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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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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月光下,是丘慧荣和阎应元争斗的身影,旁边散落着观战的四个人。人人带伤。
丘慧荣身形趔趄一下,穆刀不做防守,强行四个挥斩,虽说被阎应元又伤了几处,但血拼的打法,还是逼退了阎典史。
随后二人分开,后撤,陈明遇接应下阎应元。三个杀手接应下丘慧荣。客栈里呼喝助威声很响,却没有人敢出来掺合。
“你,你们,”丘慧荣呼吸很困难,一字一喘,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大明江阴典史阎应元,大明江阴榷关检务陈明遇。”
“好,想不到小小江阴,竟然让我栽了这么大地跟头。不过。咳,咳…”
所有人都看出来,丘慧荣显然在勉强支撑,以至于身边的随从脸上,都浮现出担忧神情。但五匹高头大马已经出现在街角。看到主人后,并没有马上过来,而是不远不近的站下。丘慧荣微笑着挺了挺胸膛,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阎应元心头急怒攻心,忍不住高声喝问。
“你们杀的是什么人?”
“嗬嗬,无名无姓之人,杀得当然也是无名无姓。你们职权太低,不会明白的。咳,咳。”
陈明遇刚想开口,又被丘慧荣伸手拦下,
“我这么说,绝无轻视你二人的心思,两位确实当世豪杰,我想要回我兄弟的尸首,可以吗?”
“不行,我要抓你归案。”
“嗬嗬,”丘慧荣笑了一下,随即再次皱眉,
“你刚才的烟雾弹有毒,如果一开始就用,倒也能抓吾等归案,但现在嘛,你们不是对手。”
“老阎,他们好像在拖延时间,难道楼上的人还没死透?”
“来人,去二层套房,赶紧问下口供!”
阎应元喊完之后,丘慧荣脸色一变,随即准备撤了,他轻轻摆摆手,身后两个随从立刻抬起重伤伙伴,向着战马跑去。
只留下丘慧荣横着穆刀,立在街心。与阎应元、陈明遇两个人默默对持。
“烟雾弹本来是熏蟑螂地,后来我们发现,如果被人闻到,或者伤口沾上烟雾,对人的伤害也很巨大。
所以我们不愿意轻易使用。丘将军回去后,要小心肺痨重症。”
“嗬嗬,多谢!想不到小小江阴,有你等妙人,还有此等妙物!配方能给我吗?”
“当然不行,”
阎应元知道,丘慧荣在等待楼上的消息,他一定要知道是否有口供留下,才会安心撤退。三个杀手已经骑上了战马,居然还取下了软盾、弓弩,这时候的力量对比,更加悬殊了。既然强留不下客人,阎应元只好希望丘慧荣伤势发作了。
但他还是失望了,丘慧荣从小苦练,身体底子很好,还有一股子拼命劲头,所以,无论如何,这第一次交锋,以大家两败俱伤,丘慧荣小胜告终。
“阎头,姑娘和老爷都死了。那个,剩下的那个人,也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哈哈,咳,哈,两位,后会有期!”
丘慧荣双臂一张,姿态怪异的站着,开始阎应元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随即,答案出来。身后五匹战马冲起速度,两个骑士一伸手,架起丘慧荣,直接掼在马上,马队小转一个弯,两个骑士张弓搭箭,就要射阎应元二人,但丘慧荣轻叱一声。
“别再伤人,抢回大宝。”
五匹战马齐齐扬起前蹄,人立在阎应元、陈明遇二人前面,面对十个碗口大的铁蹄,两个人只好闪身避开,铁蹄落下,一名骑士马上一探身,把尸体抄起。
黑暗中,传来丘慧荣底气不足的声音,
“在下广东黄伯先,日后定来拜山!”
说完,四名骑士连声呼啸,五匹战马,绝尘而去。??
