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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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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定伸手去接,突听静王在旁说一声真冷啊,忙忙看过去,就见静王沉着脸站着,肩上狐裘不知何时滑落在地,金定忙弯腰捡起为他披了,静王瞧着她不语,只微微低头,低声道:“本王手不得空,烦劳金定给系上带子吧。”
金定抬手为他系个死结,笑道,“这样就不会掉了。”静王嗯一声道,“很好。”
青鸾瞧着元邕切肉,低低笑说道,“故意解开扔了的,我瞧见了。”元邕头也不抬,“这下好了,系个死结,夜里回去只好一剪子剪开。”二人就齐齐笑了,静王冷眼看了过来,元邕笑声更大了些,“青鸾,这个笑话太好笑了。”
金定大声道,“什么笑话,说给大家听听。”元邕看向青鸾,青鸾白他一眼,清一清嗓子说道,“就是说两男争一女……”周皓成闻听哈哈哈捧腹大笑,静王红一下脸,明钰瞧着青鸾,“然后呢?”青鸾用力掰一下元邕手指,“然后,就争着,其实争来争去,要看女方青睐于谁。”
明钰也笑了,元邕笑出了声,金定愣愣瞧着众人,“这是笑话?哪里好笑?”静王抿一下唇,径直到桌旁坐了,板着脸对元邕招手道,“听说你今日去了明尚书府上,说来听听。”元邕忙过去了,众人围坐桌旁,明钰手中大块羊腿又向金定递了过去,静王目光扫光金定,“我倒喜欢切成小块。”
金定拿起刀,明钰一把抢了过去,笑嘻嘻道,“我来服侍静王爷便是。”金定大口啃了起来,只吃得嘴角流油,明钰将切好的肉推在静王面前,静王瞧着金定,“金定那样吃法,似乎很香,本王也想尝尝。”
明钰没听到一般,默默将一盘子肉拖了回去,一筷子一筷子细嚼慢咽,再不理静王,金定忙切一大块,铁叉穿了递在静王面前,静王举着一大块羊腿肉,左右瞧着,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青鸾又笑,元邕吩咐一声斟酒,静王说声等等,慢条斯理道,“我府上有几坛凉州进贡的葡萄酒,另有一套肃州的夜光杯,都拿过来给各位助兴。”元邕喊一声湛卢,就听一声得令,湛卢飞奔而去。
元邕笑看着静王:“这夜光杯乃是肃州独有的河流玉精制而成,玲珑剔透色彩绚丽,将美酒或清水置于杯中,放在月光下,杯中就会闪闪发光,是以叫做夜光杯。二哥素来喜爱精美的器物,是以二哥府上有夜光杯毫不稀奇,稀奇的是二哥府上竟有葡萄美酒,二哥素来克己自律滴酒不沾,为何会藏有葡萄美酒?这凉州因雨水缺乏土壤中多沙,长出的葡萄分外甜美,酿出的葡萄酒香醇甘甜,几百年来一直是皇家贡品,普通人可是一滴也沾不到。“
静王看一眼元邕,“就你话多,那日进宫拜见父皇,正好瞧见了,就要了几坛子回来。”元邕笑道,“难不成二哥知道我爱酒,给我要的?”静王看一眼金定抿一下唇,“正是。”
元邕冲青鸾做个鬼脸,周皓成喉间吞一口口水,“托怀王爷的福,我也能尝上几口,我爹爱酒,这么多年盼着品上一杯凉州葡萄酒,可叹不成。”皓成的父亲靖国候在军中素有威望,也曾让皓成试探,可老头儿耿直,说是不党附任何一位皇子,老头儿除好武外没有任何喜好,一直接近不得,元邕听到他喜爱葡萄酒,不由眼眸一亮。静王看一眼元邕,不动声色道,“既如此,就留一坛给靖国侯爷。”
