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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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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兄弟两个常来常往,倒是有兄弟的样子。二月二后没见过英儿了,改日宫中赐宴,你们两个都来。”说着话瞥一眼太子,“怎么还在?”太子忙忙告退,退出前看一眼元邕,面色平静无波,正给皇帝斟茶,太子在门外稍作停顿,就听皇帝说道,“大昭皇帝递了国书,跟朕要彩礼,三郎瞧瞧。”
  元邕看过国书,刚平息下去几分的火气又呼一下冒了出来,不用说,又是青鸾的主意。青鸾在乌孙提起过,想要将青峰山给大昭,他仔细看了地图,青峰山一带荒无人烟,对殷朝可有可无,对大昭却是天然屏障。于是派人到上青县找到桑驿丞,命他派人悄悄将界碑北移百里,这样青峰山莫名其妙就成了大昭国的。
  自然桑驿丞那老头并不会乖乖听话,元邕只能那金定在东都的前途相威胁,老头才夜半独自去挪了界碑,看来这粗中有细的性格,金定遗传的乃父。
  元邕还缜密得想好了退路,万一东窗事发,就说上青县令失职,界碑北移都不知晓,可不就是严重的失职吗?元邕赌他一个边远小县的县令从不会去青峰山,就算他去了瞧见,也不敢上报。这不,小半年过去,一点风声也没有。
  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就做成的事,为何要放到台面上来说?他本打算着给瓒十万两白银,还了对瓒的欠债,却被青鸾给搅了局,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咱们关起门来商量,怎么任何时候任何事,都要先想到君从嘉?
  元邕竭力压抑住怒气对皇帝说:“父皇,青峰山对我大殷朝算不得什么,只是割让疆土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如给些银子吧。”皇帝沉吟着点头,“三郎说的有理,给多少银子?”元邕斟酌着,“听说乌孙给了八万,我们不能比他们少。”
  “那就十万。”皇帝拍了板,又说道,“其实呢,不用跟乌孙小国置气,只是这鸾长公主十分不错,会是个贤内助,父皇也看到了,自从有了鸾长公主,三郎长进许多。十万两就十万两吧。”
  皇帝提到青鸾,元邕又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来就这么出色,只是收敛锋芒而已,青鸾不过是让我下定了决心,我长进与否跟她无关。又想到自己在乌孙被俘,父皇只出五万两银子,到青鸾你这儿,十万两眼睛都不眨,唉,怪得了谁呢?我命贱呗。
  又哄了皇帝几句,出了皇宫气冲冲回到怀王府,瞧见珍珠正等着,火气更旺,瞧着一草一木都心烦,戏台拆了,底下暗室还在,躲进去唱一出打金枝,专唱帝后痛斥升平公主那段,想象青鸾就站在眼前,低眉顺眼说我错了,正唱得酣畅淋漓,猛然打了个激灵,为了讨父皇欢心,替二哥将心爱的裘钟送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二哥的倔脾气,再想想二哥常常瞧着裘钟出神,分明是喜爱到了骨子里,想来跟他喜爱青鸾差不多,二哥定是不肯割爱。思来想去,元邕决定潜入静王府去偷。
  夜半到了静王府进入寝殿,黑黢黢不见一丝光亮,元邕侧耳向内室听了听,寂静无一丝声息,知道金定每夜前来,二哥睡前喝下安神茶,又熏了助眠的香,定是睡得沉。掏出腰间绣囊中火石咔擦一声,借着火光瞧见静王席地而坐,满脸都是泪水。
  哐当一声,元邕惊得将火石掉落在地,一脚踩灭火焰转身逃一般走了。
  出了静王府,纵身跃上道旁屋檐,沿着屋脊驭风而行,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二哥素来温和沉稳,心境宽阔而笃定,今夜里这是为何?为何会哭?元邕越走越快,脑子里不停闪现出火光中的画面,二哥只着了里衣,赤着脚,头发任性披散,委顿得趴在地上,被他点火石的声音惊动,冲着他抬起头来,满面都是泪水。二哥为何在暗夜中无声大哭?
