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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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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刘惟敬这次来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希望通过李定国这样熟悉当地事务的军界翘楚,来想出一个方法出来。让俄罗斯接受“井”字格方案。

而李定国的“天干地支”方案,不仅扩展了“井”字所划分出来的九宫区间,还将整个中国北方的土地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方格子,同时他还提出了先、后方针。

这密密麻麻的方格子,按天、地、人、和划分出四个等级,像贝加尔湖所在的方块,属于天字号,中国人必争无疑。至于说贝加尔湖以外地带,一直延伸到北、东两个极点,可以慢慢甄别、勘察,按照矿藏、土地、江河、物产来恒定标准。

这样就避免了一个逻辑漏洞,北海以东算中国的,北海以西算俄罗斯的,如此模糊的划分原则,就造成东北方向的广大土地产生了争议,你说是东,俄罗斯人认为是北,纠缠不清,早晚得由争论变成战争。既然如此,索性就先把简单问题搞清楚,随后争议地区、争议问题由中俄两家共同出人、出资,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去测量土地、绘制图谱。每个方块的面积,以贝加尔湖区间为标准,只有一个区间定下归属之后,才可以进行下一个区间的探查。在归属权未定的情形之下,所发生的所有事务,都归由两国共同决策。

这个共管设定,就是针对LUHA河城堡的。那个地方现在由俄罗斯的一群逃犯建立了一个城堡,为首之人叫做瓦西里(托尔斯泰笔记中的“V。B”),那么这个瓦西里目前所在的区间,属于第三探查批次,在这之前,如果李定国寻到了瓦西里抢劫、杀人的罪证,则中国人便拥有了一半的审判权,即便由沙皇特赦,他也必须接受惩罚。死刑是不会了,但中国监狱里面的猫腻,可谓是世界之最。

这样算来,李定国、刘惟敬两个人,等于替世界设定了两大三大外交原则:

首先是司法权真正平等,这是两国外交的重要组成;其次是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无争议的先合作,有异议的先搁置,但搁置绝不等于让步。合作与争夺,同时行进;最后一个就拿本次谈判来说,不仅要完成条约的签署,尽快划定北海归属,还要尽可能的保留后路,以保证在未来、未知的领域内的最大利益。

这才是国家谈判。凡是达不到这三个要求的两国协约,都等同于丧权辱国。

敲定这个原则,就该由中国人主动提请和谈会议的召开了。但在这之前,他们要先见证一场有关于承诺的悲剧。

三天后,连刮了两天的东风之后,贝加尔湖一带的林木,冒出了淡淡的嫩芽,这清新的绿色,仿佛一层轻纱,染绿了蓝天上的云朵。起伏连绵的山峦,静静的横亘在远方,就连向来澎湃的湖水,也变得温柔起来。

在这片美景之下,一场注定充满死亡的决斗,已经开始。

决斗场的位置,在北海望海堡的西北三十里,由于这时中俄两国尚未签署任何条约,所以这里算不得法理意义上的中国领土。也就是说,托尔斯泰与约翰船长的决斗,是在中国境外。

但在这个鸟语花香的春日清晨,北海岸边小树林前的这场决斗,仍然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的贵族决斗,尽管跟中国人没个鸟关系。

“弗拉基米尔大人,”哈伊格尔这个无良翻译,领着一群乱七八糟的跟班,也前来旁观。他其实非常兴奋,因为不是什么人,能有这个机会观看欧洲贵族决斗的。而且“包厢”位置还这么好,为了搭建渔场,工人们先期修建了一座抽水台,站在上面视野良好,空气流通,旁边负责讲解和伺候局的,都是俄罗斯派过来的王公贵族。感觉不错的哈伊格尔,喋喋不休的唠唠叨叨。

“决斗不是应该同时开枪的吗?”

