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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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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的结果当然极佳。天下士林只要谈及杨嗣昌,都会挑大拇指的称颂:

“前后七子之后,士林再没有如此绝妙的人物了!”

“嗣昌其人,家学深厚,平匪定国,真国之栋梁才;桃源立学,更兼文坛楷模!”

风闻传来传去,就传到了福建这边,对于东南这边的军政大佬们来说,杨嗣昌的名动天下。非常影响他们出席筵宴的心情。

这里有个细节需要交待一下,国家花大力气建设近六年地路网通,如今这效果,终于是显现出来。杨嗣昌上报的新制奏报,是走御史台、吏部、礼部、内阁这条路线上来地,曲折而又张扬。但消息的往返传递,前后却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今天在熊府,熊文灿正在给老母办八十大寿。整个东南一系的头面人物,全来了。

熊文灿本身并没有多少余财,他的工资和分红,全用来再投资了。他所收受的各项贿赂,全用来上下左右的‘交往’了。像他这样的官员,是中国官场中最普遍的一种形式。

有家底,有能力,有名气,不用清廉来遭到孤立,本身又不缺钱财,不需要大贪特贪。所有的贪污银子,全用来与上级、同仁、下属联络感情,平时吃穿用度,全部有人买单。官场商场,自然都愿意跟这样地人结交。只要不是犯个什么天大的错误,他就永远是一不倒翁。

更重要的是,熊文灿的功劳也确实不小,当年一叶扁舟上到郑芝龙地海船,说服郑家招安。后来单刀赴会去了李自成的大巴山,完成国家最后的招抚。这确实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地。

但虽说他现在是东南中国的军政一号,他的真正才学,不是领兵打仗,也不是治理国家,他真正精通的,是理财赚钱。他真正适合的位置,是辅弼之才,而不是领袖群伦。他最大的愿望,是大明户部尚书。

在乱世,他就是马?而不是诸葛亮。在和平年代,他应该是曹参而不是萧何。他自己也很了解自己的能耐,所以在历史上,他百般推脱,却不得不被崇祯帝任命为剿匪六省总督。六省还是十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是,大熊先生很快就因为‘慕功失察,遭贼复叛’,被咔嚓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熊文灿的能力,被崇祯帝所摸透,也就没再把他放在火上烤。福建两广一带,因为皇商、郑家、田家的帮衬,熊文灿的政绩,也算不错。起码海事银这一项,就叫天下人道一声:善财督抚!

这不,善财督抚又开始善财了,熊少卿的高堂大寿,这馈仪是绝对不能寒酸的,看人家郑芝龙郑爵爷,先不声不响的送来一大扇‘南海紫檀木,镂雕屏风’,正中一个寿字,周围是万字花格,取意万寿无疆。凑近了再一闻,还有幽香散发,显然,在拼接花格的细木之中,还夹杂了沉香木。这还不算完,后面还更实惠的呢。

别看郑芝龙是海匪出身,形容举止,可比毛文龙多了好多的书卷气。长像威猛。相貌堂堂,一身藏青色的戎常服,武将打扮倒显得更像是书生。年龄其实也不大,但为人很是老成,见到熊老夫人,郑芝龙也不含糊,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在老夫人面前,行小辈大礼。

“老夫人在上,芝龙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呦呦,郑爵爷这般客气,老身可不敢当,快起来,快起来。”

以郑芝龙郑大爵爷地身份,能做到这样,可把个八十岁的老夫人给哄的,笑咪咪的不见了眼睛。

“郑爵爷,您这样。可是太折杀文灿了,不敢当。不敢当!”

“哎!少卿大人说的那里话来?老夫人,如果没有文灿兄,俺郑家上下,哪有今日的功名?郑家之福,全拜文灿兄所赐,行大礼算什么?来呀!抬上来!”

说完,郑芝龙大手一挥,门外面,立刻再抬进来四口大箱子,看份量就知道。即便全是小米面儿,也能值个几百两。更何况,他

能是粮食!