第十二卷:第八章:乱就乱吧
只喜鹊啾啾叫着,于高低错落的花木间追逐,长长的翼,在枝桠叶脉上,投下浅浅的一道暗影。庭院里满目繁花,姹紫嫣红中,间或会反射出朝晖之光,那是露珠还没有消散。清晨的世界,美丽而清新。
这里是坤宁宫北侧的御花园。天子小朱,正领着女儿重华,闭着眼睛练站桩。
站桩是太极拳法中很重要的一门功课,有助于肺活量的提高。不过保健操是次要的,万岁爷每天早起都要跟重华公主单独相处,这才是关键所在。尽管父女之间的互动并不是很多。
礼妃阿萝所生的三个孩子都有问题,朱重华是个小结巴,朱慈炯是个左撇子,朱慈焕是个大脑壳。但这些遗传特征,往往又是智商高的表现。
智商高,就意味着心理早熟。重华公主十分清楚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加上她自幼结巴,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里,基本上一整天都不说话,随行宫女茶儿,与她之间的交流,完全是依靠眼神。
有鉴于此,小朱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好不进行心理干预呢。站桩,就成为一个良好的媒介。
“父王,”重华毕竟是个小孩子,再怎么沉静,耐性总是差一些,她早就开始偷懒了,身子不动,却睁大眼睛看喜鹊打架。一转脸,母后(周皇后)那边的王爷爷,正在海棠树后探头,连忙出声提醒。
“父王。”
“嗯,”很有装孙子嫌疑的小朱。徐徐吐出一口气之后,方才应了一声。
“黄…爷爷,好像找您有事情。”
“哦。”小朱爱怜的拉起女儿地手,女儿其实不能算结巴,只是有点大舌头,从小被母亲给管的太狠,这才落下病根儿,‘父皇’叫成‘父王’,‘王’念作‘黄’,听起来却别有韵味。小朱嗬嗬一笑。
“管他什么事情呢,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哈。”重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旁乖巧的茶儿,立刻端着大托盘过来,
“万岁爷。您喝口橘子蜜吧。”
小朱看到女儿笑的开心。心情也好了不少,端起碗咕咚一大口。橘子的清香、蜂蜜的醇甜,都叫他大感舒坦。
“重华。你夏儿表妹就要回来了,你准备礼物了吗?”
“回父王。我给她准备了一只画眉鸟,叫声很好听的。”
“…”
小朱微笑着,同时也是示威着。拉着重华,缓步来到王承恩面前,重华和茶儿齐齐小福一下,王承恩鞠躬回礼,这才步入正题。
“启禀万岁,参谋总部吴三桂、刑部卢象升、阁辅杨嗣昌、洪承畴,南书斋侯见。”
“啊,行了,知道啦。整天就是那点儿破事儿。”转身对着女儿,“重华啊,你既然经常去科学院,那就去找周胤,让他跟汤若望两个人,一起研究一下,做个可以自己弹曲的盒子出来。送给夏儿。看看是画眉鸟叫地好听,还是发音盒叫的好听。怎么样啊?”
“发音盒子?”
重华和茶儿两个小美女,就连王承恩,眼珠都瞪得溜圆。随后,小朱一步三摇晃的,奔着南书斋而去。
最近的国家内部,已经彻底大乱。这场风波之中,涉及的人员、地域、行业,都破了多项世界纪录,恰似耗子搬家,纷乱不堪。
为了在毫无头绪中,寻找到清晰脉络,小朱会同‘十虎’,采用提纲携领法,以大案为节点,理顺这天下纷扰,略显毛躁却又行之有效。
第一案,其实是两个案件,但因为时间重合,目标一致,所以归为‘前奏’。分别是:魏藻德贪污案、特用科南榜舞弊案。
这个案件中,有多人受累殒命。魏藻德、李建泰、姚明恭、魏照乘、陈子龙、侯玄?、张东海。应天府尹陈洪范也一直被羁押在大诰院之中。
小朱挑起这个起风波的目地已不可考,但效果却非常明显,那就是:
“新旧变法,无疑于一场战斗,交战双方不死不休。”
第二案,自然是‘孙传庭挪用公款’案。在小朱地授意下,《南书斋笔谈》将此案定为‘乱之开端’。
