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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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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蓉悲悯地笑:“这回你相信了么?唯有苏家的女人,才长着这样一张相似的脸!”
苏青禾死死地盯着她,手指纠成拳,无任何言语。
苏蓉道:“我与如音自幼便被选入画扇门,成了天女,可如音攀高枝成为门主的侍妾,我却只能当她的宫人,可笑!然而世事无常,如音自作聪明把丹毓领入门,没几年丹毓便篡位杀了门主,更是逼得她自尽于这玉潭之内,可见一时的好运也未必走到底。丹毓是你的杀父仇人,如今更想通过你寻着画扇门的秘密,这样的人你能对他动心,你能与他在一起?”
苏青禾的心思已经动摇,即便握拳也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她明知道苏蓉的为人不可信,可下意识里又忍不住去相信苏蓉的话,她很排斥苏蓉给她灌输的一切,然而好奇心胜又忍不住想要探听更多。
许久,她咬牙切齿:“我不信你说的话,我是苏家的子女,不是什么画扇门前门主和天女的女儿!”
“啧,真是可怜!”苏蓉讽笑,“丹毓真有手段,把你□□得不错,竟令你忘了杀父仇人了。或许,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自作聪明坑死自己,非要等到见棺材的那一天才相信别人的好话!”
苏青禾十分难受,她知道自己不能盲目相信苏蓉的话,可苏蓉的话也不完全毫无根据,倘若苏蓉说的是真的,丹毓真与她有杀父逼母的不共戴天的仇恨,她还能怎么与门主相处?
“我来,只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带你脱离苦海,你要不要跟我走?”苏蓉高高在上,极冰冷地吩咐。
苏青禾不回应。便在这时,玉壶殿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大胆妖女,毁坏地宫偷了地龙火种,还敢在此妖言惑众,你逃不了了!”
这一声音如剑划破冰冷寂静的夜空,震得苏青禾一个机灵。她听得出是御青的声音,尔后,丛林里窸窸窣窣钻出来许多东西,来势迅猛,如灵蛇爬过她们脚背。苏青禾惊吓跳脚,便见苏蓉双手双脚被捆住了,无法动弹。她仔细一瞧,才发现是铁链,寒冰玄铁打造的铁链几乎无人可断开。
一阵仙乐飘渺之后,玉壶殿整座大殿点灯亮堂堂起来,门主和御青等人出现在三楼大殿上方俯视他们。
苏蓉瞬间哈哈大笑,笑得张狂邪肆,虽然她被缚住了手脚,可也毫不畏惧门主的威严:“你倒是极聪明,想到我在这儿!”
御青等人皆着红衣,十位护法神情凛冽。门主穿了白衣,站在他们前方负手而立,眉眼淡淡垂着,忽然吩咐:“阿禾,过来!”
苏青禾想都没想,便朝门主奔去了。比起曾经想杀她的苏蓉,她更选择相信宠爱她的门主。
苏蓉嘴里含着毒针,慢慢揶了出来,朝苏青禾吐去。因在夜里,无人察觉。苏青禾还奔得飞快,幸好丹毓反应及时,眼疾手快挥舞折扇打下去,身子一纵如鹰掠过九曲回廊,拦过苏青禾的身子便把带到观台上,同时也躲过了苏蓉的攻击。
苏青禾不明所以,倚在门主怀里,待门主收回了折扇,她看到折扇上嵌着毒针才明白了,苏蓉好狠的心,她果然不能信她!
苏蓉哈哈大笑:“郎情妾意真羡煞旁人,然而一个只想着利用一个,另一个身怀杀父仇恨,我看你们如何在一起!”
苏青禾皱眉想撇开那刺耳的诅咒。丹毓不为所动。
苏蓉忽然用力震断了那无人可摧的玄冰之铁,手中使着武器向丹毓飞来了:“上一次输给了你不代表老妪功夫不如你,这一次持着地龙火种非要你的命!”
