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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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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华琅诧异道:“哪有?”
      “明明就是有啊,只是不甚明显而已。”谢朗侧目看她,含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谢华琅被他问的滞住,下意识想否认,然而仔细思量之后,忽然又停住了:“是有那么一点……”
      谢朗仍旧在笑,神情却有些关切:“什么?”
      谢华琅压低声音,犹疑道:“你可不许对别人讲。”
      谢朗道:“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几时同别人讲过?”
      这倒也是。
      谢华琅心中一松,这才低声道:“他待我很好,我亦心悦他,但你也知道,我们的年岁相差这么大,我实在是……喂!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朗伸手揉了揉她额头:“你就只是在忧心这个?”
      “什么叫‘就只是’?”谢华琅拨开他手,气道:“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还拿我寻开心?”
      “我可没有。”谢朗挑眉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照实回答,之后若还有疑虑,再骂我也不迟。”
      谢华琅没好气道:“什么?”
      谢朗并不在意她态度,笑问道:“陛下嗜酒吗?”
      谢华琅想了想,摇头道:“不嗜,他会喝酒,但我几乎没见他喝过。”
      谢朗轻轻颔首,又道:“陛下好色吗?”
      谢华琅断然道:“当然不,他只好我!”
      “好好好,”谢朗又道:“陛下喜食油腻诸物,饮食没有节制吗?”
      “没有,”谢华琅摇头道:“他很克制的,也不是很喜欢荤腥。”
      谢朗眼底笑意愈深,又道:“那么,陛下是否有晚睡早起,作息混乱之类的习惯?”
      “没有。”谢华琅道:“他可自律了。”
      谢朗点头道:“我听说,陛下喜爱道家心经,于此颇有见地?”
      “确实,”谢华琅道:“我喜爱老庄,三哥是知道的,然而同他谈及时,自愧不如。”
      “我明白了。”谢朗道:“也就是说,陛下既不嗜酒,也不好色,饮食健康,作息习性极好,精通道家法门,修身养性——他几乎避开了所有会伤身减寿的事,而枝枝你呢?”
      他掰着指头数:“也不知跟谁学的毛病,闲来无事喜爱品酒,有时候醉的狠了,能睡上一整日;饮食上没有节制,挑嘴的很,专爱咸辣之物;夏日里用冰没有分寸,险些伤了肠胃,为此被伯母训斥过好多次;作息不规律,有时为了翻书,彻夜不休,别人劝也不听……”
      “哎呀,”谢朗摇头叹道:“我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谢华琅目瞪口呆:“怎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这样?”谢朗道:“陛下过得比你精细多了,你哪里来的自信,为寿数杞人忧天?”
      “说句不吉利的话,”他将那副丑恶的嘴脸靠近了些,道:“你这么能作,兴许还走在他前边呢。”
      谢华琅怔怔道:“可是,可是……”
      “哪有这么多可是?”谢朗正色道:“人有旦夕祸福,来日如何,谁也不可估量,与其忧心忡忡,为什么不着眼当下?枝枝,你一向聪明,关键时刻,怎么糊涂起来了?”
      谢华琅听他说完,静默良久,终于道:“三哥,谢谢你。”
      谢朗坦然受了:“嗯。”
      “还有,”谢华琅恶狠狠道:“你招猫逗狗,习性比我还差,肯定走在我前边。”
      “……”谢朗道:“哼!”

      第27章 惯着

      皇帝册立皇后, 于天下、宗亲、长安勋贵,乃至于谢家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天子娶妻, 再过两年,兴许便会有皇子降生, 储君有望, 如此一来,先前甚嚣尘上的过继论, 不免宁寂起来, 暗地里同宗亲勾勾搭搭的朝臣们, 也偃旗息鼓, 悄悄斩断了先前联系。
      如若有亲生儿子, 谁愿意叫他人承继家业?
