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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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达三年的军事斗争生涯里，韦俊总结出一条血的教训——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韦俊认为，无论兵力众寡，都不可消极防御，而应该主动出击，所谓摧敌锋于正锐，将敌军消灭在进攻路上，才是给敌军最致命的打击。
　　　　从当时的情报系统来讲，太平军比起有朝廷支持的湘勇无疑是相当落后的。当胡林翼和李元度率三千湘勇开到距离通城不足五十里地时，太平军才获得消息，并且匆忙之间，难以确定湘勇的确切数目。
　　　　获悉湘勇来袭，韦俊果断决定率军迎击，命春官又副丞相林绍璋率两千人驻守通城。
　　　　此举遭到了林绍璋的激烈反对。林绍璋刚刚在湘潭城下惨败而归，官职也降了一级，从又正丞相成了又副丞相，对于湘勇强悍的战斗力，他是记忆犹新。从内心里，林绍璋认为，一千湘勇摆开来和一万太平军决战，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林绍璋觉得，以一万太平军扼守通城，从兵力上来说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如果再分兵出击无疑是极不明智的！一旦湘勇避实就虚前来攻打通城，通城必然不保，通城一旦陷落，则整个西征军就会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林绍璋，韦俊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湘潭一役他也曾仔细分析过，在韦俊看来，林绍璋先是轻敌，犯兵家之大忌逐次投入兵力，被湘勇抓住战机步步蚕食，后又畏敌如虎、未战先怯，以当时战况来讲，湘勇奇袭湘潭城的偏师人数极少，只有数百人，如果林绍璋能够当机立断，率军猛攻是完全可能杀开一条血路的，既便不能反败为胜，也不会全军覆灭。
　　　　“韦将军，千万不能出击呀。”林绍璋直急得抓耳挠腮，“曾妖头不是一般的厉害，麾下能人武将层出不穷，个个都是打仗的好手，而且湘勇训练有素，我军将士不是对手！将军定要慎重行事啊。”
　　　　“我看林将军是被曾妖头杀怕了。”韦俊淡淡地说道，“几乎已达闻湘勇之名而胆丧的程度了。”
　　　　林绍璋脸上泛起一股怒意，但韦俊是主将他不好发作，只得忍气沉声道：“既如此，末将恳请率偏师迎击，韦将军率主力驻守通城便是。通城要地，乃是我西征军储粮之地，事关全局不可不慎啊，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也知道通城事关西征军之生死存亡？让你率偏师出击那不是往湘勇嘴里送菜吗？韦俊心里冷然一笑，说道：“此事不消说了，林将军安守通城，只要日夜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入即可，任他湘勇通天入地也莫奈我何。”
　　　　“将军不可。”林绍璋直急得挡在韦俊跟前，“千万慎重呀。”
　　　　“怎么？”韦俊冷冷地盯着林绍璋，“你可是想违抗军令？”
　　　　林绍璋闻言一缩，黑着脸道：“末将不敢。”
　　　　韦俊心下微宽，林绍璋毕竟也是天国的有功之臣，既便一时打了败仗也不能待之太苛，当下缓和脸色，说道：“林将军，本将心中已有计较，此番率军迎击定可保通城安然无恙，如果湘勇敢趁虚来取通城，这通城之下便是他们覆灭之地。”
　　　　林绍璋神色一动，问道：“将军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韦俊淡淡一笑，避开话题道：“林将军到时候自然知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将点齐兵马就要出发了，通城就拜托将军了，将军当早起晚睡，勤加打点才是。”
　　　　***
　　　　当消息传来，胡林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太平军倾巢而出，大队人马已经开到崇阳？”胡林翼惊愕，望着李元度说道，“这真***邪门，和大帅预料得似乎有些不同啊。”
　　　　“管他邪门不邪门。”李元度是个愣头青，一听有仗打就浑身叫劲，“干他娘的。”
