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故千秋-第7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如此重大的事,关乎整个岱朝命脉……”
林青释截断他的话,微笑:“大约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独自埋在心底七年了,总是忍不住要诉说。”
金浣烟无言以对,脸色苍白。他默然无语地转到前方的药室,替林青释掀起帘子:“林谷主,有劳了。”
然而,在迈进门槛的那一刻,林青释忽然微弯下腰,掩唇重重地咳嗽起来,仿佛心肺都被挤压着从指尖流逝。金浣烟瞥见他手中满是血色,甚至比自己垂落的绯色衣角更为触目惊心,不禁大惊失色,伸手扶住他,按住后心渡进灵力:“林谷主?林谷主你没事吧?”
林青释微微一晃,手指痉挛着扣紧一片衣袂,手指脆弱而骨节分明,近乎于形状优美的琉璃。温暖的内息在他体内转圜了许久,他却仍是脸色惨白,一直未曾缓过神来。金浣烟慌乱地不断输入灵力,看他毫无起色,几乎失了分寸。
怎么会?这些日子一同处理政务时,林谷主也会发病,然而却没有一次持续这么久的?金浣烟所习的度春风一系术法,恰好是殷神官所教的、可以温暖肺腑的术法,对于沉疴在身的人有奇效。然而,这一次他指尖所触,只觉得仿佛是揽着一块冰,对方的后脊如同瞬间浸在了幽幽冰泉里,寒凉彻骨。
金浣烟不敢怠慢,用力打通对方体内每一寸因为寒毒作祟而变狭逼仄的经脉——不知道为何,林谷主身上居然有如此重的寒毒,难道是天生的吗?这种寒毒与血肉灵胎连息,无法根除,每拔除一丝,气血也微弱一分,所以即使是医术冠绝天下的药医谷主,对自己的病症也束手无策,只能成日捧着手炉安养。
等等,难道林谷主是今晚吹了夜风着凉了?金浣烟感觉到晚风带着柔和的温度从他颈间打旋掠过,想到或许这样的温度对于林谷主来说便是毒药,不由得无声叹了口气。身下人终于渐渐回暖,手指也不再是透明的样子,良久,林青释微微喘息着,由他扶着站直,虽然脸容惨白,气息微弱,身子却挺得笔直,宛如一节峭拔的滴翠竹。
金浣烟半扶半抱着他,走进那一间白石的小屋,隔着白纱帐,长案几上摆着数十种遵照林青释的吩咐从中州各地快马加鞭找来的药材,由阿槿监督着亲自放在这里——墨蛛汁、彩虹菌,云葱,因为林青释不愿假借枢问堂之手配药,这么多日仍是少了两味草药。
或许是药香安神,也或许是出于对药草的敬重,林青释的脸色顿时清淡而微凝起来。他手指从案上掠过,逐一感知:“似乎少两味药也可以,毕竟不是要炼出真正的石中火,只要让他们暂时遗忘这件事就好。”
金浣烟点头,退后将那一方鎏金铜炉推到他面前,炉烟袅袅中,白衣医者手指灵活翻飞,将药材缓缓地投进去一样,伸进长柄银汤匙搅搅,忽然间双眉蹙起:“不对劲!”
金浣烟面色微变,嗅着那些许溢出的草药香,急迫地问:“怎么了?”