      更别说要让出去的并不是金银土地, 而是万里河山, 浩荡天下。
      来日如何尚且未知,但接下来的时间, 皇帝为叫亲子来日一片坦途,必然要着手打压宗室,若有人敢在这关头上蹿下跳, 只怕马上就会被收拾掉。
      至于周王、魏王等宗室怎么想, 他们却有些顾不得了。
      陛下今岁三十六, 又不是七十六, 春秋正盛, 如若不出意外, 起码还能执政二十载,犯不着为二十之年后的事情,将眼下的前途搭上。
      因这关系,朝中着实沉静了一阵子,各家各户都打发了人,往谢家去致意,过了情面功夫,此外便再无异动。
      谢令归府之后,问过侍从,便往书房去寻谢偃,打发走其余人,落座道:“大婚之日定在了明年正月,满打满算也只有小半年了,兄长心中如何计较?”
      “枝枝的嫁妆,夫人早先都曾整理过,既是嫁入宫中,府中不免要再添几分,以示敬重,随同她一道入宫的人选,也已经在挑了,务必要知根知底才好,婚期还有半年,免不得要仔细调养身体,以求早诞皇嗣……”
      谢偃忽叹口气,亲自为他斟茶,又道:“我心忧的倒不是这些,反倒是此后的加恩。昔年先帝登基,便加恩郑后兄长为国公,后来郑后称帝,又册封子侄为王。今日谢家既为后族,免不得也要加恩,然而你我身居要职,若再勋爵加身,陛下怕会忌惮。”
      “兄长多虑了。”谢令手指摩挲茶盏,思忖片刻,道:“只是虚爵,无甚要紧,相反,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谢偃道:“怎么说?”
      谢令微一侧首,目光向正房之处一瞥,示意道:“县主腹中怀的,兴许也是位郎君呢。”
      这个“也”字,便用的很微妙了。
      谢偃神情微动:“你是说……”
      “临安长公主毕竟是陛下胞妹,先前陛下杀其夫婿,心中未必没有愧疚,县主这一子若降生,说不得她会去求个爵位,岂不凭空压了阿澜一头?”
      谢令道:“阿允是长子,将来是要担起谢家门楣的,阿澜作为长孙,自然也要承继谢氏,隋家不弱,但却难以同临安长公主抗衡,与其来日生隙,倒不如定了名分,兄弟有序,可保来日谢家不生乱事。”
      “罢了,左右都是虚爵。”谢偃叹道:“倒是我杞人忧天。”
      “兄长太过谨小慎微了,”谢令笑道:“枝枝若能诞育皇子,谢家便胜了一半,皇子长成之前,陛下还要叫谢家为其保驾护航,自然不会轻动,等皇子元服,你我兄弟年老,正可以致仕归乡,到那时,便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谢偃闻言失笑,颔首道:“但愿来日,如你所期。”
      ……
      本朝而言,皇帝大婚还是头一次。
      先前几位皇帝,高祖、太宗登基时,都已经成婚,自然没有大婚这说法,而先帝娶郑后时,尚且是太子,仪典远不如天子大婚隆重。
      顾景阳想早些娶谢华琅入宫,故而将婚期定的早了些,为此颇觉歉疚,便着意吩咐礼部、工部与尚宫局、内侍监,叫格外仔细些,务必要给皇后最大的体面敬重。
      太极殿即将整修,事关重大,工部尚书亲自求见,顾景阳留了图纸,便打发他退下,至于具体如何,却要看谢华琅怎么想了。
      他原是打算往谢家去,接那小冤家进宫的,可巧这当头有朝臣觐见,实在走不开身,便叫衡嘉代劳,往谢家去走一趟。
      这场奏对还没结束,衡嘉便回来了,面上微有急色,见他这儿还没停,额头都在冒汗。
      顾景阳见他如此,不由心生不安,哪里还静得下心,略问了几句,便遣退那臣子,匆忙道:“枝枝呢?”
      “奴婢往谢家去,没见到娘娘的面,”衡嘉有些担忧,低声道:“女婢说是受凉病了,正煎药呢。”
      顾景阳如何能坐得住,边往外走边道:“怎么会受凉?”
