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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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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沈令月连忙过去拉住皇帝的胳膊,急急道,“表哥是曾经这样想过,可他也跟女儿说过,孟邑王子是他国来使,教训他于国事无益。父皇,难道你还不相信表哥的品性吗?他从来都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再说,就算他想为女儿出这个气,早在那天晚上他就该动手了,也师出有名,又何必等到昨晚?”
她说得言辞恳切,又神情焦急,立刻就打动了皇帝的心弦,让他打消了这个有些荒唐的念头:“你说的对,初儿的确不是这种不分轻重缓急之徒。”
只是不等沈令月松口气,他就又道:“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肯说,你让朕拿他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了?绝不可能!”
沈令月几乎有些绝望了:“他怎么会什么都不说呢?这种事有什么好不说的?他不说,不就是要认下这个罪名了吗?”
“哼,他要是干脆利落地认下倒好了,朕也不用为这事焦头烂额!偏生他在昨晚上还说了一句没有要去刺杀孟邑王子!那他为什么又要夜探典客署?还穿着夜行衣带着剑去?什么都不肯说,是想让朕开天眼为他翻案吗!”
皇帝显然气急了,也不顾沈令月在场,就着谢初就是一通大骂起来,沈令月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其中的蹊跷越来越多,谢初没有认罪,这是当然的,可他半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这就在沈令月的意料之外了,难道……难道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说出口的?
想到此处,她便坚定了要去天牢见谢初一面的决心,当下试探着道:“父皇,表哥不说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说不定有些事……不能对外人言。”
“朕早就想到过这点了!”皇帝一拍桌案,显然气得不轻,“昨天晚上朕亲自去见了他,还屏退了左右,可无论朕怎么问,他都是不肯说,你让朕怎么办?!朕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最后一句话吓了沈令月一跳,她心道不好,想着谢初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激怒父皇,这样就真的再无转圜之地了,连忙道:“父皇,你能不能让我见表哥一面?说不定见了我,表哥就愿意说了呢?”
“什么?”皇帝一愣,立刻不假思索地摆手道,“不行,天牢是什么地方,你身子弱,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我好着呢。”沈令月道,“就连胳膊上的伤都已经好全了,连块疤都没有留下,怎么就身子羸弱了呢?”她看准时机,上前一步挽着皇帝的胳膊撒娇,“父皇,你就让我去一趟吧,反正现在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事情也不会起什么变化。说不定我一去,就能说动表哥,让他把一切都说出来呢?还是说父皇准备让三司一直审着,表哥不肯说,就审到他肯说的那一天?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皇帝一开始坚持着不肯松口,可被沈令月一番歪缠下来,也没法子,只能允了:“行,去就去。只不过先说好了,朕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是初儿在见了你后还不肯松口,那就没办法了,朕只能依律处置,让三司去审他,至于审出什么结果,就全看他自己了。”
沈令月如释重负,立刻笑了开来:“是,谢谢父皇!”
皇帝重叹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把心偏你表哥那去吧。”
“那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再不去,朕怕你连用晚膳的心思都没有了。”皇帝摇摇头,“走吧,去见你表哥。”
第72章 探视
得了允; 沈令月就跟在皇帝的身边一道去了刑部大牢,一行人立在外头等了半晌,刑部尚书杜恭姚才匆匆走了出来; 和狱卒一同躬身跪拜了父女两人。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免了他的礼:“昭武将军现下如何?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杜恭姚为难地摇摇头,面现愧色:“臣等无能。”
皇帝深吸了口气,显然堆积了不少对谢初的不满:“带路; 朕要去见见他。”
杜恭姚扫了沈令月一眼,却识趣地没有说什么,而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就站起身走到一旁,给父女两人带起路来。
天牢与刑部大牢相接而建,却建得更深; 拐了一个弯、再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后就基本没了光照,只能靠着墙壁上的油灯看路,火光摇曳; 拉长了众人的影子; 也让沈令月的心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已是五月末尾,正是盛夏热燥的时候,可这牢里却是阴湿森冷,更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土腥味; 她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就感到了不舒服; 谢初可是在这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而随着狱卒上前打开一道又一道的铁栅牢门,她更是提紧了一颗心; 天牢诏狱不比他处,关押严格是自然的,可这重重繁锁的牢门还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仿佛谢初真的犯了什么重罪一般,是个罪大恶极之徒,才被关押得这么严密。
谢初被关押在第四重牢门后的最里间,正靠着墙壁一角静静地坐着,听见动静,他先是懒懒地抬头朝外望了一眼,却在看清楚外面的人之后愣住了。
“陛下?”他的视线在皇帝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就放在了沈令月身上,“公主?”
