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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嫡-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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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面传来喊声:“二姐姐,三姐姐。”
  转身,原来是杜月茹。
  杜月茹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衫,淡扫脂粉,素鞋素钗的走过来。常氏失势,她也不得好,不仅没了新鲜衣裳和上等脂粉,连气势都弱了许多。杜月镜尚可保持原本的骄傲与宠爱,她一个庶女,什么也没有,自然无可奈何。依附别人的人,不管当时有多风光,一旦受到牵连,总会比依附人更悲惨。
  “四妹妹,何事?”
  “今日大姐姐几番打压二夫人和姐姐,我听在心里,十分不好受,为二夫人和姐姐叫屈。若是以往大夫人当家也就罢了,如今是二夫人当家,大姐姐怎么还这样,叫人怎么看得下去呢?依我说,二姐姐不必给大姐姐脸,当面斥骂,灭了大姐姐骄纵跋扈的气势,大姐姐见识到你的厉害,再不敢放肆,以后耳根就清净了。”
  杜月茹说的头头是道,杜月镜听到一半,不由得皱眉。她性子一向冲动,今天要不是杜月芷拦着,她铁定跟杜月薇吵起来,事后想想,除了让老太君不悦以外,还会落下姐妹不合,无事生非的名声。
  “说得轻巧,你不是大姐姐那边的小跟班吗,怎么好意来给我提建议?”
  杜月茹的瓜子脸尖俏动人,连声音都漂亮了许多:“二姐姐怎么这么说,让我心里难受。我从小就想着亲近二姐姐,只是嫡母嫡姐不让,再加上二姐姐不喜欢我,每每见我就走开,我便是想站在二姐姐这边,也找不到机会。”
  杜月芷与二房关系密切,所以会注意杜月镜的行为,不让她图一时爽快而做下后悔的事。杜月茹就不一样了,她巴不得两位嫡姐好好大闹一场,不管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总之谁也别想好过,那她就好过了。
  杜月镜虽然猜不透杜月茹的想法,但是却并非愚蠢之人,当下便嘲讽道:“你说得对,我不喜欢你。既然我不喜欢你,又何必听你的建议,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四妹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番话说给大夫人和大姐姐听,只怕她们会更伤心吧。”
  杜月茹脸色一白,嘴唇张了又合上,复又辩驳几句,样子既可怜又可恨。她原本想借机挑拨,没想到杜月镜不吃这一套,反而增加了她的危机,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算了,二姐姐,咱们走吧。”杜月芷拉了拉杜月镜,又对杜月茹道:“四妹妹,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杜月镜很听杜月芷的话,真的不再多费唇舌,两人一同走了,留下尴尬的杜月茹站在原地。
  同样是庶女,怎么杜月芷就这么受欢迎,做什么都有人护着,连身为嫡女的二姐姐也很听她的话!杜月茹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人走远,恨的咬牙切齿,跺了跺脚,旁边一个妈妈道:“姑娘何必为这种事气恼,今日还要去选礼物,走好长的路,仔细脚疼。”
  “要你管!”杜月茹心中烦躁,骂了她几句,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沿着路返回。
  好巧不巧的,到了角门外准备好的马车前,听到两个套马车的婆子聊天。
  一个婆子道:“刘大娘叫我们选了好看的花盆,送到三姑娘院子里,我才进去,看见窗户大开,里头放着一只绣台,绣着字,那丝绢又白又美,好看极了,旁边还点着檀香,我还笑姑娘小,不懂得,这香灰被风吹了,落在绢丝上,岂不是毁了那一整幅字么。不过就看了一眼,出来个小丫鬟,吵了我几句,转身把窗户关了……”
  “绣的什么?”杜月茹听了半日,开口问道。
  两个婆子原不知道她在背后,唬了一跳,连忙行礼。那婆子又一五一十说了,杜月茹这才知道三姐姐院子里有一件宝贝。那白丝绢,应该是白狸绢,不知三姐姐从哪里得的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婆子不识字,在地上按照记忆画了出来,看得出,是半个寿字。
  “哼!看着比谁都平静,背地里却暗自准备讨好的东西,连白狸绢都敢拿出来,做的如此齐备,真是虚伪!”杜月茹腹诽了几句,看着地上半个寿字,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竟在脑海中成行。
  那两个婆子套好了车,陪着笑脸道:“四姑娘,马车备好了,请上车吧。”
  说着,搬出小凳来,放在下面让杜月茹踩着上去。杜月茹一只脚本来已经踩上去,只是半天没动,复又收了回来:“今天不去了,我还有事。”
  说罢,匆匆朝大房的方向走去。
  “她背地里为老太君绣了一副寿字?”杜月薇坐在春凳上,神态悠闲,把玩着手里的银针。
  “是的。她不知从哪里得了白狸绢,偷偷绣寿字,为老太君的寿宴做准备,消息瞒的这么严实,谁都没听过。”
  “既然如此,与我何干?你特意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事?难不成你要我把这幅寿字抢过来么?”
