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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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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煊冷笑:“他如今来东宫,还需要求见吗?直闯进来不就完了,又何必虚头巴脑做这一套呢?”
他话音才落地,便听得门口笑语:“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倒好似臣弟不知礼似的,臣弟听了可当真是伤心的很!”
三皇子气定神闲走了进来,倒好似散步一般,随意向太子做了个揖:“臣弟向太子殿下请安!”
萧煊笑讽:“许久不见三皇弟,皇弟的礼仪倒是生疏不见,见到孤不是应该大礼参拜吗?”
他这话激怒了三皇子,他面上笑意果真维持不住,目中有奇异的烈火在燃烧:“啧啧,太子殿下这就等不及了?!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父皇已经醒了过来,太子要不要见见啊?”
萧煊早在听闻魏帝昏迷之后,东宫的守卫就更加严密,他苦于出不去,却知道外面情势并不乐观,只要哪个弟弟登位,他这位前太子就很快成为废太子,而且妻小性命保不住。
“父皇当真醒过来了?”
三皇子轻蔑一笑:“是啊,父皇是醒过来了,可是他不愿意见你啊,直骂你是乱臣贼子,弟弟怕太子真过去刺激的父皇病重,就更不敢请太子殿下过去了,殿下少安毋躁,等弟弟多劝劝父皇,万一父皇哪天改变主意愿意见太子殿下呢!”
他这话明晃晃就是来打太子的脸的!
太子从来也没想过,三皇子狼子野心,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虽然之前被困东宫好歹还有些人脉,其实已经得到一点风声,见三皇子迫不及待的模样,总算是理清了事实:“三皇弟如此急不可耐的来见孤,可是自己做的好事败露,生恐父皇醒过来之后追究?恐怕父皇不是不愿意见孤,而是被你给软禁了吧?!”
“那又如何?”三皇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太子如何作想,事到如今他已经掌控了宫中守卫,连朝臣也大部分一边倒的偏向了他,无论是太子还是四皇子五皇子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几乎快要大局以定,只差魏帝一纸废太子诏书,还有何怕?
太子色变:“果然是你!勾结两淮盐道官员盐枭,贩卖私盐,栽赃嫁祸给孤,又将父皇气昏!”
三皇子叹气:“瞧瞧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明明是你包藏祸心,控制盐业,对父皇不敬,将父皇气出病来,才被父皇禁足东宫,怎的到头来却将罪责推脱到弟弟身上,太子殿下也太让皇弟失望了!”
两兄弟互相对视,太子忽的挥手将桌上笔墨纸砚推了下来,书房里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玉石笔洗被打碎,笔架子散了架,各色毛笔落了一地,而砚台里的墨汁污了三皇子的袍角。
他低头看看袍角之上的污迹,抖了两下,浑不在意:“太子殿下这就恼羞成怒了?现在都受不了了,以后等着太子的难堪恐怕更多,还不如早早就结束这一切难堪,要不要弟弟送殿下一杯酒?”
太子书房里侍候的宫侍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第二百零六章
东宫失势,三皇子得势,明眼人都瞧得见,更何况是宫里这些人精子。
太子多年在魏帝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一朝失势却还比不上小人得志的三皇子。
“真要赐孤鸩酒,那也要父皇醒了之后,亲自来赐,几时又轮得到你了?!”太子冷笑一声,到底做了多年太子,傲骨犹在,倒让三皇子心虚一瞬。
“既然太子殿下非要等着父皇的旨意,那就再等等吧。”他今日前来,本也不是为了要太子的命,只不过是魏帝提起太子,他心中激愤,这才过来羞辱太子一番,目的达到,便一笑离去。
长夜沉沉,滴不尽的更漏,算计不尽的人心,太子萧煊忽然之间从心底里涌上说不出的疲惫,明明身处天下最锦绣富贵之处,却形如荒原,孑然一身,孤独跋涉。
次日早朝又有官员提起禁足中的太子,这次竟是言之凿凿道太子既是与盐道案无关,又是在魏帝病重的紧要关头,自然应该放太子出来协理朝政。
蛰伏数日的其余皇子均声援太子,只除了闭府养病的二皇子,仿佛突然之间,大魏的皇子们都有了手足之爱,都对被禁足的太子挂念不已。
四皇子五皇子均已成年,羽翼已丰,虽被三皇子暂时压制,却也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各自都有母家及嫡系官员。其余皇子们也有各自的母家,为长远计,三皇子总比不上仁厚的太子,太子的声望竟是又高了起来。
三皇子萧炜肚里拱了一团火,正在恼羞成怒之际,殿前侍卫却来报:“国子监生员在宫门口静坐示威,要求太子殿下协理监国!”
