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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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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太过明显,这时候周夫人就更后悔了。
周震起了个头,却没想到长子根本就没接这话,只痴呆呆望着后院里东南角,忽而道:“那一年,我从东南回京为外祖祝寿,一路上带着叶子回京,她怕自己被我丢在荒山野岭,一路上费尽了心思做各种吃食,想巴结我带她回京。等回到京里,她却又想着离开我,那时候……我心里便有点不高兴,总觉得这丫头狡猾的很,过河拆桥,却不知……那时候就已经对她上了心……”
时光太过漫长,当年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却越发明晰,如在眼前:“……那时候她住在祖宅里,跟后院的丫头婆子们相处的极好,连我身边的护卫们都跟她说说笑笑,但凡谁身上有点病痛都去找她。她对谁都是笑脸,唯独见到我就拘谨的不得了,连丝笑容也无……”
父子俩都是严肃的性子,周震虽然亲眼目睹过儿子跟叶芷青牵手散步的甜蜜,却从不知儿子是何时动心的。
“她是个好姑娘啊。”周大将军从头至尾都没觉得叶芷青配不上儿子,两人情投意合的模样不知道让当年军中多少单身汉羡慕。
周鸿那时候在容山岛一门心思都在叶芷青身上,周震偶尔巡营,听到过好几次手底下年青的将军们又羡又妒的口气:“……少将军真是好命,我若是能有少将军这样的福气,娶到叶姑娘这样的媳妇儿,医术又好人又漂亮,脾气还好,睡着了都得乐醒!”
“嘿!别作梦了,大白天做什么梦呐?你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少将军?!”
军营里的汉子都有股不服输的劲头,自然不甘示弱:“我除了比少将军长的黑点,没少将军那么俊,其余的哪点比少将军差了?”
营房里的汉子们乐开了花,轰然大笑,笑完了也有不少附和之声:“……还真别说,少将军是个有福气的!今儿我去找叶姑娘换药,她手轻的哟,还问我疼不疼……”
旁边有人作证:“哈哈哈哈今儿老秦可丢脸了,叶姑娘问他疼不疼,他居然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
老秦的经历让这帮汉子们笑疯了,周震听这帮小子们满嘴胡说八道,也不好进去,便转头走了,那时候整个容山岛都浸在溶溶月色之中,连月光似乎也透着一股海岛的甜味,那时候他以为长子与叶芷青必定能够花好月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周老夫人弥留之际,既见到了长子周鸿,连带着还见到了大孙子贤哥儿,小家伙已经长成了麒麟美少年,眉眼酷肖其母,她拉着贤哥儿的手不放,对着天真无邪的孩子,心底里的悔意一层层漫上来,干涸的眼眶里浅浅汪了半眶水泽,欲语还休,留下万般不舍闭上了眼睛。
周府搭起了孝棚办丧事,朝中文武重臣络绎不绝前来吊唁,连今上也亲自来了一趟。
世人皆知今上重视安北防务,对周大将军信重有加,哪怕周震已经从东南水军营退了下来,却有个位高权重的儿子掌兵,朝中哪个不得高看一眼,恨不得值此周府办丧事之际,能与周大将军搭上关系。
萧烨亲临,到了周府大门口才有内监传旨,周府从大门外往里一路顿时跪满了人,周家父子亲自出迎,将今上迎进灵堂。
周老夫人得圣人三柱香亲自吊唁,让不巧撞上的朝臣们都震惊不已——周府隆恩,可见一斑。
等到祭毕,周鸿引了萧烨前往偏厅奉茶,君臣重新见礼,分宾主落座,今上打量着周鸿憔悴的模样,忽而冒出一句:“不成想数年未见,周卿竟老成了这副模样?”
周鸿的模样当真算不得好,与久在宫中养尊处优的萧烨是没法比,况且他又是大病初愈一路匆匆而来,两颊消瘦的倒好似肉都被刀刮的干净,深深的凹了下去,露出高高的颧骨,安北高原上的朔风也不够友好,他的皮肤状况也很糟糕,与当年在东南水军营里那个年轻俊美的少将军叛若两人。
“糟心事太多,不老也难。”周鸿苦笑不已:“哪里比得上陛下容颜不改。”
不过是一句有口无心的恭维话,萧烨哪里会容颜不老,只是在帝位上坐的愈久,当年的纨绔跋扈的气质倒是大改,威严愈重。
萧烨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神色,见他这副模样,确然是个光棍汉的模样,身上连个荷包也无,生活的潦草又随意,还状似随意道:“朕给爱卿赐了那么多美人,怎么也没听见个喜信儿?爱卿年纪也不小了,何必蹉跎下去?”
他从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在别人家丧事上谈婚事,实在有些不着调。
周鸿也懒得跟他针尖对麦芒,他这些年也看明白了,安北如今要依靠他,萧烨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虽然做武钭的最忌功高震主,他只需要做个臣服的样子就行了,跟萧烨较真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捅死他!
“陛下忘了自己今儿是过来吊唁的吗?微臣丧母,哪有心情谈这些事情?一切等微臣三年孝期过了再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微臣要在家守孝,陛下总要择良将前往安北掌兵,不然边境难安!”