  杜月茹看了看周围,悄悄上前两步,神秘笑道:“大姐姐,未尝不可。”
  她有话。
  杜月薇起了心思,附耳过去。


第66章 寿礼
  杜月芷选好了玫瑰,百合,水仙,鸢尾,芍药,昙花,玉簪花,蟹爪兰等,差人去集市上买。几百盆花买回来后,从后院进来,一盆盆搬到各个长廊,楼阁,亭台边上,有的花只需要浇点水就能活,有的花却还需要精心养护。
  往常也有这样大批量买进花儿来,尽管派专人管,也还是死伤无数,不能摆出去用,浪费了许多。
  杜月芷一一看过,命婆子:“这几样要每日按时浇水,施肥,修剪枯叶,滴除虫露;这几样要不定时浇水,每日一两次,不用移动;这几样暂时先放在阴凉处,不可让太阳直射,用滴灌,待寿宴时再搬出来摆。”
  每种花都有不同的养护方式,浇水施肥也有这么多学问,那些人答应着,杜月芷看她们记下了,再叮嘱:“要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三姑娘平易近人,与她共事不觉得有压力,各人齐心协力,按她说的做。
  过了几日再去看,大部分花儿长得正好,娇艳动人,照顾的人称赞道:“按三姑娘说的做,果然是有效果的。”听了禀告,杜月芷将一些病伤死撤去,再亲看一回,处处妥当了,这才心满意足。她站起来,抱着一盆受伤的玉簪花,那莹白色的花瓣有些受损,乃是搬动时不小心造成。
  “各位大娘照顾这些花儿的时候还是小心些,花儿不易活,又不是花园里种着,极易受伤。花瓣稍微有了瑕疵,就用不得了。咱们这几日多费心,等寿宴过后,老太君夫人们看各位大娘做得好,也自会有赏。”
  一个婆子笑道:“何曾不是小心又小心,玉簪花花瓣狭长,饶是我们警惕,也还是有些磕碰。姑娘看,这几十盆单就这一盆有伤,其余皆完好无损呢。”
  “这样很好,承各位大娘的情。”杜月芷点点头,将这一盆花抱着,又命青萝:“拿些钱给各位大娘买些点心和烧卤,忙了这些日子,先暂时打打牙祭,等事后我再设一桌酒席,宴请各位。”
  都想不到杜月芷这样大方,大家都高兴地道了谢,回去的路上,青萝抱着花儿,止不住的开心。杜月芷听着青萝哼着歌儿,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是为姑娘开心。那些人以前眼睛里哪有咱们,现在呢,她们好听姑娘的话,百依百顺。”
  “是吗?我倒没有注意到这些。”
  “是啊是啊。而且,姑娘年纪这么小就有贵人相助,这是其他姑娘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杜月芷微微一怔:“贵人?”
  青萝挤挤眼睛:“姑娘就别蒙我了。我知道那些悄悄从府外送进来的燕窝,白银,镶荣丸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有了银子,咱们哪有钱去赏别人呢,自己都快顾不上了。姑娘,我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这个人,青萝见过的,可是杜月芷还是决定不要告诉青萝。
  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通透,而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青萝她想不到那么多的,小脑袋瓜子只装得下一点点东西。还是在她这个主子的庇护下,安稳平乐的度过这一生吧。
  “你呀,对这个好奇对那个好奇,不怕福妈妈训你吗?”