朝堂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萧炜面色阴沉,冷笑道:“父皇禁了太子的足,真没想到太子还是不安份,身在东宫竟然还有人在外为他摇旗呐喊!”
四皇子为太子据理力争:“……皇兄此话差矣,太子殿下素来仁德,国子监生员如此,恰恰证明太子殿下的贤名,皇兄却非要曲解!”
另有皇室宗亲也提出:“太子殿下能不能放出来另说,但陛下病重,没道理只让三殿下一人劳累侍疾,还是由其余皇子一起在御前侍疾,才能尽显诸位殿下的孝心!”
萧炜目中一片阴霾,在众宗亲与诸皇子及其心腹臣子的逼迫之下,不得已应了下来:“既然诸位弟弟都想见见父皇,那就今天留在宫里,等傍晚父皇醒了,再召诸位皇弟去见吧。”
众皇子恨不得现下就见到魏帝,但宫中守卫如今握在三皇子手中,他们除了集体向萧炜施压,想要和平见到魏帝,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早朝之后,三皇子率先离开,其余诸皇子暂时留在偏殿等候。
四皇子、五皇子两位常年与三皇子打交道,从前大家为着抗衡太子,与三皇子联手过,也向对方挖过坑捅过刀,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算是对三皇子比较有深入的了解。
“三皇兄当真会让咱们去见父皇吗?”五皇子有些疑惑。
“咱们再等等,他既说父皇白日常昏睡,傍晚会醒过来一会,等到了傍晚再看吧。”唯今之计,也只有等待,四皇子既是偏殿内诸皇子之首,他的决定众皇子暂无异议。
宫里的时间似乎总是比外面的时间要漫长。
叶芷青守着时清醒时昏迷的魏帝,还有另外两名太医轮流替换,却仍觉得时间奇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仍在哺乳期,孩子却不在身边,心里万分挂念孩子与周鸿,却不能回去守着孩子,衣衫过得一个时辰就要换,万般无奈之下索性抓了回奶药喝了。
不过两日功夫,贤哥儿的口粮产量就缩减了三分之二,照此速度恐怕很快就要颗粒无收。
她记挂着贤哥儿,身在周府的小胖子日子也不好过,这小子大概习惯了她的味道,每日喝奶要哭,睡觉要哭,除了拿她替换下来的那件中衣裹着,简直没办法让他安生下来。
周夫人怀里抱着大胖孙子,晚上被贤哥儿折磨的不得安睡,白天还得看着他,没两日就憔悴的老了五六岁,从来没有如此真真切切的盼着叶芷青尽快回来,好解救她脆弱的神经。
“也不知道她几时能回来?”
