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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第6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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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闽制作精良的盔甲此时也成了累赘,如此强烈的大风中,刀牌手根本举不动手中沉重的包铁盾牌,排矛兵手中的步槊变成了大风暴中摇动不停的帆船旗杆,盔甲压在身上,每动一步都是艰难的好像搬动一座山那样困难。
最为致命的是滚滚黄沙几乎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沙子在风的推动下以每秒数百米的速度行进着,打在人脸上手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前排后排的闽军不得不闭上眼睛,用手臂遮挡在身前抵挡风沙袭击,连续钻进鼻孔的风沙呛得人都窒息了,战争却没停止。
“啊!!!”
猛地从黄沙中刺出来的弯刀将后排尚未接战的一个校尉刺了个透心凉,在他的惨叫中,偷袭的贝都因人胳膊上肌肉抱起,又是狠狠抽出了弯刀,他脸上整个蒙着面纱,才露出两个眼睛,身上也是被轻便的阿拉伯长袍包裹着,不止一次遭遇过沙尘暴,贝都因人在其中简直灵活的如鱼得水。
杀!站在闽军军营的过道旁,一个个贝都因人狞笑着抡圆弯刀,狠狠的朝向被封杀吹得睁不开眼睛闽军不设防的后背,后颈。
杀!十多个闽军拿着盾牌围拢成一个盾阵艰难抵御着风沙,十多把短矛从上面劈头盖脸扎下来,噗噗的喷血声不绝于耳。
杀!另一个大闽校尉怒吼着朝向眼前扑过来的阿拉伯人胸口砍去,可没等他顶着风的刀落下,那人已经抢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心脏,滚烫的心血向后喷射的犹如喷泉。
校尉的死尤为造成了恐慌,前排的同袍阵列已经消失在了黄沙中,仿佛被魔鬼吞噬了那样,谁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身边一个个贝都因人又如同幽灵那样狂涌出来,寒光闪闪的弯刀不断从四面八方砍来,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那种感觉压的每个人都是精神都在断裂的边缘。
“杀,杀呀!”终于有神经崩溃的闽军费力的举起横刀,不管不顾的对着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身影疯狂刺下去,然后神经质那样捅个不停,血液飘荡向一旁,让同样变成惊弓之鸟的另一个闽军又是挥刀砍来。
一个个贝都因轻骑水银填补缝隙那样不断从大闽战阵的裂缝冲进来,顺着风沙的力量凶残的杀戮着大闽远征军,根本看不清,得不到指挥,失去了阵型的闽军也是嗜血绝望的互相厮杀着,哪怕尖啸的风沙都掩盖不住这种惨叫声。
成群的溃败逃兵不可抑制的向后逃窜着。
“不!这绝不可以!”
神经质一样顶着狂风往前走着,身边仿佛过江之鲫那样逃窜的都是大闽远征军将士,真像是个输光了的赌徒,李畴红着眼睛,吃着沙子尖叫着,轮起李让亲手交给他的定军剑,扯着一个又一个后退的兵士疯狂叫嚷着。
“我是右将军李畴,给我顶上去,不许退,不然我杀了你们!杀!”
难听的吼声中,李畴疯了一样四处胡乱的劈砍着,一匆匆鲜血也是在他附近冒出,转眼被风沙所吹走,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砍倒了多少人,终于,一个同样恼火的突厥闽军毫不客气挡住了李畴的剑,也是一刀狠狠照着他的脸劈砍去。
哼都没哼一声,李畴软倒在了沙地上。
春季冷热交加的时候,内夫得沙漠的沙暴简直令人绝望,十几里内,尽是黄沙,流动的沙子榨干了空气中的最后一点氧气,牲口群受惊的四处乱跑着,帐篷被连根拔起,一个个水桶扑倒在地,宝贵的水源干涸在沙土中,装载着食物与给养的骆驼被阿拉伯仆从军拖拽着逃向另一旁,呼啸的风中,不时可以看见盘旋着飞出去的物体,甚至有的人也是惨叫着被刮飞出去。
不可置信的顶着黄沙看着这一幕,奉命从后面夹击贝都因大军的副总管王伦流着三文胡须,没有多少肉干瘦的脸皮不断的抽搐着,挡在眼前阻挡风沙的手臂也是颤抖个不停。
“将军,咱们,咱们要不要回援右将军?”同样颤抖的盯着疯狂的大沙暴,听着里面传出来地狱一样的惨叫声,王伦身旁的果毅都尉张涛磕巴的询问着。
两个眼皮都剧烈跳着,握着王伦下意识把手握在刀把上,可仅仅片刻,他又如同烫手了一般松开,顿了一秒,声音沙哑而又尖利的叫嚷了起来。
“我大闽军阵铜墙铁壁,右将军那儿安如泰山,哪儿用的到我们回援,继续执行命令,绕道贝都因人背后,杀光他们!”
