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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国公府-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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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霍元擎向来喜怒无形,整个苍芜院的人皆还是近几年以来,打头一回见到公子如此大怒。
  想来,木兰居的人皆收到了消息,这才各个谨小慎微吧。
  不知道是不是纪鸢的错觉,只觉得这一日天色极长似的,中午歇了一觉醒来,睡了许久,问了时辰,才发觉自己睡了半个时辰不到,闲来无事间,忽然想起眼下便快要往秋季走了,一旦到了秋天转凉之际,嬷嬷腿疾的老毛病便要犯了,想了想,想要给嬷嬷做对护膝打发时间,结果,翻到那针线盒,陡然在旁边那绣篓里发现了一双只做了一半的鞋子。
  其实做了还不到一半,不过就做了个鞋垫及里子,鞋子的趋形才刚刚做成,却耗费了纪鸢好几日的功夫。
  纪鸢亲自出手,做工自然不用讲的。
  鞋子极大,纪鸢曾用手比了比,至少有她两个手那么长,跟只小船似的。
  那日,闻言大公子曾经的鞋袜皆是出自雅苑,出自陈氏之手,得知以后,鬼使神差的,自己也偷摸做了一双,之前做了一双来着,不甚满意,用剪子剪了,如今手上这双倒是满意,只是,纪鸢用手摸了摸鞋面,少顷,只将鞋子拿着放到柜子里给锁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
  九公主这一趟来得可真巧,来得可真是时候,来得可真是及时。
  不早不晚,刚刚好。
  真好,至少让她切切实实的看清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本分,时至今日,这才悄然醒悟过来,入大房这段时日里,自己做的多么不堪。
  她不过是一个妾氏,之前,哪里来的底气跟脸面敢与那霍元擎叫板,敢堂而皇之的与之大吵大闹呢?
  又是哪里来的勇气跟脸面,试图为了对方对自己的好,而感到得意跟沾沾自喜呢?
  大房正房位置空缺,早晚有一日会有主母嫁进来,她之前所有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作死罢了。
  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此,足矣,其他的奢求,不是她能够祈盼得了的。
  夜里,霍元擎并未入她的木兰居,纪鸢早早便灭灯歇下了。
  习惯,有时真是一件习惯的事情,譬如,习惯了独睡,寝榻上多了一人,如何都睡不着,然而,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了身旁的呼吸声,一个人彻底静下来时,又觉得太过于死寂了。
  纪鸢翻来覆去,快要了后半夜时,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却未料,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院子的喧闹声给吵醒了,纪鸢睡眼惺忪的掀开了一条眼缝,只见院子里点着了灯,不多时,抱夏披着衣裳匆匆进来了,掀开帘子正欲唤醒纪鸢,见纪鸢醒了,只神色匆匆道:“主子,素茗姐姐亲自来了,说公子深夜重病,殷护卫大半夜将大夫请了来,公子烧得厉害,大夫要给公子用酒搽身紧急降温,可公子不许,素茗姐姐无法,只得请主子过去瞧瞧。”


第161章 
  纪鸢一惊, 瞌睡顿时醒了, 立马从寝榻爬了起来了,正要立马下床, 结果, 行动到一半时忽而顿住,只坐在床头缓了缓, 随即低低的问着:“白日里瞧着不还好好的么, 怎会突然病重?”
  白日里见了, 就咳嗽严重了些, 整个人瞧上去还算精神,并未见有一病不起的状态啊。
  “奴婢也不知, 主子,素茗姐姐亲自过来请了,公子病了,身边不能离了人伺候, 您…您不若赶紧过去瞧瞧吧!”
  纪鸢闻言,却微微抿着唇, 过了好一阵,忽而冷不丁问道:“雅苑呢?雅苑那边去了人不曾?”