“老夫人,熊少卿为国操劳。经理东南十四载春秋,却两袖清风过山岗,俺东南民众。谁人不知?如今老夫人八十大寿,小侄本该送些大礼的,但芝龙长年于海上守疆,可恨别无长物,又怕污损了熊大人的英名,只好把些海品,孝敬您老!这箱子里全是些健身健体的南洋特产,不值几两银子,还请老夫人恕罪啊!”

说话间,郑芝龙还不忘努着大眼睛把周围的人全看了一圈,旁边这些人多明白事儿啊,立刻抚掌称赞。说什么地都有,主要内容有三个:熊大人是真廉洁,郑爵爷是真实诚,四大箱子的药品,真真应了那句话…礼轻情谊重。

场面话说了,一箱子超‘便宜’肯定不值‘几两’银子的礼物,被抬下去了,于是就开始喝酒唱大戏。老夫人精神不能长久,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回到后院休息去了。外面的热闹却刚刚开始,但很快的,负责招呼客人的,就换成了熊文灿的长子。

熊文灿、郑芝龙,加上郑鸿奎,这三位东南中国的大佬,悄悄躲进后面的一处小花厅中密谈了。



小花厅里外双层,全镶着玻璃窗,最里一层地玻璃上,‘满地儿’蚀刻着梅兰竹菊,这样的设计有个好处,外面人看里面,影影绰绰,确实有人,但是谁?不知道。里面人看外面,只要不是近视眼,立刻就知道是谁过来了。

东南一带地院落都不大,只有三迈步的距离,但在回廊下、曲径旁,种满了花花草草,现在,正姹紫嫣红的开放着,以?莉为主,白白的,香香的,正在充分美化着这个世界。

正对花厅的粉墙上,凿出一个圆圆的宝瓶门,门外沿,守着一个彪形大汉,此人满脸风霜,两鬓斑白,短髯落腮,虎背熊腰。看着比奥尼尔还要威猛高大,但眼中却时常会显出顽童一般的神采,嘴里甚至还嚼着几朵?莉花瓣,可见心智还不是很成熟。他,就是郑芝豹。

有了单向玻璃窗,有了保镖郑芝豹,试问,谁敢前来窃听?因此花厅内的会谈之声,还挺响。

“文灿兄,你入京在即,我今日便替你寻了一个物件,送与兄长。”

说完,郑芝龙一努嘴,一旁的郑鸿奎立刻双手奉上一个长匣。熊文灿乐呵呵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嗬:八仙拜寿纹象牙笏,厚一寸一,宽二寸二,长达一尺三寸三,这,这根本就是一整根儿象牙雕出来的呀!

熊文灿连忙高拱手笑纳,

“哎呀,如此佳物,真是有劳贤弟了!”

“哈哈,那里,那里,象牙虽贵,却也易得。倒是郑、熊两家的情分,才真是难得啊!”

说的时候,郑芝龙还探身,很是亲热地拍了拍熊文灿座椅上地扶手。

“对对对,这世间宝物,怎比得咱们两家的渊源,只是,福松刚刚得了细柳郎的名头,我那个侄女,怕是配不上福松了呢!”

“唉,这说地那里话,别说福松只是细柳郎,就是冠军郎、状元郎,他也要听我这个当爹的,又有鸿奎做保,我看他敢说个不字。再说了。您熊少卿是什么人?是我郑家的大恩人,又即将入京供职,这样的身份,是福松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嘛!”

“哈哈,好好好,那咱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等福松回来,寻个吉日,就把这门亲事给办了吧!”

“如此甚好!”

郑森,字福松,也就是郑成功。是去年地武举细柳郎,这个时候,正在京师五军营里熟悉情况,过两天会回家一趟,然后再返回京师,正式走马上任。

将两家亲事说完,郑芝龙他们也就转入了正题。

“文灿兄,依你所见,皇上不点森儿为冠军郎,是不是同当年的吴三桂一样。有意为之?”

“嗯,这个嘛!”

