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故千秋-第9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音对面的桌子上缓缓写了几行字——
“昨宵夜雨星明,凝碧楼夜征,南离尽数归于掌中。”
“芸、茴二州兵不血刃,亦已施法洒下草药。”
“预计最迟在国寿前三周,宵萝即会尽数出现。”
邓韶音看完了那三行字,缓慢地伸出手掌,与黎灼相击了一下。也许是常年与蛊毒为伴,少年的手指滑腻如毒蛇,从他掌心划过,他却并没有注意。他的脑海已经被“宵萝”这两个字占据了,在不久可见的将来,这样的一种东西,将会遍布中州。
——而后,何昱所许诺的那个新的盛世将会如约而至。
他忽而面色一变,晃动手掌,紧盯着掌心被新划出来的一道几乎看不清的血痕,那是黎灼先前划破的,这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酥麻感,这是,中毒了?
“何昱叫你下的毒?”邓韶音万万没有想到,不是没提防对方,只是凝碧楼主绝对是运筹帷幄之人,断不会在这样还没成事的关头,做出这种没好处的事情来。
“不敢”,黎灼神色谦淡,“楼主一向睿智如神,绝不会做出临阵自毁长城的事情来,此事乃是灼的个人意愿。”
他将手指抵在心口处,朱红色的衣衫掩饰住了胸口的血红手印,咳了一声:“我没有用什么强蛊,只消少帅说真话,一炷香时间便会融入血液内,随代谢的废血流出。我也不敢用药医谷的吐真丹,楼主和苏晏都有法子避开吐真丹的效用。”
黎灼深吸一口气,双臂撑在桌沿,“我是芸州人,就是那个世代闻名的蛊毒世家芸照黎氏,家族在夺朱之战里被灭,我是唯一的后人。你大致能猜出了我的修炼法子——不错,我是依靠吞噬别人这种悖逆骇人的法子获得力量的。
他顿了顿:“听说将军四年前曾率少帅征伐芸州,回来时军中便疫病横行——”
“少帅能否坦诚地讲一讲,那时候,在黎家的废墟里,你看见了什么?”
正文 第152章 何地著疏狂其一
青烟缭绕,庙宇森然,绵延层叠的青瓦砖石间,时而浮现出一竿竿劲瘦的修竹。许是因为临近晌午,寺里并没有多少人,寂静得能听到跫然的足音,和风穿过檐下玉雕门饰的窸窸窣窣声响。
“小昙,我们也去请一炷香吧!”在踏入玄光寺的时候,史画颐轻声提议。
沈竹晞点头应允,双手合拢在胸前,沉静地从香架上取了一束点燃的,屏在掌心,一步一步往前。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寺庙里,寻找苏晏和阿槿的身影。大殿里已有稀稀落落的人影,磕头、跪拜、许愿,沈竹晞站了半晌,也躬身行了一礼。
许什么愿呢……他有些微的茫然,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祝陆澜,祝如今不知道畸零何方的友人平平安安好了,祝他们很快能再一次相逢。
佛像下萦绕着诵经声,旁边低眉顺眼的慈祥老和尚一声声敲响木鱼,风吹帘动,再往后是一排一排的斋房,有轻细的语声在青烟里袅袅浮动,听不真切,想来是禅师在开导居士。
史画颐也在请香许愿,她恭谨地半跪在那里,阖眸,眼睫闪动的方向却正对着沈竹晞,影影绰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少年逆着光的清秀轮廓,鸦羽长睫,淡月秀眉,琉璃眼瞳,神色也沉寂在汩汩流动的诵经背景声中。
我想,我要祝愿,这个人一直一直地这样好下去。
线香落下的香灰灼痛了手指,史画颐依约听见对面的诵经声颂的是《妙法莲华经》,劝导人出世、离开凡尘的脱俗气象。她听着,就有些神思飘渺,忍不住心有所感,怔在那里。
“即便随仙人,供给于所需。采薪及果蓏,随时恭敬与。
情存庙法顾,身心有泄倦。普为铸众生。勤求于大法。
亦不为己身,及以五裕乐。顾为大国王。勤求获此法。
遂致得成佛,今顾为吾说……”诵经的人还在不断地念着。
史画颐怔怔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她自小锦衣玉食,早已习惯了豪门的优渥生活,这般佛门清修的平淡枯寂,她是一度无法想象的。然而,拥有同样条件的哥哥,却是一个信佛的人,他戒荤戒斋,暗自带发修行。
——修行者,必须入定寂静,心里堪破色相、与天体合为一体,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牵绊也无挂碍。
那时候,哥哥也曾劝说她修一些佛经,她全然不同意:“可惜,哥哥,天地间最美好的东西,你却见不到了。”
哥哥微微一震,眼神有所变化:“修道者俯仰天地,所追寻的便是永恒之美,谈什么见不到?”
她摇头:“我觉得,天地虽有大美,最美的却是人心——只是欲得人心,必然要以自己的心去换取,而你出世入定,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哥哥默然良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却只能走一条路。若要上窥天道,必然会错过无数风景,好好走下去便是了,谈什么遗憾呢?”