林青释手指一滞,严肃地问:“金公子,平日药室有人进来吗?譬如打扫的下人。”
“绝对不会”,金浣烟笃定地说,“自从史府惊变后我来接管,府内外原先的一百多位童仆佣人,除却被抓下狱的,其余都被我暗中辞退,换上了一批可靠的心腹。”
林青释微微摇头:“零朱的纹路有了些许变化,应该不是有人刻意动过,我以为是被人不小心触碰到,既然你这样说,那想来是我多心了——它生长中纹路自然扭曲也是有可能的。”
“零朱的纹路?那是什么东西?”金浣烟微感好奇,抱着手臂提问。
林青释解释:“零朱长在深海,它生长的纹路,那里压的力道重些,哪里的纹路就密一些——我虽然看不到,但纹路不同,烧制出来的汤药气味便也有些微的不同。”说话间,他手指从容而冷定,一勺一勺将药材放入炉中滚炙的沸水里。
炉烟渐渐不再是纯然的白色,而是深沉的铅灰,蝶一样在他指尖飞旋流转。金浣烟欣赏着他轻盈而灵巧的模样,心却微微一沉,眼眸中也依稀蕴杂了叹息之意。
可见造物者还是公平的,毕竟人无完人——虽然单从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决计发现不了林谷主是盲人,还是个沉疴在身的盲人。
白衣医者蒙眼的锦缎洇染了雾气,湿润地贴在皮肤上,绰约露出深碧色的眼眸。金浣烟无意中侧身看了一眼,忽然间怔住了,那双眼眸好生熟悉,这么漂亮的眼瞳,似乎曾经见过见过。
他想起来了,他真的见过,那时候,这双眼眸还是清亮如凝碧珠的模样——那是在喝火令中,对楼主幻境的惊鸿一瞥!难道说,险些导致楼主自刎、成他心魔的,便是眼前的林谷主吗?
正文 第121章 夜长似终古其二
金浣烟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骇异惊奇。林谷主这样翩然若仙的世外客,也曾有过如楼主记忆中那般惨烈痛心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生死际遇,铸就了一个如今用朗月清风洗净内心,近乎无念无想的药医谷主?
不过,他也并非真的是无念无想,否则现在便不会站在这里,为自己炼药。后日便是史孤光的出殡大典,京城中高门权贵、满朝文武俱要来吊唁,而关于史孤
光死亡和史家婚礼上的诸多事端,虽然被用强硬手段及时压下,却依旧传得满城风雨。
于是,在数次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平息事端之后,金浣烟决定拜托药医谷主炼制一味遗忘丹药,放在吊唁酒水中让宾客服下,模糊他们对婚礼当场的记忆。婚礼时受邀出席的人,后日也都列席其中,缺少了这些亲身经历的记忆,外面的蜚短流长便会平息很多。
那时候,他刚从凝碧楼中回到史府,解决了堆积如山的文碟,细细盘算核对了开支,不眠不休地工作了整整三日,几乎倒在书房的檀木书桌上。那个本来要外出周游行医的林谷主终于看不下去,出手缓解了他的精神不适,在他的再三恳求下,答允暂且留下来坐镇史府中,连同失去神官踪迹的阿槿也一并留下帮忙。
林谷主身边的侍女和那个少年都是很神奇的人物,平日不显山不露水,遇见棘手的问题却总颇有见地,想来也不单纯是学医的子弟那么简单。尤其是林谷主,处理事物来干脆利落,井井有条,居然得心应手,仿佛以前进行过很多次似的,完全颠覆了金浣烟对他冷似广汉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映像。
金浣烟肩头的胆子终于可以卸下一半,那日,他转头望向撑起侧颊在窗边沉吟的药医谷主,讲出了这个大胆的提议,林青释颔首沉思半晌,便欣然同意。而后,阿槿独自领命,监督一队夤夜而出的史府下人从中州各地搜罗药材,为了撇清嫌疑,他刻意提出不取用经过枢问堂之手的药材,林青释点头应了,神色淡淡。
便是思绪一掠起,炉烟已经厚如灰云,一片一片鱼鳞似的阴翳层叠起来,磊堆在那个人洁净无尘的白衫附近,林青释凝神感知着手指尖每一点细小的烟气变幻,右手并拢着撷最后一页草药丢进去,拨草挑亮了炉火,默不作声地舒了口气。
