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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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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声音哽住,脸色灰败,没了话。
  花灼看着她,抖了抖衣袖,将云迟的信函递给她。
  花颜慢了半拍地伸手接过信函,定了定神,才缓缓地打开。
  云迟熟悉的字迹映入他眼帘,字里行间说了他一日的生活,早上早朝上,商议了什么朝事儿,下了朝后,去了礼部,筹备她与他的大婚事宜,好笑的语气说礼部的那帮人看到大舅兄的要求和议程脸都绿了。
  又说了太后服用了驻容丹,每日照镜子,查看少了几根白发,他去看望她时,她提到既然还有半年大婚,时间也不短,问他是否再让她进京小住些时日,总要熟悉些皇室的规矩,上次连皇宫都没进,又说他虽不想她去学规矩,但着实想念她,觉得这个提议也还不错,待天不绝给她看完诊,她是否考虑一下进京?
  又说每日夜深人静,他着实想念他,觉得孤枕难眠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云云。
  花颜读完了一遍信,心情奇迹地平和了,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花灼在一旁看着他,忽然说,“过几日,我与天不绝陪你进京一趟吧!”
  花颜一怔,“哥哥?”
  花灼道,“皇宫是你的噩梦,但总要打破这噩梦,若真是魂咒,咱们花家没有传承,我想问问云迟,皇室是否有其传承?毕竟,你说怀玉帝的母亲出自云家,那么,也许,云家真有这个传承,也说不定。”
  花颜抿起嘴角,沉默片刻说,“哥哥,我短时间内还不想去京城。”
  “嗯?”花灼看着她。
  花颜苦笑,“我这副样子,怎么去京城?云迟顶着无数的压力,亲自带着聘礼来临安登门求亲,咱们应允了,如今天下都在瞩目这一桩婚事儿,我如今进京,无数眼睛更是盯着我,京城最是藏不住秘密,若是被人知道我有可怕的癔症,云迟一定会再受非议,天下也会再度沸沸扬扬。”
  花灼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花颜轻声说,“我记得太祖母那里收着一卷古籍,没有给你我,明日我们去找太祖母,将那卷古籍拿出来看看,想必,是关于禁术的。”
  花灼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太祖母手里还收着一卷没给你我的古籍?”
  花颜笑着说,“哥哥也知道我生来就带着记忆,自然记事极早,太祖母以为刚出生的我什么都不懂,曾抱着我,对那本书拜来着,那本书,我四百年前在族长手中也见过,只不过,从没有翻阅过。”
  花灼闻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下,轻叹说,“罢了,你为着太子殿下着想,不想进京,那就罢了。明日我与你一起去找太祖母。”
  花颜点头。
  花灼不再多说,对外面喊,“你们进来吧!”
  秋月和采青连忙走了进来,秋月问花颜,“小姐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了清粥小菜,这就去给您端来?”
  花颜点头,“好。”
  秋月连忙走了下去。
  花灼站起身,“听闻子斩还在你的那处书房,我去看看他,他今日也吓了够呛。”
  花颜揉揉眉心,“他身体还未大好,哥哥告诉他我不会有事儿的,让天不绝也别忽视了他,仔细照看着些,千万别落下病根。”
  花灼点头,“我晓得了,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话落,走了出去。
  采青红着眼睛说,“太子妃,您感觉如何?可还好?可将奴婢也吓死了!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太子殿下可怎么办?”
  花颜看着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跟秋月学着动不动就爱红眼睛了?”话落,摇头,“你放心,我的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出事儿的,阎王爷不收。”
  采青感觉花颜捏在她脸上的手没什么力道,立即说,“奴婢侍候您梳洗,一会儿秋月姑娘就将饭菜端来了,您吃了饭菜,再喝了药,就有力气了。有了力气,才能给太子殿下回信。”
  花颜点点头。
  秋月不多时端了饭菜来,二人侍候着花颜用了饭菜,又喝了药,她有了力气,提笔给云迟写信。
  信中,半丝没提她今日犯了癔症之事,只说她也想他了,不过,哥哥看得紧,她得晚些时候找到机会再进京。
  写完信后,用蜡封好,递给了采青。
  采青将信交由信使,送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二更)
  花灼去了那处书房,书房里还亮着灯,苏子斩倚在花颜早先躺过的榻上,翻阅着,似十分入神。
  花灼推开门,动作不重但也不轻,知道走到苏子斩身边,他才发现进来了人,抬眼,见是花灼,他问,“她可醒了?”
  “醒了!”花灼点头,“刚刚醒!问起你,让你仔细身子,别落下病根。”
  苏子斩问,“她如何?”
  花灼叹了口气,“只要不犯癔症时,醒来后,还是和以前每次一样,疲惫没力气,不过暂时没有大碍了,放心吧。”
  苏子斩点头。
  花灼看向他手里,“你拿的是什么书?”
  苏子斩将书递给他,“怀玉帝十三岁写的社稷论策。”
  “嗯?”花灼一怔,“你在这里找到的?我记得,她的书房里,从不收录前朝史书?”
