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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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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加上此番霍元昭这么一说,如何猜不出其中的门道来。
  只是…甭管有何隐情,不都跟他无关,不是么?
  “二妹,旁人不稀罕你的酒,二哥稀罕,来,今晚,二哥陪你不醉不归。”
  良久,霍元懿忽而从树上一跃而下,见大树底下有一方石桌,便漫不经心的坐了过去。
  霍元昭一愣,随即一脸兴奋道:“好,不醉不归。”
  ***
  却说,木兰居,霍元昭离去后,抱夏、菱儿二人便立马吩咐厨房将水送了来,往日,皆是由厨房的粗鄙丫鬟抬了热水送进去,可这日,抱夏将人唤住了,她跟菱儿二人亲自送了进去。
  进去后,屋子里一片昏暗,抱夏且先将屋子一角的灯给点燃了,待整个屋子骤亮,抱夏飞快的往屋子里瞧了一眼,整个屋子里并未瞧见任何人的身影,抱夏又下意识的往床榻方向瞧去,只见床榻上的帘子落下了,遮住了床榻上的所有靡靡之景。
  床榻里依旧没有半分动静,抱夏有些拿不住主意,她们家主子到底醒没醒来,她只小心翼翼的将水倒进了浴桶,又沏了一壶茶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请命,正在这时,只听到从床榻里头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道:“让厨房送些吃食过来,你们外头候着罢。”
  抱夏拧着帕子飞快的往床榻方向瞅了一眼,只得福了福身子,领着众人退下了。
  不多时,厨房将早已经备下的吃食送了进去。
  待人全都遣散了出去后,霍元擎这才伸手拂开了帘子,吹散了寝榻里的暧昧之味。
  柔和的光线照了进来,搭在纪鸢的脸上,身上,霍元擎定睛瞧去,随即,整个一怔。
  只见纪鸢原本白里透红的下脸一派惨淡不堪,脸白得跟纸一样,半分血色皆无,双眼肿了,肿得老高,又红又肿的,眼下更是一片乌青,鼻子红透了,殷虹的小嘴上起了痂,被咬破了好几处地方,而长长的头发亦是凌乱不堪,有几缕还黏糊在了她的脸上,咬在了她的嘴里,她却毫无所知。
  脸上这样便罢了,霍元擎缓缓抬着手,将搭在身上的被子轻轻揭开了。
  只见被子底下的身躯更是惨不忍睹。
  颈部,肩部,胸上,腰部,肉眼所及之处全是淤青,不仅如此,还有大腿上,鲜红的五道指纹印在那里,直令人触目惊心,更别提…饶是霍元擎奔赴沙场,游走庙堂多年,早已经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气势,可是,此刻,见了这样的情景,都忍不住心里发颤,捏着被子的手微微抖了下。
  这时,只见被子下的人轻轻蹙着眉,低低的喊了声:“爹爹,阿娘…”
  喊完,只一连着呜咽了几声,好似十分痛苦委屈。
  霍元擎见了,心里没由得有些慌,只用力的将大掌握成了拳,片刻,松开了,小心翼翼的将手探了过去,贴在纪鸢脸上,压低了声音,轻轻安抚道:“在的,莫怕…”
  触及到他的掌心,小脸在他手心里不安的蹭了蹭,过了良久,眉头这才轻轻地松懈下来。
  霍元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敢动,手麻了,肩有些酸,依旧不敢动一下,直到底下的人不安的动了动,稍稍翻了个身,霍元擎这才握着拳,将大掌抽了出来。
