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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水谣-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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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青衿作答,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倏地想到身后窗外的吃人精怪,穆清心中微颤,微不可见地向青衿靠了过去。
屋外行来的却是宋修远。
见到窗口的主仆二人,宋修远提着刚烧好的热水,讶道:“夫人醒了?”
穆清颔首。
青衿见此情状,匆匆收拾了一番,将灯留在屋内,便悄声退了出去。
“阿远亦醒得这般早?”穆清顺着宋修远的手望去,清浅的眸光最终落在那桶热水上。
青衿虽然是丫鬟,但不论在蜀国琅王府还是镇威侯府,都是穆清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从未在厨房做过活,自从几年前不慎差点烧着了穆清院里的小厨房,更是视那灶头如洪水猛兽。
至于林俨,一入裕阳大长公主的庄子便不知去了何处,连宋修远都不知其踪迹。
那么这桶水。。。。。。
宋修远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头:“晨起打拳出了一身的汗,烧些水擦擦。”
穆清脑内仍有些朦胧睡意,听了宋修远的话不疑有他,别开脸去,回身望着窗外的景致。
远处的村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不知是因为天光更亮了些,还是屋内终于有了人气,再见那团黑黢黢的树影时,穆清竟觉那轮廓状似一只耷着耳朵的狗,有些许可爱。
身后传来了衣料的窸窣声与淋漓水声,想着现下宋修远该是赤身的模样,穆清不敢回头,忽而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他右臂上的伤已快好了。
。。。。。。
沈梨夜里回了村子,此刻还未来庄子,穆清与青衿又是从没下过厨房的娇俏女子,可怜宋修远一个堂堂侯爷,竟成了此间唯一一个能下灶头的人。
早膳是穆清站在灶头旁看着宋修远烧出来的清粥,并着昨夜沈梨备好的三碟下饭小菜。
那厢宋修远熄了火,穆清见厨房内就有矮桌与数张小凳,便将盛好的三碗粥放在上头,招呼着青衿过来一同坐下用膳。
青衿何时得过这样的招待,一时局促得红了脸。
穆清笑道:“左右我们几人来此都掩了身份,你便放开些,也不要总是一口一个公主侯爷了。”
“可。。。。。。婢子终究是下人。”
一直静坐在桌后的宋修远突然开口:“坐吧,这院里没有下人。”
青衿还是有些惧怕宋修远,来不及细想,当即缩着身子坐下,飞快地埋头扒拉碗里的清粥。
穆清却听明白了。便是昨日见到的沈梨,虽然身前身后地伺候大长公主,但她与大长公主的相处之道,却与主仆不同,瞧着倒更像是。。。。。。长辈与小辈。
大长公主都如此,她怎好端着姿态使唤人?
再者。。。。。。望着四下情景,穆清忽而觉得这便是寻常人的生活,少了朝堂的那些勾心斗角与人心算计,纵然万事需亲力亲为,但胜在恬淡温馨。
仿若她与宋修远真的只是一对农村夫妻,而青衿则是她的娘家小妹。
若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却京中的荣华富贵,和宋修远一齐隐居避世。可惜她有她的和亲使命,宋修远有宋修远的家国责任。
。。。。。。
穆清原想着用完早膳便去大长公主那处请安,但大长公主一早便又去了庄子后头的那片林子,还令沈梨传话,道让他们年轻人自个儿好好玩。
全然不将自己的生辰放在心上。
唔。。。。。。确实是大长公主的行事风范。
穆清想着包袱里一罐子孝敬大长公主的花种子,脑袋放空。
玩?她的确发自心底喜爱这片地方,但是在大长公主的地盘上,她不敢撒野。
宋修远见了,忽而笑问:“今日是花朝节,方才李嫂邀我们去村中观礼,夫人可愿赏脸陪我一同前去?”