  元邕猛转身一路疾行又回到了静王府,进去时静王寝宫内纱灯晕着柔和的光,元邕蹑手蹑脚来到内室的碧纱橱门外,悄悄将门推开一个缝,就见静王仰卧着似乎正睡得安稳。元邕看了一会儿,静王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元邕摇头,二哥啊二哥,无所不知的二哥可知道吗?人睡着与醒着的呼吸不同,睡着是腹式呼吸,吸气则鼓肚子呼气则瘪肚子,与醒着正好相反,是以,二哥是醒着的,只是在装睡。
  元邕将门掩上一回头,裘钟搁在几案中央,走过去一瞧,底下搁一张字条,日后不许拿二哥的心爱之物去讨好父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元邕拿起裘钟,却无一丝欢欣,回头瞧一眼静王内室,心里又沉又疼。
  从静王府出来径直去了同文馆,青鸾这会儿正睡得熟,隔窗瞧她两眼就回去。待进去了,看青鸾屋中人声寂寂,不由又咬了牙,我气得死去活来,一颗心七上八下,你倒睡得安然,不瞧也罢。
  贼一般潜入自己的王府,避开人进了暗室,四仰八叉往下一趟,搁在以往很快就能随着,可今夜里翻来覆去,竟失眠了。

  ☆、87。 花园

  青鸾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光大亮,唤一声金定,珍珠过来说早早起来练兵去了,忙问珍珠金定心情如何,珍珠道:“好着呢,精神抖擞哼着歌。”青鸾心中诧异,不知这丫头打定了什么主意?
  再问起元邕,说是自从昨夜里回来再没见到人影,应是还躲着呢,青鸾起身梳洗更衣,看窗外春光明媚,吩咐珍珠将早膳摆在在院中桂花树下石桌上,在石凳上坐了,不紧不慢用着。
  街市上鼎沸之声隔墙而入,依然是喧嚣闹腾,却已不似初到东都那般抵触,反倒觉得充满浓浓的市井气息,在这样的喧嚣中,眼前春光更好,好得热烈。
  唤一声珍珠吩咐道:“去一趟静王府,一来察言观色,瞧瞧静王爷可安好?心情可舒畅?二来问问静王爷,知不知道怀邕藏身之所在何处。”
  珍珠领命去了,青鸾用过早膳呆坐了一会儿,伸个懒腰站起身在府中踱步,内宅阁楼外遇见容花,容花诚惶诚恐过来行礼,“奴婢听说昨夜里长公主下榻在此,只是长公主没有召唤,奴婢也不敢过去。”青鸾笑道,“前几次宫里的差事,容花办得很好。”容花忙道,“长公主指挥有方,奴婢不敢贪功。如今宫中淑妃新宠,宸妃娘娘一心在四皇子身上,皇后这半年月事不规律,似乎快要绝经了,性情烦躁言语刻薄,屡屡惹得皇上不悦。昨夜里因皇上罚太子面壁十日,皇后与皇上一通吵闹,说是皇上偏心。皇上被激怒,冷冰冰说道,朕确实偏心,过分偏着太子。他出生就封了皇储,从幼年到长大成人,朕眼里只有太子,对其余两个皇儿不怎么过问,如今看来,他的才学德行深负朕恩。皇后被这句话吓坏了,扑在地上揪着皇上袍角好一通哀哭。”
  青鸾嗯了一声,是吗?听说有少数绝经前后的女子烦躁易怒,就算用药也难以控制,皇后如此不受皇帝待见,太子又遭申斥,风水轮流转,一点一滴间,上天似乎开始眷顾元邕了。
  想着看向容花,“这府里可有藏身之所?就是那种谁也不知道的。”容花指指原来戏台之处,“戏台底下有一暗室,直通往后花园,戏台虽拆了,想来暗室还在。”瞧见青鸾挑眉,忙小心翼翼说道,“奴婢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初到王府时新鲜好奇,有一次在后花园四处闲逛,无意中发现藤蔓后有一道木门,也不敢多加逗留,后来又有一次太子来访,王爷在台上着了戏装唱念做打,太子看了一会儿笑嘻嘻走了,傍晚的时候,奴婢瞧见王爷亲自将几个人从木门送出来,想来是通往戏台底下的。”
  青鸾点点头,“前面带路吧。”容花带着青鸾来到假山石旁,扒开密密麻麻的藤蔓,果真有一道木门,青鸾伸手一推,吱呀一声开了,回头瞧一眼,容花忙道,“奴婢在外面恢复原样,长公主且小心。”
  甬道中干燥而明亮,青鸾抬起头,原来头顶就是假山石上方,假山石上方镂空,春阳透进来洒下斑驳的光影,沿甬道走过去,尽头有一暗室,乃是白石砌成,四壁光滑如镜,反射着甬道中的阳光,室内温暖而明亮,地下铺了厚厚的毛毡,元邕背冲她侧卧在毛毡上,正睡得香甜。
  青鸾悄无声息走过去,看着他睡梦中的容颜,渐渐弯下腰,保持那样一个姿势凑近瞧着,看得有些贪婪,似乎久别重逢一般,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慢慢跪坐了下去,指尖描画着他的眉眼,想着湛卢的话翘了唇角笑,小时候很纯良吗?那样喜欢依赖着人,却无人愿意让他依赖,如今呢,成了可供依赖的人,许多人依赖着他,对他寄予厚望,肩上的担子可重吗?