那时候,她也怔在那里,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如今若许年过去了,这场对话却始终坚定而不曾游移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史画颐也终于想明白,历历分明——
只要小昙有一人还在这个尘世,这个尘世便是最美的,比什么都好。
他所在的这个尘世,有流云草木,有甜汤苦酒,有带不走的所有,有不得不经历的一切。这个尘世,深情易错,薄情又不甘,可是最无情的离去,便是万般遗憾蹉跎。
史画颐微笑起来,抖落衣襟上香灰,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沈竹晞移开了目光,紧盯着佛像后面露出的影子,那人只露出了一角杏色长衫,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站了许久,他身上也有烟气缭绕,仿佛正在那里燃香膜拜。
沈竹晞微微冷笑起来,认出那就是苏晏,正要举步上前,却忽然顿住了。一阵难以抑制的眩晕感刹那间攫取了他的神思,这种感觉来得太奇怪,稍纵即逝,消失得也颇为突兀。史画颐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正关切地要发问,忽然听见沈竹晞附耳过来,低低地说:“璇卿,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我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的,这里的每一处地方我似乎都来过。”沈竹晞按着额头,颇为艰难地说。
史画颐蹙起眉,难道又是小昙在夺朱之战里曾与四位友人并肩走过的地方?她一时沉默,忽然瞪大了眼,因为他们此处发出的动静,苏晏毫无预兆地倏然转过了身,向他们此处看来!
史画颐大吃一惊,到了嘴边斥骂的语句一顿,居然凝滞了许久。她和其他所有人印象中的,不论是苏晏还是苏玉温,始终维持着表面的文雅从容,不曾撕破那一层翩翩如玉的贵公子外壳。
然而,面前这个人,却静静地在哭,满脸都是泪水。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沈史二人和苏晏的嫌隙仇怨太深,单看对方哭泣时静默憔悴的模样,便觉得这实在太让人心疼了。他满眼通红,烟云似的淡淡眉眼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染上了一层薄红,不再那么脆弱得不可触摸。他哭得肩膀一抖一抖,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单薄的身躯也微微颤抖,手中的竹香散开轻烟,笼罩在他身上,他怔怔地看着对面的沈竹晞,无声地啜泣着,仿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竹晞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哭,按着额头走到他面前,盯着他:“姓苏的,我……”他想问,是不是你用系命缕救了我,而后又解开了,可是又觉得对方这样子实在不像是会为他付出如此多的人。少年微微迟疑着,一下子捉住他手腕,防止他逃开,冷冷:“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那个救我的人?”
“认识。”苏晏声音轻微而无力,因为不断地流泪,听起来还有几分沙哑抽噎。沈竹晞没明说到底是哪次相救、什么时候的相救,他却一下子猜中了,手指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极缓地摩挲着少年的手腕。
沈竹晞没发现他奇怪的小动作,只是冷笑:“那人是谁?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怎么样了?我能把他怎么样?”苏晏似笑非笑地喃喃重复了一句,发觉少年脸上已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抓着他的手也更紧了些,可是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强自维持着声音的平淡,“你说说看,我能把他怎么样?”
沈竹晞眉头一跳,不想同他多废话:“我怎么知道!你快说!”他猛然觉得这个姿势十分怪异,一下子放开苏晏的手,改为用朝雪抵着他,眼神冷冷,宛如无声的逼迫。
苏晏盯着他,微微走神。他从没见过撷霜君露出这样强硬而锋利的表情,就算是和江湖上其他成名已久的人针锋相对,也已不落下风了。从前撷霜君总是武功太高、机智无双,偏偏心地又太素净善良,总会相信包容别人,幸而有人护着他、与他同行,才没怎么被别人利用过。
他和以前的小昙完全不一样呢!苏晏嘴角抿出一条沟壑,宛如他自己也不曾觉察出的一缕笑意:“你想知道?看这里!”他唰地一晃,打开了描金折扇,扇面上题画者红衣大氅的绝世美人,与疏朗红梅相映成趣,甚至有暗香浮动,绰绰点染美人的眉间发上。
“小昙,这是你的画!”史画颐满脸激动地想要凑上来,碍于对方是苏晏,又生生地止住了。
“踏雪寻梅?”沈竹晞注视了许久,疑惑地摇头,“真的不记得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和缓,陡然冷肃起来,“姓苏的?我的画怎么会落到你手里,难道是我先前送给那个人,然后被你掠夺走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握住朝雪的手猛然收紧,眉目间杀气肆意。苏晏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是用水光朦胧的双眼注视着他,因为刚哭过,眼里神光深浅不一,如同日色下微澜荡漾的大海。他抿着唇,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语调说:“是啊,当然被我抓走了——”
“小昙,你当初就在这里沉睡七年,也在这里醒过来。”他悄然换了称呼,说出的话却不啻于平天惊雷,沈竹晞一时间愕然无语,打量着四周,觉得身体里那种难以抑制的疲软无力再度抬头。
头好痛……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然后他想不起来了……
苏晏还在不停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却似乎越来越远:“那个人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这里,不过他七年前把你带过来,可不是为了怀旧的。佛门香火鼎盛之地,往来的善男信女皆能贡献念力,必然能极好地滋养亡魂。你看出头顶上佛像掌心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了吗?当初返魂木就放在这里,因为日日浇水,几乎能滴穿雕石……”
沈竹晞终于忍无可忍地厉喝一声,抱着额头:“姓苏的,你到底是谁!”在剧烈的颤抖中,他依旧没有忘记紧握住身边的朝雪,但手指晃动得厉害,很难使出什么成形招式。
“我?我就是他啊!”苏晏一直轻声细语,欺身上前,形如鬼魅,声音更是轻的几乎听不到。他淡烟似的长眉不住抖动,眉峰仿佛蕴藉着一团极大的力量,这时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看着我,你还在想谁!”