***************
二月十二曰花朝,为扑蝶会。相传这一日是花神的生辰,从这一日始,百花竞放,正乃游赏之时。京中的百姓多于这一日郊游雅宴,文人墨客亦喜欢在这一日饮酒赋诗。
极风雅的一个日子。
但因此处位于深山,乡民质朴热忱,故而这里的花朝节少了外头的风流意蕴,却多了一份欢闹。乡民大多是只知晓田里事物的庄稼汉,不懂得附庸风雅,这里的花朝日没有外头的曲水流觞,只有吉时的祭花神之礼。
大长公主的生辰日正是花朝日,不知是从前哪位小童跑到庄子后头的花圃里偷觑了大长公主一眼,只道那周身的雍容气度与花容月貌惊为天人,久而久之,淳朴的乡民们便偷偷地将大长公主视作花神托生,尽管二十年过去,这位花神老了,形容亦比不得从前,但乡民们依旧敬重她。
连带着亦不敢轻视年年这时上山为她过生辰的宋氏子孙。但凡这一年村子里决定祭祀花神,乡民们总会去庄子里请上一请。大长公主从不露面,但是宋修远从前却因少年心性来过好几回。
见沈梨请到了宋修远,乡民们手中虽还不停备着祭祀所需之物,嘴上却热情地打着招呼。有几个还未长成的少年,头次见到村外的陌生人,极想上前观望一番,瞧瞧城里人与他们究竟有何不同,但摄于宋修远的气场,只得远远在墙后露出半个脑袋观望着。
待见到宋修远身后的穆清时,年纪稍长些的少年郎更是直了眼睛。
神。。。。。。神女下凡?不对,花神托生的不是那位外头庄子里那位神秘的贵人么?那么这位是。。。。。。小花仙?对了!听长辈说那位花神已近古稀,想来花仙姐姐此来是要接花神回到天上去。
这时再看宋修远,几位少年郎顿时就不怕了。不过是花仙姐姐的侍卫而已,待他们长大了,学得一身功夫,亦能当花仙姐姐的侍卫,且定比这个面上带疤的黑衣侍卫强上千百倍。
穆清浑然不知她已被村中的少年郎视作花仙,与宋修远一起跟着沈梨去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今日的祭祀礼便在此处进行。
穆清从前未嫁的时候,被教习嬷嬷逼迫着学了不少宫廷仪礼,皇室宗族又格外注重长幼亲疏与各类祭祀,看得多了,她心底不免厌烦,连带着到了夏国与宋修远成亲时的沃盥、同牢、合卺诸礼时,亦颇不耐烦。但入夏的时间久了,真正见到了夏国人如何接人待物,如何行礼祭祀后,穆清忽而便对这些繁文缛节有了全然不同的看法。
蜀国礼乐远不及夏国,诗文仪礼诸多之处皆效仿夏国,但大多只学了皮毛。
夏人行礼时,她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的情真意切。无论是宋修远凯旋时祭拜父母,过年时皇族祭天、侯府祭祖,还是为人处世,与申屠骁的三场比试。
这是发自心底的恭敬端肃,与蜀国王庭只重场面的装模作样全然不同。蜀国人依靠礼仪来彰显自己的教养气度,而夏国人却依靠礼仪来表达内心的庄严情感。
若非亲历,则难以感受这群夏国人对礼的恪守与追寻推崇。
是以今日,明知山间乡村里的祭祀礼比之外头的祭祀简陋荒唐得像个笑话,但看着乡民们诚恳真挚的面容,穆清仍能感到他们心底对花神的敬畏。这是他们的信仰。
面对这样一群淳朴的人,穆清没法笑话他们,反之渐渐升起一股钦佩与敬重。
男人们宽阔的黄泥地上搭着祭祀用的台子,还有几个一齐抬着绑了红布条的活畜,放在离太子不远处。看宋修远身强力壮的,当即也不客气,招呼着他过去一道抬农畜。
有不少农妇从家里头拿出了纸糊的元宝,几位年纪稍长的婆婆正摆着台上祭祀用的饭食小点。
因到底是花朝日,台下还站了三个扎着双丫髻、头戴绢花的小女娃,手拿桃枝,用细绳将篮中的粗布绢花一朵一朵绑起来。
穆清看得出神。
有一个穿着茜色袄子的小女娃注意到了穆清的视线,向穆清举起手中的绑了一般的桃枝,抬头问道:“姐姐一起吗?”