苏青禾看老妪招式凌厉,心惊肉跳,再听御青等人似乎也担心地喊了一声:“门主小心!”她愈加提心吊胆了。
可门主从容不迫,无言挥舞着折扇迎上去。她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想帮也没办法帮,后来觉得自己不能拖后腿,便机灵地跑到大殿三楼与御青等人汇合。
门主才与苏蓉较量没多久,悬崖之上,玉壶瀑布的水势忽然增大,如急龙怒吼,排江倒海翻滚而下,冲刷下来许多石块、枝桠、木头。一下子填满了玉潭。水花直溅九丈高,翻过玉壶殿屋顶,哗啦啦砸下湍急的水珠,似冰雹击穿檐瓦。
苏青禾惊吓,才刚遮袖阻挡,便听到御青一声呼喊:“糟了,天池毁了!”
御青的声音都变了,尖锐而颤抖,完全不像往常淡定的他。苏青禾不顾水花睁开眼,便见除了玉壶瀑布,悬崖周围似乎还有许多湍流不顾地势,违反丛林阻力从高处之上滚了下来,冲刷植被,淹没近旁的大殿。
“水流湍急,再滚下去将吞没整个云岚宫!”临风补充道。
苏青禾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惊天浩劫,原来云岚山最高处的天池不仅仅是画扇门存活的根本,更是毁灭画扇门的最大力量。
高崖之上回荡红鬼双煞放肆的笑声,虽未见其身影,但很显然天池的毁坏极有可能与他们有关。
御青面色铁青,领众而上。丹毓见天池崩塌,一下子分了心,也无从顾忌苏蓉了,而是飞上高崖与御青应对。
苏蓉趁机暗算。苏青禾高喊:“门主小心!”
她很显然看到苏蓉的毒针穿过丹毓的衣袖似乎触及了他的身体,然而门主反应灵敏,旋身挥舞,似乎躲过了,她也不知门主是否有事,只见门主折身对付苏蓉,而后两人且战且上,一同飞上了高崖。
苏青禾孤零零地站在玉壶殿中,看着水势冲刷而下,画扇门九司十二殿以及各处凰军皆出动了,奔向天池方向救驾。
这一场浩劫最终以众人之力挡住了,然而苏蓉与红鬼双煞也逃走了,他们逃走时还带走了画扇门地龙火种——一样对对镇守地宫,稳固天池十分重要的宝物。
苏青禾沿着泥泞不堪的石阶爬上天池之时,见众人仍旧修修补补天池各处,而门主立于高台上,扶着石栏,身形似乎有些疲惫。
她奔过去大喊:“门主!”
丹毓回身望着她,努力抿唇一笑,想回应,然而胸腔有一丝腥甜涌上来以至于他捂住胸口,终是没忍住,吐出了一口血。
苏青禾大惊,赶紧爬上祭台前去扶着他:“门主,你没事吧?”
丹毓紧紧扣着她皓白的手,五指颤抖,因过于用力,捏得苏青禾的手发红。然而苏青禾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心一意只关心门主,她见门主刀裁浓眉纠结一起,表情十分痛苦,便知他有事。她抚着他的脸:“门主你怎么了?”
丹毓握着她的手,忽然慢慢地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她,疲惫地枕着她的肩,没有任何言语,生怕她离去。
苏青禾心疼,轻轻地问:“门主你可有事?我叫长安来……”
丹毓眼见她要离开,报得更紧,不舍得分开一丝一毫,痛苦而沙哑道:“让我抱着,抱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补分的孩子,谢谢vm的地雷。
我努力写好一点让乃们爆发长评吧。。。。
☆、第四十章 有所思
苏青禾察觉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以至于她将要撑不住;只能以手支地;轻轻唤了声:“门主?”
丹毓不为所动。
苏青禾便轻轻拍了他的背又唤了一声:“门主?”