皓成喜出望外,连连施礼称谢,众人说话之际,明钰与金定一人叉一大块羊腿肉,又争论起昨日话题,三十六计是不是兵法,再次争得面红耳赤,明钰看向元邕,“怀王爷给说说,这三十六计是不是兵法。”元邕笑道,“你认为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金定冲着青鸾道,“青鸾说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就是他的答案,这算什么,谁也不得罪,回答跟没回答一样。”静王面无表情,“何为兵法?这三十六计,你用在行军打仗上,就是兵法,用在他处,便不是兵法。”金定拊掌说妙,静王唇角绽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明钰笑道,“既有了答案,我们猜拳吧。”金定说一声好,明钰掏出帕子在她嘴角抹了一下,笑道,“油都流到脖子上了。”静王笑容敛了回去,突招手道,“金定,过来。”
金定将没吃完的羊腿塞在明钰手里,忙忙过去了,静王仰脸对金定笑道,“这椅子于我高了些,坐了会儿有些腿疼,我还是坐回轮椅里去。”金定说一声好,推了轮椅过来,将拐杖递在静王手里,静王拄拐杖站了起来,啊一声腿一软又坐下了,自言自语道,“竟站不起来了。”
金定瞧着他,“要不……”静王闭了眼不去看众人,低低说道,“烦劳金定。”金定伸手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轮椅上,又唤一声来人,对小婢道,“去房里拿一块厚厚的毛毯过来。”小婢匆匆去了,静王又唤一声金定,“腿疼的厉害,要不,金定为我捏一捏。”金定说声好,蹲下身在他腿上推拿。
元邕袖子遮了脸低声对青鸾道,“我的二哥,我那光风霁月的二哥,为争风吃醋竟豁出去了。”青鸾瞧着静王,耳朵都是红的,脸上却竭力做出坦然。皓成不明就里,埋头啃着羊腿,连声说香,间或抬头看一眼明钰,明钰一手举着一块肉,僵坐着看着金定给静王揉腿,皓成推了推他笑道,“发什么呆呢?你这烤羊腿的技术又提高了,更香了。夸你呢……”
明钰不说话,小婢抱着毛毯匆匆而来,金定接过来为静王盖了腿,又仔细在身后围拢,笑问道,“可暖和些?”静王未说话,明钰突然站了起来,手中铁叉指向静王,愤愤然道,“我真是看不过去了,静王爷这样指使金定,金定是你的侍女不成?”
青鸾与元邕停了咀嚼看向静王,静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本王愿意,金定愿意,你有什么看不过去的。”明钰手中铁叉在空中划拉一下,油水四溅,众人齐齐躲避,明钰大声道,“金定怎么愿意了?金定是可怜你。”
静王铁青了脸,元邕喝一声,“明钰住口。”明钰不理,盯着静王道,“就算金定可怜你,你也该婉拒才是,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静王瞬间平稳了神色,“金定可怜本王,本王觉得十分荣幸。关你何事?”明钰一声冷笑,“怎么不关我事?我……”
金定站起身拍拍手笑道,“明钰,不过让你帮我拿会儿羊腿,你就愤愤不平的,你可太小器了些。”明钰张口结舌,静王看着金定紧抿了唇,元邕指指金定,“明钰确实小器,不过金定,你这心也太大了些,耳朵长得太歪了些,刚刚这剑拔弩张的……”青鸾出声笑着阻拦,“好了,还说女子间刀光剑影,我看男子间也是一样,须眉不让巾帼,只不知这殷朝的风俗,女子可能三夫四郎吗?”