  他披了一件外衫坐在床边默默地看了许久,不多时,这才走过去,将水端了来亲自给纪鸢擦了身子,他从来没有伺候过女人,动作仿佛有些不大熟稔,但是却十分认真耐心,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口,可是,她似乎依然疼,似乎全身都疼,每当他的帕子触碰上去时,她整个身子都会轻轻一颤,霍元擎立马将手缩了回来,一直待纪鸢眉头松了,又贴上去轻轻擦拭着,如此反复。
  擦完身子后,霍元擎只有些饿了,还是早起用的早膳,一直到现如今,还滴水未进,他饭量大,今日又消耗巨大,只饿得慌,自己一连着喝了三四碗肉粥,用完饭后,他整个人彻底的恢复了精神,想了想,又端了小半碗,坐到了床头,轻轻的将纪鸢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的唤了一声:“纪…丫头…”
  大概是第一次唤她的名讳,只觉得极为不习惯,纪氏?鸢儿?都觉得好生奇怪。
  最后,唤出口的却是一句…丫头。
  在他眼底,她始终都还是个小丫头啊。
  纪鸢幽幽转醒,费力的睁开眼皮瞧了一眼,复又睡了去,霍元擎温声细语的唤了几声,让她用点东西,填填肚子,结果,才喂了一口进去,就给吐了出来,纪鸢眼睛肿得连睁都睁不开,只边吃边吐,边嘤嘤呜咽道:“呜…不吃…不吃…疼…”
  霍元擎立马将勺子扔回了碗里,直接用他的袖子给她插嘴,嘴里安抚道:“好,不吃,不吃了,先睡,先睡好不好…”
  纪鸢似乎还在梦里,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有些折腾。
  霍元擎费了老大力气,才将人重新安置妥当了。
  待再一次清净下来,夜已经深了。
  霍元擎随意清洗了一番,正要搂着纪鸢重新躺下,然而屋子里有些凉,有凉风不断从窗子口窜进来,霍元擎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白日里直接将窗子给毁了。
  他倒是无碍,但是怕纪鸢夜里着凉,想了想,随手拿了一件衣裳给自己披上,又替纪鸢将里衣穿上,随即,取了件斗篷将人整个严严实实的的包裹了起来,直接将人打横着抱了起来,这才缓缓踏出了木兰居,去了他的苍芜院。


第177章 
  却说第二日, 纪鸢是在苍芜院醒来的。
  是被饿是被累醒来的。
  眼睛缓缓睁开, 明明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一片空白, 整个脑袋好像被卡住了似的, 眼神是涣散的, 良久,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菱儿一直就守在床前,见到纪鸢醒了, 立马一脸激动道:“主子您醒了,您可算是醒了。”
  这样激动的语气, 就如当年纪鸢落水, 一连着昏迷了一日一夜后醒过来的表情一模一样。
  纪鸢眼珠子僵硬的转了转,想要开口说话, 喉咙却被人拧断了似的,撕扯得生疼, 一下子竟然发不出音来。
  想要抬着手起来,然而却觉得整个身子被重物碾压过似的,仿佛身子上顶着千斤重的巨石,一动都不能动一下。
  脑子有些呆滞, 思绪受阻, 只觉得从地狱归来似的,浑身哪哪都疼。
  菱儿见她醒了, 立马高兴地喊着:“抱夏姐姐, 主子醒了。”
  又忙打发丫鬟们备水的备水, 上膳食的上膳食,整个苍芜院院里院外一时彻底的忙活了起来。
  纪鸢躺在寝榻上缓了一阵,转着眼珠子,四下瞧了一眼,见抱夏端着热茶来了,纪鸢正好渴得不行,就着抱夏的手连饮了大半杯,喉咙润了润,这才哑声道:“这…这是哪儿…”
  一出口,嗓子沙哑压不行。
  抱夏正欲回话,菱儿立马拿了巾子过来,激动插话道:“这是苍芜院,主子,您昨儿个整个晚上都歇在了这。”
  这可是大公子的正房正院,大公子的院子,便是连前头那位沈氏在世时,都未曾来这屋子歇过,可是,如今,她们主子来了这,公子还特意吩咐满院的丫鬟们精心伺候着,能得此等殊荣,对菱儿来说,便是遭了这等罪,总算是迎来了回报,心里总算觉得欣慰些了。
  大公子?
