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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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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这块绢帕什么时候到她衣服里的?却再没有时间留给她细想,一双长满茧子的大手顷刻间扼上了她的脖颈。她想要呼救,奈何对方显然精于此道,拇指发狠地扣住了她的发声要道。
  男人似乎有些微惊讶,轻蔑地哼了一声:“一手就能捏死的货色,哪里需要劳烦我们出手?”
  神志涣散间,书玉忽地飞起一脚,踢向男人的要害。奈何对方的动作比她更快,一腿勾住她的脚,轻轻一拧,一股钻心的痛便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的脚骨骨折了。
  “呵,不过是一只会挠人的小猫。”男人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她觉得脑袋和肩膀快要分家了,脖颈处已痛的失去了知觉。恍惚间,脖颈处的桎梏骤然消失,她跌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抬头,泪眼朦胧中,只见灰衣男人对面又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色贴身单衣,外套不知所踪,显然来得匆忙。那人肌肉贲张的胸前,坠着一个古铜色的十字架,于树影中幽幽地泛着冷冽的光。
  是韩擎。
  两个男人,一灰一白,俱是格斗中的高手。短短数秒,两人已拆了五招。
  灰衣男人保持着进攻的姿态,浑浊的双眼透着兴奋的嗜血光芒。韩擎松了松手腕,咧嘴看向对手:“你打不过我。”
  灰衣男人的眼中突然爆出了精光:“我不需要打败你。”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伸手便要擒地上的书玉。
  韩擎心一紧,迅速截住灰衣男人的动作。灰衣男人似乎就等着他分神的那一刻,一柄手。枪已瞄准了韩擎的左胸。
  “韩擎小心!”书玉拼命扯着破碎的嗓音喊。
  韩擎眉峰一凝,却已颓然。人总也快不过子弹。
  灰衣男人得意地笑出了声。下一秒,他粗嘎的笑声突兀地止住——斜刺里一股力道将他撞向了一边,手。枪亦偏离了原本的准星。
  “砰——”
  子弹偏离了方向,躲过心脏,射中了韩擎的左臂。
  同时,韩擎亦借力点地,瞅准空隙右手一掌劈向了灰衣男人的天灵盖。
  灰衣男人当场毙命。
  那一撞已使尽了书玉所有的力气。她软绵绵地滑落在地,脚骨处的疼痛一点一点刺上神经末梢。
  韩擎捂住左臂,向书玉走来:“你还好吗?”
  书玉摇摇头:“我没事,你的手……”
  韩擎亦跌坐下来,苦笑:“你们都被他们摆了一道,根本就没有第五封书信,那第五封信就是一道格杀令。辜尨这次可真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前因后果一串,书玉心下已隐隐有了答案。
  韩擎挣扎着站起来:“能走吗?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他们的人不止一个。”谁知他刚站稳,整个人踉跄了几步,又跌了下来。
  书玉一惊:“你怎么样?”
  韩擎使了几次力都无法站起,不由苦笑:“子弹头喂了药。”
  “药?”书玉心下一凉。
  “只怕是致幻剂。”韩擎的气息已开始不稳,“你快走,沿着这条路走就能碰上自己人。”
  “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书玉急。
  韩擎脸色一冷:“你在这里做什么?除了拖后腿又能怎样?”
  书玉一滞。
  “快走,现在我的神志还在,若药效彻底发挥,保不齐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可是……”书玉还在犹豫。
  韩擎却彻底没有了声音。
  “韩擎?韩擎你醒醒!”书玉手足无措。
  过了一瞬,韩擎再度睁开了眼睛。书玉惊喜地扶住他的肩头:“怎么样?好点了吗?”
  韩擎却不答,只定定地盯着书玉,暗沉的眼眸里有书玉看不懂的神色。
  他伸手抚向书玉微乱的鬓发:“好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书玉愣住。他把她当作了谁?