  “那边?那边应该还不知情, 素茗姐姐直接来了咱们这儿。”
  纪鸢闻言, 沉思了片刻, 这才匆匆起了。
  抱夏立马上前伺候纪鸢穿戴, 不多时, 守夜的芍药跟合欢立马匆匆进来了, 纪鸢不过随意绾了一道鬓,未曾佩戴任何装饰,只将衣裳好生穿戴好了。
  待出了屋子,更深露重,竟隐隐有些寒意,抱夏立马将搭在手腕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纪鸢一出来,只见素茗亲自提着一盏灯笼立在院子里,身后跟着个小丫头,见了纪鸢,立马朝着纪鸢福了福身子,一脸歉意道:“这大半夜将姨娘吵醒了,委实是奴婢的罪过,只是…”
  素茗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行事历来果决,无人劝阻得了,也无人敢上前劝阻,眼下高烧不退,又不让大夫瞧,奴婢这也是没得法子了,这才大半夜过来打扰姨娘。”
  边说着,边在前头引路,片刻不想耽搁。
  纪鸢跟在身后细细问着:“如何就病得这般厉害?”
  素茗道:“奴婢这日回家探亲去了,太阳落山时才刚回,对于公子白日里具体的情形奴婢也不大清楚,不过听屋子里的人伺候说,公子一整日未曾出过屋子,晚膳也未用,下人们撤下膳食时瞧见公子的气色就有些不大好,夜里公子洗漱后早早的歇下了,还是奴婢睡到大半夜惊醒,进去查探,才见公子竟然下了榻直接趴在了八仙桌上睡着,奴婢瞧着有些不对,这才——”
  一路上,素茗将夜里的情形一字不落的说了纪鸢听。
  ***
  大半夜的霍家全部都已经落了灯,整个府中静悄悄地,这个时辰,甭说整个霍家,便是整个京城的老百姓,大多皆已经步入了梦乡吧。
  从她的木兰居到苍芜院,不到一刻钟的脚程,纪鸢却觉得走了许久许久。
  远远地,只见苍芜院里灯火通明。
  院子里,丫鬟婆子们全部都给惊醒了,不多时,厨房也被惊醒了,一盆一盆的热水全都备好了送了过来,只待随时通传。
  纪鸢行到院子里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都朝她瞧了过来,毕竟,白天她才刚从这会儿离开。
  众人神色各异。
  纪鸢立在庭院里驻足了片刻,待握了握至于腹前的双手,稳了稳心神,这才提着步子,快步走了进去。
  进去后,只见那霍元擎闭着眼躺在了寝榻上,屋子里围满了人,却全部都候在了外头次间,除了殷离在里头守着,并无人敢进去,连瞧病的祝大夫都被打发到了外头。
  祝大夫年纪上了头,眼下,又到了深夜,大抵是病人不让瞧病,下人不让离开,僵持了许久,此刻,祝老大夫竟然坐在了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不自觉打起瞌睡来了。
  纪鸢一进来,祝老大夫倒是警觉,立马惊醒了。
  纪鸢人还未进去,先在次间跟祝大夫细细询问了霍元擎的病情,祝老大夫伸手拈了拈长须冲纪鸢道:“旁的倒是无甚大碍,就是烧得厉害,这烧来得有些来势汹汹,大公子身子硬朗,瞧着像是极少发过病的,可俗话说得好,小病不断,大病不犯,越是身子骨好的人,越是犯起病来,便是越发来势迅猛、不可抵挡,为今之计,需当机立断将这高烧给退下了才好,不然,往后怕是有得拖——”
  纪鸢闻言缓缓点了点头,待又细细问了几遭,这才缓缓走到了卧房。
  ***
  一进去,只见那霍元擎紧紧闭着眼,躺在床榻上就跟睡着似的,便是她进来了,眼皮亦是未曾抬一下。
  而一身黑衣的殷离见她来了,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给她让了道。
  殷离对谁都一样,纪鸢早已见怪不怪。
  纪鸢未曾在意,轻手轻脚的走上前瞧了一眼,见霍元擎脸色泛白,嘴角发干,果然气色不好,纪鸢立在寝榻前瞧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唤道:“公子。”
  寝榻上的人没有半分反应。
  纪鸢抿了抿嘴,又立在一侧静静的立了一阵,方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片刻后,只探着手背往他额头上探了探,方一贴上去,纪鸢的手背一顿,果然烫得吓人。
  她手刚一贴上去,躺在寝榻上之人就嗖地一下陡然睁开了眼睛。