  纪鸢反应慢了半拍,对哦,这里是霍元擎的卧房,她来过的。
  抱夏见纪鸢神色如此憔悴,整个人有些呆,不如往日伶俐活波,顿时只有些心疼,立马端了洗漱物件过来,冲纪鸢道:“这是苍芜院,主子是昨儿个半夜里过来的,昨儿个咱们屋里的窗子坏了,公子…公子担心主子夜里着凉就抱着主子歇在了这儿,公子一早边去宫里当差了,临走前,说给主子已经上了药,主子现如今身子可还疼,要不要紧,肚子饿不饿,奴婢派人送了吃食来,一会儿便送来了,主子且等等。”
  说完,语气一顿,想起了什么,又忙道:“对了,公子临走前还派人给主子请了大夫,褚老大夫前来替您摸过脉了,开了些调理滋补的药,说主子…您受累了,应该好生歇着修养一阵。”
  这是褚大夫的原话。
  ***
  纪鸢闻言木木的,什么也没说,好半晌,只哑着声音说饿了,挣扎着便要起,然而,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压根起不来,菱儿立马将小几抬了过来,直接安置在了床榻上,将吃食都端上了寝榻。
  纪鸢确实饿了,然而明明极饿,胃口却不好,隐隐有些咽不下去,只强自吞了大半碗汤,整个身子热乎起来了,就掀开被子愣愣道:“回…回木兰居。”
  说完,挣扎着便要下床,菱儿立马过来扶她道:“我的个好主子,如今咱们屋子的窗子坏了,这会儿还在派人修呢,怎么着也得明儿个才能修好,公子临走前叮嘱过了,让主子您就在这好生静养。”
  菱儿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纪鸢这才缓缓晃过神来,是啊,窗子昨儿个好像坏了,她依稀还有些印象。
  昨日的一幕幕随着那道窗子的损坏,一下一下全往脑子里钻,明明就是昨日的事情,只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纪鸢元神还未曾归位,又重新躺了回去,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阵。
  再一次醒来时,已然到了下午,之前整个人还是懵的,直到了这会儿人才渐渐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第一桩事儿就是要沐浴洗漱,浑身粘糊糊的,难受得不行。
  一直到了浴房,褪下了衣裳,见抱夏跟菱儿两个纷纷倒抽一口气,纪鸢低头,这才瞧见了身上这满目疮痍伤口,过了一夜,伤口发青发紫,更是吓人了。
  连纪鸢自己瞧了亦是愣了好一阵。
  菱儿当场红了眼,还是抱夏抿着嘴偷摸推了她一把,菱儿这才强忍着泪意哽噎道:“主子慢些进去,水…水太烫了,伤口会疼的,奴婢…奴婢且先兑些凉水。”
  说完,立马借住兑水的举动偷偷背过去抹了眼泪。
  纪鸢倒是一脸淡然,只淡淡扯着笑安抚道:“是我的皮太薄了,轻轻一碰就青了紫了,有时候受了伤都不知哪儿来的,其实不疼,就瞧着吓人而已。”
  说完,淡淡的扯着笑,踏进了浴桶里。
  碰到温水,浑身刺痛的快要痉挛了,不过,待稍稍适应了一会儿后,又觉得浑身十分舒坦,好似从昨日到今日这一天一夜的光景里,直到到了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身子是属于她自个儿的。
  这是正房,这里所有的一切她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曾在这间屋子里伺候过霍元擎。
  想到那霍元擎,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日的事儿,就跟做了一个噩梦似的,从清醒到现如今,她一直隐隐逼着自己不要回想。
  原来,圆房竟然这般可恐的一件事儿,霍元擎那张扭曲变形的的脸不断在纪鸢脑海中浮现。
  如今,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如此痛苦难言,为何,这深宅后院中却有这么多女子甘愿攀龙附凤,仅仅为了富贵银钱,就情愿遭此等罪么?
  越是受宠,越是遭罪。
  横竖,纪鸢是不大愿意的。
  在温水中泡了许久,一直待水凉了,皮都泡松软了,被三催四请的,纪鸢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起了。
  刚洗漱完,抱夏端着她的衣裳进来了,犹豫了一阵,冲纪鸢道:“主子,素茗姐姐这会儿还跪在院子里呢?都跪了一整日了,滴水未进,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抱夏知道纪鸢身子不好,可是这日好似突然就赶上了秋老虎似的,外头日大,她眼瞅着素茗快要中暑了,这才不得不进来禀告,毕竟,那人不是旁人,而是这苍芜院的大丫头素茗。
  ***
  “素茗跪在外头?可知发生了何事?”