丹毓仍是无反应。苏青禾察觉不对劲;便慢慢松开了门主,谁知一松开门主就滑倒在地了;他的身子恍若无骨随着重量瘫躺在地;她扶也扶不住。
苏青禾摇这他的手:“门主?门主?”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
苏青禾大惊,望着他又见他唇色发紫,即便在乌黑的夜里,就着月华也十分清楚。她赶紧站起来大喊:“长安——长安——”
…… ……
祈云殿里一片寂静,隐约可听见滴漏的声音。所有人都在里面,苏青禾却站在外面;手指一寸一寸地抠着大理石扶栏上的石雕狮子。她细细描摹着那些花纹;手指无聊地抠进狮子的獠牙里;天已蒙蒙亮;一夜未眠她竟毫无困意。
在苏青禾的印象里,门主一直是高大稳重,无所不能的,画扇门因他而辉煌,更因他而荣耀,无数人仰望着他,唯他的命令是从,他似神祗一般成为许多人的支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可是昨夜,他竟倒在她的肩头上,任由她摆布,曾几何起,门主也这般脆弱,实在令人担心!
殿中有着轻微的动静,苏青禾听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便快步走了进去,果然见长安从寝宫里走出来了,在大殿中央与御青等人汇报。
御青等一众皆站了起来,围在一起听着长安的反馈,原本严肃的神色愈加焦急。他们说话很小声,苏青禾在一旁听着只听闻长安说道:“旧疾复发。苏蓉有备而来,所用毒针非比寻常,恐怕此次有些凶险。”
御青皱眉:“没法子救么?”
长安沉吟片刻:“我已经把门主的病缓住了,然而若要根治,我须得想想办法。”
“十年来,每一次你皆说同样的话,未免有些不长进!”御青咬牙低斥,或许太心焦,他的面目有些凌厉。
长安低下头。
临风赶紧劝:“大哥,长安医术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他已经十分长进了,为医治门主的病他殚精极虑,已属尽力。”
御青终是把所有的话忍下,拍了怕长安的肩。
长安抬头:“我定会想办法,请大哥放心。”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苏青禾,“门主已经醒了,但他……他只想见见苏姑娘。”
瞬间,九道目光齐刷刷扫向苏青禾,苏青禾手足无措,低头勾搅着自己的手指。
因长安出言,她最终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走入门主寝宫。
大殿四周点着烛火,可仍旧昏暗,门主的床上拉着金绡暖帐,朦朦胧胧隐约可见锦被堆褥中的人影,门主毕竟高大,那被褥隆起一块占了一方天地,比她往时睡在那张床上拥挤许多。苏青禾走进去,在他窗边的锦团上跪下,隔着暖帐,她也不敢看床上的人。
“阿禾……”门主低缓。
苏青禾低着头回应:“门主,我在。”
丹毓的手从被褥中伸出,朝她的方向摸索着。苏青禾望了望,迟疑了片刻,最终把手伸过去,便被门主扣住了。
丹毓紧紧牵着她的手,捏着她的掌心,感受她的细腻软弱,以及真实存在的温度。“阿禾,你在我就放心了!”
苏青云眼帘微动,心里充刺着苏蓉的话,不安、质疑,还有很多纠结的情绪,轻轻有些抵触,可她毕竟没有反应,仍旧任由丹毓握着手。
“苏蓉的话我都听见了。”丹毓说道。
苏青禾的手下意识地颤抖,很轻,可丹毓察觉到了,他握得更稳,指尖稍微一转与她十指紧扣。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丹毓说道。
苏青禾不知如何解释,心仍旧触动不已。若让她信了苏蓉的话,她做不到,然而若让她完全不信,也是不可能的。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开,丹毓扣着不让她动。“你怕我么?”
苏青禾觉得如此气氛,不说点什么恐怕不妥当。她心头有无数地疑问,很想质问出来,然而又担心结果是她不想要的,她不能面对毫无预料的结果,同时也担心门主的病情,恐怕不应被打扰。
她斟酌一番,终是轻轻地问:“门主,我只想知道……如音,真的是我的母亲么?”
丹毓不似她这般拖沓,语气虽然虚弱,可从容不迫:“你的身份还有待查证。”
“那么……是你杀了前门么?”
丹毓迟疑片刻,倒也坦诚:“我不杀伯人,伯仁因我而死。”
苏青禾陷入无限的沉默。对她而言丹毓这番回应似水珠滴到水里,掀不起大波澜,然而足以激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有亲手杀了前门主,前门主确实因他而死的,那么如音是否也因他而死?前门主与如音真的是她的生身父母么?若他们真的是她的生身父母,丹毓一定知道这些恩怨,为何还对她起男女之情?她一无是处,不足以匹配高高在上的他,他为何心动?
