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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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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颜浅笑,“我只要北地的生意,你这些年赚的银子,有多少余转,还都是你的。而淮河盐道,我也会让花家人暗中帮你立足,要知道,要了淮河盐道,你也就是皇商了,手也就伸向了京城,这天下之大,不止北地一处土地,天下第一首富将来也未必不是你的。”
  程子笑心下一动,盯紧花颜,“我虽对临安花家了解不深,但是这些年,也不十分傻,自认比某些眼拙之人看得更明白,以太子妃花家少主的身份,太子殿下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应该看不上我北地的那些生意,但为何非要拿取?请太子妃明示。”
  花颜淡笑,语气轻飘飘的,“这个简单,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北地近年来有些乱七八糟,我看不惯了,想收拾一下。但以花家的名义,总会给家里惹麻烦,你在北地的生意遍布北地,正好我可以打个幌子。”
  程子笑是个聪明人,若是不聪明,也就不会以庶子身份把生意开遍北地了,固然有赵宰辅的扶持,但他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他当即问,“是太子殿下想要整顿北地?所以,太子妃要帮太子殿下,我说得可对?”
  花颜另眼相看地瞧着程子笑,默认地笑道,“程七公子聪明,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
  程子笑脸色凝重,“太子殿下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程家吧?”
  花颜挑了挑眉,“太后还健在呢,程七公子多虑了,太子殿下孝顺,太后年岁大了,他不会惹太后伤心的。”
  程子笑默了默,须臾,攸地一笑,“就是动了程家,我也没什么意见的,看着树大根深,其实内里早就腐朽了。”
  花颜微笑,“这么说程七公子做了决定了?同意了?”
  程子笑重新坐下身,“似乎我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花颜轻轻地叩了叩桌面,“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让十六来和程七公子对接,契书什么的就不必找衙门过户了,我要的就是程公子这个身份,东家还是你,但北地的一切主张,要听我的。”
  程子笑虽不舍,但是果断地觉得,与太子妃做生意,比与赵宰辅做生意靠谱得多,毕竟这棵大树比赵宰辅的那棵大树要树大根深得多。
  诚如他自己所说,他爱美食与银子。
  今日花颜请他吃一顿美食,用北地的生意换淮河盐道三成的利,他没亏,且有野心,就是想做天下第一首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花颜与程子笑达成协议,也饿了,抬手击了两下掌,安十三带着人从外面进来,顿时屋内一阵饭菜飘香。
  山珍馆传承几百年,自然有它的立足之道,皇宫大内的御厨,也不见得比得了。
  程子笑爱美食,花颜也爱,于是安十三作陪,采青也在花颜的示意下坐下,四人也不多说话,用膳的动静都极轻。
  一顿饭,花颜心情舒畅,就连饭后采青端来的苦药汤子也不觉得苦,一仰脖一口气灌了下去。
  安十三看着花颜喝药,面上露出忧心之色,但没有说什么。
  程子笑颇感意外,没想到花颜似有病症,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太子妃身子不太好?”
  花颜随意地“嗯”了一声。
  程子笑仔细地打量花颜,她看起来瘦了些羸弱了些外,实在看不出像是有病的样子,但他经营药铺,有个神医谷的奶娘,所以,方才花颜喝那药,他只需一闻,便知道不是普通的药。
  他不由问,“这是天不绝开的药?”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花颜扬了扬眉,笑着说,“只闻着药,你便闻出来是天不绝开的药方了,程七公子看来精通医术。”
  程子笑点头,“我对医术自小有些兴趣,不过只是闻着这药不同寻常,但却不是只闻这药就猜出是天不绝的药方,只因我听闻天不绝在东宫,是太子妃带来的人,有他在身旁,太子妃自然不喝别人开的药了。”
  花颜笑了笑,“那程七公子可能闻出这药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程子笑摇头,“未曾闻出来,不过有一味药,却是治心疾的,可见太子妃的病,不是寻常普通病症。”
  花颜“呵”地一声,“程七公子于医术上,确实有天赋。”话落,她不欲与他多说,对安十三道,“我有些累了,找个地方,天色还早,让我先睡一觉。”
  安十三站起身,“少主请随我去后院。”
  花颜点头,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对程子笑说,“程公子自便吧!再会了。”话落,随着安十三出了房门。
  采青立即跟了出去。