大义凛然的叫嚷着,可话没说完,王伦已经用鞭子抽着战马,朝向沙暴的边缘跑去,看着他愣了一刻,张涛恍然大悟的紧紧跟上,后面的铁骑更是心照不宣的紧随其后。
忽的一下,又是一季猛烈的大风,负责打旗的护旗官手中大纛脱手飞出,漆黑的闽字大旗在狂风中飘荡着,仅仅看了一秒,视旗如生命的掌旗手又是双手捂着脑袋,狼狈的趴在马上溃逃着,身后已经不成阵型的骑队,乒乒乓乓的武器旗帜乱丢了一地。
大自然的力量是人无可匹敌的,汹涌而来的沙漠之怒转眼间就摧毁了闽军,越来越强的风沙哪怕阿拉伯人自己都受不了了。
站在风力稍弱的沙丘底下,看着自己身旁的掌旗手手中星月日大旗都是被撕扯了出去,卜斯曼须那双深褐色的眼窝都浮现出了惊恐,又是跪在地上祈祷起来,祈祷了片刻,卜斯曼须也是狼狈的爬上了骆驼嘶声竭力的吼叫着。
“真主的愤怒已经摧毁了闽人,是时候带着儿郎们离开了,跟着本哈里发,撤!”
尽管鼓足了气劲儿,阿拉伯号费力吹响凄凉号声在狂沙中都嘶哑沉闷了不少,距离远的贝都因部落根本听不到,甚至满天沙尘中,深陷进闽军军阵的先锋贝都因勇士也是被狂风吹得漫卷飞起,最后被沙砾埋葬,根本退不出来。
恐惧而凄惨的哀嚎还在持续着。
…………
铺天盖地的沙尘暴足足吹拂了半天,下午时分,火辣的太阳烧烤下,这才让躁动的风停了下来,沙漠又恢复了寂静与燥热。
上午阿拉伯人进攻的沙丘足足向前前进了七十多米,沿着沙丘的背阴遮风处,树倒猢狲散向四方逃窜的贝都因部落好不容易汇聚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从新向战场挪动着。
相比于上午,卜斯曼须的军队足足缺少了一半多,幸存下来的部落将士也是一个个遍体鳞伤,衣服皮甲都被撕破了,显得狼狈不堪。
可好歹他们还活着,闽军却覆灭了。
早上还是大闽军营几里大小的绿洲消失不见了,椰枣树与香树没了树叶的枝干勉强露出沙地,成片的黄沙覆盖下,仅仅能零零星星的看到闽军露在外面半截的遗物。
干渴窒息而死的闽军将士东一堆西一堆,脸上还凝固着痛苦与绝望,帐篷倒下的尖儿,插在地上的长矛等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就如同一个个墓碑一样,如此凄惨的战场,就算铁石心肠的贝都因部落将士,看的都是心有戚戚焉。
不过就在阿拉伯大军也是疲惫迷茫时候,嘹亮的吼声忽然在沙丘上炸响。
“主的追随者们,在真主保佑下,穆斯林又取得了一次伟大的胜利,闽人异教徒已经被主的愤怒送下地狱了!”
脸上卷曲的大胡子都舒展了开,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亢奋,老谋深算的卜斯曼须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了,大闽,一直以来是压在所有沙漠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大山,如今,这座大山也在自己面前崩溃,怎么不由得这个枭雄激动。
重新被点燃了激情,一个个贝都因战士狂热的回过头去,眺望着他们的哈里发,万众瞩目下,卜斯曼须又是更加狂热的嘶吼了起来。
“将士们,享受战利品的时候到了,主把波斯湾一带赐给你们,荣誉的战士们,骑上战马,骆驼,带着你们得弯刀,跟本哈里发收割你们的战利品去!”