孙传庭确实触犯国法,这没什么好说的,但围绕着孙案地人来人往,却产生了划分阵营的标准。‘论罪不论策’之人,概为新党。反之是旧党。
现在已经不再避讳‘党派’这个词了,政党,已经正式启动。
第三案,被喻为‘点睛’地‘白山奴隶’案。如果说孙传庭成为旧党攻击新党的借口,那么这个案子就成为新党压迫旧党地手段。
旧党嘴上说的可是真好听啊,比唱的都好听!什么爱民若子,什么道德为先,其实骨子里坏透了,正是因为旧党地放纵与自私,才出现了令人发指的奴隶现象。偏偏作为操盘手的征西诸将,竟然幡然悔悟,非但孙诚自请降罪,贺赞、高杰,也都跟不要命似的,争着抢着向国家表态,
“罪责在己,惟愿一力承担。纵使刀斫斧刈,亦要向国家请罪。”
但在保留谁的头颅问题上,三个老战友配合倒也默契:贺赞死保孙诚,孙诚力保高杰,高杰则跟着自己夫人刑氏,哭天抹泪,满地打滚。
“万岁爷,求求您,杀了俺吧,砍俺的脑袋吧。就是千万别杀青骢伯啊。”
高杰一个土匪出身的家伙,那闹起来还他娘的有好?期间种种言行,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好在闹剧很快上演,也很快收场。当征西军接到天子问责的圣旨后,贺赞、孙诚、高杰立刻把手中军权悉数委托给唐栋一人,然后三个大头兵哥哥,都学起吴三桂。肉袒徒步,向着北京而来。
由此,‘点睛’出现,征西军仍然是忠义为先,铁骨铮铮,既然如此,国家用兵拉达克,将成为小菜一碟,还可以顺手把北疆给收购了,又因为洪承畴战略布置中。要在扎西一带修筑一座藏兵堡,就此,西藏也正式归建。
而北疆收购,就成为触发矛盾的爆点。国内人口太多,就算强占土地,收益也未见有多少。旧党所代表的旧地主、旧官僚、旧贵族。全指望在北海、辽东、北疆一带新省赚大钱呢,只要
经济结构被成功转型。则多米诺效应立刻爆发,中时代。
所以。为了保护既得利益,旧党真的走上了火并之路。并顺利引发‘试金’之案:
第四案。就是‘海船主龙骨刻纹歧视案’,主角是三个人,吴三桂、毛文龙、郑芝龙。表面上是吴三桂代表国家参谋总部。要把拥兵自重的福建郑家给铲除掉,但明眼人一望可知,国家这么个烂摊子下,你要对整整一半的海军动手,你不没事儿找事儿呢嘛!
但吴三桂的狠辣,恰恰在这里完美体现,他算准了一点:毛文龙确实很嚣张,但老毛自卸兵权非常早,非常彻底,毛家二代中的领军人物,毛承禄、陆继盛,又是对国家忠心耿耿的将领。所以毛家,无论怎么折磨,都不会反叛。
吴三桂,怎么可能白送大礼,让毛家成为‘忠烈’满门之垂范呢?
所以吴三桂矛头直指郑家军,他非常了解郑芝龙的脾气秉性,一旦国家露出想对付福海水师的苗头,郑芝龙会立刻反水。这样一来,他吴三桂不就拥有了‘料敌如神’的美名吗?这么干还有一个好处:
都知道吴、毛两家地矛盾,这次吴三桂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出手帮毛家摆平事端,这叫什么?说‘公而忘私’总错不了吧?就算外人不夸,他们毛家总是欠下了一笔人情债。
逼反郑家、讹诈毛家,回头再想办法把湖广左家、齐鲁二刘、山陕曹文诏给统统搞定,吴家一门独大的家族梦想,就算实现了。
可以说,吴三桂在玩火,因为旧党同样看透了郑芝龙,这个人与其说是海上霸主,不如说是一名贪心商人,这种人的威望、实力越高,其内心就越胆怯,即便在盛夏的深夜,他也时常会不寒而栗。这时候,如果有人出面游说,郑芝龙一定会被人利用。
本案与其说‘试金’,不如说在试探人性的深度。
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小朱和‘十虎’大臣,居然有闲情来记录几个案件地来龙去脉,其目地非常令人费解。但如果用小朱的话来说,就变得很简单,也很光棍:
“乱就乱吧,长痛不如短痛,为小民立命,乃是国家根本。既然有人反对,那就索性痛痛快快地来一场。人生就是一场戏,娶不了最美娶最丑!但谁对谁错,那可得事先交待明白喽。”
