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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罗刹女-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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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必须要王爷亲自来办。”
“荒谬!”他低声斥责,“你的要求过了,本王只允你事后清算仇人,中间如何安排,该怎么行事,你无需过问,本王自有分寸。”
“分寸?”她冷冷一晒,“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让人疑心不到你,就是王爷的分寸?我不答应,你找的人不可靠,我信不过。谁知道你允诺了他什么,我可不希望看到,将来有人和我抢着处置姓常的那个阉人。”
“你未免也太霸道了,本王找的人当然可以信得过,只是没有必要非和你交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面容一沉,一字一顿道,“是我没说清楚么?那么再讲一次,良泽这个人必须由你亲自送到皇帝跟前!我不是和你打商量,是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忠王怒不可遏,“你大胆!简直,简直无法无天。你真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凭什么要求我听命于你?”
“凭你唯一的孩子在我手上。”她掸着衣襟上沾落的灰尘,轻蔑的看了看他,“我知道,你不见得多在乎这个孩子,一团没成形的血肉,放弃了也不觉得可惜,反正你又不是没试过杀子!可你信不信,常全义会对这个孩子很有兴趣。二十年了,宗室唯一降生的血胤,多么珍贵!送到他身边养起来,活脱脱又是一个傀儡小皇帝。只是有了这个孩子,他的生身父亲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留京依旧软禁,回藩地难有作为,王爷,你心里构建的中兴美梦,届时就要破灭了。想想很不值当罢?只因为不守信约,让我觉得不快,就要付出这么大代价,何必呢?”
忠王又惊又怒,半晌才道,“岑氏身边的人都是本王的亲信,连带她自己也绝对不会背叛本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本王身边人才不济,可看护一个女人还是尽够的,除非你想把事情闹大,惊动了顺天府的人,到时候你也没法收场。”
她摇头,看他的目光充满怜悯,“王爷对人心了解得不够透彻啊。那些下人奴子们哪儿有什么忠义节气,给足金银随时可以倒戈。至于岑姨娘,倒是真心爱慕你的,可惜你又不懂女人了,做了母亲的人,会把孩子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王爷试想,如果我对岑姨娘说,王爷打算牺牲这个孩子,只为能有机会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你猜,岑姨娘会怎么选?到了那个时候,王爷对自己的爱妾,还依然那么有信心?”
忠王默然,脑子里反复掂量她的话,良久,稳着声气道,“你好算计,不愧是将门虎女,本王倒是低估了你。你的要求不算苛刻,本王应了。”
她牵起一边嘴角,点了点头,“王爷是俊杰,如此甚好。这样咱们才算是真真正正结盟,我信得过王爷,心里踏实了,往后的事儿自然也会尽力襄助。”
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含笑凝视,“希望此事过去,王爷和我能够精诚团结,互相信任。别让一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搅合在咱们中间,没得坏了我和王爷之间的情分。”她说罢一笑,径自扬长而去。
简直是奇耻大辱,被一个小女子威逼,却毫无招架之力。忠王坐在书案前,心头怒火中烧,这份羞辱,来日必定要让她偿还,不仅要还,还要百倍千倍的还,方能以血今日之耻。
出了忠王府,沈寰心情大好,再思量,觉得刚才那点争执实在不算什么。顾承外表谦和,骨子里坚刚,他突然知道真相,觉得自己蓄意欺瞒,利用良泽,愤慨之处十分合乎情理。他本性如此,要说只因为爱她就强自忍耐包容下来,那才是一反常态,浑不似他这个人了。
其实,她喜欢的不也正是这点嘛,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掌控的人,反倒是自身会有一种坚韧平实的力量,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释放,潜移默化地影响周遭的人。
心意定了,事情就得说开,她脚步匆匆,赶回家时,犹带着三分忐忑,七分期待。
☆、第98章
屋子里很安静,他就坐在床边。身上穿着白色中单,半散了头发,只用一根带子松松系着。要不是神情落寞恍惚,这样子该当得起一句清雅风流。
“纯钧,”她踌躇着,一点点走上前,抚着他膝头,低下身去,“咱们和好罢,我知道不该瞒着你擅自行事,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了。咱们还像从前一样,这才新婚没多久,总不能一直气下去不理我。”
柔媚得像一卷春风,她吐气如兰,放在他膝上的纤手,甚至还带着些不安的轻颤。
他寂落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只是紧咬着牙床,好似在做最后的抗争。
她再接再厉,轻言细语,“我会听你的话,这个世上,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永远听下去,好不好?”