金定接过明钰手中羊腿咬了一口,笑道,“自然是不能,若是能,我便将那香喷喷的男人都抢了来,左拥右抱何不快哉!”这一句话,静王与明钰脸上都有些不好看,沉默中静王问道,“金定是可怜本王吗?”金定摇头,“没有啊,堂堂王爷,又什么好可怜的?”静王还要说什么,突听湛卢一声嚷,“酒,酒来了。”
静王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怜我是个瘫子吗?”他的声音被开酒坛的声音淹没,随着冷风飘散了,金定举一盏酒对着烛光赞叹,“流光溢彩果真好看,可惜今夜没有月光。”赞叹着来到静王面前,笑看着元邕道,“今夜,再让静王爷痛饮几杯吧。”
元邕点点头,“自然,不醉不归。”说着话看向明钰,低斥道,“再扰大家兴致,将你轰出去。”明钰仰脖灌一盏酒,元邕笑道,“这可是静王爷的美酒。”明钰两手一抱拳,“刚刚出言不恭,王爷大人大量万勿见怪,明钰实在是,给金定举着羊腿举累了。”
众人笑起来,静王举一盏酒,“本王气量狭小,不过今夜大家聚在一处高兴,暂时揭过去。”明钰举盏一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爷,我们就凭各自能耐。”静王微微摇头,“我非君子,明公子自管求就是。”明钰愣了愣,又举杯道,“还是先喝酒。”静王也举杯道,“是要拼酒吗?”明钰看一眼元邕脸色,元邕不置可否,明钰说一声拼酒就拼酒,二人你来我往喝在了一处。
元邕看着青鸾,“烦乱吗?”青鸾摇头,“热闹得很,我喜欢看喜欢听。”元邕笑道,“青鸾喜欢就好,青鸾若不喜欢,将他们都轰走。”青鸾歪头瞧着他,“包括你的二哥?”元邕揉一下她头发,“那倒不敢,我不怕二哥,可我怕金定。”青鸾就吃吃的笑,元邕含一口酒,后背挡住众人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上青鸾的唇,一口酒喂哺了进去,青鸾陶然而醉。
酒过几巡,金定举着酒杯也斜着眼瞧着静王,突伸手勾住他脖颈,“我才没有可怜王爷,我是心疼。”说着话用力拍一下胸口,“这儿疼,知道吗?每每瞧见王爷,这儿就疼……”静王看着她不说话,明钰在旁捂着胸口滚倒在地,“我这儿更疼,知道吗?皓成,给我揉揉,哎呀,酒洒了。。。。。。”一骨碌爬起来嘴凑到地上就要将酒给吸起来,金定飞奔过来,一把揪住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明钰瞅着金定呵呵笑,“金定也心疼我的,对吧?”
金定点头,“也心疼。来来来,接着喝酒。”静王仰脖喝干一盏,就听金定道,“不过呢,对你的心疼跟他的不同……”说着话指向静王,“看见他,心里拧着疼,疼得厉害。明钰呢,那么香,喝了地上的酒,太脏……”
静王瞧着金定,忍不住红了眼圈,忙扭过脸去掩饰,这一扭脸不要紧,瞧见青鸾正摁着元邕,嘴里嚷嚷道:“让我瞧瞧嘛,瞧瞧有没有疤痕,小器,不让我看?不让我看,再不让你嘴对嘴……”元邕的目光触到静王目光,忙摆手道,“青鸾喝多了,她醉酒就是这样,十分可爱……二哥还是闭上眼睛,装着没看到没听到就是……”
静王扭回脸去,皓成醉态可鞠凑了过来:“王爷,他们都成双成对的,就剩我与王爷孤单,不如我们两个凑做一双,王爷喜爱雅的,要不,吟诗作对?”
静王指指明钰,“你和他从小形影不离,你们两个才该凑成一双,这样,你和金定换过来,如何?”皓成瞧着明钰,“对啊,我还纳闷呢,今日我怎么落了单?幸亏王爷提醒。”
静王瞧着皓成过去扯了明钰,金定举着酒盏摇晃着冲他而来,不由笑了。
☆、78。 承诺
很快迎来除夕,傍晚的时候响起哔哔啵啵的炮仗声,青鸾站在廊下,空气有些清冷,极目处青山如黛,一重一重山翻过去,就是大昭,炀城如今正是花开时节,各色鲜花绚烂,青鸾鼻子一酸,眼泪滑落下来。
以往每年的除夕,她与从嘉陪帝后一起用过午膳后,陪皇后说笑一阵,就动身出发去往无为寺,从嘉沿路采摘野花,到了云台山脚下,各色野花就会塞满马车,瓒总是早早候在石阶下,瞧见他们就跑过来,与几个小沙弥捧着花,蹦蹦跳跳往石阶上而去,南星叉着手站在石阶尽头处迎候,瞧见他们双手合十淡淡说一声:“又是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了。”