  漆黑犀利的眼眸跟纪鸢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复又重新阖上了,似乎并不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一睁一合间并未停顿多久,以至于,纪鸢只以为是自己瞧错了。
  纪鸢愣了愣,过了好半晌,这才缓缓道:“公子额头烫人,烧得厉害,祝大夫说了,今日应当想法子将烧退了,不然,若是拖下去,怕是得要缠绵病榻,拖上许久,祝大夫有法子退烧,公子就听祝大夫的吧。”
  纪鸢问声细语,劝说了许久,怎知,整个屋子里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回应。
  纪鸢抿着嘴,过了良久,正要起身,却未料正在此时,一言不发的躺在病床上的人忽而忍着虚弱冷不丁开始发号施令了起来,只冷冷唤着:“殷离。”
  殷离立马上前恭敬道:“主子。”
  “将大夫送回。”
  殷离怔了怔,瞧了霍元擎一眼,有些迟疑道:“主…子。”顿了顿,道:“是…”
  纪鸢见了,微微抿了抿嘴,只觉得脸被打的生疼。
  片刻后,只攥着手指跟着殷离一道出去了。
  ***
  纪鸢走后,床榻上之人只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片刻后,紧紧抿着嘴,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屋子外的人听了各个面带忧心。
  殷离出去后,倒是并没有去护送大夫离开,而是一言不发的守在了次间。
  纪鸢出去了一阵,不多时又重新返回了。
  寝榻上之人这下倒是不再闭眼了,只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床帏,就是不看她。
  似乎还在恼她。
  纪鸢也不在意,将素茗跟抱夏二人唤了进来,吩咐将水等一应洗漱物件端了进来,也不在继续劝说了,直接一言不发的亲手拧着帕子,坐在了床沿,俯着身子给那霍元擎擦脸,末了,只将帕子垫在了霍元擎的额头上。
  最后,纪鸢微微咬着唇,看了那霍元擎一眼,冲他淡淡道:“公子,得罪了。”
  说罢,脱了鞋,直接上了寝榻,随即,伸手去解那霍元擎的领扣。
  霍元擎一愣,动作快于反应,大掌嗖地一下伸了过来,紧紧拽住了纪鸢胡来的手。
  双眼也有些直了,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纪鸢,良久,哑声道:“你…你作甚?”
  纪鸢亦是直直盯着霍元擎的眼睛,眼神难得未曾躲闪,只直言不讳道:“妾给公子治病降温。”
  大抵是病了,霍元擎的反应要慢了半拍,似乎,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纪鸢说完,只轻而易举的从霍元擎的大掌里挣脱了出来,看了他一阵,方道:“公子且放心,方才祝大夫已经将退烧的法子交与妾了,妾儿时也亲眼目睹过娘亲用此法子给弟弟治病,公子勿用担心。”
  说罢,拉着那霍元擎的手放回了身侧,随即,抬着芊芊十指,继续替那霍元擎解起了衣裳。
  霍元擎穿得单薄,身上不过穿了一件白色轻薄的里衣。
  扣子一颗一颗解下,露出里头结实精悍的身躯,鼓鼓的肌肉。
  霍元擎整个人还有些懵,久久未曾反应过来,待慢慢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衣裳已然被她给脱了大半。
  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掌紧紧的握成了拳,只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纪鸢,神色难辨,不多时,喉结上下滚动一阵,随即,缓缓阖上了眼睛。
  所有的盘扣解下,又揭开腰间的腰带,直接伺候他将里衣褪下,直至袒胸露背。
  纪鸢的手微微有些抖。
  霍元擎头有些晕,喉咙有些痒,想要咳嗽,却一直忍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
  纪鸢做完这一切后,忽然扭头冲外头次厅问道:“殷护卫,可有烈酒?”