熊文灿究竟文人。很多话不会痛快说出来,这么多年,郑芝龙兄弟俩也都习惯了,所以见熊文灿不说话,也没当回事,由郑鸿逵一拱手,接过话头。

“呃,当年吴三桂弓马娴熟,力负千钧,且有军功在身。原本就应该是冠军郎的,偏偏皇上要看看,谁能在关老爷面前耍得动大刀!为了这事儿,梁阁老还逆?退场。

“如今北边传来的消息也说了。森儿本来也是顺位第一的,对战时,那个周金汤还被森儿。以一记靠山摔给撞下了马,却不知怎地,洪承畴居然跟皇上说什么,马术章程中,没有允许用肩膀的规矩,他娘了个腿儿的!

“不过现在想来,倒还真是玄妙啊,文灿兄!难道是皇上如同不放心辽东吴家一样,也不放心我郑家了吗?”

“哎,为臣子者,切不可妄测主上,鸿逵啊,还有飞黄贤弟,这可是本份啊。至于你说的这事儿嘛,唉!当今圣上,性子是很宽厚的,治国也有明君之风。就是有时候做事情显得太落痕迹,当年吴三桂,如今是咱们福松。这样一来,等于在天下人面前,公开承认了戒心啊!”

熊文灿说完这段话,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皇上,于是赶紧低头品茶。郑芝龙和郑鸿奎忧心忡忡的对视一眼之后,仍然由郑鸿逵开口。

“文灿兄,如今吴三桂功过相抵,毛文龙解甲归田,曹文诏乡里恭敬,左良玉自卸兵权。这大明军门,就只剩下我郑家一门独大了,皇上虽说不好杀人,可就如兄长所言,皇上此行,太落痕迹,万一被小人所用,我郑家可就难保富贵了。文灿兄,您可一定要再救我郑家一次!”

其实说心里话,对于早先敲定地,侄女同郑成功的婚事,熊文灿临进书房前的打算,还真是想干脆搅和黄了算了,省的将来跟着吃瓜落儿。

首先,郑成功其实是有结发妻子的,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人,所以,郑成功小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有一个日本女孩子在身边了。很类似童养媳的样子。当然,现在的时代特点,外番的女子,其地位和身份,是比不得中国女子地。又原本是郑芝龙托郑鸿奎作的保,所以熊文灿最初听到后,觉得这事儿挺好。但是,

因为郑成功去年没当上冠军郎,各方面地谣言和猜测,立刻甚嚣尘上,以熊文灿的政治精明度,立刻觉得这门亲事有问题了。皇上如果再对门阀联姻产生方案,就大大不妙喽!

不过在刚才聊天的过程中,熊文灿脑海中,电光乱闪,馊主意、鬼主意、好主意,唰唰唰地往外蹦,他又忽然改主意了。

“二位贤弟,你等莫要着急,我刚才说过了,圣上性子宽厚,断不会行杀伐独断的心思。这点你等放心就是。只不过,先有钱谦益,后有温体仁,今日又有个洪承畴。这三个人

就是投机弄巧的奸佞,是以这些年的国策,已经出现条脉络,飞黄啊,你可知是什么吗?”

“文灿兄,您老知道我是粗人,您就明说吧!”

“好,你想想,辽东吴、祖两家,势力盘根错节,于是,朝廷便将袁崇焕、毛文龙安排在辽东,这样,以袁崇焕督导,以毛文龙挟制。而袁崇焕属文官,有监察御史来监管。毛文龙呢?自然是山东卢象升,还有你们的福海水师来监控。

“咱们再看看东南这边,六家皇商中,有四家在这里经营,南京又主财政。必然要关注东南。再加上镇海,还有在下,这就是三方共管。目的,也是要监测你们郑家啊!

“再说南洋,田家,举族迁往南洋,有着皇商与皇亲的双重身份,却偏偏要安排一个康六彪。为了牵制康六彪,又提拔了一个田笑天,而所有东南这边。包括你我众人在内,又主要是为了防范希亚娜、范西礼等人。

“你看看,如此九连环样子地军政安排,足以表明,钱谦益、温体仁这两个混蛋地心机,该有多险恶了吧?”

“哼!钱谦益自命大儒,却曾经受贿科考,先与希亚娜搞出个孽种,如今又把柳如是娶进门,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温体仁更是浊乱朝政。洪承畴又结网山陕。唉,可叹吾皇如此圣仁君主。竟然被小人蒙蔽!”