  纪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素茗是何许人也,苍芜院的大丫头,深得霍元擎赏识,便是在长公主、老夫人,王氏跟前,都是十分得脸的,素茗在苍芜院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素茗是何等心思稳妥之人,纪鸢入大房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素茗行事出过半分岔子,并且,纪鸢还亲自指着,让她们木兰居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全部都需以素茗为楷模,这样的人怎么会被罚跪?
  罚跪,这于素茗这样的人来说,怕是是最为落脸的一桩事儿,对于有些心高气傲的丫鬟,怕是情愿一死,也不甘遭受这般“侮辱”?
  “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大公子离府前亲自吩咐的,说什么时候主子您叫起了,什么时候起来。”
  纪鸢一愣,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又忙道:“这会儿还跪着,怎么不早些禀告?”
  说完,只强忍着身子不适,随意梳洗了一阵,由菱儿搀扶着出了卧房。
  走到厅子门口,远远地只见一身淡紫色衣裙的素茗跪在院子中央。
  大抵是见纪鸢出来了,将整个院子里的人全都惊动了,院子里不少丫鬟婆子全都躲在厢房后,躲在拐角处偷摸往院子里瞄着。
  毕竟,院子的人纷纷传言,这素茗不是得罪了旁人,正是得罪了那纪氏,如今纪氏一朝得宠,直入苍芜院,昨儿个半夜,主子小心翼翼的将人抱着进屋时的情景即便是到了现如今依旧令人目瞪口呆,这份体面,便是连当年的太太沈氏在世时都未曾瞧见过,如今这纪鸢一朝得宠,那得罪了纪氏的素茗怕是逃不了好。
  素茗掌管苍芜院多年,在众人的心目中乃霍元擎第二,她一向严厉严苛,虽得人心,但这深宅后院,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人乃凡人,并非圣贤,总该得罪过人,如今落了难,勉不了跑出不少落井下石的。
  大概是跪得久了,素茗满头大汗,一脸憔悴,不过一日未见,便被晒黑了不少,嘴角起了一层厚厚的痂,严重缺水脱水,不过,纵使如此,背却依然挺得直直的,纵使身子已经开始慢慢摇晃了。
  大房的大丫头,自然是有些傲骨在里头的。
  纪鸢立马走了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道:“素茗姐姐,来,快起来…”
  素茗抬眼瞧了纪鸢一眼,只用力的扯了一抹笑道:“奴婢犯错,理应被罚,姨娘…不必同情。”顿了顿,又强自道了句:“多谢姨娘关心。”
  说完,只咬牙,将腰挺得更直了。
  眼中,似乎对纪鸢有些…复杂。
  纪鸢见素茗态度如此坚决,知她的傲骨尊严,便也不好劝阻,只是,素茗不是纪鸢能够开罪得起的人,想了想,纪鸢抿嘴道:“我虽不知素茗姐姐究竟犯了何事,不过,想来怕是与我脱不了干系,可是,你瞧,我如今好好地,并未遭受任何灾难,所以,还望素茗姐姐莫要…自责,莫要往心里去,如今,天气这般炎热,容易中暑,公子这诺大的院子还需姐姐前来打理,姐姐可不能倒下,公子虽说罚跪,但并说不能饮水吃东西,素茗姐姐且先喝几口水吧,不然,怕是是我前脚刚走,姐姐后脚就该倒下了。”
  说罢,纪鸢亲自端了水,递了过去。
  素茗抬眼直直看着纪鸢片刻,少顷,只冲着纪鸢笑道:“多谢…姨娘。”
  纪鸢这招拉拢人心的举动虽有些刻意,但是…好在胜还在自然,且给人雪中送炭,多少容易博得人心的。
  明知纪鸢的拉拢,明知公子的刻意惩戒,给纪氏…做脸,树立威仪,素茗依旧乐意受之,毕竟,她犯错在先,她逾越了。
  笑过后,素茗接过纪鸢的水,正要饮用时,只忽而听到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姨娘可醒了?”


第178章 
  听到这道声音,所有人全部齐齐朝着院子门口瞧去, 下一瞬, 只见那霍元擎身着一袭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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