抢掠已经渗透到了这个时代阿拉伯人的骨子里,阿布扎比的富庶,迪拜堆成山的财富,数不清的茶叶烟草黄金刺激下,刚刚还疲惫的贝都因强盗们又是重新焕发力量那样,跨上坐骑,一窝蜂的向东方狂奔了过去。
马蹄卷起的漫天风沙中,谁都没注意已经被沙尘暴埋葬的闽军军阵中,一个倒塌的帐篷被推开,满是沙土血痕的手木乃伊一样伸了出来,几乎地狱魔鬼那样怨毒的声音嘶哑响起。
“不!绝不!”
第1073章 。乱起
几乎在大军溃败的第二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都护府边境线上,又是遭到了阿拉伯人排山倒海的洗劫。
同里,十八里铺,三十二里台,一个个军镇聚居点上冒着滚滚黑烟,卜斯曼须的大胜不光是击败覆灭了都护府主力那么简单,更是打散了都护府积累在贝都因部落头上的军威,再也不畏惧大闽的报复,一个个贝都因部落前赴后继的向闽国发起冲击。
一时间,李让控制下的小半阿拉伯半岛,到处都是烽烟缭绕,河中都护府大军居然有被驱赶到海里的趋势。
不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在此时体现的可是淋漓尽致。
大闽控制下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也是**出了阵阵波澜。
漫长的补给线,供应前线六十多万大军,就算大闽也是个沉重的负担,这个生产力落后的封建时代,农业甚至能主宰一个王朝的生死存亡,所以一占据美索不达米亚,大闽祭出的第一个法宝,就是屯田。
可比在呼罗珊时候政策开放的宽松多了,刚刚结束冬麦的收获,大闽立马将粗陋造册的田产发放了下去,每个美索不达米亚家庭,哪怕七十岁老头,一二岁吃奶的孩子,都按照人头分得了土地,而且照比阿拉伯人统治的最宽松时代,税收都下降了不少。
华夏盛世时期的黄金比例,三十税一。
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而且绝大部分产出都是自己的,这种政策听的呼罗珊上还在缴纳重税,苦苦挣扎在晚上背汉语词汇,争取考试取得唐人身份的波斯人屯田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大闽如此大方的原因只有一个,粮食!
就算不能全面供应前线大军的军粮,秋收时候,李捷也要求至少军队能就地筹集二分之一军粮,好为秋冬季节继续挺进叙利亚的战争做准备。
美索不达米亚也的的确确真是个天赐之福地,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两条西亚大河在左面是高山缭绕的高加索山脉,右面是荒漠万里的阿拉伯沙漠,整个西亚最精华的土地似乎全集中在了两河流域冲刷出来的大平原上,这里的土地,肥沃的流油。
除了宽松的税收,大闽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安全了,没有了各个部族割据统治美索不达米亚,不用去服烦劳的兵役,随时担心自己的妻女粮食被抢走,还分到了自己的田庄,闽国统治下的农耕各族还真是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创造力。
五月多,沙漠中还是一片酷热,高加索的冰雪才刚刚融化,两河流域新月沃土上,被大闽占据的半壁江山已经到处都是绿茵茵的麦苗了。
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大闽这种政策如此欢迎的。
底格里斯河下游附近,泰西封城外六十里。
夕阳斜照,一片余晖铺撒在大地上,一片片整齐的地垄沟中,给麦苗都是涂上了层金色,就仿佛一颗颗代表希望的植物都是黄金做的那样,光鲜而耀眼。
愉快的谈笑声中,一队队穿着闽军黑色步兵甲的府兵扛着锄头,三五成群谈笑着也是愉悦的向附近驻扎的小村庄走去。
除了民屯,李捷还下令在美索不达米亚军屯,底格里斯河两岸,差不多二十万府兵就地放下武器进行生产,到处都是他们耕种出来的油绿色麦田。