  苏子斩道,“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我翻阅那些史书,不小心触动了一处暗格,里面便好好地放着这卷书。”
  花灼伸手接过来,打开翻了翻,说,“这卷书,看起来像是怀玉帝亲笔,从未问世过。”
  苏子斩点头,“嗯,我自小读遍史籍,也未曾读过,没想到十三岁的怀玉帝,竟有如此大才,写出了社稷论策。只是可惜,他即便天纵英才,奈何后梁弊端积累百年,不是他一个孱弱的带病之人能一力挽救的,即便有社稷论策,花灼颔首,也坐下身,翻阅起来。
  他看书极快,一目十行,不停地翻着页。
  苏子斩见了,感慨世间当真有如此过目不忘看书极快的人。
  两盏茶,花灼看完了一卷书,敬佩地说,“怪不得世人都道怀玉帝可惜了,看完这一卷,我方才知道,的确真是可惜了。怪不得妹妹走不出魔障,他能在十三岁写出社稷论策,这样的人,该是何等聪明?就好比穿肠毒药,一旦沾染,死无葬身之地。四百年前妹妹为了他自逐家门入东宫皇宫,为他心折,也不奇怪。”
  苏子斩点头,“只看这卷社稷论策,便可想象其风采,真是可惜,生在后梁皇室那等人人只知道笙歌燕舞安于享乐的污秽之地。”
  花灼蹙眉,“这卷书,既未曾问过世,四百年已过,是怎么被完好地被保留了下来的?她又是在哪里拿到的?竟然连我也没发现什么时候被她藏在了这里。看来,我得拿去问问她了。”
  苏子斩说,“今日见了半卷画卷,她便受不住呕了心头血,若是再将这个拿过去,恐怕又会再犯……”
  花灼咬牙,“即便再犯,也要拿出去,不正视,她永远摆脱不了心魔。”
  苏子斩站起身,对他说,“明日再拿给她吧,今日她刚刚醒来,想必虚弱得很。”
  花灼点头,“也好。”
  二人说着话,一起出了书房。
  天不绝听闻花颜醒了,前来花颜苑给她把脉,在把完脉后,对她横眉怒眼地说,“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最倒霉的就是遇到你。”
  花颜对他笑,“都说爱医成痴的人,都喜欢遇到疑难杂症,越救治不了,越是喜欢钻营。你该谢我,一救了哥哥,二救了子斩,神医之名坐实了,千载之后,你定会名垂青史,当世无人能及。”
  天不绝胡子翘了翘,“我老头子不爱名声,就喜欢乐得自在。”
  花颜笑,“神医之名总归是比庸医或者籍籍无名要好的,哪怕你不爱。”
  天不绝哼了一声,不再反驳她,骂道,“你还有心情与我耍嘴皮子,想想自己的小命吧!若是无解,你活不过三年。”
  花颜收了笑意,轻声说,“这般严重了吗?我原以为,五六年总会有的。”
  天不绝瞪了她一眼,“若是癔症一直不犯,你活一辈子都没问题,可是如今你看看你,隔三差五便犯,人的心头血总共就那么点儿,呕一回少一回,多少东西也补不回来。除了伤五脏六腑后,心血已有枯竭之兆,我说三年,还是多的,若是都照你今日发作得这般凶险,一年都不见得能到。”
  花颜抿唇,沉默片刻,低声说,“不行,我答应云迟,要陪他看四海河清,海晏盛世的,总也要……五年吧!”
  天不绝气骂,“出息!五年算什么?你如此年轻,就不想长长久久吗?你如今才二八年华,别成为昙花一现。”
  花颜浅笑,轻声道,“若真是魂咒,哪里还能会有什么长长久久?魂咒是死去之日,永世便那定在了那日,四百年前,我是薨在二十一,我十四嫁入东宫,陪怀玉七年,如今我十六,嫁给云迟,也就五年而已。”
  天不绝的脸霎时变了,“竟是这样?”
  他看了一眼,觉得幸好屋中没人,否则怕是秋月那丫头,采青那丫头,此时会吓得魂不守舍,哭声一片了,幸好花灼也不在,否则怕是也会受不住,幸好苏子斩也不在,否则估计刚从鬼门关拖回来,还会再想走进去。
  花颜点头,“是这样的,我不敢告诉哥哥,你替我瞒着些吧!”
  天不绝怒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能答应嫁给太子殿下?若不答应他,不因他,你也许嫁给苏子斩,远离与皇室的牵扯,永远不牵动记忆,就不会犯癔症。”
  花颜摇头,“天命,躲不过的,我尝试过了。”
  天不绝道,“那就全部都告诉云迟,让他放手。”
  花颜抿唇,摇头,“他放手,我怕是也放不了手了。”
  天不绝盯着她,“什么意思?”
  花颜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早先云迟给她来的信函说,“我越来越心仪他了,见他心喜,不见他思之入骨,怎么还能放得开?”
  天不绝跺脚,“冤孽!”
  花颜点头,低声说,“偏偏他是太子,又有什么法子呢?魂咒无解。”
  天不绝心中莫名地恨恨,“你这个小丫头,说你命好,着实命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凤凰的命,说你命不好,也是太不好,怎么就惹了这永生的孽?”