　　　　“不对。”胡林翼冷静地摇头道，“味道有些不对劲。情况上说，通城的太平军只有一万兵力，用来守城已经十分勉强，居然还敢主动出击？莫非太平军不想要通城的数十万石粮食了吗？这简直就是自杀呀。”
　　　　李元度闷声不响，冲锋陷阵他绝不含糊，遇到这种折磨人的主意，那还得靠胡林翼。
　　　　胡林翼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感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湘勇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要远胜任何一支太平军，就野战能力来说，太平军绝非湘勇对手！曾大帅给他三千兵马来取通城，已经是很奢侈了。
　　　　胡林翼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甚至连攻城的战术都已经拟好。可突然间，太平军居然弃坚城而出，选择和湘勇野战，顿时让胡林翼之前的许多准备尽数落空，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娘的，有什么好犹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非我们三千湘勇还杀不过区区一万太平军？”李元度在一边开始骂上了，“老子还等着打下了通城，到武昌城下和大帅汇合呢，打武昌那才算真正的大仗，通城算得哪颗葱？”
　　　　“好。”胡林翼终于有了定夺，眸子里浮起凶狠之色，厉声道，“那就打他娘的。”
　　　　胡林翼的骨子里，其实也是个逞凶斗狠之人，曾国藩派他和李元度两人统帅右路偏师，也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这两人都是血勇之人，麾下勇丁也和两人一样，都是一群嗷嗷叫的虎狼之兵，通城又是太平军储粮之地，必然有一场硬仗要打，让胡、李二人打通城是再合适不过了。
　　　　从全局考虑，曾国藩设想得已经十分周到，按常规，驻守天国西征军生命线的太平军是不可能弃城而出、主动进攻的。但曾国藩毕竟没有料到驻守通城的太平军将领是韦俊，韦俊出牌是从来不按常理的。
　　　　当天夜里，两军的先头部队便在崇阳附近的一条小河边遭遇，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激战。打到天亮的时候，双方各自收兵，一清点，湘勇损失了一百多人，太平军折损了将近两百人，差不多打了个平手。
　　　　双方的大队人马很快便开了过来，两军隔着一条宽不过三米的小河一字摆开，大战一触即发。
　　　　湘勇首先发起进攻，十门火炮轰轰轰地打了过去，小河对岸的太平军成片倒下，阵形很快就被猛烈的炮火所打乱，甚至小规模出现了逃兵现象。眼看时机成熟，李元度大吼一声，率领一千精兵赤膊冲过小河，向太平军发起了猛攻。
　　　　经过短暂而惨烈的厮杀，太平军很快便不支，节节败退。
　　　　胡林翼发现太平军的败退不像有假，便不再犹豫，只留下两百人保护火炮，其余勇丁，一路掩尾追杀过去。按现在的架势，如果太平军残兵败逃回通城，湘勇掩尾追杀之下绝对可以一举拿下通城。
　　　　但胡林翼显然是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他既没有弄清楚这支太平军的主帅是谁，也没有弄清楚这支主动出击的太平军究竟有多少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仓促应战是相当危险的。
　　　　事实上，在沿小河正面摆开的太平军只有三千人，是韦俊用来吸引湘勇的佯动兵力。而由韦俊亲自统帅的五千精兵此时就静悄悄地潜伏在距此不远的密林里。韦俊认真总结了和湘勇在湘潭和靖港的两次战役，认为太平军和湘勇战力的主要差距是在武器装备之上，尤其是曾国藩从洋人手里购买的火炮，更是威力巨大，一炸一大片，杀伤力相当惊人。
　　　　韦俊相信，如果没有了威力巨大的火炮，太平军是完全有可能在一对一的正面交锋中击败湘勇的。
　　　　
　　　　　
　　　
第二十七章　佳人


　　　　
　　　　又到了晚上方便的时候，张雨涵再次萌生逃跑的念头。但她从门缝里往外偷偷张望了一眼，便彻底死了逃走的心，除非她能化为一只飞虫从被钉死的窗户缝里飞出去。关她的房间已经被严密地封闭起来，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门，而那恶汉赫然就端坐在门外。