      “仿佛是夜里贪凉,多用了些冰,”衡嘉快步跟上,口中道:“这不就病了吗。”
      “枝枝年纪小不懂事,侍奉的人也不懂事吗?”顾景阳沉了面色,冷斥道:“这种不尽心的仆婢,留了还有何用?”
      七月的天气正热,衡嘉额头上的汗珠就没停过,不敢应声,只道:“您还是先去见见娘娘吧。”
      ……
      谢华琅这婚期有些赶,谢家近来婚事又多,最忙的自然是卢氏这个主母。
      谢粱的婚事快了,她作为母亲,自然事必躬亲,谢莹是侄女,她身为伯母,能帮的也不能疏忽,谢华琅这边又是嫁入皇家,更容不得轻慢,真是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三个用。
      她这边正忙着,就见有女婢前来回禀,说是陛下来探望三娘了。
      往日里顾景阳到谢家,只会往谢华琅那儿去,其余人都不曾见过,也不需他们前去请安,这次也是如此。
      卢氏听罢,便将手中账册合上,道:“着人好生伺候,不要失礼便是。”
      女婢道:“这自然不需夫人叮嘱,只是前不久内侍监来过,想求见三娘却没见着……”
      卢氏闻言,秀眉微挑,有些疑惑。
      那女婢迟疑一瞬,终于还是俯下身,低声道:“三娘葵水来了,昨天夜里受凉,这会儿正难受呢。”
      卢氏变色,起身道:“怎么不早说?”
      女婢为难道:“三娘怕挨骂,拦着不许说的。”
      卢氏斜她一眼,咬牙道:“你们可真是听她的话。”
      那女婢垂首,不敢做声,卢氏也无暇同她纠缠,快步往女儿院中去。
      ……
      顾景阳过去时,谢华琅正缩在被子里,搂着汤婆子,面色惨淡,疼的嘴唇都有些泛白。
      他入内瞥见,心中倏然一痛,快步上前,轻声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正难受呢,又怕被卢氏骂,不敢张扬,见他来了,神情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担忧,心中那些沉积着的情绪骤然爆发出来了,“啪嗒”“啪嗒”掉了两滴泪,向他伸臂,可怜巴巴道:“九郎抱抱我。”
      顾景阳见她如此,心疼坏了,上前抱她入怀,低头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低声道:“怎么就病了呢?叫太医看过了吗?吃过药没有?”
      说着,他握住她手,不觉蹙眉:“怎么这么凉?”
      “我难受。”他一连问了这么多,谢华琅腹中闷痛,一句都回答不上,只偎在他怀中,弱声道:“你再亲亲我。”
      顾景阳便扶住她面颊,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内室中还有仆婢在,见状忙别过脸去。
      卢氏匆忙过去,便瞧见这一幕了,没脸再看,赶忙低下了头。
      谢华琅有气无力的,话也不想说,顾景阳着实忧心,拉过她手,静心把脉,忽然蹙眉,低问道:“枝枝,你可是葵水来了?”
      谢华琅勉强点了点头。
      “凉气侵体,以致腹痛,想是你贪嘴,多用了凉物吃食,”顾景阳神情微肃,轻斥道:“简直胡闹!”
      谢华琅正觉难捱,远没有平日里那般精神,伏在他怀里,委屈的直落眼泪:“我都这么难受了,你就别说我了。”
      顾景阳叹口气,用帕子将她眼泪擦了,又将她搂的更紧些,低问道:“吃过药没有?”
      谢华琅还在委屈,拍他一下,气鼓鼓的,没有做声。
      采青见状,在侧回道:“刚煎出来,还没有服呢。”
      顾景阳道:“拿过来吧。”
      采青应了一声,忙取了递过去。
      玉碗里盛了褐色药汁,相隔一段距离,便能嗅到淡淡药气,谢华琅有些嫌弃的别过脸去,道:“好像是苦的。”
      顾景阳便用汤匙搅了搅,略微盛了些,尝了一尝。
      谢华琅忙拨开他手:“那药是暖宫的,你吃了做什么?”