  程子笑看着花颜随手带了笠帽离开,笠帽遮住了她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她的身影走远不见后,屋中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他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心疾”,又写了“补心”,然后再写了“养血”,写完之后,看了片刻,拂手擦掉了桌子上的字,一时间若有所思。
  花颜被安十三领着到了后院,进了屋,打发采青守门,无人时,对安十三压低声音问,“哥哥派你进京,是否关于我?说吧。”
  安十三点头,也压低声音,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公子查到,皇室关于云族禁术的古籍,在太祖爷驾崩前,供奉在了皇宫的一处温泉池内。”话落,他看了花颜一眼,“还有淑静皇后的冰棺,以及太祖爷的骨灰。”说完见花颜没反应,提着心又说,“公子得知那一处有太祖爷留的一支暗卫看守,不亚于蛊王宫,所以,特命属下带着人来帮少主,您既不想让太子殿下知晓您的病症,只能暗取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更)
  花颜听着安十三的话,久久不语。
  她从花家来京前,本来是打算暗中进宫查探南楚皇室留下的关于禁术的秘籍,可是来了之后,她踏进皇宫两次,一次是陪云迟在议事殿,一次是拜见皇帝太后,一次癔症被她压下了,一次在高阁处她压制不住,癔症发作,呕血昏迷,性命垂危,天不绝和云迟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癔症发作得厉害,让她深刻地认识到她哪怕构筑起最坚固的心房,但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冲击,她只看一眼那处皇宫的禁地,便险些要了命,只怕她真正踏足进去,大约会干脆地死在那里。
  所以,她还没打算去闯皇宫的那处禁地。
  早先她打定主意瞒着云迟,但是在高阁时,她没能控制住,便那样呕血昏迷在他眼前,云迟聪明,已有猜测,她心疼他不敢逼问他不睡觉地查史书,只能瞒了魂咒之事,其余的都和盘托出了。
  如今,这刚过了一日而已,她尚不知云迟是什么想法。
  南楚的皇宫不同于南疆的蛊王宫,虽同是有暗卫看守,对于南疆的蛊王宫她可以没有顾忌放心大胆的谋划,可对于南楚的皇宫禁地,她却不敢轻易踏入。
  一旦踏入,不说会惊动皇帝,也许还会惊动朝野文武百官,不是在南疆时天高地远能轻易掩盖下的。
  更何况,即便她敢踏进去,若是她的目的太明显的话,魂咒之事也许就瞒不住了。
  安十三见花颜久久不语,试探地看着她,“少主?”
  花颜打住思绪,对他低声说,“此事容我好好想想,暂且不要安排,太子殿下除了不知我中的是魂咒外,其余的我皆告诉他了。”
  安十三一惊,睁大眼睛,“您……亲口告诉太子殿下了?”
  花颜点头,“在皇宫的高阁内,他与我说起那处禁地,提到太祖爷在淑静皇后死后,没让入前朝陵寝,尸体就放在那处禁地的温泉宫内,我听了,一时受不住发作了,被他猜到了,索性就告知他了。”
  安十三颇有些揪心地看着花颜提起此事,仍有些发白的脸,压低声音问,“那您告诉他后,太子殿下是什么想法?可有决定?”
  花颜想着云迟当时嫉妒得发了疯,一直他都克制着在她身体未好之前不碰她,可是昨日偏偏忍不住了,不让她继续说了,疯狂地要了她。
  她想起昨日,脸不自在地红了红,撇开脸,看着窗外轻声说,“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想法,等等吧,先不要有什么动作,兴许……”她顿了顿,低声说,“他对那处禁地自有道理,用不到咱们安排也说不定。”
  安十三发觉花颜神色不对,但闯皇宫禁地不是小事儿,既然云迟已然知晓些事情,自然要经过他,他见花颜如此说,也不再多问,遵从道,“听少主安排。”
  花颜有些累了,安十三出去后,她索性便在房中的软榻上歇下了。
  采青守在门外,不打扰花颜。
  花颜躺了不多久,便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竟梦到了四百年前太祖爷兵临城下,虽然兵马未攻城,但帝京城内一片兵荒马乱,她陪着怀玉帝坐在高阁上,彼时那一处高阁还不是前两日云迟带着她登上的那处高阁,但从高阁上,能望到整个帝京城。
  怀玉看了许久,对她说,“静儿,后梁江山终究是在我手中毁了。”
  身为淑静的她白着脸看着帝京城的一切,没说话。
  怀玉又说,“我愧对后梁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总要去请罪的。”
  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且郑重地说,“我陪你一起。”
  怀玉听了这话,似乎对她笑了笑,那笑容一如几年来他待她一样温暖,如日色之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你还这么年轻……”
  这句话,似爱重,似叹息,似有着绵延不绝的怅然。
  她偏头瞧着他,他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身姿瘦弱,身上的明黄袍子为他镀了一层金光,更衬得他的脸如玉温和,他一直以来身子便不好,苦苦支撑后梁江山,她心疼不已地说,“你也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我年轻,难道你很老吗?”
