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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娇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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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蕙一声叹息,“因为他们被穆王府的人给抓去了。太后娘娘,我在深州的时候听说过,深州近两年来无故失踪的人有近百人之多,还有些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穆王府抓走的。这件事并非我危言耸听,单是陛下的龙案之上,类似的弹劾折子便至少有一摞……”
“你胡说!”庄太后怒极,霍的站起身,大声道:“你这是在诽谤!”
“孙儿作证,这真的不是诽谤。”淮王挺身而出,“皇祖母,孙儿办事经过深州,曾亲耳听闻,亲眼目睹。”
“你们,你们联合起来气我……”庄太后头晕脑胀,啰啰嗦嗦。
“我们并不是要气您,而是真心实意在为您着想。”江蕙一脸诚恳,“太后娘娘,您对我两个妹妹这么好,我心中感激,因此才冒昧斗胆,向您说明实情。您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淮王道:“是啊,皇祖母,我们也是敬爱您,才敢跟您实话实说的。要不然,您一直以为穆王叔叔公平正直,从不做坏事,那些弹劾折子全是官员们嫉妒他、中伤他。”
“我,我以为他就是任性了些,就是爱胡闹……”庄太后心神大乱,喃喃的道。
做为母亲,她一直把穆王想得太好,从不认为穆王真的坏,从不认为穆王直的在乱纪违法。可是江蕙这活生生的人就站在她面前,直言不讳的告诉她,她本来是一家四口奉公守法安稳度日,因为穆王府的骄横不法,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江蕙柔声道:“太后娘娘,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您若真爱穆王殿下,也应当为他做长远打算啊。如今有您在,弹劾穆王的折子堆积如山,陛下也能为了您压下来,如果有一天您驾鹤西去了呢?弹劾穆王的折子再堆得这么高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能安枕无忧?”
庄太后愣愣的呆坐到了椅子上。
是啊,有她在,皇帝能一直容忍穆王。到她百年之后,穆王继续这样,皇帝难道还受得了?就算皇帝有生之年都能宽容善待穆王这个亲弟弟,下一任皇帝呢?下一任皇帝还能允许穆王横行霸道?
“来人!”庄太后扬声叫道。
安国夫人小跑着就过来了,“奴婢在。”
庄太后咬牙,“你在永寿宫挑一名老成女官,命她即刻启程到深州,代哀家申斥穆王!告诉穆王,他要是再敢横行不法,欺压良民,这辈子都不要回京城见我了!还有,阿若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她父母做了什么,都不许有人伤害她,穆王也不例外。如果穆王再要对阿若生出坏心,加害阿若,哀家第一个不饶他!”
“皇祖母,我父皇有旨意,不管杜陇有罪与否,都赦免阿若。有复言此事者,杀无赦。”淮王告诉庄太后。
“有复言此事者,杀无赦。”庄太后这时正在气头上,来不及细想,便顺口复述了淮王的话。
“是,太后娘娘。”安国夫人一迭声的答应着,提着裙子下去,传唤女官去了。
“小颎,你到翰林院挑两名饱读名士送去深州,教导永城王读书。”庄太后接着吩咐,“你挑的人不光要学问好,还要是位严师,明白么?永城王该有位严师、明师指导。”
“是,皇祖母。”淮王朗声答应。
庄太后这个决定一经做出,整个宫庭、朝廷都为之震惊。
多少年了,庄太后第一次派人申斥穆王啊。
就连皇帝闻讯也是愕然,“母后差人申斥穆王?她老人家怎么想通的?”
这天江蕙和丹阳郡主一起带着江蓉、阿若两个孩子出了宫门,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咱们先不回家,到赌坊收收赌债,如何?我压了一万两白银呢,赌我自己赢!”
“收赌债,收赌债。”两个小姑娘乐了,一齐有节奏的拍着车厢。
江蓉扑到姐姐怀里,“姐姐,一万两白银有多少?”
