远侯府个人的性情,彼此之间的关系,甚至一些陈年旧事都说了个清楚,语气恭谨,并无丝毫不敬。
但她说话却也极有分寸,有关郑愈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都是拿捏得非常精准。
原先阿早还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秋双心中颇为忐忑,听到后面却也觉得,自家姑娘有这秋双,的确要踏实上许多,而且她对自家姑娘的态度,可比陈嬷嬷要让人舒服得多了。
兰妱听了秋双说了这许多话,笑道:“秋双,你原先也是在泰远侯府服侍的吗?但我听说大人自出生不久就去了庄子上,十几岁时更是已经离开了京城,可你的年纪看起来却还很小。”
秋双道:“不,禀兰夫人,奴婢是北疆人,一年前才到京城帮大人做事的。”
阿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秋双,但兰妱却立时便听懂了。
北疆,郑愈曾经是镇守北疆的大将。
秋双这样的性情,这样灵通的信息,连泰远侯府的秘事都知道,还有一口官话完全听不出任何口音,却是来自北疆,可想而知她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丫鬟。而且郑愈身边从没有服侍的丫鬟,她说她一年前到京城帮郑愈做事,那便应该是暗探一类的。
而且她让秋双给自己拿东西事注意过她的双手,并不粗糙,显然并不常干什么重活,但右手手心和大拇指处却有厚厚的茧子,应当是常年握剑或弓箭的缘故。
***
兰妱到了庄子上,孟氏等人早已在家中等得心焦,见到她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再看她气色还不错,更是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孟氏拉着兰妱入屋,道:“这大雪纷飞的,阿娘以为你今日不会再回来了。”
兰妱笑道:“大人恩典,允我回来住上一夜。我知道阿娘心中必然牵挂,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这话说的孟氏悬着的另一半心总算也放了下来。
阿妱既然这般说,意思便是郑大人待她还算不错了。
屋里烧着炭,一进屋便暖和了下来,兰妱入了屋就见到了屋中除了爹娘,大哥大嫂和特意为了自己成亲而归家尚未离开的小弟之外,还有一个面貌朴实中年的阿叔,一位自打她入门眼睛就一直上下盯着她打量的妇人,以及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兰妱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虽多年不见,对面的人面貌老了不少,但也立时便认出了这个应该是远在家乡兰湖镇的二叔二婶。
而那年轻人和小姑娘,应该就是二叔二婶的一对子女,自己的堂兄兰恩林和堂妹兰娇了。
兰妱褪下了身上的灰色兔毛裘衣,递给了后面的阿早,便上前给父亲兰老爹行礼,又给二叔二婶行礼。
兰二婶自兰妱进屋后就一直在打量着她,见到她行礼,忙道:“哎呀,妱姐儿可千万别折煞你二叔二婶了,现如今你已经今非昔比,可是大官家的官太太,如何还能给你二婶行礼?”