周琪到底年轻,政治敏感不够,晚上又在自己房里安睡,倒还没有周夫人这般深刻的体验,只是摸着小侄子肉呼呼的小爪子感叹:“我怎么觉得贤哥儿瘦了?“
周夫人嗔怪道:“你才瞧见?咱们贤哥儿是个灵醒孩子,跟亲娘分开哭了多少回,可不就瘦了嘛。”
娘俩静坐闲谈,哄着贤哥儿玩,可惜小胖子不领情,肚子饿了吃两口奶娘的奶,就开始哭了起来,哭累了吃两口才抽噎着睡着了。
小婴儿的时间以吃睡为分界点,贤哥儿哭个四回睡个三回,整个白日就过去了。
冬日的天气黑的早,屋子里暗下来之后,贤哥儿就开始哭了起来,丫环们进来点灯摆饭,周夫人将孩子交给奶娘哺乳,她与周琪吃饭。
贤哥儿今晚似乎格外躁动,哼哼唧唧不好生喝奶不说,还转着小脑袋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周夫人扒拉两口饭,只觉得全无胃口,接过孩子哄他:“咱们贤哥儿这是想娘亲了,所以心里烦躁是吧?”
秦婆子凑趣:“这么大的孩子只知道吃睡,偏咱们贤哥儿聪明,离开了亲娘整日烦躁不安。”
瑞鹤的灯盏“啪”的一声爆了个灯花,秦婆子顿时笑道:“这可是好事儿,说不定明儿亲娘就回来了,贤哥儿也不必再哭了。”
“哇——”的一声,贤哥儿涨红了小脸,大哭了起来……
“啪”的一声,乾坤殿里的烛火也爆了个灯花,在前朝偏殿里候了一整日的皇子已经站在了寝殿门口,胡桂春腆着脸上前与众皇子们请安:“请各位殿下安!陛下有旨,宣四皇子晋见!”
五皇子踏出一步,问道:“小胡公公,父皇没有召见我们兄弟吗?”
胡桂春道:“陛下身体虚弱,寝殿里不宜有太多的人,所以依次召见诸位殿下!”
四皇子顶着众兄弟羡慕的眼神进了寝殿,寝殿的大门轻轻阖上,脚下是厚厚的地毯,将脚步声消间,他在胡桂春的引领之下往内室走,忽觉得帷幕之后有异动,才要回头,只觉得颈侧一凉,他最后的瞳仁里映着自己无头的身子喷血——原来已经身首分家。
叶芷青听到动静绕过屏风,只看到四皇子的身体软软倒在血泊里,而厚厚的帷幕涌出来两名膀大腰圆的禁卫军,抓着四皇子的紫金王冠,两人拖着他的尸身往后面藏去。
身后的三皇子凑到她耳边轻语:“啧啧,你瞧瞧,我这些兄弟们就是不肯认清现实,非要来逼我!都是他们逼我的,不然我也不会下杀手!”
叶芷青只觉得心头欲呕,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了,此刻手脚发软,扶住了墙壁,才能站稳了。
内室龙床上,魏帝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方才好像有人在轻声说话,但上年纪的人普通有个听觉不灵敏的毛病,他也无出其外,努力侧耳去听,却又没什么动静了。
寝殿里燃着熏香,又有汤药味熏着,外间的血腥味也被掩盖,魏帝茫然的睁着眼睛看着床帐上的祥云纹,张嘴欲言,又沉默了下来。
萧炜还在内室,他以自己多年为帝的经验,也能猜得出来问不出什么实话。
——儿子有点野心之后,简直是一天陌生似一天。
胡桂春在外间等候片刻,又如法炮制将五皇子召了进来,在五皇子进殿的那一瞬间,寝殿前面埋伏的弓箭手全部冒了头,身在内室的五皇子人头落地的霎那,外面的诸皇子也未能幸免,被射成了一串刺猬,惨叫声在暗夜之中回荡,床上的魏帝试图坐起来:“来人啊——发生什么事了?”他发现自己根本起来,只能颓然跌倒。
空气里是稠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叶芷青扶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去。
过去的许多次她也曾见识过血腥的场面,无论是倭寇犯边还是战败逃亡,以及她在伤兵营里的那段历练,都不及今次让她心惊胆战。
三皇子就站在她身后,呼吸可闻,她仿佛有种错觉,身后站着一只会吞噬人的恶魔,只要她回头,似乎就能不被人给整个的吞下去。
胡桂春小跑着冲进了内室,向魏帝禀报:“陛下,外面发现刺客,三殿下带着禁卫军在捉刺客!”