江蕙一乐,“很重很重的,就算蓉蓉和苗苗、阿若加一起,也抱不动一万两白银。”
“这么多呀。”江蓉惊呼。
阿若兴滴滴的盘算,“姐姐,我不怕重,我想亲手拿回家,一趟不够就拿两趟。”
“亲手拿回家。”江蓉拍手赞成,“一趟不够就拿两趟,两趟不够就拿三趟。”
“瞧把你俩给高兴的,收个赌债,都这样了。”丹阳郡主啧啧。
阿若和江蓉在姐姐怀里扑腾笑闹,江蕙一手一个揽住,笑吟吟的和她俩商量,“咱们要张银票好不好?那样多好拿。”
“不要。”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银子才好拿!”
轻飘飘的一张纸怎么能行呢,当然是要银子啊,沉甸甸的银子!
“好,要银子。”江蕙一乐。
丹阳郡主也笑,一行人没有直接回安远侯府,而是拐道去了赌坊,要赌债去了。
☆、053
马车走的一直是大道; 虽然车来车往,行人摩肩接踵,但道路宽阔; 走起来倒也顺畅。
到了广林大街; 前边的路却被堵住了,一群老百姓围拢在前面; 指指点点,也不知在看什么热闹。丹阳郡主命人前去打听; 没过多大会儿; 那人便回来了; 恭敬的道:“郡主,穆王府的侍卫骑马经过,撞着辆马车; 车里是几位闺秀,好像有人受了伤,两方正在交涉呢。”
“穆王府的侍卫么?撞着哪家的姑娘了?”丹阳郡主皱眉。
“有人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过去问一声,看看需不需要帮忙。”江蕙关切的道:“告诉她们; 我略通医术,或许可以帮上忙。”
那人陪笑答应,“是; 大姑娘。”眼睛却看着丹阳郡主,见丹阳郡主冲他微微点头,方才小跑着过去了。
阿若得意的炫耀,“姐姐可能干了。要是有人受伤了; 姐姐会治。”
江蓉瞅瞅江蕙,觉得姐姐又好看又能干,心里很以姐姐为自豪,拉拉丹阳郡主的衣襟,咧开小嘴笑得很开心,“娘,姐姐是咱家的呀。”
“对,姐姐是咱家的。”丹阳郡主微笑,轻柔的替江蓉掠起散落的头发。
江蕙也笑,一手揽过江蓉,一手揽过阿若,两个小姑娘爱娇的依偎在姐姐怀里。
“郡主,那辆车是仙游公主府的,车里坐的有公主府的二姑娘和黄家的几位姑娘,二姑娘胳膊受伤了,另外一位姑娘伤到了腰,好像有些严重,一直在哭,又不便找男大夫来看,正为难着。二姑娘说,如果咱家大姑娘能帮着看看,那就太感谢了。”丹阳郡主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
“是黄予时。”丹阳郡主沉下脸。
江蕙在齐王府遇险,当时在场的人就有这个黄予时。事发之后齐王妃很生气,重罚了李锦治,现在李锦治还在她房里禁足反省呢,但黄予识是仙游公主的二女儿,却不便怎样。现在被撞的人是黄予时,丹阳郡主便不爱理会了。
“我过去看看。”江蕙听说黄予时胳膊受伤,也不爱理她,但除了黄予时之外还有人受伤,而且可能伤得重,还不肯叫男大夫,便决定过去一趟。
“我也去。”阿若立即搂紧了江蕙。
“我也去。”江蓉也抱着江蕙不放。
“我和你一起过去。”丹阳郡主微笑道:“蕙蕙,我知道你心肠好,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我不拦着你。不过,这些闺秀心眼儿一个比一个多,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和她们打交道。”
“好,那便一起去。”江蕙心中感动,柔声说道。
丹阳郡主见这里是闹市,人又多又杂,便取了帷帽给江蕙戴上,她自己和江蓉、阿若也各自戴好,方才不慌不忙的下了车。
有侍从开道,丹阳郡主和江蕙一行人顺顺当当到了黄家的马车前。
马车上地方有限,丹阳郡主便没上去,抱着江蓉在外面等。阿若是离不开姐姐的,和江蕙一起上了车。