萧烨倒是想啊,可他扒拉着手指着数数,朝中能领兵的将领不少,可是有能力镇宁安北的实在难觅。他亲爹前任淮阳王的左膀右臂古定邦倒是个帅才,可惜已经垂垂老矣,年纪比周震还要大一点,当年孤注一掷辅佐他上位,也许是后半生最后的孤勇,这些年在京中养老辅政,倒是成了个好好先生,脾气好的吓人,油滑的都快赶上已经辞官归乡的虞阁老了。
古定邦手底下倒是也有些将才,可这些人年纪也不小了,都是当初追随淮阳王的部下,对萧烨的忠心无庸置疑,只是年纪摆在那里,他们手底下的部将都历练不够,目前尚无合适的人选。
安北不同于别的地方,那是个民风彪悍之地,周鸿多年苦心经营,打服了各部族,安北各部族便对周鸿心悦臣服,再换个领导能力不够的将领前去镇守安北,说不准就要出乱子。
周老夫人病重之后,古定邦就与萧烨细细商议过此事,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君臣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夺情起复。
“这件事情容后再议,爱卿不必着急。”萧烨想起古定邦的意见,到底还是吐了句真话:“朕也思虑过安北之事,觉得交到别人手里都不放心,唯有爱卿镇守安北,朕才能睡个好觉。此事等丧事之后再行商议。”
周鸿闻听此言,才将一颗心落回了肚里。
他固然因为母丧而伤心,但却怕留在京中守孝,远在安北的叶芷青又是一去无踪,再难寻觅。
果然周老夫人丧事办完,周鸿便被夺情起复,腊月初顶风冒雪踏上了返回安北的旅程。
周震新近丧妻,头发又白了一圈,一把花白的胡子,对萧烨不无埋怨:“天气寒冷,边境安稳,定不会再起战事,真要打仗也到来年开春了。上个月周浩来信也说疫情无碍,你这么着急赶回去做甚?陛下真是一点也不体恤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妻的缘故,他一个刚强的汉子到了暮年居然变的唠叨起来,还拉着贤哥儿舍不得放手:“贤哥儿才回来两个多月,这就要回去了,就不能留下来陪陪祖父?”
贤哥儿这些年跟着周鸿,尤其上次周鸿向他提起过娘亲要回来了,一心记挂此事,死活不肯留下来,还撒谎道:“父亲身子不好,孙儿跟在身边一路照料,祖父也好放心!祖父一定要保重身体,等明年父亲身子骨好点了,孙儿就回京来探望祖父。”
父子俩不顾周震的劝阻,快马加鞭的离开了京城,到了除夕夜终于到了安北,直奔翰海府。
周浩自周鸿走后便一直留守翰海府,直到疫情完全控制住,许多病人都已经病愈归家过年,当初隔离的地方也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周鸿找到周浩,张口便问:“人呢?”
周浩见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实在有点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可是被主帅揪着衣襟逼问,也不得不说实话,还说的十分委婉:“安北的疫情控制之后,傅老爷子跟连军医……就回西南去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傅老爷子跟连叔!”周鸿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这拐弯抹角的混蛋暴揍一顿。
周浩心道:我当然知道大爷您问的不是傅老爷子跟连叔,俩糟老头子有甚好问的?!
“傅老爷子跟连叔带来的人……自然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周浩好想抱头,总觉得大将军要打的他满头是包。
“不是说让你把人留下来吗?”周鸿怒极,一拳捶在他身边的桌案上,那实木的案子居然震动了两下,上面放着的茶杯都震了起来。
周浩往后退,小心道:“属下以什么理由将人留下呢?难道要以扰乱安北治安将人拘在牢房里吗?她也没犯法啊!”眼见周鸿眼神愈加凶残,扯开了衣襟忙往后退。
周鸿喘了口气,总算是将一腔焦心如焚给按捺了下去,理智回笼:“他们是几时离开的?”
“大将军走后二十天左右……他们就离开安北了。”
周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当晚便召集留守各州府的将领回安北大营,数日之内将营中军务都安排妥当,准备秘密前往西南寻人。
“大将军无圣上旨意,随意离开安北不太好吧?”周浩苦劝:“若是让朝中官员知道了,一顿弹劾是免不了的。再说今上对大将军这几年虽然不再盯梢,可也保不齐他还留下什么眼目……”总之别被抓住小辫子啊喂!
周鸿能忍耐到今日,已是不易,若非京中母丧,他恐怕早就插翅飞往西南了。
他烦燥的扯了下领口,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离开安北之时,就想将她留下来,可是毫无理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回西南了,心里慌的不行。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等着我去搭救啊?”
周浩心道:英雄救美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总幻想着从天而降的英姿,救自己的女人于水火,可是叶芷青是等着男人去救的女人吗?
她虽生的柔弱,内心却强大无比,除了自救,还能搭救她的男人,有时候都要让男人产生自惭的念头,这种女人……当真需要大将军心慌吗?