他愣了片刻,立刻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快步行至牢门之前,脚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你们怎么来了?”他看着皇帝和沈令月两人,面上充满了不解和询问之意。
“表哥!”沈令月没想到他会镣铐加身,心中一紧,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上前几步就伸手握住了谢初攀附在铁栅栏杆之上的手背,紧张道,“你没事吧?”
谢初摇摇头,目光却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却不理会,而是转头对杜恭姚道:“把门打开。”
杜恭姚恭敬应是,挥手命狱卒上前打开牢门,很快,缠绕在铁栅之上的三道大锁就被人打开了,牢门也随之而开。
“父皇……”沈令月转头看向皇帝。
谢初也看着他,面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陛下,这——”
皇帝没有给他把话说全的机会:“朕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他对沈令月这么嘱咐了一句,就转身带着杜恭姚等人离开,很快,牢房里只剩下了沈令月和谢初两人。
见最后一个狱卒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沈令月立刻扭身进了牢房,先是握着谢初的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镣铐加身,但气色尚好,身上也没什么伤痕,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依然心中难安。
“表哥,”她望着谢初沾染了些许尘灰的脸庞,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你还好吗?”
谢初伸手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背:“我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怎么过来了?陛下怎么会同意带你来的?”
“我求了父皇很久,父皇才松口答应带我过来。”沈令月道,低下头看着谢初被铐住的双手,好在谢初这一回穿了收袖的劲衣,并没有被镣铐磨破皮,但这也让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表哥,你怎么穿了夜行衣?”
谢初失笑:“我不穿夜行衣,难不成穿锦衣华服去夜探鸿胪寺?我又不是去做客的。”
沈令月的耳边就回响起了皇帝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登时抬起头来,望着谢初道:“表哥,你昨天晚上真的潜入了典客署?”
谢初点点头。
“为什么?”
他敛了眸,抽出了被沈令月握着的双手,转身走到一边:“……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沈令月一愣,没想到谢初会这么冷淡地走开,一时有些不可置信,“表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孟邑王子生死未卜,父皇连夜召集三司会审,还死了一个孟邑的使臣!要是一个不好,你就是刺杀他国来使的重罪,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沈令月差点被气笑了:“知道你还这么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求了父皇多久?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皇松了口,赶来这里见你一面,你就对我说这些?”
谢初没有回答。
而他的沉默显然加深了沈令月的怒气:“表哥,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个人半夜潜入典客署也就算了,为什么不管是三司会审还是父皇亲自来审问你,你都什么也不肯说?难道你真要认下刺杀孟邑王子的这个罪名吗?”
谢初转过身:“当然不是。”
“那就把话都说明白!”
谢初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沈令月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激动的情绪:“表哥,”她上前一步,和缓了神色道,“你不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谢初笑了一下,时明时暗的灯火之下,他这个笑容竟显得意外的好看,透着几分恣意潇洒:“就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谢初!”
“我知道。”谢初赶在沈令月发怒前截住了她的话,“你来见我,一定花费了许多功夫,可是……”他抿紧了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不好说呢?”沈令月摇摇头,“表哥,你为什么要夜探典客署,又为什么要潜入孟邑王子的房间,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吗?——就算这些你都不愿意说,那是谁在昨天晚上意图刺杀孟邑王子,你总能说一说的吧?”
谢初闭了闭眼:“刺杀苏力金的是一批黑衣人,很显然是听命于人的死士,他们都蒙着面,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能说什么?”
见总算是让他说了点实话,沈令月心头一松,“自然是把这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三司他们,或者是父皇。”她道,“查清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是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然而在下一刻,她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一批?……表哥,你是说有一批黑衣人在昨晚去刺杀孟邑王子?”
谢初没点头也没摇头,又变成了先前沉默不语的模样。
沈令月权当他是默认了:“可是……你这话听上去好怪……”她喃喃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表哥,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去保护孟邑王子的吧?只是寡不敌众,让他们得了手?”
