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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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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其实知道魏王想干什么,在干什么,可这一切却因为她,是的,就是因为她,全部停了。
  说起来容易低调两年,避避风头,可凡事都是不进则退,什么东西都是机遇和风险并存。两年的时间,足够他落后别人很多步,更何况到时候就算想再起,还不知能不能起来。
  她虽化名方凤甫之妹,可既然沾了关系,陈皇后会不会报复他?连方凤笙一个闺阁女子都报复上了,魏王恐怕也不能免俗。
  尤其那日她从魏王口中得知,他和婆婆及中宫一系的渊源,以为可以一直踩在脚下听话的狗,突然狗不听话了,吃了别人家的肉骨头,还能是自家的狗?恐怕连别家的狗都不如,至少别人家的狗是有主的,不敢轻易乱打,而这只恨不得除之后快。
  凤笙本来心里有点不痛快,觉得魏王太孟浪。
  她不懂夫妻相处之道,但懂得夫妻之间该相敬如宾,她爹和她娘就是这么过来的。可自打她嫁给他,不过这短短两三日,人前也就罢,人后他种种手段施于她身,让她甚至有种自己是欢场女子的错觉。
  她多番被羞耻感淹没,之前临睡前本想好待醒了,定要好好跟他谈一谈,可此时他把自己圈在怀里,圈了一夜,她突然又说不出口。
  她在想她应该对他好一点。
  “不饿?”
  “你饿了?”他坐起来,似乎想去掀帐子,却被她拽住手。
  她翻过身平躺,期间因为腰和腿疼,没忍住倒抽了口气。
  “我现在还不饿。”她眼睛笑着,眉心不自觉轻蹙。
  “哪儿疼?”他又躺了回来,将她揽着怀里,手已经袭上腰,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一下一下的揉着。
  “再往下一点。”
  他往下挪了挪,因为揉对了地方,凤笙一面倒抽气一面又觉得舒服,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她的样子一定会很奇怪。
  “如果你实在无事,等起了我陪你下棋。你可会下棋?”
  魏王睨了她一眼,这时才有点喜怒无常冷面王的味道,眼里却带着一种光,似乎是高兴?
  凤笙干笑:“看样子殿下似乎是个高手,等会儿讨教讨教。”
  “好说好说。”
  *
  因为终于找到事做了,所以两人很快就起了。
  用了饭,便在王府后花园择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摆了棋局。这也是凤笙第一次踏出正院,认真来说,这魏王府到底是什么样,什么格局,到目前凤笙一无所知。不过借着这次摆棋局,她倒是欣赏了一下从正院到后花园的风景。
  很大,这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觉得若是再大一些,可能就需要马车了。
  王府里不能走马车,不过有软轿。见她越走越慢,魏王想起她身子,对德旺使了个眼色,德旺很快就去命人安排了顶软轿。
  所以说德旺虽不如德财能干,但若论在服侍魏王上头,十个德财可能都不如他一人好使。
  这软轿和一般轿子不一样,因为是夏日,所以十分简便。不过是两根手腕粗的青竹扎成担架,中间有个同样是竹子编制的椅子,椅子前有脚踏。因为是王府里的用物,又格外不同,竹子翠青翠青的,椅子上铺着绣得很精致的坐垫,还有遮阳棚,四周垂着薄薄的轻纱,用以遮挡。
  抬轿子的轿夫用的也不是男人,而是两个身材魁梧壮实的婆子。凤笙本来不想坐,觉得她坐着,魏王在旁边走着,看起来太怪。魏王对她说,不坐他抱她走,顿时让她就犯。
  后来凤笙挺庆幸自己没有矫情,因为又走了一刻钟才到地方,如果让她走,她肯定坚持不住。
  ……
  魏王果然是个高手。
  都说观棋可观人,虽没有传言的这么神,但很大程度上可以从一个人的棋路,观察出其真实本性。
  就例如范晋川,凤笙与他下棋的次数不少,其中输赢各半,这其实是她放水后的结果。范晋川棋路如其人,走得是正大光明之道,正大光明当然好,可人世间哪有那么多黑与白,更多的是处在交界里的灰。
  相反,凤笙就是另一个极端,偏喜四两拨千斤,走奇诡路线,出人意料。这些后来凤笙改正了许多,后来她深陷大理寺时,无事曾分析过自己的心性。
  因为从一开始她手中就没有筹码,她的所有筹码都是一点点谋来的,所以她的思路都是在‘谋’。
  而范晋川与她不同,他生来即是天之骄子,这种天之骄子指的不是出身,而是他一路行来的轨迹。因为有才,因为够真,哪怕是宋阁老也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同样也是因为这些,明明建平帝对宋阁老一系多是不满,却偏偏择了他做那个中心点。
  认真观察其前半生轨迹,除了少年苦读,之后俱是一帆风顺,在翰林院坐那六年冷板凳不算,可以给皇子们做授业的冷板凳,换谁谁都愿意。
  他没有面临过不成功便成仁的处境,没有背负过只一人的重担,没有走过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路,他的路走起来那么平坦稳当,所以他天生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正大光明的坦然。
  很多时候,凤笙都想去学他的坦然与他的正大光明之道,她努力过,改变得却不多,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经历了,就会刻在骨子里。
  话题回到魏王,凤笙也不过只和魏王下了两盘棋,便看出他的路数。
  魏王很谨慎,也很有耐心。很多时候你看他下棋,明明可以看出他的意图,但因为他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位置,你总会质疑他到底想干什么。你只管试探你的,他只管走他的,但一旦你放松警惕,他便会以穷凶极恶之态,将你吞吃干净。