苏青禾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多想,多想一份她便要承受不住源自心头的压力和抗拒。最终她轻轻抽开了门主的手。
“阿禾!”门主有些紧张地道,手掌仍旧摸索着,想握住她。
苏青禾轻轻趴到他的锦被上,似一直小猫慵懒地倚到主人怀里。
丹毓最终安定了,拢着她的发,轻轻抱住她:“阿禾乖,不要乱想,这些事情由门主处理!”
苏青禾两眼迷离地点头,乖巧回应,可神思却飘得很远。
丹毓昏昏欲睡,搂着她安然睡去了。
苏青禾却始终无法安定,并非她的姿势不舒服,而是难掩心头的躁动。她眼见着门主睡着了,便轻手轻脚拿开他的手,悄悄走出去。
御青等人还守护在外面,也有些撑不住歪倒在太师椅上阖目养神的,唯独御青笔挺地坐着,双目炯炯有神,毫无睡意。苏青禾走出来他发现了,两眼一扫盯着她。
苏青禾朝他一礼,便打开殿门走出去。
外头天光大亮,因门主有恙今日不上朝,祈云广场空旷一片。不论凰军、影卫,亦或者众位殿主,此时也都累极而休息吧,苏青禾独自一人一步一停走下九凤高台,走得很慢,还要伸手沿路抚摸石栏上的花纹。
她望着远方的千层宫阙。乌云略低高空,驱散天光,整座云岚宫逐渐苏醒。她又回望高高在上,宽大巍峨的祈云殿。殿梁重重叠叠,重檐结构缜密结实,瓦当排列齐整,花纹精美,琉璃宫殿鳞次栉比,盏盏皆不同,此时还未熄灯,在风中摇曳着昏黄的光,好像在黑夜消失之前努力散发最后的余热。大红柱子镂空槛窗,六扇大门,每一个细节皆彰显着与皇家等同的荣耀。
这座大殿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吸引着众人朝拜,也吸引着野心勃勃之人竞相追逐。她曾经畏惧过,也曾经入住过,如今竟起了一层淡淡地排斥。
苏青禾低头快步走下九凤高台,终是默然离去。
她回到寝宫便下了一场雨,许是昨夜天池的坍塌引起了雨水,所幸画扇门齐心协力拯救及时,天池无大碍,这场雨也只下了片刻便停了。
苏青禾跪坐针毡之上,斜倚着琴桌玉手支颐,远望门口檐梁下的雨滴。殿中昏暗,她也不点灯,朝食未进,她也不传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发呆。
她想起沈屏,若是他在必然准时到她殿中报道,开始教授她文史礼仪了吧。沈屏去了两个多月,也不知过得如何,他腿脚不便,周围可有人照顾?
沈屏对她说的最多的便是:“阿禾,许多东西你并不需要关注,你只需安心地过完五年即可。”
“阿禾,你岂可忘了画扇门的规矩,也忘了你自己的规矩?”
“阿禾,人若无心,便无忧无虑,人若单纯,便不为世俗所累,你本该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当初觉得沈屏极为啰嗦,如今想起,却深以为然,并有些想哭。她趴在琴桌上,慢慢地睡着了,想来一夜无眠终是累极,再烦心再多虑,也抵挡不住困意来袭……
苏青禾醒来看到桌上放了些食物,还有些余热,应当是婢女送来的,她便吃了。填饱了肚子暖和了身子,苏青禾便走出殿外。
两个小黄门在庭中窸窸窣窣地讨论,苏青禾从穿廊走过,听见了,便问他们:“你们两个怎么了?”
两人一机灵,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
苏青禾道:“我听你们说,谁来了?”
两个小黄门相视一眼,一稍微胆大一点的便禀报:“奴才听闻……昨夜画扇门出事,惊动了宫里,因此,宫里派人前来了。”
苏青禾寻思,想着需要她出面假扮门主么,便问:“谁来了?”
两个小黄门摇头不知:“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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