谢初诧异地看向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他挑眉笑道,“我像是那么古道热肠的人吗?更何况我也不能未卜先知,总不能是提前猜到他于昨晚会有一场血光之灾,所以上赶着去救人吧?”
“那你为什么夜探典客署?”
谢初又闭口不言了。
沈令月是又急又气:“表哥,你再这么语焉不详,就要一直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那就关着吧。”谢初语气淡然,“反正一日三餐都有人照看,无聊了还能和杜恭姚他们聊聊天,关心一下家国大事,挺好的,也不用我早起点卯。”
“你!”沈令月忍不住剁了跺脚,“你干脆气死我好了!”她可算是明白了之前父皇为什么一提起他就咬牙切齿的,就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不气才有鬼了!从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家伙拥有把人气疯的潜质呢?
她缓缓舒了口气:“好,就算你自己愿意被关在这里好了,那么舅母呢?你忍心让我为你担惊受怕,难道也忍心舅母为你担惊受怕吗?”
谢初一下抬起了头:“我娘她怎么了?”
沈令月撇撇嘴,努力抑制着不去泛酸:“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舅母的情况。”
谢初无奈道:“这件事知道了对你真的没什么好处。”
“会不会有什么坏处,你说了我才能知道。”沈令月道,“但你要是一直这么吊着不说,我一定会寝食难安,整天为你担心的,这样你也忍心吗?”
“你……”谢初看着她,满脸的无奈之色,像是在面对着一个棘手的麻烦,而自从他们两个互表心迹之后,他就鲜少这么看着她了。
他叹了口气:“我自然不忍心,可这事我真的没法说。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待着没事就行,我只是不开口而已,又不是要认罪,只要陛下还相信我,杜恭姚他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父皇他又能相信你多久?就算他一直相信着你,可众口悠悠,这件事早晚会有一个定论的。”
“那也不会是定我的罪。”
沈令月登时哑口无言。
他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决定不再纠缠下去,而是换个话题寻找突破口:“那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不会很久的。”相比起沈令月的着急,谢初就显得要淡定多了,仿佛被关在天牢里的人不是他一样,“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令儿,我娘那边——”
“舅母那边你自己看着办。”沈令月知道他要说什么,因此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很有能耐么?这么大一件事都能扛着,舅母那边不过一件小事,又何须我帮忙?”
谢初讪讪地住了口。
沈令月看着解气多了,却也明白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父皇只给了她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她必须得抓紧才行。
想到这里,她就敛了笑,上前一步,重新握住谢初的双手,低声道:“表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能见你一面求了父皇多久?我今天能见你一面,实在来之不易,以后要再见面就难了……你就算有什么话是不能对别人说的,对我说总行吧?你……”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谢初,“你不是说要娶我吗?表哥,难道在你心中,我连这点信任都不配得到吗?”
谢初的神色产生了动摇。
他低头看着沈令月,蹙紧了眉,眼含郁色,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件事,你真的还是别知道为好……”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为你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我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我。”
不会有事?真是亏他说得出口。
“那你说,这是什么?”沈令月一把拿起他手腕上的镣铐,“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谢初苦笑:“这些真的都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不足挂齿。难道我在你心中很弱不禁风吗,连这点磋磨都承受不住?”
“你也说是磋磨了。”沈令月不满地抿紧了唇,“说明你还是会感到辛苦,感到累,是不是?表哥,父皇说三司审了你一天一夜,那你岂不是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这样下去怎么行?他们三个人能轮流来审你,你又不能分成三个人去轮流应付,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住?”
“没事的。”谢初再次安抚她,“你就听我一次?以往总是我妥协你,这一次,换你来妥协我,行不行?就这一回。”
沈令月沉默了。
她低下头,发丝滑落过肩,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容,也遮住了她的神情。
“表哥……”她轻声道,“你告诉我,你之所以选择闭口不言,在这天牢里耗着,是不是因为……大哥?”
第73章 用意
谢初神情一变; 又立刻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探究之色:“为什么这么说?”
沈令月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变化; 但也不妨碍她继续自己的猜想:“为什么?”她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直觉吧。”心底却浮现出那一天沈跃对她说静观其变这四个字时的神情来; 当时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总觉得她的大哥在计划着什么,像是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可她并没有在意,毕竟沈霖是一定要除去的,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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