  一提到福妈妈,青萝脸色顿时变了,又紧张地补充道:“姑娘,我绝对没有好奇,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跟福妈妈说!她老人家每日唠叨我够多了,再添上一件,我可不要活了!”
  青萝撅着嘴抱怨,玉簪花的花瓣碰在她的脸蛋上,分外娇嫩,杜月芷抿唇而笑,主仆两人向家走去。
  回到小院,看到抱琴正在清点丫鬟,聚了所有人,就等着杜月芷和青萝。原来是寿辰将至,二夫人按例要把所有人叫过去指点嘱咐,这件事可大可小,杜月芷命青萝把玉簪花放下,一同过去。福妈妈沉稳些,道:“总要留个人看家。”
  “留谁呢?”抱琴问。
  看家或者出门对这些丫鬟都不是大问题,杜月芷看了看:“就留青萝吧。她不习惯久站不动,去了拘束,留她看家,顺便帮我治治这玉簪。”
  “您总是宠着她,身为奴婢,老是淘气可不行,不像伺候人的,倒像主子!您还没日没夜又是绣花又是照看花草的,累得清瘦许多,不能只对自己苛刻,对奴婢宽松啊。”
  “哪有,人家也在很努力的做事!”青萝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也可以做个好奴婢,她说:“那我跟着姑娘去,让抱琴留下看家。”
  这倒像是赌气了,杜月芷打圆场:“福妈妈,没关系,就留青萝吧。”
  看杜月芷坚持,福妈妈也就不说什么了,她知道青萝忘性大,心也大,很严肃地对青萝耳提面命:“好好看家,不要随便让人进来,注意房间里的贵重器物,特别是姑娘才绣的拜寿图,还绷在绣台上呢,仔细飞了花粉弄脏了……”
  一直嘱咐到青萝耳朵起了茧子,福妈妈才被抱琴又笑又拉着走了。青萝目送众人远去,默默关上院门,暗道:“福妈妈总把人当小孩子,难道我连看家也不会了么。待我把这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让她回来眼前一亮,好赞扬我!”
  说干就干,青萝打扫起来,把鹦鹉拎出来挂着,喂了食,又把窗户打开,露出绣台来,通一通风,再做些洒扫工作,忙个不停。正忙着,有人敲门,青萝打开门一看,却是个眼熟的小丫鬟:“你是?”
  那小丫鬟甜甜笑道:“青萝姐姐,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真儿呀!”
  真儿?青萝想了想,依稀记得是以前在这院子里服侍的人,后来院子里大换血后,只留下了令儿,其他小丫鬟全打发了。许久不见,她来做什么?
  似乎看出了青萝的疑问,真儿乖巧说道:“我自离开姑娘后,在管事处当差,今天二夫人为老太君的寿宴召集所有人,大家都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上头特意派我各处查看,叫人过去呢。”
  “非去不可吗?姑娘带着其他人都去了,吩咐我看家呢!”
  “都走了,只有你一个人?”不知是不是错觉,真儿若有若无看了眼院子,一道深藏的笑意从真儿唇边滑过:“府里戒备深严,还有人巡逻,进贼抢劫这些事断断不会发生。不过既然是三姑娘吩咐的,这倒也好办,姐姐亲自去跟上头的人说一声,也算帮了我大忙了。”
  本来犹豫的青萝在真儿的一再劝说下,关好窗户,锁了院门,跟着她去回复管事的。
  “就是这里,姐姐进去吧,我还要去其他姑娘院子里看呢,就不陪你了。”真儿笑着道。
  青萝点头,真儿沿着岔路向别处走去,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青萝进入院子,果然看见两个婆子守在那儿,犹自交谈各房的人数。青萝说明缘由,她们也没为难青萝,问了几句就放她回去了。青萝走在空旷的路上,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回到院子,她继续拿起苕帚,要扫完整个院子。只听廊下鹦鹉不停叫道:“人来了,倒茶!人来了,倒茶!”