　　　　这半个月来，张雨涵已经不再呼救。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整天呼救，但很少有人听到，既便偶尔有人听到过来问，那恶汉也总是说他婆娘疯了，便不再有人怀疑其他。有时候张雨涵直急得掉下泪来，但没办法，没人相信她的呼救，都只相信那恶汉的话。
　　　　闷闷不乐地抱膝坐在木床上，张雨涵发起愣来。那恶汉虽然到现在为止还算守礼，但谁敢保证他会一直如此？要是那恶汉有一天突然狂性大发……张雨涵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进了张雨涵的耳朵里。
　　　　听那声音，似乎有好几十个人，至少也有十个人正向这里过来。
　　　　张雨涵心下一动，赶紧像小兔子般从木床上蹦了下来，将耳朵贴紧木板墙，细心地留意起外面的动静来。
　　　　“喂，大胡子，你见过这个人吗？”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却有许多粗重的呼吸声传进了张雨涵的耳朵里，这应该是好多男人在同时呼吸发出的声音。说话的男人声音相当粗犷，还带些悦耳的磁性。
　　　　恶汉的声音响起：“这小姐，啧，长得跟画中人似的，漂亮！不过咱没见过，咱是乡下人，哪有机会见这般天仙化人。”
　　　　“听着，大胡子，你给老子听好了。”粗犷的声音再度响起，“别给老子装蒜，前面的村民说，半个月前这画里的小姐曾经从那儿经过，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咱真没见过，真的没有，军爷，咱是乡下人，哪敢骗你呀。”
　　　　军爷！？张雨涵心下一喜，心忖莫非是爹爹派出的官军终于找到这里了吗？当下再忍不住心下喜悦，尖声叫喊起来：“来人哪，救命哪！来人哪，救命呀……”
　　　　刺耳的利刃出鞘声传入了张雨涵耳际，外面的人似乎已经拔出了刀兵，张雨涵便越发叫得来劲，那高分贝的叫声似乎要刺穿薄薄的木板一般传进了屋外那十名绿营士兵的耳孔里。
　　　　这十名绿营兵里，领头的赫然便是秦汉。
　　　　秦汉神色一变，冷冷地盯着“恶汉”唐战，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屋里的是谁？”
　　　　唐战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之色，强自镇定道：“是咱婆娘，咋了？咱婆娘疯了军爷也要管呀？这是哪门子王法？”
　　　　“你婆娘的事老子管不着，也不想管。”秦汉厉声道，“但你如果胆敢强抢民女，哼哼，老子就要砍了你的狗头。弟兄们，把这厮给老子绑起来，我们进屋里看看去。”
　　　　屋里的张雨涵激动得差点晕过去，终于有人要进屋来看看了，这时候，她真想拉住那当兵的亲上一口，才足以表达她心里的感激之情。
　　　　唐战脸色一变，劈手打翻了面前的桌子，兜头向着秦汉身上砸来，嘴里怒吼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着抄起院子里的一对石锁竟是要和绿营兵们决一死拼。
　　　　十名绿营兵默契地散开，摆开战斗队形，但没等他们包围过去，那唐战托地一声翻身跃过了院墙，逃了，敢情刚才的狠辣架势只是虚晃一枪。
　　　　秦汉当机立断，厉声道：“去五个人，追那兔崽子，要抓活的。其余的，跟老子进屋。”
　　　　平！
　　　　从外面反锁的木门被人重重踢开，张雨涵抬起美目，最先看到的竟是一张俊逸的脸庞，虽然胡子拉碴却仍然不失倜傥之风采。她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英俊的武将和耳朵里听到的那粗犷的声音相结合起来。本来在她脑海里，他应该是个五大三粗，脸上有一道刀疤的莽汉才是。而更让张雨涵无法置信的是，这张脸庞，她竟是认得！一时间，张雨涵竟是愣在了原地，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汉双目一亮，眉梢已经浮起一丝喜意，大声道：“找着了，在这里了，张小姐在这里了。”
　　　　剩下的绿营兵呼啦啦地涌了进来，争相目睹张小姐的丰姿。
　　　　秦汉双眼一瞪，挡在木门前面，厉声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群兔崽子，给老子四处看看，看还有没有劫匪的同党，有的话一并抓起来，快去。”