江蕙取下帷帽,“哪位受了伤?”阿若嘻嘻一笑,伸出小手,灵动自如的把帷帽也取下来了,笑咪咪看着车里这些人。
“江姑娘,多日不见。”黄予时见江蕙容色娇艳,犹胜昔日,心里一阵嫉妒难受,勉强笑了笑,酸溜溜的说道。
“六丫头受了伤。”一位文秀少女有些慌张,有些着急,“江姑娘你会医术,你快来看看她吧,求你了。六丫头这会儿疼得直流汗,又不好在这里哭出声来,憋得实在辛苦。”
江蕙见黄予时胳膊上只是擦破了皮,伤得很轻,淡淡笑了笑,蹲下身子替那个六姑娘看视。那六姑娘年纪十二三岁的样子,豆蔻年华,相貌清秀,见江姑娘低头看她,竭力挤出丝笑容,“江姑娘,劳烦你了。”
那文秀少女应是这六姑娘的姐姐,含泪道:“她痛得很,附近医馆只有男大夫,如果没有你,我只能硬忍着了,或者是随便买膏药涂上,也不知对症不对症。江姑娘,拜托你了。”
江蕙仔细检查过六姑娘的伤势,说出几味膏药的名称,那文秀少女忙命人买药去了。这条街上就有药铺,没过多久膏药买来,江蕙亲手替那位六姑娘涂上包扎好,六姑娘感激莫名,“我好多了。江姑娘,多谢你。”
那文秀少女也一迭声的道谢,黄予时却似笑非笑的,还有另外一名身穿淡黄衫子的少女也时不时的瞟江蕙几眼,眼神很不友好。
“江姑娘,这回真是多谢你了。我是黄家三姑娘,小字予暖,六丫头小字予白,这位是我四妹妹,名叫予晰。”文秀少女殷勤的道。
“我是江家长女,单名一个蕙字。”江蕙也很客气。
“江大姑娘,劳烦你替我也看看。”黄予识老实不客气的把胳膊伸了过来,“医者父母心嘛,不能厚此薄彼,我也受伤了。”
“是啊,江大姑娘你可要好生替我二姐姐医治。这是你身为医女的本份,对不对?”四姑娘黄予晰一脸笑,语气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轻蔑之意。
医女,在目前的这个时代地位可不高,黄予晰这是故意在寒碜江蕙了。
“四妹妹,你怎么能这样?”黄予暖面红耳赤。
“四姐姐!”六姑娘黄予白吃了一惊,失声叫道。
她俩都觉得四姑娘这话太失礼了。
“江大姑娘,麻烦你。”黄予时却听而不闻,矜持又高傲的看着江蕙,厌恶之色,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
阿若年纪虽小,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了,直起小身子,愤怒的举起拳头。
江蕙要水仔仔细细洗了手,擦干净了,抱起小阿若,微笑说道:“你的名字叫黄予时,对么?窃以为你这个时字应该改一改,改为见识的识才对。”
“你什么意思?”黄予时那带着无限优越感的笑容登时僵住了。
江蕙轻蔑冷笑,“给了你时机,不给你见识,又有何用?黄二姑娘,其实你不光缺见识,还很缺礼貌,你的名字改为黄予识可以,改为黄予礼也未为不可,你说呢?”
“你才没有见识,没有礼貌!”黄予时脸色大变,恼羞成怒。
“你敢这么说我二姐姐!我二姐姐可是公主的女儿,你敢这么说她!”四姑娘黄予晰一阵激动,大声说道。
“你和她一样,名字也应该改改。”江蕙哼了一声,“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叫予晰?你这么糊涂,脑子一点儿也不清楚,改名叫予糊好了。”
“你,你……你真是牙尖嘴利,真对得起你那个凶巴巴的名声!”黄予晰气急败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凶,你还不思悔改……”
黄予时、黄予晰姐妹俩气得脸都变了形,江蕙反倒高兴了,嫣然一笑,“你黄四小姐都说我凶了,我若太过温柔,不是显得你不够正确么?为了你,我必须凶啊,你说对不对?”
