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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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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一更)
云迟见花颜由采青扶着进了屏风后,自己出了里屋,去了外堂。
梅疏延等在外堂,见云迟出来,立即说,“殿下一路风寒,先沐浴吧,臣等着就是了。”
云迟摇头,坐下身,“不急,车内暖和,倒不是有多冷,就是本宫的太子妃辛苦些。”
梅疏延闻言试探地小声问,“太子妃出了何事?”
云迟道,“受了伤。”话落,并没打算细说,而是问,“最近兆原县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梅疏延听闻花颜受了伤,心底微惊,本来打算问云迟为何出现在了兆原县,也不问了。连忙想最近兆原县可有发生不同寻常之事,想了片刻,摇头,“一切都很安稳,并没有不同寻常之事。”
兆原县距离京城五百里,是北地通往京城的必要关卡,这也是云迟将梅疏延安排在兆原县的理由。
云迟又问,“可有什么人通关?可否仔细彻查过?”
梅疏延顿时慎重起来,点头,“回太子殿下,自从你将我派来兆原县,便每一日都不敢懈怠,城门出入都是经过严查的。近来冬日天冷风寒,很少有人出门远行,通关之人寥寥无几,都有仔细查过记了记录。”
“嗯。”云迟点头,“拿来近一个月的出入记录卷宗给我看看。”
梅疏延应是,连忙喊了常随去取。
常随应是,连忙去了,不多时,就取来了通关记录卷宗,递给了云迟。
的确如梅疏延所说,近来天冷风寒,没多少人通关,就连镖局在这一个月都没有走镖接活。出入的都是走亲访友的少数几个百姓。
云迟将记录卷宗还给了梅疏延,对他道,“将去年前面的这一个月的通关记录和卷宗拿来我再看看。”
梅疏延立即又吩咐人去拿。
这一次,用的功夫长了些,陈年的卷宗都被收录尘封了起来。
在这期间,云迟简单地对梅疏延三言两语地说了花颜在北地受伤他感同身受前往北地之事,掠过了一切的细节。
云迟虽然说的简单,但梅疏延还是听的心惊,在云迟话落后,他立即拱手道,“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云迟相信花颜“吉人自有天相”这句话,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有人取来去年这个月的通关记录,对比今年的,厚厚的一本。
云迟随意地翻了翻,蓦地笑了,“去年可是也有大雪?”
梅疏延看着两本通关记录,也惊觉这去年与今年差别之大,厚厚的一本对薄薄的一本,一目了然。
他想了想道,“应也是吧。这个时节,岂能不下雪?”
云迟点头,“兆原县连通京城和北地的要道,无论是寻常百姓前往京城走亲访友,还是商队运送货物,本宫听闻,北地有些特产,在京城的商铺卖得极好。今年,这些人统统都不做生意了?”
梅疏延琢磨着说,“也许是因为今年北地黑龙河决堤,出了大事儿,又因瘟疫之事,封锁了关卡,所以,才导致这个情况。”
“倒也不无可能。但到这个地步,还是罕见。”云迟将手中厚厚的一本记录卷宗掂了掂,喊,“云影。”
“殿下。”云影现身。
云迟将厚厚的一本记录递给他,“查着上面在去年从兆原县通关的商队,一个也不能疏漏。”
“是。”云影伸手接过,退了下去。
梅疏延看着云迟,“殿下,是否出了大事儿?”
