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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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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蓁蓁他们一道下了马车,就见覃九寒等三人正从贡院往外走。
  聂凌脸色发白,脚下有些踉跄,程垚倒是面色还好,扶着聂凌一道往外走。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牵绊,程垚一抬头,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妻女,顾不上聂凌,便直接快步过来,“姚娘!宁哥儿!宝福!”
  宝福便直愣愣扑进爹爹的怀里,小嗓子软糯软糯的喊,“爹爹!”
  程垚惊喜交加,一时之间顾不上说话,一手牵着宁哥儿的手,一手托着宝福搂在怀里,眼睛还温柔注视着姚娘,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也的模样。
  聂凌看得有几分眼热,正侧头想从覃九寒那寻点安慰,却发现覃九寒的小书童早就笑眯眯迎上来,两个酒窝盈盈,讨喜的不行,正嘘寒问暖。
  聂凌更觉自己就是个孤家寡人,哀叹一声,自觉走到阿圆身边,倚靠在阿圆身上,“阿圆,你公子我,真是惨!”
  阿圆难以理解自家公子脆弱的心,敷衍应了一句,“哦。”
  聂凌这厢凄风苦雨,覃九寒却是心情愉悦,他曾听许多同僚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时他还觉得矫情,现下却觉得这些文绉绉的酸话,也未必一点儿道理也没有。
  看着蓁蓁嘘寒问暖,覃九寒含笑回答,丝毫不觉麻烦,甚至感觉自家小姑娘啰嗦的小模样,可爱得紧,比旁边的小宝福还萌得让人心颤。
  因为人多,回程时便分了两辆马车坐,一前一后回了书香巷。
  三个考生狠狠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三人才相继醒来。
  姚娘本就是居家好手,现在宝福又大好了,她便也有心思操持家务。她见覃九寒和聂凌身边皆只有一个书童伺候,便将三家的饭食都接手了。蓁蓁本就不擅长厨艺,自然乐意,开开心心抱着宝福出去溜圈。
  和宝福相处久了,蓁蓁便觉得宝福似乎并没有姚娘他们所说那般痴傻,她只是反应慢了些,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但小模样十分可爱怜人。
  宝福似乎也知道蓁蓁待她好,不见她和阿圆、阿如亲昵,却对蓁蓁亲近得很,总是一见蓁蓁,便伸手讨抱抱,搂着蓁蓁的脖子便不肯撒手。
  连姚娘都笑谈,宝福这么喜欢阿宝哥哥,莫不是日后要嫁阿宝哥哥做小媳妇?
  蓁蓁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要去叫覃九寒起床吃晌午饭了,便搂着宝福进了房间。
  覃九寒恰好更衣完,他着了一身月白长袍,袍脚绣着一丛浅绿笔直的竹,腰间系了同色系的腰带,上头用银线滚了竹叶纹边。他背对着门立在那,整个人身形颀长挺拔,和梁朝大多数文人的文弱秀雅不同,覃九寒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疏离的气质。
  蓁蓁看着呆了呆,她发现,覃九寒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许可以说,从前的覃九寒是冷漠的少年,而现在覃九寒是内敛的男人。
  “蓁蓁?”覃九寒蓦地回头,嘴角边含上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刚刚的冷漠瞬时瓦解了一般。
  蓁蓁回神,脸颊不知不觉红成一片,低声道,“该吃饭了。”
  覃九寒有些莫名,他家小姑娘实在容易害羞,但看着蓁蓁抱着宝福的模样,一大一小,皆是如出一辙的杏眼,仿佛给人一种母女的感觉,看得他心头微动。
  “蓁蓁?”宝福含着手指,忽然鹦鹉学舌般出声,惊了蓁蓁一跳。
  覃九寒也有几分讶异,他原以为程垚的女儿生性痴傻,所以方才没设防,直接便喊了蓁蓁。
  现在看蓁蓁露出紧张兮兮的模样,他便有些好笑,上去摸摸蓁蓁的脑袋,温声哄宝福,“福姐儿是么?蓁蓁是阿宝哥哥的小名,只有我才能叫,这是我们的小秘密,福姐儿要保密,好不好?”