  而且他的棋路也是偏诡诈,也就是俗话说的不按牌理出牌出牌,所以连下两局,两局凤笙都输了。
  说实话,这种输法,让她有点不服气。
  “再来。”
  之后又下五局,凤笙只赢了两局。
  “天快黑了,回去吧。”魏王将棋子扔在棋罐里,道。
  凤笙没有说话。
  “明日再来。”
  她这才站了起来。
  *
  新婚头一个月,就是这般渡过。
  除了厮混在床上,便是厮杀在棋盘上。
  不过倒是你来我往很有意思,凤笙在前面连输之后,很快便扭转了局势,但魏王也不是吃素的,因地制宜转变了棋路,又是一场新的对垒。
  当然,魏王也不是没事可干,认真说来他其实很忙。
  虽然凤笙没有细问,但从德旺以及德财的只字片语中,她知道魏王府养了很多清客。还有两淮那里,魏王早就把勾庆当成钉子埋进了两淮,诸如此类其他地方想必还有很多,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魏王最近似乎就在忙这些事,因为不是公差,时间很不固定,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晚上,甚至会商议到半夜。
  凤笙猜测是魏王打乱了自己的计划,现在正拾遗补缺,只是他不说,她也不好询问。
  魏王忙的时候,她实在无聊,就主动给自己找事情做。
  想起上次魏王跟她提及的中馈之事,头天晚上她和魏王提了提,第二天德全就把所有东西送到她手里了。
  德全是魏王府的总管,管着王府里一切琐碎的事务。
  不像德旺的嘴碎,也不像德财的沉默干练,德全的岁数比他们要更大一些,像一头勤劳诚恳的老黄牛。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是很稳重让人很踏实。
  从他和凤笙说话就能看出,毕恭毕敬,话少但精炼,知道凤笙估计不懂王府事务,他将内容划分得很清晰,从后宅各处,再到回事处,以及侍卫处、府里清客等等,以及往年和平时的惯例,如何处置这些的琐碎。
  他花了近一个时辰,把这些掰碎了讲给凤笙听,凤笙也就一直很稳当地坐在上面听着。
  等他说完,凤笙先命丫头给他上了盏茶。
  德全再三推却,还是接下了。
  待德全喝完茶后,凤笙才道:“我觉得德总管做得很不错,各处的事务也理得很清楚,以后继续辛苦你了。”
  德全一愣,没想到凤笙会这么说。
  “王妃,殿下交代奴才把中馈之事交给您。”
  凤笙笑道:“殿下只是这么一说,但我觉得德总管做得很好,能者居之,何必让我来插手。”
  “可……”
  “此事我会跟殿下说,德总管就好好干吧。”
  德全按下满腹的疑惑和不解,带着人下去了。为了捧来这些账册和钥匙,他专门带了两个人,如今又原样搬回去,也不知这王妃怎么想的。
  不光德全不懂,知秋也不懂,等德全走后,知秋道:“王妃,您怎么不把东西接下,这是您应该接下的啊。”
  知秋有点急。
  她对于王妃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习惯,所以说起来格外别扭。而她的意思,凤笙懂,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当年在孙家,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为了掌管中馈,其实也就是当家,斗了多少心眼子。
  在后宅女子的心中,当家这活儿天生就该女主人做着,只有管着家了,你才是女主人,不然就不是。
  可凤笙却觉得她们本末倒置了,谁是女主人,难道不该是男主人说了算?你争着抢着又有何用,别人一句话就没了,何必去费那个工夫。
  不过也是魏王天性寡淡,府里也没妾室姨娘什么的,给她省了很多事。而她一向笃信能者居之,上面人把下面人的活儿都给干完了,那还要下面人做什么。
  魏王很快就从德全口中得到了消息,不过回来后他也没说。
  他不说,凤笙也不问,继续当她心大的魏王妃。
  这个‘心大’,是凤笙从德旺、知秋之流眼里看来的,魏王暂时没这么表现,似乎觉得她管不管这个家都无所谓。
  凤笙很欣慰。
  *
  这日,凤笙让知秋捧着棋盒,去书房找魏王。
  这个书房是内书房,就在正院的前面,凤笙也不是没来过,魏王说她无事可以来找书打发时间,下人也从不拦她,她本是一时兴起,哪知来了书房里却有人。
  人还不少,似乎在谈事。
  德旺捂着脑门站在旁边,恨不得自己能化成隐形。
  他也想过要拦下王妃,可他真不敢,上次他拦下王妃,说要进去通报,当时没事,事后主子让他自己下去领了五鞭子,从那以后他就吃到了教训。
  德财说的没错,是他犯蠢,殿下为了王妃大位都不争了,现在这些人谈的事都是因王妃而起,所以他拦王妃做甚,不是本末倒置。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被一屋子的眼睛看着,德旺心里还是发怵。
  “怎么来了?”魏王在经过最初的意外后,已经恢复了镇定。
  凤笙有点局促,道:“无事,我本是来找殿下下棋,既然殿下忙着,就先忙吧,我先走了。”
  她以为自己礼数还算到位,实际上还是错了。贵如皇后在面对建平帝时,也要自称一声臣妾,可她习惯了和魏王自称我,魏王从来也不纠正她,两人可视若平常,在别人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她平时在外面和人交际惯了,和魏王说话的同时,习惯性对众人微笑颔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从容不迫,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至少在一个女子身上十分怪异,却又让人觉得怪异得很和谐。
  室中之人纷纷站起,向凤笙行礼问安,她只能又含笑颔首,正转身欲走,被魏王叫住了。
  “你要是想听,可以留下。”
  这次凤笙真有点诧异了,眨了眨眼,道:“可以?”