云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不答反而说,“待本宫回京,是要亲自去一趟梅府,见见外祖父,与他说说话。”
梅疏延一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云迟笑了笑,“外祖父年长,定然比我知晓得多。”
梅疏延总觉得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事儿,但见云迟神色,似乎又不太像针对梅府的事儿,他点点头,“祖父是年岁大了,数日前还来信让我快派人也跟着搜寻五百年人参,言他见到殿下那日,殿下形骨消瘦,将他吓死了,说殿下若是出个好歹,南楚的江山危矣。”
“外祖父素来忠心皇家,本宫相信,表兄不必多虑,本宫只是有些事情疑惑,觉得还是问问外祖父的好。”云迟温和地道。
梅疏延心底松了一口气,梅府与云迟,虽是至亲至今,但在皇权的面前,也算得上至远至疏。所以,梅府从不敢张扬跋扈,儿孙时刻谨记低调做人。
梅府只他二弟梅疏毓是个例外,他的性子从小就是个张扬的纨绔性子,但好在他知事得很,大事儿自己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清楚得很,不是真的混账糊涂,从没出过错。如今在西南境地,更是让老爷子都背后念叨没想到不肖子孙突然出息了,祖宗保佑。
二人又叙话片刻,梅疏延见云迟脸色疲惫,不敢再打扰,告辞起身。
云迟在梅疏延离开后,也起身回了屋。
花颜已沐浴完,躺去了床上,似睡非睡,将他进了屋,睁开了眼睛,对他伸手,娇娇软软,“云迟,抱。”
云迟忍不住弯了眉眼嘴角,拂掉了身上的寒气,来到床前,将花颜抱在怀里,轻轻嗅了嗅,“好香。”
花颜低笑,“梅府的大公子果然是世家子弟,哪怕这里不是梅府,但他身边侍候的人也讲究的很,用花瓣沐浴,自然香了。”
云迟浅笑,“这是玉兰花香,指不定揪扯了他几盆玉兰花给你沐浴,他虽舍得,但心中想必心疼的很。”
花颜闻言大乐,看着云迟,挑起眉梢,“这样?”
“嗯。”云迟点头,笑着说,“他最爱玉兰,大约是怕这里简陋折了你的身份,所以,吩咐人尽力侍候。”
花颜笑起来,“他多虑了,给我一张床,哪怕是间茅草屋,我也能睡着。”
“明日就走了,倒也不必告诉他不必费心了,你领了就是了。”云迟笑着道。
花颜点头,“曾经我听梅疏毓说起子斩,说他如他大哥一般,公子端方,德修善养,如今总算是见识了大公子的讲究。”
云迟好笑,点了点她的眉心,“本宫也是讲究的,自从遇到了你,被改了许多脾性。”
花颜眨眨眼睛,“讲究那么多,活的不会太自在,会很累的。”
“嗯。”云迟煞有介事地点头,迎合她,“你说的是对的,所以,我被你改了许多脾性也是对的。”
花灼一下子笑岔了气。
云迟连忙伸手拍他,又赶紧让采青倒了一杯温水来喂她喝下。
花颜喝了半杯水,才将岔了的气顺了,一张脸因折腾一通,染了些许潮红的颜色,看着美丽至极,但她的表情却十分无奈,“真是没用啊。”
云迟给她擦了擦汗,“你伤势太重,这才从鬼门关口死里逃生几日?还需要好些时日将养呢,别急,定会养好的。”
花颜点头,伸手抱着云迟,“好舍不得啊,明日就要回临安了。”
云迟也舍不得,摸着她的头说,“我回京后,若京城安稳,我尽快处理些事宜,前往临安亲自迎亲。你在临安等我,我早些将你接进京城大婚。”
“好。”花颜点头。
本来嫁入东宫,迎亲队伍就该早早出发,接上她,与送亲队伍一起,来到京城,要在京城住上歇息几日,等待大婚之日的。
云迟见花颜与他说了几句话就要闭上眼睛,只她一路舟车劳顿难受,一直忍着,心疼的同时,还是轻声道,“饭菜快做好了,吃了饭再睡,否则饿着肚子,怕是要明早才能醒来了。”
花颜点点头,强撑着眼皮。
采青已去厨房催了,这些日子,花颜吃的都是药粥药膳,不敢让她吃大鱼大肉太荤腥的东西,花颜觉得自己的嘴都淡出鸟来了,但天不绝死活不准许她乱吃。云迟虽心疼,但也不敢纵容她,只能跟着她一起吃素。
花颜虽自己不能吃荤,但也舍不得云迟陪着他,说了几次,但云迟坚决摇头与她同甘共苦,她也只能作罢。
不多时,采青端来了膳食。
云迟亲手喂花颜吃下,待她吃完后,为她将被子盖严实,轻轻地拍她,“睡吧!今日好好歇息一晚。”