穆清对上小女娃晶亮的双眼,笑得眉眼弯弯,蹲在她身前,揉了揉小女娃的脑袋:“好呀。”
远处一直注视着穆清的少年郎见花仙姐姐竟同凡人说话了,一下也大着胆子蹦到穆清身边,不敢直接与穆清搭话,开口对着方才着了茜色袄子的女娃道:“阿珠你怎么能偷懒,叫花仙姐姐帮你做活?”
说着,又从穆清手中夺过桃枝,塞回女娃手中:“花仙姐姐,这是阿朱的事情,不能劳烦你。”
穆清:“???”
“不。。。。。。不好了!顾嫂子家的这头牛发了狂!”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片喧哗声。
宋修远方才虽帮着男人们架台子,但一直注目着穆清,正想打发了那几个碍眼的少年郎,倏地听闻一阵躁动之声。
循声望去,只见台子后头的大黑牛不知为何频频哞叫,鼻孔喷着气儿,一旁的男人正想牵过绳子让黑牛静下来,那黑牛却倔得很,丝毫不服管教,一颗牛头奋力地晃来晃去,脚下的蹄子亦狂躁不堪地刨着土。
宋修远盯着黑牛各绑了一截红绳的蹄子,再看到穆清身边的小女娃,心中忽然警醒:不好!
☆、变天
黑牛不耐地刨着地,倏地用力撇过头向扯着绳子意欲控制它的男人顶去。所幸那男人平日里惯常与家畜打交道,及时猜想到了黑牛接下去的动作,堪堪躲过。
黑牛没有顶到人,似乎更为不耐。
穆清亦注意到了大黑牛的反常,意识到此处离台子不远,起身揽过几个孩子便要向后头退到安全的地方。
“夫人莫动!”宋修远突然向穆清大声喝道。
穆清身形一顿。
四下有一时的静谧,所有人皆顿了一下。宋修远的这四个字带了赫赫的威仪,仿若在阵前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
只是未及所有人回过神来,那黑牛突然便撒开蹄子朝着穆清所在的方向冲去!
在场的乡民亦极少见到黑牛发狂的场景,站得远些的当即愣在了原地,靠近黑牛的则纷纷作鸟兽状四下逃散,唯恐命丧牛蹄之下。
看着扑面而来的黑牛,穆清什么也顾不得了,揽过身边的阿珠便往侧边跑开,避过黑牛奔跑而来的方向。身边的三个少年郎亦一人抱起一个女娃娃四下逃开,边逃便喊道:“花仙姐姐,快跑!!”
“噗——哞——”一片混杂之中,黑牛忽然嘶吼了起来。
穆清被这猝不及防的牛叫声吓得脚底一个踉跄,抱住身边的阿珠,回过头去,却见宋修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与黑牛之间,而黑牛的背颈部则扎着一柄匕首。
淅淅沥沥的血从伤口处漫出,顺着脊背流到地上。
放了血,那黑牛似乎更加狂躁,直直冲着宋修远撞去。宋修远身形矫健,但到底离得太近,不慎被黑牛撞到了肩胛,冲击过大,脚底不稳,踉跄歪倒。
黑牛趁着这个瞬间,顾自越过一身玄袍的宋修远,又直直向穆清冲去!
就在乡民们以为黑牛要撞上穆清和阿珠时,宋修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住了身形,转身揪住牛尾巴,借力向前一跃,骑到牛背上。
黑牛蓦然被扯了尾巴,背脊上又忽然坐上了个精壮的男人,一时不得不减了速度,只是仍不依不挠地往穆清和阿珠的方向跑去。
宋修远恼了。牛背上又无缰绳,无法像控马一般勒住黑牛,而今之计,唯有继续让黑牛放血脱力及至死亡。
只是周身除了绑于靴侧的匕首,再无旁的兵器了。长剑被留在了大长公主的庄子里,因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就在这么一个僻静的小村子里,还能遇上需要短兵的惊险。
正欲伸手拔出牛背上的匕首之际,宋修远忽而听见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阿远接着!”