  魏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她想了想,道:“那就听听吧。”
  在一屋子怪异的目光中,德旺带着两个小太监,在魏王所坐的右侧靠后一点的位置,放了一张太师椅。
  凤笙走过去,坐下。
  有人给她奉了茶,见没人说话,她压了压裙摆道:“你们继续,别管我。”
  她身上格外有一种视若无人的坦然,往那儿一坐,威仪自生。
  不知她底细的,只道魏王偏宠王妃,这种场合也让她在场。知道她底细的,却是眸光闪烁,意味深长。


第82章 
  凤笙半途加入,其实也听得不太明白。
  但能大概听出来点意思; 大意就是魏王府目前正在收拢势力; 转明为暗。
  这是魏王的意思; 他手下有两个幕僚似乎有些意见; 一直劝他再考虑; 因为一旦收拢必然会有损失,而这损失是后期无法弥补的。
  不过魏王很固执; 他既然决定了,很难有人能改变。
  气氛不可避免凝滞了,凤笙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顺着看过去,是一个文士打扮模样的人; 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左右,也是方才劝魏王再考虑其中之一。
  他眼中隐隐含着愤恨,凤笙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殿下说得没错,如今太子被废; 正是陛下猜忌之心大盛之时; 与其大出风头,不如把风头让给别人。”
  寂静中,一个女声响起,正是凤笙说话了。
  一时间,在场之人目光连连闪烁,接腔不是; 不接腔也不是。
  茅单看过来; 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这么说; 莫怕是有私心。”
  此言一出,室中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左奕早就知道这位好友生性桀骜不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莽撞之事。明摆着魏王宠爱王妃,就算心里有什么憋屈,忍着就是,何必当面直言,这不是自己找事。
  他哪知晓茅单跟随魏王多年,见他苦心经营,一遭俱失,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个女人。他心中有怨,又对魏王发泄不得,不免迁怒凤笙,他甚至已经做好魏王大怒,自己离开魏王府的打算,就想让此女出丑,也免得她恬不知耻,一丝羞愧之心都无。
  谁曾想凤笙并未露出任何羞愧之色,只是神色淡淡道:“我与殿下夫妻一体,能有何私心?”
  魏王本来扬起的眉顿时落下,心情一阵大好,端起手边的茶来喝。
  “你只见殿下损失了多少,却漏算了帝王心。太子为何会倒?难道真是因为一个方凤甫?不过是都想他倒,而最想他倒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陛下。”
  “真是荒谬!陛下一直想保太子,世人皆知。”
  “所以说你短视,你就别否认了。如果陛下不想他倒,方凤甫能来京城?堂堂的盐运使都能病死在上京路上,一个方凤甫何德何能就不能病死?如果陛下真想保,方凤甫别说进京了,在大理寺连话都说不出口,就会魂归九幽。”
  说出这些话时,凤笙的表情极其冷淡,她一直垂目喝着茶,只那句‘你别否认了’,才抬头看了茅单一眼。
  只这一眼,茅单就愣住了。
  而魏王听她一口一个死的,剑眉不自觉皱起。
  “太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太子一系的势力早已威胁到皇权,即使堂堂九五之尊想废掉他,也得有些拿得上台面的理由。我们假设其实最想废掉太子的人是陛下,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从表面上来看,建平帝是不想废掉太子的,他明里暗里做了太多的事,都是在阻挠太子被废,可惜无力回天。如果这一切只是帝王心术下的一场戏,那么一个年逾五十,龙体尚且安泰,还想再做几十年的皇帝的他,必然会借着有人陷害太子而进行清洗。
  清洗谁?
  自然是那些在废太子中出了大力的儿子们。
  父弱子强,这是一个帝王最不愿见到的事,尤其下面的儿子一个个随着时间过去都长大了。在那段被囚禁在大理寺的时间,凤笙一直在想,建平帝既然想杀她,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将她押解上京,甚至让那些官员在大理寺陪她演戏。
  难道真是想保太子?
  不,从一开始凤笙针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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