  她二十一,怀玉也不过二十三而已。
  怀玉笑着点头,“嗯,我心里很老了。”
  她想到他自小到大,呕心沥血,心境早已沧桑,又难受起来,轻声说,“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
  她这话不是玩笑,郑重地说出来,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坚定得没半丝波动。
  怀玉身子似震了震,半晌,才笑着将她揽到怀里,轻轻呢喃,“傻丫头。”
  这句话,便成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们下了高阁,她陪着他去御书房写拱手山河的最后一道圣旨,她站在御书房外看着日落西山,想着这残破的山河落幕,一夜的夜凉露重洗礼,她与怀玉与后梁江山一起落幕,明日一早,太阳升起,便是新的江山天下。
  而她与怀玉,永世都不分离。
  送旨的公公走出宫门许久,她也不见怀玉出来,里面也无动静,厚重的门似乎将她隔绝在外,她终于察觉到不对,猛地推开了门,入眼看到的便是怀玉坐在玉案前,似趴着睡着了,他的手臂垂落在身侧,面前倒着一盏酒盏……
  她疯了一样地去摇他,伺候的小太监这才哭着说,“陛下去了,陛下留话,请皇后好好活着。”
  那么,是他故意丢下了她,先一步走了。
  她哭不出声来,心里却难受得似万千利刃在凌迟她,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小太监哭着爬到她脚下,抱着她脚裸哀求,“皇后娘娘,您不能啊,陛下……”
  她看也不看小太监,仰脖饮了毒酒,然后,踢开哭得几乎断气的小太监,伸手抱住怀玉已经僵硬了冰凉的身子,“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不能丢下我……”
  可是,云雾茫茫,彼岸茫茫,生死茫茫,他到底是把她给丢下了,再也找不到了。
  她终于难受地哭出声来,任眼泪恣意地流淌。
  “花颜!”
  有人在喊她,十分焦急紧张,似比她还难受。
  她不想理,但是耐不住一声一声的急迫,她茫然四顾,云雾突然破开,她也攸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映出云迟的脸。
  云迟这一张容色,举世无双,容冠天下。
  此时一脸的难受心疼,但眉眼温润柔和,伸手抱着她,温声说,“做噩梦了吗?我刚来,便见你睡得不安稳,哭得这般伤心欲绝,让我难受得很。”
  花颜怔怔地看着云迟,这才发现,她已经是满脸泪痕,乍然看到他,仍是心悸不已。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
  云迟用指腹擦了擦她眼帘处的泪,泪被擦掉,眼前骤然清晰起来,也将她从梦中拉了出来,她恍然地记起,这里是山珍馆的后院,安十三给他安排的房间。
  她定了定神,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你怎么来了这里?”
  她看了一眼天色,天色还早,她不过是睡了一小觉而已,不成想,便做了这样真实的梦。四百年前似攸地转换到了今日,一时让她仍觉得撕心裂肺,缓不过来。
  云迟见她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不说梦到了什么,不说为何而哭得这般揪人肺腑,他隐约地猜到,大约是梦到了四百年前,可见何等的根深蒂固,他压下难受,低声说,“我处理完事情,想早早见你,听闻你不在东宫,来了这里,便到这里来接你。”
  他觉得他是一刻也离不得她,仅仅大半日不见,就相思入骨,恨不得栓她在身边,着实没出息,可是来到这里,见她在睡梦中哭得揪心扯肺,忽然觉得没出息算的了什么,只要她好好的,无论是梦里,还是醒着,都对他言笑晏晏便够了。
  花颜看着云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怀里,似取暖一般,好一会儿,才哽着嗓音低声说,“云迟,这世上最要命的便是情深似海,你少喜欢我些吧。”
  云迟摇头,“未见你时,我便早已经情深似海,如今是一分也少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更)
  花颜被一场梦折磨得筋疲力尽,如今黏在云迟的怀里,怎么也不想松手。脑袋不甚清醒地想着,她今日怎么就会梦见四百年前最后那一幕了呢?这些年,她从来没梦见过。
  怀玉刻在她灵魂深处,已经刻了许多许多年,但从未入过梦。
  如今在这山珍馆,反而竟梦到了他。
  云迟抱着花颜静坐了片刻,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做着无声的安抚。
  过了许久,花颜心绪平静下来,从云迟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还是如实相告地,“我是做梦了,但也说不上是吓人的噩梦,就是我梦到了四百年前最后时的情形了。”
  云迟抿唇,虽然嫉妒让他发疯,但还是问,“是什么样的?”
  花颜低声说了。
  云迟伸手抱紧她,嗓音低柔,“无论对错,都已经斗转星移了,别再想了。”
  花颜点头,声音轻飘,眼神迷蒙,“是啊,斗转星移了。”
  云迟心疼地看着她,又是嫉妒又是难受,“你如今有我了,就别想他了。”
  他这这语气带着深深的吃味和醋意,不曾克制掩饰,十分的明显,花颜听着愣了一下,忽然扯开嘴角,伸手弹了弹他眉心,蓦地泄了周身的紧绷和浓雾,语气也娇软下来,带着亲昵,“是呢,我如今有你了。”
  四百年时光长河,更何况隔着生死和阴阳,她已经找不回来,明明也知道再念着无用,但是魂咒刻在灵魂里,由不得她。
  不过她虽做不了自己灵魂的主,但总能做得了自己心里的主。
  她渐渐地愈来愈深地喜欢上了云迟,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云迟见她心底松快了,伸手拉起她,“走吧,我们回宫,这里让你做这等梦,以后不要来了。”
  花颜没意见,随着云迟起身,理了理衣裙,拢了拢散乱的发髻,随着他出了房门。
  安十三站在门口,恭谨地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正儿八经地打量了安十三一眼,淡淡点头,随意温和,“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去东宫。”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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