      顾景阳握住她手,送回被子里边,这才轻轻道:“是有些苦。去备些蜜饯来。”
      谢华琅见不得他这幅模样,倒不好再任性下去,闷声道:“好了,我喝就是了。”
      顾景阳微露笑意,用汤匙盛了药,喂到她嘴边去,谢华琅老老实实的喝了,一碗用尽,口中又被他送入一颗蜜饯。
      汤药的苦气被冲散,甜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倒没有那么难受了,许是那药有用,许是他陪在身边,便有依靠,较之先前,她觉得好多了。
      顾景阳也不说话,便这样叫她依偎着,等那粒蜜饯吃完,便重喂一粒过去,如此喂了三颗,方才停下。
      谢华琅道:“怎么不喂了?”
      顾景阳却道:“还疼吗?”
      谢华琅略微动了动,语气轻快了些:“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好。”顾景阳扶住她肩,叫她倚在软枕上,道:“我有话问你。”
      谢华琅见势不好,忙道:“不知怎么,现在又疼了。”
      顾景阳淡淡看着她,吩咐道:“去煮一壶药来,既然疼,那便继续喝。”
      谢华琅轻轻拉他衣袖,软声道:“九郎。”
      顾景阳却不心软,拨开她手,向室中女婢道:“她每月葵水几时至,你们不知道吗?”
      他声音平静,却有问责之意,采青、采素慌忙跪下身,其余人也一样,采青低声道:“知道的。”
      顾景阳道:“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劝住她?”
      采青讷讷无言,谢华琅则道:“不怨她们,是我硬要吃的,她们怎么拦得住……”
      顾景阳并不理会她,淡淡道:“如果只知道一味顺从,见她胡闹也拦不住,那留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神情淡漠,隐有肃杀之意,一众仆婢面色顿变,心中战栗,忙叩首求饶。
      谢华琅心急如焚,想要求情,又怕火上浇油,故而不敢开口。
      卢氏见状,赶忙劝道:“枝枝最爱胡闹,脾气上来,她们也劝不住,今次确是失职,臣妇必然责罚,望请陛下饶恕。”
      “枝枝很好,即便有不好的地方,也轮不到别人指摘。”顾景阳侧目看她,道:“她是朕的人,不是谢家的。”
      卢氏听他语有训/诫之意,心中一凛,忙应声道:“是。”
      顾景阳目光微垂,落到跪于地上的一众女婢身上,淡淡吩咐道:“带出去,每人二十板子,好叫她们记住,何为应尽之责。”
      谢华琅心中一紧,扯住他衣袖,唤道:“九郎!”
      卢氏目光投过去,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
      顾景阳望见,淡淡道:“枝枝脉象不稳,脾肾阳虚,如此胡来,必然不是头一遭了,你们若是一味纵容,不是疼爱,而是在害她。”
      卢氏垂首应道:“陛下训/诫的是。”
      “为人父母,必然有心软的时候,但有些口子不能开,”顾景阳道:“枝枝年纪小,既爱胡闹,也会糊弄人,你们倒好,她求几句就心软,竟也这么惯着她。”
      卢氏又应了一声:“是。”
      顾景阳颔首,不再看她,淡淡道:“打发她们出去受罚吧。”
      衡嘉小心打量一眼诸人神情,暗叹口气,示意内侍带那几个女婢出去。
      谢华琅原本扯住他衣袖的手,也无声的松开了,别过脸去,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顾景阳反手握住,低问道:“怎么,又疼了?”
      “不是腹痛,只是心寒,”谢华琅将手抽回,道:“陛下挨着申斥一通,好不威风。”
      顾景阳眉头微蹙,轻轻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眼泪不停,也不应他,扯开被子,背对他躺下了:“我累了,陛下罚也罚了,想该舒心了,早些回宫去吧。”
      卢氏见状,静默不语,有意借此看他心意,衡嘉见了,同样示意内侍暂停,且看此后如何。
      顾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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