  花颜不再说话。
  天不绝在屋中踱步走了两步,忽然说,“以前,你不犯癔症了,是因为你渐渐地不再碰触那些你不能碰触的东西,但是在东宫时,你也没犯不是?那是不是说明,你的魂咒,是有什么魂引?”
  花颜怔了怔。
  天不绝又急走了两步,肯定地说,“是了,一定是有魂引,否则,没有引线,不会成咒,既成了咒,没有引子,也不会发作。”话落,他眼睛晶亮地盯着花颜,“你好好地想想,每次你发作,都是因为脑中想了什么?”
  花颜闻言仔细地思索起来,渐渐地,脸开始又变得发白。
  天不绝立即拍了她一掌,“打住!”
  花颜伸手捂住心口,喉咙虽一片腥甜,但到底没呕血。
  天不绝盯着她问,“告诉我,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花颜低声说,“怀玉和社稷论策。”
  “嗯?社稷论策?那是什么东西?”天不绝一愣,不解地问她。
  花颜白着脸道,“是太子怀玉在十三岁那年,写的社稷论策。”
  “你为何会想到社稷论策?”天不绝皱眉,“想必是治国之论?”
  花颜点头,“嗯,就是治国之论,可惜,从未问世,没有机会问世。”话落,她低声说,“我们相识,就是因为社稷论策,我每逢想起他,想起社稷论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又会想到金戈铁马,想到铁骑厮杀,想到濒危的江山和社稷,想到我奔到他面前,看到他嘴角的笑和那一杯毒酒,我就会癔症发作。”
  天不绝皱眉,“你住在东宫时,就没想起吗?”
  花颜摇头,“那时大约是一心扑在悔婚上,还真是未曾想起过,我几乎都忘了。在南疆时,一日夜晚,看着云迟,我忽然就想起了,从那之后,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了。”
  天不绝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子殿下,使得你癔症发作厉害了。”话落,他猜测,“或者,是不是因为你对于要嫁给她,心里有障碍?才愈发地发作得激烈了?”
  花颜捏了捏手指,沉默半晌,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天不绝看着她的模样,打住了话,对她说,“你这个小丫头,素来张扬得很,难得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罢了,别想了,我老头子只一句话,会尽力找办法医治你,不过你也要打起精神配合我,在我手里,迄今为止,还没有救不好的病人。”
  花颜点头,低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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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更)
  天不绝离开后,花颜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灯影幢幢中,她静静的。
  秋月推门进来时,便看到花颜一动不动,眼神无波无澜,整个人十分安静,透过浣纱格子窗,看着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她身边,轻声喊了一声,“小姐?”
  花颜“嗯”了一声,慢慢地回转头,看着秋月。
  秋月伸手抱住她的肩膀,“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师傅和公子还有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花颜浅笑,伸手拍拍她,“即便找不到方法,也没关系,这一世,我总归是为自己好好地活过了。那些年,你陪着我,混迹于天下各处,该玩的玩了,好吃的吃了,名山大川,胜地古迹,都有踏足了。若是什么时候长睡不醒,也不枉此生的。”
  秋月惨白着脸说,“你不准说这样的话。”
  花颜看着她,她的样子比她还要苍白,她笑着点头,“好,我不说了。”话落,低声说,“我也舍不得的,但有办法,我也会不遗余力的。”
  秋月抱着她不松手,“不止公子和我,还有太子殿下,您如今多想想他,那样的一个人,一心求娶您,若是没了您,他该怎么办呢?我听小忠子说,懿旨退婚的那段时日,他煎熬得几乎不成人形,若是您出了事儿,以如今他对您来说,怕是更不堪想象……”
  花颜想到云迟,每日相处中,他都如一幅画,令她赏心悦目,每日醒来,都是他温柔浅笑,言谈话语间,令她舒适至极,她目光幽寂了片刻,慢慢地点了点头。
  秋月说,“今夜奴婢陪着您一起睡。”
  花颜笑着颔首,“好。”
  这一夜,秋月醒了数次看身边的花颜,见她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她才能放心地继续睡。
  花颜知道秋月醒了数次,想着昨日着实吓到她了,不由得暗暗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秋月醒来,见花颜也睁开了眼睛,她揉揉眼皮,对花颜说,“小姐,我想了又想,以前那些年,我们两个人四处游历,多好啊,你癔症也不怎么犯,半年才犯一次,后来更是一年多不犯,要不然,你跟太子殿下说说,这婚事儿退了吧?你谁也不嫁,不嫁子斩公子,也不嫁别人,奴婢陪着你,咱们和以前一样。”
  花颜失笑,伸手点秋月额头,“笨阿月,你一晚上翻来覆去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个吗?晚了!不说我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了,如今放不开他了,就是如今,我既已发作得厉害了,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秋月脸色垮下来,“那你一定要好好的。”
  花颜点头,“好。”
  采青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侍候花颜穿衣梳洗。
  花颜看到采青眼底也落了一片青影,不由得又是一叹。
  收拾妥当后,花颜还没出门去花灼轩,便见花灼来了花颜苑。
  她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花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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