  殷离惜字如金道:“有。”
  纪鸢道:“劳烦殷护卫将酒送进来。”
  话音一落,殷离将早已经备好的烈酒送入。
  纪鸢下榻,亲自将酒倒入了事先备好的温水中,随即,用帕子沾了酒精兑过的水重新回到寝榻上,开始亲自替那霍元擎擦拭起了身子来。
  颈部、背部、腋下、臂膀、腿上一一擦过,没有放过任何一处。
  力道不宜过重,却要将皮肤每个部位擦至发红方可。
  原本一直冷着脸如何都不肯医治的霍家大公子,在这一整个过程中竟难得一声未吭,任人为所欲为。


第162章 
  没想到这竟然还是一桩体力活。
  纪鸢细细致致的, 一连着给霍元擎擦拭了约莫一刻钟, 一刻钟后,霍元擎全身都被她给蹭红了, 纪鸢气喘吁吁, 浑身也跟着冒汗了。
  纪鸢遂将帕子递给了抱夏,片刻后, 用手背给自己擦了擦汗, 缓缓从寝榻上下来了。
  抱夏将干净的帕子递了来, 又端了茶来, 纪鸢擦了汗,饮了茶,稍稍缓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寝榻上,只见那霍元擎拉着被子,将自己袒胸露背的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纪鸢一愣, 立马上前又掀开了霍元擎身上的被子,道:“公子是否觉得冷?”
  霍元擎定定的看着纪鸢的眼睛, 良久,喉咙里低低地回了一个字:“嗯。”
  纪鸢皱着眉头, 上前抚了抚霍元擎的额头, 又往他胸前、腹上探了探,依然烫得吓人, 这样烫热, 若是再盖上被子, 怕是得给烧坏了去,纪鸢想了想,只冲着那霍元擎道:“这会儿不宜盖被子,得出了汗,退了烧后才行,公子且忍忍。”
  霍元擎便不搭腔了,只微微抿了抿嘴,脸上瞧不出任何神色。
  倒是乖乖地,没有再拉被子了。
  生了病的霍元擎其实还是挺好伺候的,除了最初,简直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纪鸢歇了片刻,又命人将水换了,重新端了凉水进来,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大房不断地换水,一盆盆往里端着,又一盆盆往外倒着,纪鸢片刻未离,只不断将帕子绞敷在了他的额头上,不断将帕子浸了凉水给他擦拭身子。
  期间,祝老大夫亦是进来查看了一阵。
  五更天快要到来的时候,霍元擎身上的温度似乎终于降下来了。
  这时,夜已经极深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快要亮了,纪鸢见整个大房折腾了一整夜,便令人将所有人全部都打发下来歇着了。
  彼时,素茗打点好了所有事宜,见纪鸢眼角发青,一脸疲倦,想着她一夜未曾合眼,又见大公子闭上了眼,想了想,便压低了声音冲她道:“姨娘,天色不早了,这会儿公子的烧也已经退下了,不若,您且到里头偏房凑合着歇一歇吧,奴婢都已经为你收拾好了——”
  话才刚落,冷不丁见寝榻上的人睁开眼了,犀利的视线直直朝着素茗射来。
  素茗愣了一下。
  纪鸢狐疑的往身后瞧了一眼,只见那霍元擎紧紧闭着眼,冷不丁就开始咳嗽了起来,纪鸢见状,立马去端了杯水来,伸手推了推霍元擎一把,将人唤醒了,道:“公子,且饮口茶润润喉吧,里头添了玄参、冬麦、桔梗,可以润肺止咳的,来,饮一口,好不好?”
  霍元擎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了纪鸢一眼,随即,就着她的手,将茶饮完了。
  纪鸢扶着他重新躺好了,默了片刻,冲素茗道:“今夜还是由我守着吧,公子应当无甚大碍了,今夜你也累了一整夜了,你且回去歇着吧,明儿个院子里还得依仗着你操持着呢,放心,一会儿公子无碍了,我会跟着眯会子的。”
  素茗垂着眼,这下二话不说,匆匆退了下去。
  ***
  素茗退下后,纪鸢又将抱夏打发到外头次间歇息去了,她起身俯着身子又给那霍元擎探了探额前的温度,见烧真的降了下去了,心下一松,心里踏实了,便觉得心神疲倦不堪了。
  其实,眼皮子拉拢着,早早便来了困意了。
  纪鸢本就嗜睡,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父母已故守孝,每年除夕守岁,余下时日里,几乎从未有挨到这么晚还未见歇下过的时刻,眼下,人一走,整个屋子里清净了下来,纪鸢便觉得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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