除夕之夜,她与从嘉南星带着瓒与几个小沙弥一起守岁,一过午夜孩子们困得东倒西歪,从嘉就伸个懒腰起身说,“放炮仗去了。”孩子们就揉眼睛振奋了精神,争先恐后跑出门去,从嘉拉着青鸾的手笑说,“快些快些。”南星也会施施然跟出去看热闹。
泪光中天色黯淡下来,盏盏红灯笼次第亮起,照着火红的春联,青鸾忽觉意兴阑珊,元邕与静王要进宫去陪着帝后,明钰和皓成有他们的家人,湛卢与十三剑客在葛二的粥铺,葛二嫂会给他们做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今夜守岁,只有金定与珍珠陪着她。唤一声金定无人应答,这丫头又跑到哪儿去了?她可想家吗?又唤一声珍珠,珍珠从屋中笑盈盈出来:“有些冷了,屋里添了炭盆,姑娘回屋坐着吧。”
青鸾瞧着她,“珍珠,可想家吗?”珍珠摇头,“前几日收到家中来信,都挺好的,皇上特意恩典,家中脱了奴籍,姑娘又厚待我,家中用捎回去的银子置了田产,兄长也娶了媳妇,过门三月有了身孕,我很知足,姑娘在那儿,家就在那儿。”
青鸾握住她手,声音有些发哽,“一直是珍珠陪着我。”珍珠觑着她,“眼睛红红的,想家了?”青鸾低了头吸一下鼻子,“其实我早就没有家了,只是想那几个人,瓒从嘉南星,以往除夕都是与他们一起过的,听到炮仗声想念他们,不知他们是否会想我。我以为自己能忍受的,今夜里却矫情了,不知自己这样所为何来……”
青鸾说着话靠在珍珠肩头,珍珠从未见过这样柔弱无依的她,有些手足无措,笨拙拍几下她肩,想着要安慰青鸾几句:“元邕是殷朝的怀王,从嘉是大昭皇帝,南星是大昭国师,这三个人怎么都不能凑到一块,姑娘总是要有取舍,有取舍嘛自然要跟着最喜欢的,再说了,就算留在大昭,皇上早晚要纳后的,国师倒是总是一个人,可他是出家人。这么一说,最好的就是那两年,姑娘与太子一起读书,怀王是先生,每月初一十五前往无为寺探望国师,那样的日子是好,可也不会一辈子那样……”
青鸾抽泣了起来,珍珠狠狠在嘴上拍了一下,“这都说的什么,更惹姑娘伤心了,算了,我还是闭嘴吧,我的肩膀给姑娘,姑娘随便靠,想靠多久靠多久。”青鸾一把抱住她,“珍珠,去找金定回来,我们三个骑着马出东都流浪去。”珍珠忙道,“不回来了?”青鸾哼了一声,“看心情……”
珍珠推了青鸾一下,小声道,“姑娘,先起来……”青鸾扭着身子,“不,今日才知道珍珠身上好香,跟我母妃一样的味道,刚刚还说,让我想靠多久就靠多久。”说着话将珍珠抱得更紧,头扎在珍珠怀中一拱一拱的,无赖小儿一般,珍珠又推推她,“来人了……”青鸾不依,“除夕夜,才不会有人来,是金定回来了吗?”
青鸾说着话靠在珍珠怀中一扭脸,元邕站在院中诧异看着她,元邕身后是明钰与皓成,金定推着静王,再后面是几位姑娘。
青鸾脸上轰一下热了起来,忙忙直起身子用力抹一下脸强笑道,“这么多人悄无声息进来,怎么一丝动静也无?”金定指指她,“都被青鸾吓着了,不敢出一丝声音。”
青鸾脸颊更加发烫,元邕回过神风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揽住青鸾,将她的脸捂在胸前,低声对珍珠道,“珍珠招呼客人,青鸾进屋梳洗换衣。”珍珠应了一声,抻一抻被青鸾揉皱的衣衫,抹一抹头发,热情洋溢走出廊下迎了上去,“大过节的,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入客堂就坐,阿星阿灵阿翠阿翘,拿出大昭特产的雪花茶与玫瑰香饼招待贵客,这除夕怎么过都听明公子安排,周公子协助明公子,金定姑娘照顾好静王爷,林姑娘与乔姑娘算是熟人了,帮着照应各位姑娘,大家宾至如归,当自己家一样,务必随心尽兴,请……“
众人都笑起来,静王也微笑道,“珍珠一番话,令我们如沐春风,各位请吧。”众人说笑着往客堂而去,青鸾听到窗外静谧,从元邕怀中探出头,懊恼道,“丢死人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元邕瞧着她一双兔子眼,“想要给青鸾个惊喜,谁知偏偏今日小性,偏偏这会儿使了出来,想家了?觉得孤单寂寞了?”青鸾点点头,“也不知是为何,突然就起了浓烈的乡愁,摁也摁不住。”
元邕揽她在怀中,“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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