说穿了,这小子是在利用还掌握话语权的便利条件,赶紧定下基调:改革是积极地,变法是先进的。这样一来,就算真输掉了这次PK,将来也一定会有人用正确地眼光,来评判今日的困局。
以上,就是‘前奏、开端、点睛、试金’四案的最终影响,国家已经分崩离析。就如同在一个岔路口前,一辆战车不可能一分为二,于是为了抢夺这辆战车地主导权,车上的乘客,开始了相互厮杀。最先爆出来的,就是第五案,江阴血案。
死者是宗业司总襄理朱廷、妆品襄理孙茂霖、秦淮花魁王月。
凶手,广东黄柏先。
丘慧荣不杀阎应元,是很有讲究滴,首先阎应元公开叫破了他的身份,灭口已经没有意义,除非他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把江阴全城给屠了,但这怎么可能?统共就五个人,还死一个,重伤两个。索性以全身而退为上策。
再一个,英雄惜英雄,丘慧荣是个拥有军魂的职业军人。而阎应元又是一位不世英豪,尽管目前仅仅是一名末吏,但却赢得了丘慧荣的尊敬。在当时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的条件下,丘慧荣还真就没想过出手伤人。双方保留点回忆,岂不是很好!
最后。当时当地,远远没到彻底摊牌地时候,一旦有人追究,他可以一推六二五。丘慧荣是很缜密的一个人,他一个人从南门进来,一个人出北门渡口,这可是有一大堆人证的,而血案当夜,一共是五个杀手,这就叫证据矛盾。
最要命的是。目前断案,对逻辑推理采取采信态度,丘慧荣为什么杀人?总要有动机,没有动机,就不能轻易认定。一方面是湖广左大帅,一方面。是小小江阴吏员。怎打这个官司?
“南京那边怎么说?”
“启禀皇上。”卢象升的脸上,冷峻若冰。“史可法长在养民有序,循礼而为。面对此等要案。左右皆是宵小,是以尚无定论。”
“嗯。”小朱有些愁闷,也确实,他再是想得开。面对国家暴乱纷起的种种迹象,心情也甭想好了。
“卢先生,你可有什么应对吗?”
“回禀皇上,此案如果移交北京这边,路途太远,恐怕再生事端。现在国家当以稳为上,有些事情,该让步还当让步。否则生灵涂炭,终究是百姓辛苦!”
“?,”小朱等人很感动的点点头,卢象升确实是这些人中,最体贴民情的政治家。很高尚!但是,这种痛苦的抉择,总要发生,现在的基础还不错,总比魏晋南北朝那会儿要好很多。
而且这种共识,其实普遍存在于众人心头,于是大家只是安慰性地点头示意,假装无话可说。最后由杨嗣昌打破冷场,
“皇上,为今之计,当传旨过去,让南京方面,立刻组织人手会审。最好让应天府协同审理。再提醒史可法,局面已呈破败之相,叫他早做打算。”
“好吧,再传旨意,上海府尹马世奇同样入南京审案,马世奇为人比史可法机灵,有他在,很多事情不会太坏!”
“遵旨。
”
几个文臣连忙开始分工协作,这个圣旨,其实明确了一点:乱就乱吧,既然旧党想玩,新党奉陪到底,但前提是要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
眼见原则定下来了,卢象升不做掩饰的叹口气,开始手头的工作,一旁的吴三桂,忽然怯生生的开口:
“皇上,如今内卫之中,唯有天津武学地申甫,可作应急之用了。”
“是吗?”小朱冷冷地看了吴三桂一眼,吓得这家伙小脸煞白。
“毛家的镇海水师,又如何呢?”
“呃,回皇上,镇海水师,尚有监测福海之途,况且其军陆战水平,略逊一些。是以,要想牵制陆路,只
地新军了。”
“哼,你既然知道这些,便自去安排吧,不用向朕禀告了。”
“臣,不敢!”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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