“大将军说哪里话,您想啊,不说别的,单说夫人如今在傅老爷子门下,属下也曾派人打听过西南之事,傅家是西南首富,在西南势大,她得傅家庇护,哪里会有人敢欺负她啊?您可别自己吓自己!”
周鸿也想说,我倒是不想担心,可是心不由人,总是心里不得劲,这可真怨不得我。
也许是叶芷青手上的疤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对她这些年的过往心疼不已,也许是她那瞧不清本来面目的帷帽之后的模样让他猜测了无数回,反而扰乱了他的心神,再次迫不得已的分开,他心里不无忧心,才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念头,让他心生不安。
牵挂一个人,便是将她放在心间。不知道她的消息,尚可安慰自己她在某个角落生活,可是知道了她的消息,反而让他胡思乱想不已。
他不顾周浩的强力反对,一径安排好营中事务,带着贤哥儿及两名亲卫悄悄儿潜往西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叶芷青一行人回到邕州已经是初冬了,路上碰上几场小雪,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苏铭虎妞等人在柳记对她们母女的归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虎妞这次总算不再姑息,揪着她焦胖爪子数落:“谁让你未经同意就敢乱跑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狠狠挖了一眼胡四儿:“都是你教唆的!去外面站着!”
叶芷青朝胡四儿使个眼色:“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将他支使走了。
虎妞气的跌足:“夫人您就偏着他吧!这小子看着锦姐儿,不拦着姐儿还唆使姐儿往外跑,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
叶芷青在锦姐儿额头弹了一记:“都怨这小丫头主意大,你也别往胡四儿身上栽。他不过是听人使唤,哪里就能作得了主了,还不是你惯的?!”
虎妞可不惧她的威严,立时便嚷嚷起来了:“怎么就成我惯的了?明明是咱们锦姐儿有大主意!”
叶芷青抚额——就她这种惯法,锦姐儿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她也不奇怪。
苏铭抱了一摞帐本进来,要向她汇报这几个月柳记的收入,差点被叶芷青给轰出去:“阿铭你这是干嘛呢?就不能让我歇会?帐本就别再让我看了,待我洗洗好好吃顿饭,这几个月可是累死了!”
等她去沐浴,苏铭才一拍脑门:“瞧瞧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儿遇见卫淼,他还问师傅回来没呢。”说起来也是奇怪,一向在两淮之地的卫淼这几个月往邕州跑了好几趟。
叶芷青跟傅岩他们离开邕州没两日,赖大庆在大街上遇见卫淼,那小子顺藤摸瓜就找到了柳记,还埋怨苏铭他们当初不曾通知刘嵩跟他,悄悄离开扬州。
苏铭代叶芷青赔礼道歉,还请了顿酒才安抚了他。
如今柳记在西南百越之地扎了根,不比从前在扬州只有一家药堂,说搬走就搬走,半点不必考虑。
况且那时候叶芷青躲的可不是刘嵩与卫淼,而是另外一位,这才断绝音书,如今能在百越之地重逢,也算得喜事一桩。
从那之后,卫淼便半个月一趟柳记,话里话外对叶芷青十分思念。
苏铭以前对他还颇有微词,这次却对他有了改观。分别八年他居然还能对师傅念念不忘,倒也算得他有心。
叶芷青沐浴完毕,头发还湿漉漉的散着,才披了袍子出来,也不知道卫淼从哪儿得着的信儿,居然就找上门来。
“姐姐也真是狠得下心来,八年未见,你可还记得我这个弟弟?!”
叶芷青倒是被突然闯入的卫淼给惊了一下,顿时愣住了:“阿淼?你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当初在漕河上混饭吃的瘦小子如今倒是整个人都大变样,胖了一圈不止,肩宽脸圆,穿绸着金,乍一瞧倒好似哪里来的富家公子,打扮的颇有派头。
卫淼假哭:“当初姐姐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你对得住弟弟我么?走走走!今儿你可必须去外面跟我摆一桌赔礼道歉去,不然咱姐弟俩的关系可就算完了!”
叶芷青被他缠的没法子,只得应了下来:“你得等我把头发擦干,穿戴整齐再出门吧?这副样子出门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卫淼也能耐得下性子,等叶芷青收拾妥当,虎妞还拿了个带着兜帽的披风过来:“夫人头发都没干透,别出去着了头风。”
“虎妞你还是这么爱操心啊”卫淼亲自上手替叶芷青戴好了兜帽,向一众人告别:“我跟姐姐多年未见,非得醉个三天三夜不可,你们也别等了,回头我有空把人送回来。”
他撮着叶芷青一阵风似的去了,从正厅里出来的时候,正逢胡四儿从厨房过来,远远听到他高声大气责备叶芷青多年不肯与他联系,少年人忙往后面躲了起来,仿佛还能闻到了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直等两人的身影再也不见,胡四儿才从隐身处走了出来。他觉得整个心脏都在砰砰乱跳,好容易稳定了情绪,进了正厅状似无意道:“饭已经好了,厨房里的大娘问几时开饭”
叶芷青才进门就被人撮跑了,苏铭跟虎妞赖大庆等人都有几分提不起精神。虎妞径直往后面去:“我瞧瞧锦姐儿可洗完澡了没?思萱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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