  手抚上他肩头,抚摩着躺了下去,依偎在他怀中微闭了眼眸,靠着他心里分外踏实,元邕在睡梦中张开身上盖着的毯子将她裹了进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做了美梦的笑。
  青鸾睡了过去,睡得很香,睡梦中有一片辽阔的青草地,她赤着脚在草地间漫步,风中飘来花香,吸引着她向前,她不由加快脚步,慢慢得跑了起来,眼前一片清澈的湖水,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再回头,身后变成一片花海,各色鲜花怒放,这是何处?难道是一处花园吗?为何从未来过?难道是谁家的秘密花园吗?
  骄阳如火,青鸾燥热不已,瞧着清凉的湖水,忍不住脱衣跳了下去,沁凉的湖水包围着她,舒畅着一声呼喊,很快又觉得热,似乎骄阳的光直透入水底,湖水似要煮沸一般冒着白气,青鸾起身出水,踩上湖边的草地,脚底烫得生疼,啊一声叫,缓缓睁开了眼。
  元邕含笑看着她,青鸾慵懒枕上他臂弯,“不生气了?”
  元邕摇摇头,青鸾一笑,“不拈酸吃醋了?”
  元邕又摇头,“本来就没有。”
  青鸾嗤一声,“没有?没有为何躲起来?湛卢说上次躲起来不见人,可是七岁的时候。”
  元邕斥一声湛卢可恶,低声说道,“七岁的时候是真的躲起来了,这次不过是图个清静,昨夜里出去又回来,大摇大摆,绝对没有躲躲藏藏。没别的,这里睡觉舒服。”
  青鸾哦一声,“也是啊,这么大个人了,将来可是要九五至尊的,再生气,再拈酸吃醋,也不能躲起来不见人,那样的行为,可太幼稚了。”
  元邕笑说没错,青鸾捂了唇偷笑,元邕掰开她手恼怒道,“要不要我替你捂着?”
  良久,青鸾唤一声怀邕:“我有两个秘密告诉你,一则,符离给了我太子里通外国的书信,二则,太子将皇上的御赐之物强卖给张家庄换取金银。”
  元邕也无大的惊喜,只嗯了一声,“这样的罪名能不能扳倒太子,单看父皇的意思,合适的时候再用。”接着提起十万银子做聘礼之事,青鸾蹙了眉,元邕又说起偷移青峰山界碑之事,青鸾噗一声笑了出来,元邕不忘捎带着讥笑从嘉,“大昭这个皇帝做的也不怎么样,疆域扩大了都不知道。“青鸾就笑,“除了你,谁也想不出这样损的主意。”元邕颇有几分得意,“这是不费一兵一卒的聪明主意。”
  青鸾仰脸瞧着他,元邕抚着青鸾头发,“青鸾,日后有任何难处,先与我商量,可好吗?”青鸾点头说一声好,元邕笑出了声,“这里是我的秘密花园,青鸾如何找到的?”青鸾靠着他,“我梦见的,梦见怀王府后花园曲径通幽,试着找了找,果真就找着了。刚刚又梦见了,先是一片青草然后鲜花怒放,突然间热了起来,湖水冒着泡沸水一般,湖边的草地烫着我的脚……”
  元邕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想来我睡得沉便是一片青草,睡梦中感觉青鸾在怀自然鲜花怒放,待我醒来瞧见青鸾果真在,心中温暖,青鸾在睡梦中大概也热了,便开始脱衣……”
  青鸾心中一急看向自己,只着了里衣窝在元邕怀中,忙忙撤开身子坐起,再一看元邕,啊一声捂了双眼,大喊道:“你怎么没穿衣裳?”