花颜点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二章 (二更)
云迟在花颜睡着后,吩咐人换了水,起身去屏风后沐浴。
云迟沐浴后回来,花颜已睡得沉,他挨着她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攥进手里,想到明日与她离开,一阵阵的舍不得。
云迟不知看了多久,花颜似有所感,在睡梦中忽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云迟满眼舍不得的眸子,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没睡醒,嗓音低哑,“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云迟不妨花颜突然醒来,愣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花颜好笑,伸手点点他眉心,“堂堂太子殿下,出息呢。”
云迟不说话,握紧了她的手,“你身子不好,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花颜柔声说,“有哥哥在呢。”
云迟知道花灼把他这个妹妹看做命根子一般,没有他在,也一定会看顾好她,但就是满心的舍不得。
花颜揶揄地看着他,“儿女情长,果然英雄气短。”
云迟伸手揉了揉眉心,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无奈地轻叹,“睡吧。”
“你也一起睡。”花颜往他怀里靠了靠。
云迟“嗯”了一声,手臂圈住她。
此时,临别在即,说什么已是多余,他与花颜都明白彼此不舍得分开的心情,偏偏这次分开还是因为二人为着大婚事宜。
一夜再无话。
第二日,清早,花颜睁开眼睛,见云迟早已醒来,不过并没有起身,依旧躺在床上陪着她。
花颜对他绽开微笑,“早啊,太子殿下。”
“早,太子妃。”云迟也绽开微笑。
花颜看到云迟的笑脸,心情霎时愉悦,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起吧,用过早膳,早些赶路。”
“嗯。”云迟点头,压下心中的不舍,他是太子,有江山压在头上,他必须要回京,大婚在即,京中必须安稳,不能出任何差错,任何人也不能让他延迟大婚。
云迟先起床,穿戴梳洗妥当,又帮花颜穿戴梳洗妥当,才喊了人端饭菜进来。
用过饭后,云迟起程回京,花颜随花灼回临安。
云迟亲自抱着花颜进了马车,然后便立在车前,久久不动。
花颜抱着手炉,看着云迟,轻声说,“一路小心,我在临安等着你前去迎亲。”
“好。”云迟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花颜的脸,“等我。”
“嗯。”花颜点头。
云迟挥手落下了帘幕,看向花灼,嗓音恢复惯有的温凉,“大舅兄,本宫的太子妃就交给你了。本宫知道你会照看好她,便不多说了。她在我在,她若出事,本宫也只能以命相陪。”
花灼挑了挑眉梢,颇有些意味地说,“太子殿下这般,怕是枉费了皇上一片栽培苦心。”
云迟默了默,“那也没办法。”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翻身上马,当先离开了县守府衙。
云影等十二云卫立即跟着云迟风驰电掣一般地离开。
花灼看着云迟打马离开的背影,想着对比四百年前的怀玉帝,扔下花静赴死,如今的云迟,真真是合了他的心意。
云迟刚走,花颜便挑开了车帘,看向他离开的方向,满眼的不舍。
花灼立即瞪了她一眼,劈手打掉她的手,训斥,“外面冷的冻死个人,他这一路上,连你一根手指头脚指头都不敢露出吹冷风,你倒是好,如今是觉得他走了,我管不了你了吗?”
花颜在车厢内吐吐舌头,重新懒洋洋地躺回了被褥里,将手脚都盖了个严实。虽车厢内放了几个暖炉,被褥里也放了两个,明明很暖,但没了云迟,她却觉得车厢内空荡清冷的很,冷风似透过帘幕吹了进来。
花灼没听到花颜里面的动静,以她的脾气,竟然没反驳他,他不放心,吩咐了一句起程,自己跳上了花颜的马车。
进了车厢,他一眼看到了花颜脸上惆怅难过的表情,蹙眉,“难受?”