魏帝狐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当真是刺客?”
胡桂春目光游移,不敢与之对视,只跪在地下不住磕头:“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你退下吧!”
胡桂春躬着身子退了下去,魏帝闭上眼睛,眼角缓缓涌出一滴浊泪。他大半生翻云覆雨,如何不知政治的残酷性,天家无父子,更无兄弟,只有对于权利的角逐。
第二百零七章
“小心,站稳了!”三皇子状似关切扶了叶芷青一把,在她耳侧轻笑:“周迁客都还没回来,你慌什么?”
叶芷青反手攀上了萧炜的胳膊,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似乎终于回了魂,哆嗦道:“民女……民女一心都在三殿下身上,即使周迁客回来,也与民女无关!”
萧炜目中厌恶一闪而过,嘲弄道:“真不知道当初与周迁客同甘共苦的女子是不是你?女人的心啊,真是善变!”轻轻推开她:“本王还有事做,你在内殿照看着父皇,可别让无关人等进来惊扰了父皇!”虽殿下有禁卫军值守,但他还是习惯性叮嘱了一句。
叶芷青目送着萧炜离开,捂着胸口一阵阵犯恶心,好容易灌了两口热茶下去,才将那股恶心劲儿咽了下去,往内室去看魏帝。
她进去的时候,魏帝正闭着眼睛,只是呼吸似乎听起来不太平静,睁开眼睛看到是她,目光往她身后去瞧。
“三殿下让民女进来服侍陛下,他有事去忙了!”
叶芷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丝丝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魏帝的目光里含着了然之意,等她走近之后跪在脚踏上为他把脉,身后并无人跟进来,他终于小声道:“诸皇子们……被诛杀了吧?”
“陛下——”叶芷青按压在他苍老松弛的皮肤之上的手指抖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是连脉也摸不到了,惊惶的抬头去瞧他,但见魏帝目中戾色一闪而过:“这个逆子!”
他口中的逆子此刻正带着一队禁卫军前往东宫,火把长龙将行进的路照的透亮一片,倒让萧炜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正行走在一条光明大道上。
东宫守卫的禁军见三皇子杀气腾腾而来,值守的禁军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太子的书房里灯火大盛,白日里国子监生徒在宫门口静坐示威,为太子请愿之事,连同朝堂上众皇子之举都已经传进了他耳中,他听到消息之后顿时苦笑——他的性命原本就岌岌可危,这些人居心叵测,还要将他架在火上烤。
静谧的夜被外面的铁甲声与脚步声打破,太子推开书房的门,夜凉如水,远处火把长龙蜿蜒而来,被众星拱月在其中的正是三皇子萧炜。
他到得近前,向萧煊行了个夸张的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三弟平身,不知这么晚了过来,可有何要事?”
萧炜向旁边的胡桂春使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手里的圣旨缓缓展开:“咱家奉陛下之命,因查太子勾结三皇子与四皇子等前往乾坤殿刺杀陛下,特意前来宣读旨意。”
萧煊瞳孔猛缩:“这是构陷!孤要见父皇!”
萧炜一个手势,禁卫军呼啦啦上前数人,寒刃架到了太子的脖子上,有军士从膝弯处踢下去,太子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
胡桂春展开圣旨开始读,萧煊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听得“……东宫狼子野心,煽动众皇子聚众闹事,意图篡位……”之语,好像无数根针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原来所谓的父子亲情,一味的退让示弱,竟是连自保都不能,多么可笑!
他失魂落魄跪在那里,直等胡桂春将圣旨念完,萧炜示意禁卫军松开他:“太子殿下,此事当真怨不得为弟,是父皇下的旨意,再说四皇弟五皇弟都承认了是皇兄您撺掇他们前去行刺父皇的,再说父皇也相信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煊心如死灰,在抬头与萧炜对视的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让他急于去求证,他猛的窜起来一把将胡桂春手里的圣旨抢到了手,身后四五把刀齐齐刺进了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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