炉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草药被煮沸在石碗中,加了特制的药水化开,等药水冷却后,倒入镶嵌着一个个圆孔的石板上,放在冰上冷凝半日,药丸就制成了。此刻是最要紧的关头,林青释抬手轻按着管剂,匀出药液一滴一滴缓缓滴入其中,每一滴落下,石碗中就轰然炸开一次,灼热的气浪从碗盖上透气的小孔中直冒出来,氤氲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内。
药室里温度高的吓人,金浣烟大汗淋漓,看着满室的烟云中,连墙壁上都布满了水汽。他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林青释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模样,连鬓角都不曾湿一缕。
药医谷主暗自计算着成药的时间,差不多了,霍然抬指砍断了那一截余下燃烧的母火草,灭了药炉里的火。药汁咕嘟嘟地溅了许久,从细细的长管往下流,挨个注入木板上的圆孔内。他听声音快流净了,捡了几块玄冰过去镇着,因为手指乍触到冰冷而坚硬的表面,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
下一刻,绯衣少年走上前来,将他泛白的指尖合拢捂在掌心,生怕他因为触摸玄冰再次发病:“林谷主,你早说,我来就好了。”说话间,他额上汗珠盈盈坠落,滴在林青释一截素白的衣袖上,他察觉到掌中紧握着的手似乎微微一颤。
林青释笑起来,眼瞳宛如清光万千的凝碧珠,微抿着唇:“金公子,你真是个不错的人,倘若是你的朋友,大概很幸福。”
“你就算是了。”金浣烟在心中无声地念了一遍,不知出于何种顾虑,没有开口说出这句话,只是默了一默,忽然有些尖利地笑起来,“林谷主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林青是看不到他脸上讽刺的神情,却觉察到他语气里有奇怪的轻贱:“我少年时曾有过的挚友,却都没有你这样的想法呢!”
他说话的时候,微扬下颌,用侧脸对着林青释,并不看他:“他恨不能除我而后快,后来却差点被我除去了。”
脸上再度出现了那种讽刺的笑,仿佛先前暗夜里玉石似的少年容颜裂开了,露出了这个刻薄的本来面目:“林谷主,你一定认识他,听说他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吗——就是那个靖晏少将邓韶音。这是我第一个当成朋友的人,这份友谊却如此失败。”
然而,下一刻,金浣烟忽然僵住了——林青释抬手从他鬓发间一掠而过,一下一下轻拽着他波浪似的深棕色长发,安慰式的拍拍他,淡淡:“金公子,你很像他。”
金浣烟想问他是谁,然而却慑于对方一瞬间展露出来的这种深邃的悲怆,不禁默然,听到他在耳边又念了长长的一段:“不管怎么说,我已是残败之身,韶音的人生也能望到底,可你总要好好活下去的,还有许多年。”
“走吧。”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林青释毫无预兆地住口,抬袖示意他带上那几块玄冰,翩然点足,踏着流水掠出门外。
————————————————————————————————————————————
斜晖脉脉,水间掠痕微褪,史府中来往悼唁的宾客喧闹了一日,终于散场离去。他们注意到,史府当中主事的是前尚书的独子金浣烟,然而真正拿定主意的,却另有其人。那是一个白衣如雪、双眼覆绫的公子,一直不断地咳嗽,身子骨很弱,却有着灼人到无法直视的光芒。
今日发生的一件事,让这些宾客在史府失去当朝宰辅的庇佑后,依旧不敢小觑其后的势力——史孤光在朝中为官四十载,培植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然渗透进了中州大地的每一寸土壤,虽然如今荫蔽遮天的大树已到,下面互相纠缠竞飘飘的枝枝叶叶,却不减从前。
今晨点卯一过,棺椁就从灵堂中移开,在飘飘荡荡的幢幢经幡中,金浣烟和史府的一行下人抬着棺椁,踏着熹微的晨光远去。卯时到来的大多是史孤光生前亲密的政友或下属幕僚,这时尾行于后,皆着一身素衣袍服祭奠。
然而,引路僧侣肃穆的吟唱声中,却有与周围不谐的挑衅质问:“敢问金公子,你不过是史府的一介外戚,如何能担当史府上下、航引京城的重任?”