花颜摇摇头,“不难受,就是云迟走了,觉得浑身都冷。”
花灼哼了一声,“好好的太子殿下,天下人传言,他贤德睿智,胸怀广阔,是南楚建朝以来,最沉稳内敛,手段魄力惊人的太子殿下,偏偏到了你手里,竟然被拐带得偏了,如今成了为了你不顾江山不爱惜自己的昏庸人。你好出息。”
花颜闻言无辜地看着花灼,反驳说,“储君也是人,不是神,七情六欲全无,那他与铁人何异?哥哥不是如今看云迟比他去花家提亲时顺眼多了吗?如今又说这些话做什么?嫌我恢复的太好?故意气我?”
花灼嗤了一声,“你这样也叫恢复的好?这些天太子殿下在身边,你辛苦支撑着不敢让他担心焦急很累吧?”
花颜一噎,扭过头,不想理花灼了。
花灼见花颜扭过头,不放过她,“笨丫头,女儿家就需要被人疼的,你倒好,有什么都藏着掖着,笨死了,若你不是我妹妹,我管你才怪。”
花颜扭过头,气笑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说,“没办法啊,谁叫你是我哥哥呢。亲哥哥哦。”
花灼一噎。
花颜本来心中十分难受,如今成功地气到花灼,扳回了一句,让她心情好了些,挥手赶人,“你去陪嗓子吧,我要睡了,睡个三天三夜,别打扰我。”
“她不需要我陪,昨日夜,岳父岳母便汇合来了兆原,如今大约有说不完的话。”花灼似乎也累了,干脆歪在了花颜身边躺下。
花颜本来要睡,闻言又睁开眼睛,“昨夜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你睡的跟猪一样。”花灼道。
花颜瞪眼,“这么说,你见过他们了?”
“嗯。”花灼点头。
花颜想着他问的是废话,昨夜人来了,他自然是要陪夏缘见过人的,她又问,“他们怎么说?”
花灼摇头,“没说什么,同意去花家做客。”
花颜笑了笑,想着夏桓与崔兰芝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哥哥的身份容貌气度摆在这里,夏桓又多年没见夏缘,好不容易找到她,知道她过得好,自然不会不满意花灼,而崔兰芝是继母,自然更不会难为花灼。
“如今既然嫂子没空,我就收留你在我这里歇着吧。”花颜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花灼气笑,这话说的他多可怜没地方去似的,臭丫头。
花颜这些天在云迟的面前支撑着,心神的确很累了,若是依照她的情况,鬼门关口走一遭,死里逃生后,怕是昏睡个几日夜,但见了云迟后,她多数时候,都想睁开眼睛陪着他,与他说话聊天,如今云迟回京了,她放松了下来,自然就陷入了昏睡中。
昨夜,夏桓夫妇赶到,见到了花灼和夏缘,夏桓努力地从夏缘的身上寻找昔日小女孩的影子,依稀从五官能辨认出自己女儿与小时候也就有那么两分相像。
可是这两分相像已经足够他一把年纪抱着夏缘泪流满面,不停地说他错了。
夏缘本是个爱哭的性子,被夏桓一哭,也忍不住抱着夏桓哭。
这世上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感情就是血浓于水,夏缘面对夏桓,也有些愧疚,这么多年,父母的恩怨,使得她成了惩罚父亲的那个刽子手,也是不该。
崔兰芝是个善良的女子,见父女二人哭,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也跟着哭了。
夏泽也红了眼圈。
唯一清醒的花灼在任三人哭了一会儿后,终究是怕夏缘哭坏了眼睛,开口打破了沉静,他的开口十分具有杀伤力,说了一句“岳父岳母,进屋说话。”
这一句话,成功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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