　　　　士兵们恋恋不舍地向门里张望了一眼，怏怏而去。
　　　　秦汉这才一张脸色，走进木门，恭敬地对张雨涵道：“张小姐，卑将救护来迟，让小姐受惊了。”
　　　　“原来是你。”危险既已过去，芳心大定的张雨涵落落大方地盯着秦汉直瞧，已经将被人劫持近半月之事抛到了脑后，反而打趣秦汉起来，“哟，只是半月未见，居然已经做了将军了，不赖嘛。”
　　　　秦汉咧嘴一笑，心忖：这小妞，跟大爷作耍，那不是往虎口里送绵羊么？也罢，看在她长得还算如花似玉的份上，大爷就勉为其难接纳了罢。一丝狡猾的笑意从他脸上掠过，可怜张雨涵，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仪表堂堂的绿营武将心里，早已经打上了她的坏主意。
　　　　秦汉一正脸色，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张小姐请。”
　　　　张雨涵一偏小脑袋，有心想欺负一下这个“可恶”的家伙，戏谑道：“本小姐走不动。”
　　　　秦汉道：“既然张小姐不良于行，卑将这便让人准备凉桥。”
　　　　张雨涵一撅小嘴道：“本小姐也坐不了凉桥。”
　　　　秦汉差点笑破肚皮，可脸上硬是没有一点表情，沉声道：“那张小姐想怎样？请尽管吩咐。”
　　　　张雨涵美目一转，忽然说道：“我爹爹是不是跟你们讲过，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不能让我受伤对不对？”
　　　　“正是。”秦汉大声答道，“左大人吩咐，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左大人？是左师爷吧。”张雨涵点点头，嘴角绽放一丝笑意，向秦汉招了招手，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你背我走吧。”
　　　　秦汉心下直乐，可脸上却露出老大不乐意的表情，故作为难之色道：“这个，男女授手不清，怕是有些不便……”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张雨涵不乐意起来，训斥秦汉道，“什么男女授手不清？人家洋人见面还吻手拥抱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莫非你敢不听左师爷的命令？我告诉你，本小姐可是已经身受重伤，如果我一不高兴伤情加重，哼哼……”
　　　　“好吧。”秦汉脸上摆开无奈之色，只得十分勉强地矮身蹲了下来。
　　　　张雨涵得意地一抿小嘴，搂着秦汉粗壮的脖子趴到了他的背上，秦汉双手顺势后抱，搂住了张雨涵的双股，这一接触，顿时令张雨涵芳心里猛然一颤，刚才只顾着想法子欺负这“可恶”的家伙，却没想到她根本难以承受如此直接的肌肤之亲。
　　　　重重的男性气味不断地送入她的鼻孔，令她心慌意乱，有心想从秦汉背上下来，却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让这家伙知道是她顶不住这般肌肤接触，岂非很没面子？
　　　　秦汉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脚下也轻快了许多。背着张雨涵三步两跨出了密室。一伙士兵已经傻傻地杵在院子里，一个个艳羡无比地盯着两人直瞧，直恨不得自己成了秦汉，享受这飞来艳福。
　　　　“看什么看？其它人呢？”秦汉怒吼一声，想威逼一伙士兵将目光移开，但效果似乎不佳，这伙大兵更是肆无忌惮地向着张雨涵姣好的玉面直瞧个不停，根本没人吊他。
　　　　有个放肆的家伙更是叫嚣道：“将军，你背着个美人搂搂抱抱自然痛快，兄弟们看看风景、饱饱眼福总不算过分吧？”
　　　　其余的士兵哄堂大笑，直羞得秦汉背上的张雨涵恨不能找个地洞藏起来，芳心里对刚才一时的冲动更是悔恨无比，但现在再想挽回似乎已经有些晚了，倔性上来，闭紧美目往秦汉背上一靠，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你们这帮兔崽子，见了美人一个个就像掉了魂似的。”秦汉瞪着士兵们开骂起来，“有本事自己找去，别尽扯这些没用的。他***，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第二十八章　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