“回大人话,”御前拉丁文教授弗拉基米尔勋爵,今天特意穿着黑色丧服而来,“约定同时开枪,很容易作弊。索性抽签决定,谁先开枪。”

“哦,这样啊,”哈伊格尔强压心头爆喜,毕竟弗拉基米尔是一名合格的宫廷教师,总要给点面子,否则在钦差(刘惟敬)面前不好交待啊。

此时,一群歪瓜裂枣故做平静的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着远处那个十几人的决斗场。

由于这场决斗的背景复杂,所以级别异常之高,虽然海神塔斯曼没能过来担任裁判,不过他们有幸请到了北海军神来做裁判。而且南洋八帆也来了不少。尤其高规格的,约翰船长的忏悔牧师是费力主教,助手是冯香子;托尔斯泰这边是汤若望和刘惟敬。倒霉的刘大钦差,助手也有开枪的可能,他一个医生,搞什么搞啊。

“愿上帝宽恕你的罪行。”

汤若望悲伤、晶莹的双眼,闪烁着同情。把一副十字架送给托尔斯泰嘴边,由他亲吻。

另一边,刘惟敬很不熟练的跟在冯香子身后,徒步测量决斗距离。中间一条浅沟,向两边各走出十五步。

距离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在裁判(李定国)的监视下,以猜枚的方式来决定谁先开枪,由于刘惟敬之前没经验,所以双方同意采用中国人的方法,抓一把围棋棋子,然后猜单双。这个工作也由助手来完成。

刘惟敬猜单,他赢了。

“助手检查武器……当决斗者来到正确位置后,助手把枪交给他……我从1数到10,之间俄罗斯上尉托尔斯泰阁下可以随时开第一枪,之后由约翰船长开第二枪……在两声枪响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位置。尤其是决斗者!”

看到刘惟敬因为激动而有些肌肉震颤,冯香子立刻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听说了,你跟他的友谊很深。助手的紧张,会影响决斗者的状态。如果你为了他好……。”

冯香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刘惟敬已经不再哆嗦,换的是一副坚毅表情。瓦伦斯坦伯爵赞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团队。当得知约翰船长后开枪之后,范西礼等人居然笑着,一拥而上,围着约翰船长起哄。

“老约翰,干掉他。”

“在北海军神面前,我们共同迎接你的第25次胜利。”

“好好干,约翰!”

先开枪和后开枪的优、劣势各有千秋,第一枪,只有十秒钟准备时间,或者说,应该是9秒钟。因为从第10秒开始,约翰船长也自行拥有了开枪的资格。

根据约定,第二次枪响之前,托尔斯泰不能移动,这样就等于延长了瞄准时间。

并且最重要的,这时代的手枪精准度并不高,决斗十秒钟的瞄准时间,命中率更是惨到极致。第一枪没致命,约翰船长的心态、技术、时间,都将调整到最佳状态。

“助手们,准备好武器,如果两个人决定斗剑,你们要保证最快速度,把宝剑送交决斗者手中。”

李定国喊出这句话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哦,上帝!第六日造人,却总是在第六日决斗。”

“哦,上帝!”

汤若望、费力两个牧师同时闭上双眼。

第一枪,在第二秒和第三秒之间响起,凭借感觉迅速开枪,是托尔斯泰的最佳选择。

子弹,飞越染柳烟浓的三十步空间,击中了约翰船长右侧锁骨一带,巨大的冲力,让健硕的身体倒飞出去,摔倒在大地上,扬起一阵烟尘。

“所有人都不许动!”李定国迅速抬起准备好的两把枪。监视着场上所有人的动态。

“助手,去看看,决斗者能否站起来!”

“没事儿,咳,咳,我没事儿!咳,该死的!”

约翰船长干咳着,从黑土地上坐起来,胸前一大片血迹,身下一片狼籍,但他脸上却充满狰狞微笑,

“安德烈,哈哈!咳…”用左手掏出手枪。“你刚才忏悔了吗?告诉你吧,我没有!哈,哈,”踉跄着站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因为我不需要,”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见到上帝时,别忘了替我向他敬献祭品!”