众人哗然,送葬的队伍便停住了,他们看过去,那是沐王府的沐余风将军,同样位高权重,掌握着一方军权,在史孤光生前就已蠢蠢欲动,因为忌惮史孤光党羽的势力而暂时服软。
——如今宰辅尚未阖棺盖定,沐余风就忍不住要将手伸向史府残余的势力了吗?
在场的都是精明人,听闻此言,虽然面上肃颜不曾有任何波动,心下却犯嘀咕,不错,史府的势力如今便是一块丰硕的猎物,谁能染指,便可一跃而成为朝廷中的下一任宰辅。而金浣烟未曾从政,父亲虽然是前任尚书,毕竟已去世多年,难道要让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成为下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吗?
沐余风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发现,跟随他来悼唁的,居然都是些足可以一当十的亲兵,如今虽然皆着缟素,军人的铁血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今日靖晏少将由于婚礼惊变,杜门闭户,悄然去往京畿守卫,并未能到场,在场的大多是文官,一旦他动手,居然没有一股力量可以制衡他!
心思敏锐的人已经想出了无数他暴起的经过和动机,不禁凛凛打了个寒颤。
沐余风又冷冷地讥讽道:“你随平逢山神官学习法术多年,当和他一样,能够上通天地、俯瞰世事,不为外物所系,怎么还要接管史府的势力?莫非金公子还有入仕平天下的愿望吗?那殷神官可算是教导无方啊!”
他这话说的颇为不客气,平逢山一脉在京城甚至整个中州都是如同天神的存在,等闲不可侵犯,登时便有人反驳,不咸不淡:“平逢山神官是历代帝王之师,怎么,沐将军连圣上的尊严都要轻视吗?”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然而此时,哀乐鼓吹之声骤停,全场落针可闻,那人又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质问道:“沐将军,你虽然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世俗中人,如何敢质疑神官的神道权威?莫非你自认为,在观星、术法一道,能够胜过神官?”
登时旁边的人便点头称是,哂笑两声,那人又继续说:“指不定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早在神官的预测中呢!华翰尚书当年也为中州殚精竭虑,富国安民,是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盛京的缔造者之一,金公子是他独子,颇有乃父之风,又是神官高徒,继承史府有何不可?”
他这一番话滔滔不绝,如缀长虹,在场的几个世家弟子已经忍不住击节叫好起来,那些老成的还缄默不言。沐余风没想到被对方这般直截了当地削了面子,搜肠刮肚也找不出驳斥的词句,不禁心下恚怒,用阴沉而充满杀气的眼神四望了一遍。
然而,周围是一式穿着素衣白袍的人,方才那个讲话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沐余风跺了跺脚,握紧拳头,骨节因为愤怒而咔咔作响:“就算金公子能力足可继承史府,朝堂上却也并非他的用武之地!他……”
忽然有一道清凌凌的声音截断他的话:“诸位,我正要说起此事——”金浣烟在讲话时有意用上术法,让声音清晰地一字一字传到每个人耳中,他满身素白,额间的白花如雪,衣袂上也沾了些焚纸的白蝶,更衬得眉间丹砂如血,明艳不可方物。
“我代理史府的事物,只为整合姑父留下的势力,让京城得以在国寿前恢复稳定安宁。”金浣烟沉声道,神情不似平日的刻薄倨傲,有几分端方君子的模样。他清楚地看见,一说出“国寿”二字,在场有些人的脸色就变了,看来也认同帝王寿宴不可被侵扰。
“我无心入仕,新任宰辅一职,有德有才者自居之,史府上下的势力将是一股助力,绝非阻挠。”金浣烟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沐余风,冷冷,“当然,沐将军这样的人,我们是绝不欢迎的。”
沐余风没料到他毫无预兆地就翻了脸,顿时脸涨如紫,指着他,恨声:“你,你,你就不怕我……”
正文 第122章 夜长似终古其三
金浣烟更大声地开口,压下他聒噪的声音:“诸位,我只是暂代师傅的掌权人一职,你们都知道,史璇卿姑娘是宰辅的唯一后人,又是名动中州的才女,想来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