沈竹晞想要说话,可是那种深重的无力和剧痛忽然灭顶而来,如狂涌的海水一瞬吞没了他的每一寸感知。
在他倒下去的一刹,温软的手臂及时地揽住了他,那个人本身也没学过武功,抱着他甚为勉强,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探手覆着他额角,以免在往前走的过程中被磕到。
苏晏做着极其温和从容的动作,可是眸光却如同冷电一样钉在史画颐身上,她从没想到一个人的眼神里能蕴含着如此深重的怨毒和寒意,在刹那间就如同万箭穿身地将她包围。趁着她愣神的功夫,苏晏抬手施了一个定身诀:“至于你,三无阁的传人、史家的璇卿姑娘,我们的帐等会儿慢慢算。”
他冷笑着,艰难地半拖半抱着沈竹晞走入了后面的厢房,念经的高僧停了一刹,合掌念了一句:“阿弥托佛,苏檀越心中业孽太深”
“住嘴。”苏晏冷冷道,轰地一声推上了厢房的门。高僧也不以为忤,低头敲动木鱼,再度絮絮叨叨地念起妙法莲华,只是僧袍间隐隐约约有柔和的佛光,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佛门高手。
正文 第153章 何地著疏狂其二
梦里充满了迷茫,沈竹晞为了摆脱那种如影随形的剧痛感,拼命地奔跑,咚咚咚,直到趔趄着扶着墙站稳。手底下是一方朱红墙壁,抬眼扫去是瓦当斗拱,廊下十二处瑞兽锦鲤浮雕,和巍峨方正的一处牌匾,显然是个颇为森严整饬、与殷府实力相当的门第。
这里他见过的,是哪里……沈竹晞抬眼从牌匾上扫过,忽然觉得胸中血久违地开始炙腾起来,这里是周府——居然是周府,他生于斯长于斯,可是现在却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里的记忆,甚至因为每每思及这里已经覆灭,他甚至生不起一丝想要溯根探寻的念头。
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沈竹晞也分不清是梦还是回忆,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可是他方才动了几步,却被人拦住了:“站住站住,今日老爷夫人同二公子一并去玄光寺烧香,这里不见客。”
沈竹晞万分诧异,想不到对方能看到自己,他动了动手脚,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重量,于是试探着问了个似乎颇为愚蠢的问题:“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啊,你是撷霜君。”那人说的理所当然,“可是主人不在,就算你想要缅怀旧事,我也不能放你进门。哎呀不对,你也算这里的主人……不管了不管了,我就是不能放你进来。”
沈竹晞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被人打破了又重新捏起来,他心中充满了疑虑和难以置信,一迭声地问:“你不是周府的看门人?你是什么年代的人?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应该只有二公子,没有撷霜君才对。夺朱之战没有爆发,撷霜君也没有出现。”
那人“哎呦”地叫了一声,似乎是懊恼自己疏忽了此点,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所以等会撷霜君你去的时候,可不要给他们发觉了。”他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忽然伸手在沈竹晞肩头一拍,“这可不就好了!给你施个隐身诀!”
他也不管沈竹晞有没有准备好,用力将他一推,扑哧一声,沈竹晞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好像要飞到云端,就这样飘飘悠悠地不知悬浮飞掠了多久,他停下来,发觉自己正踏在玄光寺的大殿里。周氏三人似乎刚上好香,他母亲牵着年幼时的他正往外走。
“竹屹,我们要去寺院的后山,那里有位陆公子避世而居,是祖父当年老友的后人。”母亲附在他耳边说,沈竹晞猜测,自己从前的名字大概就是叫“周竹屹”了。他看见自己飞快地点头应了一声,脸容冷冷,如霜如雪,半点波动也没有。
沈竹晞忍不住扶额,他小时候模样这么老成?冷冰冰的,和现在一点也不像。他飘着随护送三人的人群走入了后山,下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周竹屹趁着身旁的母亲不备,无声无息地松开了她的手,而后又长着身高优势,从挨挨挤挤的人群里不着痕迹地钻了出去,动作之熟练流畅,让现在的沈竹晞也叹为观止,显然他这么做已经不止一次。
沈竹晞笑着摇摇头,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小时候还是顽皮淘气的,没有真的很死板。他看到周竹屹在甩掉人群后,满山地乱逛,终于迷路了。那年山里下着大雪,沉重的雪甚至压断了数棵青松的脊背,孩童趔趄着在深雪里走,在被冻僵迷眼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