她说着就上前拉了兰妱的手,入手只觉兰妱那小手只如同那上等的玉器凝脂,再看兰妱身上的绣花锦衣,脖子上的璎珞,头上的钗环,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但于兰二婶看来却是无一不精致华美,她语带艳羡道,“妱姐儿现在的模样,就是我们县太爷家的夫人和小姐也比不上了,就跟仙女儿似的,若是在外面撞见,二婶当真是不敢认了。”
她说着话就唤了一旁的儿子兰恩林和女儿兰娇过来见过兰妱。
兰娇今年十六,小兰妱一岁,相貌虽及不上兰妱,但也颇为秀丽,兰妱见其虽然举止拘束些,但肤色白皙娇嫩,手上半点茧子也没有,可见在家里应该也是精心娇养着的。
当年嫡支去镇中挑选族中的女儿带回京城教养,正逢兰二婶带了兰娇回娘家去了,错过了日子,后来兰二婶虽然带了兰娇去了嫡支祖宅,但那时京中兰府来人已经离开,便也就从此错过了。
此事一直都是兰二婶和兰娇的心中恨事。
此时兰娇看着幼时跟自己一起在外面疯耍,跟个假小子似的调皮捣蛋,身上手上比自己还要脏兮兮的堂姐,现如今却漂亮得令人睁不开眼,身上穿戴皆是自己没有的金玉首饰,一时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几人见过,孟氏就拉了兰妱到炕上坐,道:“好了,都坐下说话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妱姐儿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必是冻坏了,先过来暖和暖和。”
众人叙了一会儿话,因为大家都在,孟氏也不好问女儿在郑府的情况,又因着二叔二婶都在,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老家兰湖镇上。
兰二叔和兰二婶这才跟兰老爹还有孟氏道出了此次上京的真正目的。
却是原来今年夏天江南水灾,兰湖镇也不能幸免,田地都给淹没了,粮食根本就没什么收成,若不是兰家族上有嫡支在,开粮助了族上度过了难关,前两个月就有不少人家断粮了。
但嫡支也就是供大家吃些稀粥,保证族中没人饿死,日子却是越来越艰难,他们一家便把家里的十几亩田地卖了筹了盘缠,过来京城投靠兰妱一家。
老家遭灾一事兰老爹和孟氏也都听说了,他们还为此特意拜托了嫡支那边回乡的人给兰二叔兰二婶带了不少的钱财衣裳和粮食什么的。
可兰二叔兰二婶昨日到的兰家,这卖地一事他们却还都是第一次听说。
兰老爹吓了一跳,道:“二弟,你们过来京城就过来京城,如何还卖了祖上的十几亩田地?而且因着遭灾一事我们还特意给家里寄了钱粮,这些年我们每年也都有给家中寄些银两,如何就到了卖了祖田的地步?更何况江南刚逢水灾,这卖也卖不出好价钱啊。”
兰二叔搓了搓手,很有些憨厚道:“大哥,那田地是卖给了长房嫡支那边,他们并没亏待我们,价钱都给的公道。至于大哥你以前给寄的银两,爹娘未过世时需要供奉爹娘,爹娘过身之后也要供恩林读书,你知道这读书就是烧银子的,其实那些银子也仅仅是够用罢了。”
“大哥,这次我们过来京城是不打算再回去了,所以留着那么些田地也没用。当年我们留在镇上,是因为爹娘不肯跟着你们到京中来,我们要留下来侍奉他们,现如今他们都去了,恩林也已经中了秀才。可如今家里遭了灾,连吃饭都成问题,还谈何让恩林继续读书?”
“大哥,我们自己是怎么样都没所谓的,但恩林读书有天赋,我们想着不能埋没了他,见你信上说你们在京城一切都好,庭哥儿还去了书院读书,便下了这个决心,前来投靠你们,为的也就是恩林和娇姐儿,想着看能不能给他们博个好一点的前程。”
“大哥您也知道,这也是当年父亲和母亲临终前的遗愿,父亲和母亲说了,我们是为了他们守在老家中才耽误了恩林和娇姐儿的前程,现如今他们去了,我们也已在乡下给他们守了三年的孝,这才卖了田地入京,也不算是不孝了。”
这话说得憨厚朴实,但却也软中带刺,真论起来,那一直都在京中“享福”置爹娘于不顾的兰老爹和孟氏,就是大不孝了。
兰二叔这样一说,兰老爹便也叹了口气,再不能吭声了。
对自己爹娘和兄弟,他心中的确是很愧疚的。
第9章 兰娇
兰妱当晚就留宿在了家中,白日里因为二叔二婶一家也在,有些话不好说,到了晚上兰妱才和母亲孟氏还有大嫂平氏一起说话。