三秒钟,枪响。从远处旁观席上,只看到了一蓬白烟,很快就在阳光下消失。但不论是旁观者还是参与者,所有的人都没有动。

“该死,”眼见托尔斯泰一动不动,约翰船长扭头怒吼,“我申请斗剑!”

“助手们,去看看你们的决斗者,是否适合继续战斗!”

其实这句话,就是针对托尔斯泰的。因为李定国是军神,所以他已经知道了结果。所有人都知道刘惟敬是医生,因此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惟敬和托尔斯泰的身上。当刘惟敬一步一步走到近前的时候,他悲伤的发现,托尔斯泰的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纸,就连目光也不再像往昔那般灵动。

“真傻,”托尔斯泰裂开嘴巴笑了笑,“知道吗,刘,决斗真愚蠢。但我是为沙皇而战。”

说完这句话,老托就倒下了,倒在了刘惟敬的怀抱中,约翰船长的子弹,正中他的左胸。托尔斯泰输给了约翰船长。

在刘惟敬看来,托尔斯泰其实死于一场阴谋。

在约翰船长看来,托尔斯泰是他决斗之王冠上的又一颗宝石。

在李定国看来,托尔斯泰死于一枚小小的子弹。他要借此,向世人宣告,子弹时代已经正式到来。因为纵使是叱诧风云的天地英雄,也会毫无机会的被一个小人物,用一粒子弹夺走生命。

中国人,需要火枪。

……

第三十五章:落子争先

清晨的集市上人声鼎沸,初升而且明亮的朝阳,被建筑物和人群分割成一道又道的金光,随着风,随着人的身形,仿佛充满灵性在上下左右的舞动。

黄灿灿的柠檬摆成了金字塔形状;红彤彤的苹果却盘成了一个方阵;还有大块大块雪白色的蜂蜡,半透明的六角孔洞,映着太阳的光芒。平滑的切口处,半凝着诱人的光泽。

各种服饰、相貌、胡须的商人身旁,总会站着一个小仔仔,或者小妞妞,那又圆又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纯净的色彩。孩子们的好奇,和商人们的精明,完美的在叫卖声中融合到一起。

这里是远离内地的边区,所住的居民也多是异族,如果不是行走在街上的军人----军管制下掌控实权群体----都身着大明袍甲,很多人都会产生一种身处异国的错觉。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尽管这里是祖国的土地,却充斥着异域风情。让人全然陌生之中,又透着几丝自豪。

集市尽头,有一座二层茶楼,这是这里唯一具备中国元素的建筑,当然也是这里的最高建筑,当太阳越过她的飞檐时,集市开始。当她的身影缩进回廊时,集市终止。

除了具备报时的功能之外,这里还是中国人的聚集地。楼上楼下或者忙碌或者悠闲的客人与店家,统统都是中国面孔。相对来说,二层的客人比一层要少一些,也明显更闲散一些。坐在二楼大模大样的浅酌,听着一楼传上来的喧闹声,那感觉一定很飘飘然。

一楼是个大敞间,很多人都是站着吃喝,就着一大碗热茶,吃下几个烧饼的,是那些脚夫。正一群人围着赌钱的,是矿徒。还有几个轮流用一个碗喝茶的,是刚刚移民到这里的猎户,脚下肩上,是成捆的毛皮山货。

一个邮差,急急慌慌的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还整理着自己的帽子,那是装饰了一个后翘尾羽的毡帽,因为大明邮差的标记,是青鸟。

邮差也不喝茶,也不吃饭,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银币,直接就投入到赌桌旁,因为他是官差的身份,所以一个矿徒们很默契的把自己的座位让他来坐。

邮差在官方文书中,用“青鸟吏”这样的雅语来称呼,但在老百姓的嘴里面,他们则变成了“六九哥”。

呵呵,这是当今大明天子小朱所犯下的众多错误中的又一个,他当初竟然想用“陆机黄犬”做为邮差徽标,而“陆=六”;“狗”在广东话里与“九”同音,于是“六九哥”也就成为邮差的代名词了。