他看她,想从她的神情里判断她的诚意,然而看到的是她含笑的眼波,透过一层层涟漪,深处徜徉着渴望和期许。
他低低的发出一声闷哼,双臂一紧,将她从地上抱起,一下子掷到床上。负气的用力,很像是在故意惩戒她。
“纯钧……”她开口,被他以吻封缄。他攻势凌厉,不给她一点喘息余地,这一记吻持续到她唇齿发僵,大有海枯石烂的劲头儿。
好容易他抬首,她才轻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他再度强悍的封住她的口。
一个字都不许说,他不想听她的谎言,明知道她曲意迎合,明知道她早晚会故态复萌。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他已不想再去分辨。
她觉得天旋地转,那么强烈,那么凶猛,让人无力招架,只好在他的攻势下臣服,被动得一塌糊涂。可看着他沉溺的,微微带着些痛楚的眼眸,心里瞬间又挤满了疼。
她爱他,刻骨铭心,此情此景下尤其强烈,仿佛刻在心上也依然还是不够。
“纯钧,”她已浑身瘫软,他亦然,所以终于允许她再度说话,她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原谅我,好好地爱我。”
他压抑的叹息,胸口一片炙热,“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些事。我说的话你记清楚,应了就不可以反悔,如果再骗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她轻声嗯着,“你说,我听着呢。”
“从今天起,不许再见忠王,也不许见良泽。这件事你彻底放手,接下来做什么,我自会和他们去周旋,你一个字都不能打听。如果结局如你所愿,我会把常全义交给你处置。恩怨了结,你和我离开这里。”
她有点慌神,原来他们又想到了一处,可惜阴差阳错,她快了一步,他的吩咐已然不能奏效了。
该怎么答对呢,还是实话实说罢,免得过后他知道了,又要气自己欺骗他。
先哀声叹了一口气,她娓娓说,“我们都是为对方着想,也算难得了。我方才出去,就是惦记着要把你从困局里拖出来,所以,我去见了忠王,和他说清楚,送良泽去御前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他身子一震,立刻转顾她,“你……”到底棋差一招,他不由得苦笑,“你真是……忠王不是个善茬儿,你用的什么法子逼他答应?”
她笑笑,有点自鸣得意,“我跟你说了,他有把柄捏在我手里,当然不得不听话。”
他眉心一跳,追问道,“什么把柄?”
方才一番欢好纵情激烈,她动了动身子,浑身仍是一阵酸软,连带头脑都不大清明起来,瓮声回应着,“他的一个小妾怀了身孕,被我偷偷藏在了一个地方,他倒不是为了孩子的安危,只是生怕……”
她没说完,忽地被他推开。他人已坐起来,满目阴霾,“你用一个女人和孩子威胁他?”
她愣住,猛地想起他大约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否认,“不是,我并不会真的做什么,只不过……”
“你会!”他厉声打断,嗓音发颤,“沈寰,我了解你。你做得出来!”
她眉峰骤聚,气一点点涌上来,“即便会,又有什么错?难道由着人诓骗算计,我也不能反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图,我不能不防备。要是威胁到我,别说他的孩子,就是他这个人我也一样不放过。”
他摇头,眼神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满脸愠色,寒着声音,“我没说错,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才刚还好好的,一句话过后就成了这幅局面。她不甘心,攀上他的手臂,“你这样说太伤人,我不过是未雨绸缪,不想任人宰割罢了。你总是把我说得那么坏,就不怕我心寒么?纯钧,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我是真心实意的爱你。”
他漠然的笑笑,再度推开她,“你的确爱我,可惜,你只爱我一个人。”
起身穿衣,他坐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盯着她打量,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我不能接受,一个除了自己和爱人,对世间其他人都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无语,竟然有种辩无可辩之感。他说得一点不错,这世间除却她自己和他,以及仅剩下的几个亲人之外,她委实谁都不爱。
然而这样也能算是错么?难道她应该像菩萨一样慈悲,怀着怜悯关爱世人?她的双亲、两位兄长惨死的时候,她独自漂泊险些遭人暗算的人时候,她千里独行无枝可依的时候,世人又何曾对她有过一星半点怜悯和同情!
多说无益,她穿戴整齐,冷着面孔,“你容不下我,那么我走。”
他一瞬愕然,之后站起身,“不必,这是你家,要走也该是我走。”说完转身,竟然没有半分犹豫。
顾承不会轻易和人置气,即便到了这会儿,他的决绝中也透出冷静淡然。可越是这样,就越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出阵阵彻骨凉意。
没有挽留,没有劝阻,甚至连再交流的愿望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打算放弃她了?