兰妱拿了一沓银票出来递给了孟氏,道:“阿娘,大嫂,这些年我替宝相寺缘际阁抄写经书,这些是我得的报酬,原先我住在兰家,也不敢随意拿出来,现如今我已经嫁去了郑府,阿娘您就让阿爹和大哥或是在城里买个铺子,或是在宝相寺山脚买个铺子或庄子,这样也好过再帮兰家打理这个庄子,受其限制。”
缘际阁是宝相寺自己经营的铺子,里面的物件都是经过寺内仅存的东字辈大师或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因此价格很是不便宜,甚至有的不仅价格不菲,还非有缘人不卖。
兰妱写的一手好簪花小楷,因缘际会,和经营缘际阁的远一师傅认识了,那时便仗着年纪小舔着脸求了远一师傅,替他们抄写经书,再经方丈大师开光,由缘际阁出售,其实她取得的报酬不过是其中十之一二罢了。
孟氏和平氏诧异地接过兰妱手中的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数一数竟然有整整十张,两人都吓了一跳。
兰妱看着自己娘亲和大嫂又惊又疑的目光,笑道,“阿娘,大嫂,你们不必紧张,你们都知道缘际阁的东西不仅卖得贵而且还是只有有缘人可以得,其实我这几年抄写的经书也不多,拿回的报酬也不过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罢了。在那里,一部经书若是被有眼缘之人相中,便已经可以卖到好几百两银子了。”
兰妱说的轻松,旁人听了或许会惊羡,但孟氏却听得心酸。
女儿小小年纪就能干懂事,处处深思熟虑,谁还是天生什么都会的?
她将银票推回给了兰妱,道:“阿妱,这些年我们自己也储了些钱,你在郑府,也需要银子傍身,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家里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和你阿爹大哥会安排好的。”
兰妱笑道:“阿娘,您还不知道我嘛,我怎么会不给自己先打算好?我身边已经留了好几百两急用的了,我平日里在后宅,这些放在我那里也是没用。”
平氏看看兰妱,又看看自己的婆母,她深知自己这个小姑素来是最有成算的,遂劝婆母道:“母亲,依儿媳看,我们暂时把这银子收下,但我们也不能白拿妹妹的银钱。”
“其实关于铺子的事,我和相公也一直在琢磨这事,以前是不好操作,现在妹妹说了,倒的确是个好主意。我那里也已经备了些银钱,妹妹的这些钱,我看不若就当其中一部分是我和相公找妹妹借的,写了借据给妹妹,待他日铺子赚了钱,再还给妹妹,而另一部分,就当是妹妹入了我们铺子的股份,每年给妹妹分红,这样如何?”
孟氏面色犹豫,兰妱听言倒是笑了笑,道:“这个主意也不错,就这样吧。”
又问道,“大嫂,你们之前既然考虑过这事,可有考虑过是要开家什么样的铺子?”
平氏点头,道:“我听相公说,以前家中有一间祖传的笔墨铺子,公爹和相公都有制作笔墨的手艺,只是当年祖父伤了腿脚需要银两医治,父亲不得已才卖了铺子,此事父亲虽然从来不说,但却一直都是他的心事。我们商议着,不如就还是开个笔墨铺子,这样不仅能了了父亲的心事,也算是重操旧业,不是一无所知,不知从何下手。”
这事兰妱隐约都还有些记忆,她记得她小时候他们家家境还是不错的,不仅算得上衣食无忧,还能请得起一两个下人。就是在她跟着嫡支来京城前的那一年,家中发生了很多的变故。
也正是因于此,当年嫡支给她祖父请了大夫医治好了腿脚,迫于恩情和宗族压力,嫡支要带走她,就算她爹娘心中并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的最根本缘由。
兰妱收回记忆,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好,这样阿爹这些年私下里做的那些玩意儿都可以拿去卖了。其实要我看,你们不若就在宝相寺山脚的烟来镇买个铺面,那里是去宝相寺和清河书院的必经之地,很多来往香客和书院学生都会去那里游逛,生意应该不会太差。而且这样的话,离庭哥儿近些,平日也能多照应些。”
又道,“不过始终很多年没再做过,开个墨坊牵涉的事情也比较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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