无论郑芝龙还是熊文灿,都不敢也不愿意指责皇上的,所以,大家都习惯性的,把黑锅推在了‘奸臣’身上。至于政治九连环地问题,他们如果不是因为利害关己,其实还要叹一声‘漂亮’的。

因为不论谁当头儿,当什么头儿,这样互相牵制的政治架构,都是必要需要以及重要地手段。所以。听大熊分析完大势,喝茶润嗓子的机会,郑芝龙跟着发了点感慨。随后听熊文灿继续说下去。

“现在,袁崇焕倒了。但吴三桂也丢了到手的辽国公。东海、北山一带,又林立新藩,再加上毛承禄的三江口。新地辽东形势已经形成。以陆继盛牵制吴三桂,以祖大寿威慑毛承禄,新东江和新辽东,又要同时监测科尔沁、凤翔道、小南清。

“东海,毛文龙已经半退休了,孔有德等人,恢复祖姓专搞商队,金州刘氏五兄弟也基本如此。依据我的判断,卢象升一定入京。这样的话,山东、东海一带的旧人,将专注商事。而山东文武新人,刘之纶、刘良佐、刘泽清等人,一定会担负起监测镇海的职责。

“南洋,康六彪雄心已泯,范西礼、冯香子、希亚娜等‘南洋六帆’虽成气候,但力量尚不足以对抗大明,现在又奇奇怪怪的,拉着田笑天一起,去打什么非洲?田笑天虽说势头正盛,但他们八个人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反叛。外戚、外藩,富贵加身可以,鼓噪而反,则势难成行。再加上海港西迁,军政财三方各安其事,已经可以远看百年而无虑了。

“现在唯独咱们福建及两广三省未动分毫,飞黄啊!我熊文灿虽说本事不济,但若皇上能许我入京供职,自然当仁不让。唯独我这一走,两位贤弟,可要想好万全的退路才是。

“皇上其实很反感谣言的,但为什么关于福松仅中细柳郎的谣言,却越来越多?皇上不制止地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在等着咱们率先表态呢!”

呼,好一个百变机敏的熊文灿,好一个冰雪聪明地熊文灿。说完这一大段之后,很有闲心的拿起象牙笏,捋着胡须欣赏起来。郑芝龙和郑鸿奎默默用眼神交流之后,最后由郑芝龙以当家人的身份,再次开口。

“文灿兄,哪既然如此,我,我便学毛文龙?”

“呵呵,那倒不用,文灿这边有一条妙计,要说与你听呢!”

“那好,好,还请兄长快快讲来。”

郑芝龙对自己的形象,其实是很注重的,叫他像毛文龙那样的豁出去,他还真是磨不开这个面子,听到有其他的途径来达到毛文龙的效果,能不高兴嘛。熊文灿放下大象牙,先是冷笑一声。

“哼!亏他毛文龙还是进士出身,竟然想出这般下作的手段出来。不过依我所见,定是卢象升不肯替他周旋,才逼迫他出此下策的。但你我兄弟,自然要比他们高明。且听我慢慢道来…。”

杨制、卢法,大家都清楚了,现在熊文灿地方法,便简称‘熊策’吧:

大明八千里海防,自开国起,便修建军港,素有沿海八大卫之说。现如今,熊文灿便邀请郑芝龙,要联名上奏朝廷,在福建及两广等地,筹建十八海港。这些海港的功能,则较之前的海防卫所,功能增加了许多,即可以仍称海卫。也可以称海关。海事银,也不再由福海舰队收取。

这就等于将‘进出口关税’的征收权,彻底上交国家。

海关筹建地银子,分四个来源:内帑、户部、皇商、福海,国家之外地民间资本,以‘助国捐建’的名义募集。

福海舰队地大小战船,分散到各地海卫去,等于将制海军权,也交到国家那里。虽说国家一定会继续委派郑家的人,担任各个海卫的总兵。但这一来一往。上下级的差别也就更加明确了。

这样的行为,国家当然愿意,那么福海这边,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恩许郑家,仿效镇海,组建福海商队,今后大部分的郑家族人,将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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