不过夹杂在军屯田与附近波斯人的民屯田庄之间,一片麦田却是七零八落,地垄沟打的歪歪斜斜,地里的麦子也如同营养不良一般,显得奄奄一息,缺乏灌溉,田地里一片盐碱与杂草。
这一片田属于搬迁到两河流域的贝都因部落。
阿齐兹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之一,对着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阿拉伯人可以点喜悦都没有,反倒是愁眉苦脸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田间的杂草。
草没拔下多少,反倒是麦苗又被他拔下了几颗,辨认清楚后,这个脸色黝黑,肌肉结实的年轻阿拉伯人恼火的又是将这些东西全都扔了回去,还上去踩了几脚。
拥有自己的土地,对于贝都因人来说,可并不是一个福利,反而似乎变得有些折磨。
哪怕后世,依旧有相当一部分贝都因人过着最原始的游牧生活,带着骆驼穿越在沙漠中,贝都因人太热爱自由,也太懒散了,迎着风沙放牧牛羊对他们来说还行,整天被束缚在土地上,早五晚九的耕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原本阿齐兹的部落是跟随第二代哈里发大扩张时候迁徙到两河流域的,许多贝都因部落都是这样,在当地按照哈里发命令建造军营,依旧过着游牧生活,并于本地居民相隔离。
后来虽然阿拉伯帝国政权的变动,不允许贝都因人占据本地土地的禁令也被打破了,唯一没变得只有一点,贝都因人还是不愿意翻身下骆驼,然后扛起锄头安心耕种。
阿齐兹的部落就是这样,占据了一大片农田,奴役本地居民耕种,贝都因部落成员只管打仗,从十多岁已经开始联系骑马杀人,如今要阿齐兹老老实实种麦子,还真是强迫骆驼钻狗洞一样困难。
“该死的闽王,早晚会被真主下火狱的!”
满是怨气的用阿拉伯语又是诅咒一句,在地上蹲了半天,阿齐兹却又不得不再次在田地里拔起杂草来。
没办法,如今没有人供养烘的热乎乎的面饼了,如果秋天没有收获,他全家七八口人都要挨饿。
太阳最后一点余晖挂斜照在麦田里,阿齐兹也没把杂草处理完,气的这个年轻阿拉伯人又是跺脚乱骂个不停,不过就在这时候,社区里的高塔上,忽然传来了喊经人悠长而具有韵味的呼喊声,几乎立刻丢下锄头,阿齐兹立马兴奋的向社区村落跑去。
不到几分钟,村子里部族的清真寺已经人满为患,拥挤的满满都是部族中男人昨晚课的身影。
差不多已经六十多岁的大阿訇拉赫曼抱着《古兰经》,跪在最前面带领着所有贝都因人向主叩拜。
可是,这一晚上晚课的气氛似乎也不同寻常,没了往日的虔诚,一群穆斯林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躁动,有人甚至不顾礼仪的向清真寺后面的里屋张望着。
这种情况下,就算拉赫曼也是急躁了几分,草草结束晚课后,招呼也没打,急急匆匆的钻进了后屋,过不了一会,在一群贝都因男人的猜测中,他又是领着个穿着黑色长袍裹衣,面容上尤其留着风沙吹打下干枯的痕迹一个粗壮阿拉伯汉子出了来,对着一双双期盼的目光,凝重的说道。
“这些天你们猜测的没错,麦加的确派来了使者,要带领大家,反抗闽人异教徒的统治!”
一刹那,阿齐兹感觉自己心脏都加快跳动了几分,热血一下子涌现到了脑海中,拳头亦是捏的咯咯作响……
第1074章 。潘多拉魔盒
阿拉伯部落中发生的事,几乎隐瞒不住什么,整个社区都是血缘相近的氏族,就这么多人,一旦社区中有个的风吹草动,所有的氏族成员差不多都能知晓。
早在一个多月前,忽然摸进社区的别处贝都因血亲悄悄溜进清真寺的身影不少部族成员早已经看在了眼里,穆罕默德是从麦加出发,率领阿拉伯征服世界的,从麦加迁徙出来的贝都因人血亲几乎遍布了阿拉伯半岛,麦加来个亲戚很正常。
可此时却不同,正值大闽与麦加对立之时,这个血亲千里迢迢来到大闽的占领区投奔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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