  若是旁人,被覃九寒这般温声细语,早受宠若惊应下了,就连阿淮也不例外。但偏偏他游说的对象是个呆兮兮的小姑娘,压根不吃这一套,含着手指迟疑了片刻,便朝着蓁蓁喊,“蓁蓁!”
  覃九寒头一次在蓁蓁以外的人身上吃了瘪,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姑娘还怪固执的。
  两人连番上阵,愣是没让宝福放弃蓁蓁这个名字,甚至因为两人的一再提及,宝福彻底将这个名字和蓁蓁对上号了,阿宝哥哥也不喊了,张嘴就是,“蓁蓁、蓁蓁”。
  蓁蓁无奈,就连覃九寒也被宝福的固执打败了,两人只能任由宝福这般喊。
  等到众人围着桌子一到吃饭时,姚娘怀里的宝福果然朝蓁蓁伸出两段莲藕似的胳膊,软糯糯喊,“蓁蓁,抱抱”。
  蓁蓁生怕她继续说,连忙伸手想从姚娘手里将人接过来,道,“我喂宝福吧。”
  姚娘有些过意不去,宝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家的孩子五六岁已经能自己吃饭了,但宝福却还要人喂。她是宝福的娘,自然喂习惯了,不觉有什么,但要旁人顾不上自己吃饭喂她家孩子,便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推脱道,“要不,还是我来抱吧,阿宝你先吃饭吧。”
  然而她怀里的宝福却难得执拗起来,“蓁蓁,抱。”
  蓁蓁忙劝,“嫂子,你做饭辛苦了。宝福人小又乖,带着也不累。您看,我这一上午都带着宝福,可出了什么事过?”
  姚娘见蓁蓁似乎不在意这些,而怀里的宝福又坚持,便将人递了过去。
  宝福一到蓁蓁怀里,便自觉乖乖窝好,喊她张嘴吃饭便张嘴,喊她喝汤便乖乖自己拿小汤勺舀汤,喊她擦嘴便自己拿小帕子抹嘴,乖得不得了。
  蓁蓁伺候宝福吃饭,一旁的覃九寒就顾不上自己吃饭了,时不时往蓁蓁嘴里塞一块糕点。
  在其他人眼里,覃九寒一向待自家小书童和旁人不一样,不光是亲昵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纵容宠溺了,此时见了覃九寒给蓁蓁喂饭,也见怪不怪,只当蓁蓁比覃九寒小的多,覃九寒将她当做弟弟一般宠着。
  至于旁边那个自己拿着勺子喝汤的“覃阿淮”,虽然是名义上的真妹妹,却直接被忽视了。
  宝福吃罢饭,便不哭不闹窝在蓁蓁怀里,蓁蓁本来胃口就不大,方才又被塞了不少糕点,此时便没了胃口,起身说带宝福出门溜溜。
  一路出了宅子,宅院前有一株桂树,书香巷最多的便是桂花树,取的便是折桂之意,算是美好的愿景。
  此时恰是早桂萌发的时节,一小簇一小簇嫩黄色的桂花攒在枝头,香气扑鼻,迎面而来的甜香。
  宝福抽抽小鼻子,脱口而出,“糕糕!”
  她平日吃的糕点,最多最常见的,便是桂花糕了。此时闻到桂花的香甜味儿,便把桂花和桂花糕当做一种物件了,执拗伸手要去摘。
  蓁蓁哄她,“这不是糕糕,是桂花。宝福若要吃,咱们就摘些回去,喊娘做了桂花糕,宝福再吃好不好?”
  宝福是个有小脾气的姑娘,大概是因着从小受宠,虽有些痴傻,但着实没受过什么委屈,便不肯,但她却不是个爱发脾气的女娃,只是拿圆溜溜的杏眼瞅着蓁蓁,然后喊,“蓁蓁。蓁蓁。”
  蓁蓁见她不肯,便上前踮脚摘了几朵桂花,放进宝福肉呼呼的手心,“只许玩,不许吃啊。”
  宝福嗅嗅手里的桂花,然后仙女捧花似的将花撒了出去,恰好落了蓁蓁满头,惹祸的小姑娘还笑嘻嘻拍手,“好看!漂漂!香!”