眼下这位一大早先耍钱的“六九哥”,很快就输光了饭钱,气恼的将帽子下的细绳系紧,随手端过别人的茶碗,外加别人的烧饼,骂骂咧咧的往外挤,一边囫囵的吞咽下去。才来到大街上,乖巧的店小二已经牵过了驿马,“六九哥”翻身上去,把空碗甩给小二,带马就要走。

恰在这时,人头攒动的集市另一端,远远跑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手中高高举着一封家书。

“六九哥,六九哥…”

“驾,”邮差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声吆喝,就这么简单,驿马就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冲起速度,在一片惊叫怒骂声中,驿马竟然敢横穿集市,在经过小伙子的时候,“青鸟吏”马上一探身,长臂舒展,已经把信件夺了过去,随后高声怒骂:

“下次早点儿!害得老子输钱,…”

最后的余音,显然是骂人的粗口,但因为人马都已远去,听不真亮了。小伙子欣慰的擦了把汗,随后傻笑着,目送邮差的背影。尽管身边的人群出于报复,成心挤撞他的身子,但他的脸上,满是幸福的陶醉。家书寄走,仿佛娘亲就在眼前。这种情感上的寄托,又怎会不感动人呢。

在红日与大漠映衬之下,青鸟吏的一人一马,折腾起大团烟尘,正向着远方的白云驰去。

“嗯,这才是老兵的样子!”

二层楼上,看到这一幕场景的客人中,有一名身着七品将军服,他开口赞完,还不忘扭头跟旁边的文士做解释:

“军人嘛,有时候稍微粗野一些,但只要能尽心完成本职,略略放纵,也未尝不可!”

“…”文士没说话,但他显然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对于邮差刚才“鱼肉乡里、纵马扰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当然,如果刚才邮差胆敢不收信件就走,他一定会拍案而起。

这两位不是别人,刘惟敬和他的随行武官小姜。

小姜原本是北京巡捕营的下级军官,因为机缘巧合,被国家强行转职为外交人员,成为刘惟敬的助手,共同来到北海省、望海堡,参加中俄两国划界、通商、筑路和谈。

由于刘惟敬是个工作狂人及多面手,梅家皇商在俄罗斯的发展良好,所以很多细节上的事务性工作,与小姜连根儿毛的关系都没有。大面儿上的事情,因为有李定国再次镇守,也没他插手的机会。所以小姜这个职业角色,貌似可有可无。

但外交武官的职业特色决定了,其象征意义永远大于实际工作。无论如何,国家的军事标签,不能由边军背景的人来承担。否则还了得?所以他再是闲得一佛出世,二佛跳墙,40天胖了三圈,他也必须全程在场,虚职,有时候是国家政治的需要。

最近两天,外交谈判工作还算顺畅,修筑新丝绸之路,只不过是最主要的一面,修路背后的合作、通商、开发,都被赋予了极大的外延。对于俄罗斯来说,他们这次算是开了洋荤了。中国的丝绸、茶叶、棉毛巾、瓷器、景泰蓝、毡毯毛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急于获得的贸易资源。有了这些,就算国家不富裕,他们国人(其实是贵族)也会抄上一把大财。

更何况还有倍受中俄两国政界高层信任的梅家皇商在帮忙打理,大家在第一阶段的谈判工作,开展顺利。

目前已经谈到关于海关、驿站、佣兵登记等方面的合作了。

但进程顺利,却不掩刘惟敬的愁苦,眼见自己的恩公外加顶头上司,最近几天睡觉也不好,吃饭也不香,小姜今早强拉着刘太医来茶楼吃早茶。人嘛,都会有抑郁的时候,越是这节骨眼,就越应该往人堆儿里扎,居于闹市,见闻熙熙攘攘,对走出心理上的阴霾,是有帮助的。

眼见刘惟敬一副恍惚的神情,小姜只得没话找话。

“大人,您写家信了吗?”

“呵呵,写过了。”刘惟敬知道,小姜对自己抱有感恩之心,所以也很领情的有问有答,只不过,笑还不如哭呢,声音沉闷而且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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