  青萝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啊!回头冲鹦鹉笑了一句:“笨鸟,哪儿有人呢!”
  鹦鹉眨着圆溜溜的眼珠,扑棱着翅膀,在架子上跳来跳去,尖声尖气叫:“人来了,倒茶,人来了,人来了!”
  青萝看这鸟傻的厉害,摇摇头不理它,回头准备继续扫,忽觉眼角余光某处空了一块。
  她猛地转过身来,窗台大开,里头绣台上绷着的白狸绢竟不翼而飞!
  那可是姑娘费了两个月功夫,千辛万苦得到白狸绢,描样子,每日垂着脖子,风雨无阻绣完的啊!
  “不——”
  青萝脸上血色尽失,扔掉苕帚,迅速冲入房间,在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绣台空荡荡的,檀香袅袅,针线篓,竹绷子还在,唯独最重要的拜寿图不见了!
  青萝发疯似的找了一遍又一遍,桌子,床底,厨房,小仓库,甚至连放鹦鹉的地方也找了,没有,都没有!
  青萝浑身发冷,心跳的很厉害,丢了!她把姑娘最重要的拜寿图弄丢了!
  她惶惶然,正无助时,院门开了,所有人都进来了,大小丫鬟围着杜月芷喜气融融:“老太君寿宴上一定热闹极了,到最热闹之时,姑娘打开寿礼,一定惊艳全场!”
  “姑娘倒沉得住气,不仅把二夫人给的任务办的漂漂亮亮的,连寿礼也是最好的,我看啊,满府没人能比过姑娘去了!”
  “是呀是呀,我们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一刻的荣耀吗?”
  笑着闹着,抱琴发现站在台阶上的青萝,青萝跟死人似的苍白脸色,吓到了她。
  “青萝,你怎么了?”抱琴忙上来拉青萝,她手冰凉。
  青萝缓缓抬起头,杜月芷还什么都不知道,目光温柔地看着青萝:“是不是一个人看家,又觉得无聊了?陪你下五子棋解闷好不好?”
  这个时候,杜月芷的和善,仿佛一把刀子,将青萝最后的理智割的粉碎。
  “姑娘,我该死!”青萝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胸腔仿佛寒风刮过,大哭道:“我没看好家,寿礼丢了!”


第67章 针对
  天凉了,夜风习习,碧纱轻撩,抱琴轻轻拿下金兽的盖子,令儿捧着香盒站在一旁,抱琴从香盒里抓了一把百合香片放入金兽肚子里,用小铲子铲了铲香灰,再将金兽的盖子盖上。那盖子镂空,几缕清幽甜香的烟缓缓冒出,在室内荡开。
  杜月芷换过睡衣,手里拿着一本医书,正看得入神。福妈妈走过来,将烛芯挑了挑,烛光虚晃,烛底似若中空,幽蓝火焰笔直而上,光芒大炽。
  蓝色的火焰,仿佛夏侯慈那双因为愤怒,激动和喜悦而绽放蓝色幽芒的双眼。
  现在夏侯慈体内的淤毒已清,眼睛基本恢复黑色,即便是在阳光下也不会再显示异族幽蓝的光,可谓是这几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杜月芷想着夏侯慈是极小的时候就中了毒,现在淤毒虽清,为保将来不受复发的威胁,现在还需要巩固,保养。她要结合夏侯慈的身体,研究出新的药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到了关键的地方却遇到瓶颈。
  有一味叫做良篪的药,具有清热,解毒,化淤的良效,因为此药生长的地方刁钻古怪,又不常见,杜月芷对它却并不熟悉,药的分量及用法也就无从得知,因而不敢冒用。她想要找一个替代品,找来找去,却没有合心意的。
  有的药,独一份,缺之不得。杜月芷想了想,不如明日进学时,让夏侯乾帮她去集市上问问那些药户。他们经常采药,什么都见过,或许有一些线索。
  翻了三四页后,外面传来野蝉的鸣叫,响亮而孤独,叫了几声,福妈妈怕打扰杜月芷看书,拿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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