血冲上头顶,她一个箭步越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顾三爷说笑了,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你才是这儿的主人。把主人撵出门去,这种事我做不来。”
说着足尖点地,身子轻盈滑出,一眨眼的功夫,人已飞身跃上屋顶。
身后好像有一声轻浅的叹息,飘飘荡荡,融化进晚风里,倏地一下,便再难觅踪迹。
气头上绝尘而去,游走在夜色之下,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栖息。夜半投宿引人侧目,她也并没有亲朋好友可以借宿,想来想去,竟然只能去没人居住的顾家小院暂住一晚。
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明明已经闹得分崩离析,却还是不得不委身在他的地盘里。
满心凄惶,也不知道这场气要怄到什么时候。翻进顾宅院墙,看到熟悉的景物,更添凄凉。忍了忍,到底没推开他房间的门。简单打扫一遍西屋,心力交瘁和衣躺倒在床上。
更漏滴滴答答响着,早已过了子时,庭户无声。她辗转,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很亢奋。阖目一刻,眼前都是顾承痛恨交加的脸,他指责她的话言犹在耳,字字句句在脑海里徘徊不散。
实在睡不着,只好爬起来打坐,心里默念六字大明咒。那些压抑难过慢慢地转淡,气息得以平缓,她方才有余力想想前路该如何行进。
事到如今,她自然不能为讨顾承欢心停下所有计划,她选的路从来只能向前,无法后退。那就只有把伤害尽量减到最低。良泽这个人还是关键,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放弃对他的营救,只要她尽心,最终不教顾承衔恨就好。
多少还是有些气馁的,他那么爱她,却还是因为良泽,还有忠王未出世的孩子,就和她生出嫌隙,归根到底这些人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她怨恨,他的良心太好,总想着面面俱到,包容照顾到所有人。但也禁不住隐隐觉得自豪,她爱的男人是个仁善悲悯的人,具有她没有的情操品德,她是因为心中向善才不由自主被他吸引的罢,好比花儿们永远知道要追逐阳光去生长。
她笑了出来,黑暗中听见门外有极轻的响动。屏住呼吸,莫非是他来了?他该想到的,深更半夜自己多半只能回到这儿,所以还是追了过来。他终究舍不得,舍不得自己孤零零漂泊在外。
门开启一道缝,他走进来,带了一抹月光。长身玉立,站在门旁。
他不再往前迈一步,像是有些犹豫,清清冷冷的,这会儿望上去,有一抹平素少有的孤傲清高。
原来还是在和她拿乔。她抿嘴一笑,决定先给个台阶让他下,“你真聪明,知道我在这里。你都看见了,我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他没言语,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她撅嘴,暗道他脾气越来越倔,没奈何,只好讪讪笑说,“你不会是来赶我走的罢?那我可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
他摇头,极轻的一下。她欢喜跃上心间,冲他招手,“来都来了,站那么远干嘛,咱们今晚把话说开,夫妻间不留隔夜仇。”
还是极轻的点了下头,他终于挪动步子,朝她走过来。
月光只能照亮窗前一隅,照不进屋内深处。他的轮廓越发疏淡,只依稀能辨识出,挺拔清隽的身形,意态从容的脚步。
☆、第99章
他走了一半,忽然摸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几案上的白烛灯。《
屋子亮起来的一瞬,他回眸,半是狭促的笑道,“你认错人了,是我。”
瞳孔张大,有些难以置信,心头那点喜悦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唯剩下一片失落。
“怎么是你?”她偏转视线不看他,自语道,“一路跟过来的?我竟没发觉,真是太不仔细了。”
来人正是蒋钊。他深以为然的点着头,“我也觉得大大的不该,你的防范意识可有松懈,成了亲的女人,大概是被幸福冲昏了头。”
调笑完,他在她对面坐下来,见她默默无语,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便笑问,“看到我来,真有这么失望?你一向耳聪目明,竟然会认错人,看来这回是真陷进去了。”
本来就觉得扫脸,他还不依不饶的提起,她横了他一眼,“你追出来干什么?没被别人发现?”
蒋钊斜睨着她,“这倒要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让我被人发现,又想我被谁发现才衬你的意?”
她心烦意乱,无力应对,“随你怎么说罢,我想歇着了,麻烦你移驾,上别处坐坐去。”
蒋钊没动弹,倒是向袖中一抓,像变戏法似的,取出两只酒壶,随手掷给她一支,“你睡不着,不如来点真正能让你好眠的东西。”
她接过来,蹙眉道,“你还带着这个?真是心细如发……”
“不值什么,从你们家顺的,举手之劳罢了。”
她挪揄的笑笑,“原来是顺手牵羊,这么想想,就不觉得你对朋友多有诚意了。”
“不能这么说,”他笑嘻嘻的,“我是拿它来与主人共饮,就算不得顺手牵羊,顶多是借花献佛。”
沈寰不睬他,径自提起酒壶,遥遥的灌了一口,酒入愁肠,倒也没化作相思泪,只是莫名呛得她嗓子疼,跟着不可遏制地咳了起来。
“慢着些。”他立刻出声,身子前倾,顿了顿,复靠回到椅背上,“没人和你抢。”
他意态从容,慢慢的品着酒的滋味,半晌闲闲道,“多大的事,非要闹成这样?才刚新婚的人,他不懂事,你也不知道为人妇,须得退一步的道理?”
她嫌弃的看他一眼,“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儿的?”
嗔怪归嗔怪,她还是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经过说给他听,在她心里,蒋钊有足智,同时也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听完果然摇头,却说,“三爷有仁心,想要尽力保住棋子的性命,本来也没什么错。倒是你,明知道忠王性情阴鸷,还要为了一点子快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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