穆清瞠目看着宋修远落在了牛背上,发觉了他一瞬的无措,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脚上还束着他所赠的精致匕首,即刻放下阿珠,弯腰从靴侧抽出匕首,拼尽全力向宋修远抛去。
感到有不知名的物事向自己飞来,宋修远仰头,本能地抬首接过,见是穆清的匕首,了悟穆清的心意,迅速地向牛背上狠狠扎去。
黑牛先前已被放了不少血,宋修远的这一下刺得又稳又狠,破开了它内里的大血管子,大片大片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口子喷薄而出。它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哞——哞——”黑牛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听着有些凄凄。
有了先前申屠骁的白羽矢,此番再死里逃生,穆清竟不觉得脱力腿软了。
原来所谓的胆识,唯有生死攸关之时,才历练得最快。
见发狂的黑牛被制服,在场的乡民们无不松了口气儿。人群中跑出来个二十七八岁的农妇,一把抱起穆清身边的阿珠,嘤嘤道:“乖囡吓坏了吧?无事了,无事了。”
“下次莫让孩子穿着茜色衣裳在黑牛前晃了。”宋修远行至穆清身前,对那农妇道。
“是呀是呀,我从前听人道黑牛见了红色便亦泛狂。”宋修远的话低沉,掷地有声,四下里不少人听见了,交头耳语。
那农妇想到竟是自己的女儿惹出了这一桩事情,再看宋修远与穆清二人的衣着与气度,怎么瞧怎么觉得这是两尊贵人,心中惶恐,不安道:“乡下人粗鄙,冲撞了贵人。多谢郎君与夫人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说着,另有一位婆婆行到二人面前,道:“这黑牛是老婆子我家的,惹了这么大的祸,老婆子也给两位贵人赔不是。若非两位,今日还不知该如何收场了哟。。。。。。”
说着便堪堪要跪下去,穆清哪敢让老人家对着自己行这么大的礼,忙倾身将人扶起,“婆婆折煞我了。方才事急从权,我。。。。。。夫君下手重了些,恐您那黑牛亦活不长了,若真论起来,我们亦要赔不是。”
于乡野村民而言,一头牛,恐已是全部的家当。
方才太过惊险,此时宋修远竟有如释重负之感,站于穆清身侧,笑看着穆清与一众乡民周旋,默默不言。
如斯模样,倒真有些像那些少年郎眼中护卫花仙的玄衣侍卫。
***************
意外过后,接下去的祭祀礼顺利得令人有些不可思议。
那黑牛本是做个样子的活祭,礼成后还需还到顾嫂子家中,被宋修远这般搅和,倒真真正正成了供给花神的祭礼了。
只是乡民们感念适才宋修远与穆清的见义勇为,非但没有为难二人,还热情招呼着他们留下。盛情难却,他们在沈梨家中用了午饭,至申时才回了庄子。
随行的,还有为大长公主贺寿的沈梨夫妻二人。
沈梨的夫婿是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平日里教习村中的少年郎识字句读,或主持重要节气的仪礼。今日的花神祭祀礼,便是李生操持着办起来的。李生的祭文,适才宋修远听了,确然很有几分才华,如此没落在一个穷乡僻壤之中,倒有些可惜了。
不过在其位谋其职,且人各有活法,宋修远只是一个武将,又非军师,丢失了李生这样的可塑之才,还是让皇帝陛下自个儿头疼去吧。
裕阳大长公主至申时三刻才从林子里回来,身后跟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林俨。
见着满屋子的人,大长公主笑眯眯道:“都来给我过寿啦?”
未等一众小辈作答,又转头问穆清:“今日同阿远去哪儿玩了?可还开心?”
穆清瞟了一眼身侧的沈梨,屈膝福了福,一本正经地应道:“回祖母,今日花朝,孙妇去了村中观礼。此处的仪礼与外头有诸多不同之处,乡民们亦淳朴良善,我学到了颇多,亦长了许多见识,过得很是欢喜。”
裕阳大长公主站在穆清身前,静静地看着她,见她面色红润,一张脸俏生生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生机,果真没有丝毫勉强之意,遂笑道:“开心便好,既然开心,便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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