  元邕忙拿毯子裹了自己:“青鸾别误会,昨夜里沐浴后就这样入睡的,醒来后看青鸾闭着眼一件一件脱衣裳,我就越来越热,险些无火自焚……”
  青鸾通红了脸,狠命掰着手指,睡得好好的,怎么就脱起衣裳来了?都怪那个梦,做那个梦都怪他,指着元邕道,“都怪你,你的秘密花园,怎么就进了我的梦中?”元邕挪过来裹住她手,“青鸾与我心有灵犀,就梦到了我的秘密花园。”
  青鸾看着他,看着看着身子挨了过来,嘴唇贴住了元邕的嘴唇,轻轻说道:“我不要矜持了,我要哄着你惯着你,不让你忍耐,我也不想忍耐了……”
  元邕闭了眼:“青鸾说的话我听不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青鸾帮我瞧瞧,是不是已经跳到地上去了……”
  青鸾咯得一声笑了起来,耳朵贴到他胸前啊了一声,惊疑看着元邕:“擂鼓一般,莫不是病了?”
  元邕看着她,声音有些低哑,“我的秘密花园着火了,青鸾肯为我灭火吗?”青鸾摇头,元邕忙忙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就听青鸾说道,“不要灭火,我要与你一起燃烧。”
  轰隆一声,元邕仿佛瞧见四周白石齐齐滚落,满地的狼藉,一动不动瞧着青鸾,将毯子裹得更紧,似也化身为石。
  青鸾闭了眼,腰间猛然一紧,下一瞬已被拖入毯子里。眼前是暗沉的,周围景物却异常清晰,四壁的白石光滑如镜,头顶一片光亮,身下是柔软的毯子,渐渐的又步入梦中的花园,一切都在燃烧,绿草鲜花湖水浴了火,鼎沸着喧嚣着,火苗越烧越旺,青鸾坠入迷雾,似乎没了知觉,又似乎分外清晰,痛苦与欢欣掺杂着,不停下坠,似要坠入十八层地狱,黑暗中又慢慢上升,升至天空躺在云朵上缓缓下落,落在那一片青草地上,绿草间落英缤纷美不胜收,那一汪湖水分明是元邕深情的眼。

  ☆、88。 韶光

  二人在元邕的秘密花园过了很久,直到头顶有人声传来,是湛卢在说话,“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爷丢了就丢了,长公主也丢了,回头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就听珍珠说道,“那容花受了刑也不肯说,实在可恶!我说湛卢,你是不是舍不得真对她用刑?”湛卢恼怒道,“用刑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瞧着,怎会有假?”珍珠嘟囔道,“我不敢看,捂上了眼……不过我告诉你啊,赶紧找,待金定回来,知道我家姑娘失踪了,非扒了你的皮。”
  青鸾挣开元邕怀抱,“花容受了刑,湛卢眼看也小命不保,我们回去吧。”元邕一把捞了回来,“倒想瞧瞧金定与湛卢哪个厉害一些。”青鸾蹙了眉,“还用问吗?湛卢敢伤着金定吗?”
  元邕耍赖起腻,“再呆一刻钟,一刻钟金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依湛卢的身手,顶一刻钟不是问题。”青鸾推推她,“非要呆一刻钟做什么?以后日子长着呢。”元邕不依,“一刻钟可以做许多事。”
  一刻钟之后二人施施然出来,就听到湛卢一叠声喊,“老子才不会求饶呢,鸾郡主又不是老子弄丢的?有本事,找我们家爷算账。”金定膝盖顶在他胸口,“先处置了你,再去找他,恶主刁奴,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湛卢被顶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肯示弱,嘶声喊道,“老子是刁奴,你算什么?老子这架势还没拉开呢,你就来个熊抱,老子敢抱你吗?一躲被你逮个正着,一腿将老子扫倒在地,你是女人吗?男女授受不亲,上来就跪在老子胸口。”
  金定咬牙一使劲,湛卢扭头瞧着珍珠哀叫,“珍珠,折了,听见没有?嘎巴嘎巴好几声,一声就是一根,珍珠……”珍珠在旁唤声金定,金定回头扫她一眼,“还没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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