“必须凶。”阿若在姐姐怀里握紧小拳头,威胁的冲着黄予时、黄予晰晃了晃。
“这就是你那个从深州山沟里带出来的妹妹吧?你们姐妹俩还好意思说呢,就是你们害得我输钱,害我输了好多钱!”黄予晰见到小阿若,鼻子酸酸的,差点儿哭出声,“我一年的零用钱都输掉了啊。”
“我两年的都不止!”黄予时咬牙。
“二姐姐,四妹妹,我劝过你们不要赌,可你们不听啊。”黄予暖忍不住了,“你俩赌输了钱,又不是江大姑娘让你们去赌的,这可埋怨不上她。”
“怎么埋怨不上她了?不是因为她和穆王府作对,能有这个赌局么?没有这个赌局,我能输钱么?”黄予晰声音不知不觉高了。
“我两年的零用钱都因为你输掉了,江大姑娘,你面对着我的时候,有没有歉疚感啊?”黄予时声音也不低,而且很有些阴阳怪气。
丹阳郡主一直不发声,黄予时不知道丹阳郡主在外面。她心里怨气太大,看江蕙实在不顺眼,又是在自家马车上、自己的地盘上,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自然而然便放肆起来了。
丹阳郡主是和江蕙一起过来的,是提防着这些闺秀欺负江蕙要来保护江蕙的,但这时外面却没什么声响。
江蕙未免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有深想,笑吟吟的很是愉快,“我可是和你们不一样。我押了一万两,赌我自己赢。一万两虽然不多,但没几天的功夫一万两变两万两,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你们说对不对?”
“你,你明知我们输了钱,还故意炫耀,你太坏了。”黄予晰气得直喘粗气,“你实在太坏了!”
“一万两不多,江蕙,你好大的口气。”黄予时咬牙,“你是在显摆自己有钱么?”
“一万两对我来说,确实不说。”江蕙语气淡然,却莫名透着霸气和倨傲。
“你害我们输了那么多钱,你还这样。”黄予晰忿忿然,“你是丝毫不知悔改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这么惨么?我二姐姐会这么惨么?”
“江蕙,你知道有多少人买你输么?十个人之中至少有七八个啊,这些人全被你害惨了!”黄予时痛心疾首。
江蕙哭笑不得。
好心来给黄家的人看个伤,还看出麻烦来了。黄予时、黄予晰这对既没见识又没礼貌头脑又不清醒的姐妹,还缠上她不放了呢。
黄予时话音才落,车外响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黄二姑娘,这件事情不应该怪江姑娘,全怪我们穆王府。”
“什么?”黄予时和黄予晰都呆住了。
外面这是……这是项城王的声音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颀儿,你比李颖明理多了。”丹阳郡主声音里带着笑。
“姑母说的对。”另一名男子声音,略有些低沉,却异常动听。
黄予时快晕了,嘴唇直啰嗦,“这是,这是淮王殿下……他怎么也在这儿……”这个声音曾经魂牵梦绕,她无论如何不会听错的,外面一定是淮王……
黄予晰惊得脸都白了,“为什么淮王殿下和项城王殿下、丹阳郡主都在外面?他们来了多久,咱们方才说的话是不是全被听去了?”
这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无比痛苦,同时低低呻…吟。
“子充,颀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丹阳郡主笑吟吟的问道。
“姑母,我是到赌坊收赌债的。”淮王声音愉悦轻快。
“姑母,太后娘娘差人将我二哥永城王送回深州,且下口谕赦免了小阿若。如此一来,便是江姑娘赢了,穆王府输了,我是特地赶到赌坊说明情况的。”项城王恭恭敬敬。
“颀儿你穆王府这回罪过不轻,害得很多人输钱了呢。”丹阳郡主揶揄。
“是,姑娘家一年两年的零用都为此输掉了,身为穆王府的人,我确实过意不去。”项城王道。
黄予时和黄予晰眼中闪过苦痛的、绝望的神色。
听到了,方才她们的话外面全听到了,平日里费尽心机保持的淑女形象,在淮王、项城王面前崩塌了……
这两姐妹仰头向天,悲愤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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