  蓁蓁性子好,也不和恶作剧的小姑娘计较,点点她的小鼻子,道,“小坏蛋。”
  两人正赏花呢,旁边传来一句冷哼,紧接着便是三句感慨,“哼!有辱斯文!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蓁蓁听得满头雾水,这老人家方才就站在那了,直勾勾瞪着她们,也不知做什么的。现在还张嘴便是嘲讽,蓁蓁脾气再好,也是有些小脾气的,便不打算搭理老人家,抱着宝福便要回去。
  还没走进宅子,那老人家又开口了,“诶!这么这般不尊老爱幼?老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连杯水都不给端!”
  蓁蓁被不讲理的老人家气笑了,回身认认真真和对方理论,“老人家,方才你一来,便无端端骂我和宝福。现在又和我们提什么尊老爱幼,哪有这般道理的?”
  这老人家正是此次院试的考官柳学政。
  今日本是阅卷的日子,他作为主考官,虽不用亲自参加阅卷,但也是需要在贡院坐镇的。谁知今日一大早,贡院门口便塞了一封信进来,守门的官兵立即去追,只逮着个小乞丐,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主使之人。
  官兵不敢自己做主便将信递了进来,柳学政看了信,便气得两撇胡子都翘了起来。
  原来这信和这次参加院试的考生有关,揭发了一考生私蓄娈奴的“丑事”,信中还道,夜夜皆能听见屋内传来耳鬓厮磨的靡靡之音,“白日书童夜里娈童”,“孔夫子像前也做不雅之事”,种种描述之下流,顿时让柳学政拍桌而起。
  怎么还有这般有辱斯文的读书人?!
  更让他怒不可遏的是,这考生的名字还十分熟悉,若只是普通的一名上榜考生,他呵斥一番也就罢了,毕竟虽然品行不端正,但也没涉及人命,不过是风流好色。但这人的名字却是实在耳熟,准确的说,是他十分欣赏之人,也是这次府试的案首——覃九寒。
  本来么,老人家就是固执古板的性子,若是看好一名后生,非但不会私下偏帮,反而会更加严格要求对方,希望对方能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所以,甫一听到这个消息,柳学政当即气得要将覃九寒除名。
  众人也不敢劝,还是他自己冷静下来后,把除名的话收了回去。
  他琢磨着,毕竟文人相轻,自古有之,更何况覃九寒年少便夺得魁首,又是这次院试案首的热门人选,真要有人成心作乱,也不无可能。
  况且,他多年为官,最是晓得,为官之道,也恰恰在于,不可偏听一方之言。
  所以,对人才爱之深责之切的柳学政便抱着,眼见为实的打算,前来一探虚实。
  结果,还未进门,就见着了信中那个“柔美清秀”的书童,老人家原来还有三分怀疑,此时却是信了九分了。
  他老人家可是见过世面的,没娶夫人的时候,青楼楚馆也去的颇多,一眼就看穿了。
  什么书童?!分明是女娃!
  被蓁蓁讽刺不讲理,柳学政吹胡子瞪眼,然后甩袖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不和你这女娃娃说话,你将你家公子喊出来!”
  “!!”蓁蓁彻底惊了,虽说她扮成男装只是为了方便,真要被揭穿了也没什么妨碍,但被一眼看穿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震惊的。
  毕竟,蓁蓁还以为自己装男子装的可像了,怎么会有人一眼看穿呢?


第46章 。。。
  蓁蓁进来的时候; 覃九寒正饮了一杯酒,就见蓁蓁表情讪讪的,怀里的宝福也是如此;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他见了好笑; 便搁下手中的酒杯,挑眉问,“闯祸了?”
  蓁蓁环视四周,然后凑到覃九寒身边咬耳朵,小小声道; “外面有个老人家; 他说; 他要见你。”
  老人家?覃九寒有几分莫名; 他还以为自家小姑娘又一时心软,被人忽悠了,便起身随她往外走。
  走到宅院前,就看见了来人恰是他上辈子的老熟人; 柳学政。
  覃九寒拱手道; “柳大人来寻学生,可是有事?”
  柳学政既是寻上门了; 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想来事先也了解过了,他再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也没什么必要了; 便干脆挑明对方的身份,将主动权揽到自己手中。
  柳大人冷哼一声,似乎看了他就不喜,也没正眼瞧他。
  覃九寒心下了然,他和柳大人共事过,知道此人最大的毛病除了惧内,便是藏不住心事。他既然摆出这幅表情,那定是对他有不满,而且这不满还不是那种能轻易化解的。
  他也不和老人家计较,照例按原先的态度,将人迎进去,“柳大人,请。”
  柳学政又是一声冷哼,一旁的蓁蓁就不乐意了,这老人家什么态度啊?他家覃九寒没半分不恭敬,这老人家确实从头到尾吹胡子瞪眼的,实在讨厌!
  蓁蓁也跟着噘嘴冷哼了一声,然后,发出一声惊讶的“咦”。
  覃九寒被自家小姑娘作怪的模样逗乐了,抵着唇角轻笑,柳大人却纳闷坏了,心里止不住的好奇,这女娃娃哼什么呢?这女娃娃又咦什么呢?
  三人进了院子,聂凌和程垚皆见过柳学政,当即拱手道,“学政大人。”
  柳大人随意摆摆手,道,“你们自去吧,我寻覃童生有事。”
  聂凌和程垚心中有些担忧,面面相觑,但也不好跟上去,便将孩子们哄去玩,然后,一行人正襟危坐在院中等着。
  他们这厢紧张,柳学政也不好过,眼看着蓁蓁将两人送进屋子,便打算转身出去。一路上好奇得抓耳挠腮的柳大人还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问道,“啧,你这女娃娃,方才哼什么?”
  蓁蓁本就是故意逗他的,当然不会给他个痛快,回头朝覃九寒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便直接把门一关,压根没回答柳大人的疑问。
  “哎!?”柳学政觉得女娃娃方才那笑,甜是甜,但分明带了三分对他的挑衅,不由感慨,果真女娃娃都是一个样,小的是小狐狸,大的是母老虎,没一个好惹。
  “咳。”覃九寒抵唇轻咳,唤回神游天外的柳大人,然后主动提起话题,“柳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柳大人登时又怒上心头了,甩袖道,“本官问你,方才那书童,可是个女娃娃?”
  覃九寒听了面不改色,镇定应道,“大人好眼力,阿宝的确是女子。”
  见他这般镇定,柳大人又是愤怒又是惋惜,惋惜于这人果真如他的策论中显示的那般,遇事沉着冷静,丝毫不为外物所动,这样的人,日后分明可以成为梁朝的栋梁之才,却偏偏私德有亏。
  柳大人暗叹一口气,又问,“那你同方才那女娃娃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是读书人,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信中那些下流的描写,通通被他总结为,不可告人的关系。
  覃九寒抬眸直视柳学政,正色道,“何为不可告人的关系?大人受了旁人的挑拨,便不分青红皂白上门质问学生,这便是大人的处事之道?”
  柳大人被问得没话说,就又听覃九寒道,“蓁蓁是我的未婚妻,此次同学生一道来锦州府,便是照顾学生的起居。因是女子,出行不便,所以特意换了男装。大人若是有所怀疑,大可去学生家中询问。”
  这可真算得上巧了,前些日子他才在家书中提及定亲,若是没这一桩,柳学政寻上门来,蓁蓁又的的确确是个姑娘家,到时候,他如何辩解,也难以打消柳学政的怀疑。
  柳学政见他模样坦荡荡,便先信了九分,但心中仍有一分疑惑,想着派人去浮山县确认一番,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言,派人去你家中询问。”
  覃九寒自然没有异议,坦荡磊落,拱手道,“大人派人去便是。”
  两人从书房前后脚出来,蓁蓁便迎上来,靠近覃九寒问,“怎么样?”
  覃九寒还未来得及回答,柳学政已然开口替他答了,“小娘子莫急,你家郎君已自证清白。”
  蓁蓁便露出笑眯眯的模样,乖乖一福,“大人果然公正严明,小女子多谢大人。”
  她穿着男装,却口口声声自称小女子,还笑得一脸无辜,仿佛方才对他怒目而视的不是她一般,看得柳学政咋舌不已,女子变脸的本事果然不能小巧。
  两人送柳学政到门口,临分别时,柳学政还是没忍住,蓦地发问,“你方才冷哼是哪般缘由?”
  蓁蓁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抿唇讨好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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