  只听他又道:“书玉,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没心没肺。”


第23章 Chapter13。 焚舟破釜
  韩擎在说完那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再度陷入昏迷。
  书玉内心震动。难道她曾经见过韩擎?然而搜索记忆的结果告诉她,此番在月明楼,的的确确是她与韩擎的第一次见面。
  那么,韩擎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充愣间,她抬头便见辜尨一脸冰霜地大步走来。
  “有没有事?”辜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到她泛红的脖子时眼眸一缩,又在触到她肿得不成样的脚踝时彻底冷了眸。愠怒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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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擎受了枪伤,子弹上有致幻剂。他已经神志不清,说起了胡话……”书玉努力用沙哑的嗓子说道。
  辜尨伸出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嘘,不要说话,你的嗓子伤到了。”
  唇上触到了他指尖的温度,她浑身的颤栗瞬间消停了下来。眼窝一凉,一滴泪就这么划了下来。
  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把她揽到怀里,轻声道:“没事了。”说罢将她打横抱起。
  她攀上他的脖子,忽而急急道:“韩擎他……”
  他蹙眉:“有贺子崱!
  她长舒了一口气,依偎回他怀里。
  辜尨在经过贺子崱蓖W×私挪健K仄沉艘谎酆刈訊‘,语气冰凉:“既然我来了,为何还要把书玉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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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尨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以书玉为由让他出手相助,再以他为由令书玉继续牵扯其中。委实是束缚住他们夫妻二人的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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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我可以来帮你们,但条件是,让我妻子退出。”辜尨一字一句道,“让贺子池去当说客?呵,我似乎告诉过你,我辜尨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拿我作理由动摇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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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你们半点也不守承诺。看来我们也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辜尨揽紧了怀中的书玉,向亭外走去。
  书玉却忽然凑近他的耳朵,一边摇头一边艰难地开口:“不要……不要因为我……”
  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低下头便旁若无人地啄了啄她的唇。
  她讷讷地不作声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不要因为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然而,她又怎么能理解,只要是她的事,纵千般困境万般险恶,他也想要为她去做。乐此不疲,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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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顿住,再也接不下口了。
  辜尨背对着贺子崱亓艘痪浠埃骸叭醚謲ジ乙桓鼋淮!
  贺子崱汇丁U獗阋馕蹲牛杏凶克Φ溃骸拔一嶙镒槌ぃ欢ㄈ米槌じ阋桓雎獾拇鸶础!
  辜尨不再说话,跨出了小亭。
  亭外,两列便装护卫肃然而立,一眼便能看出其训练有素。
  俱是贺子崱吹娜恕
  辜尨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径直抱着书玉走到了亭外的一辆通体漆黑的斯蒂庞克前。
  原本空无一人的车身外,忽然便出现了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幽灵般诡谲的身手。
  他敛眉对辜尨恭恭敬敬道:“辜先生。”
  辜尨略一颔首,那人便打开车门。
  车子缓缓驶出小道。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书玉狐疑地往车窗外探去,却见有人惊慌失措地在大街上疯跑。
  那人一边跑一边哭丧着脸大叫:“月明楼着火啦!月明楼着火啦!”
  书玉心里一咯噔,抬眸看向辜尨。辜尨亦眉间紧锁地看向她。
  他从车窗内喊住一个行人便问:“月明楼着火了?”
  行人一脸惊魂未定:“烧起来了!好大的火哟,据说是从三楼西厢烧起来的,作孽哟!里面的伶人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三楼,西厢!
  方蹇待客的房间!
  书玉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辜尨稳稳地按住。
  “你要做什么?”他厉声道。
  “方蹇……那是方蹇的房间……”书玉语无伦次,“好端端的,为何她的房间起了火?”
  半晌,她冷静了下来,双手捂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他环住她,轻声道:“我出包厢时,她尚安好。火起时,她未必在包厢内。”
  她点了点头:“是的,她一定不在包厢内。一定不在。”
  望着不远处浓烟滚滚的月明楼,辜尨却无法再多说保证的话来。
  他瞬间明白了当时方蹇追出包厢时的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若是被他们盯上了,书玉是逃不掉的。他们没有人性,手段残忍。且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可以蛰伏数年只为除掉一个猎物。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一个疏忽,书玉都有可能丧命。”方蹇道。
  “那你想怎么样?”彼时,他强压着怒气和心底巨大的不安,转头询问。
  方蹇答:“我有办法。”
  “如果真正的信函不存在了,那么书玉拿走的便什么也不是。”方蹇一字一句道,“你要做的,就是让见到书玉袄子里那封信函的杀手再也张不了口。”
  他瞬间了悟。
  “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信函消失了?”他又问。
  方蹇蓦地一笑:“我是负责守着信函的人,自然有办法让他们相信,那封信函已经彻底销毁。”
  点到为止。他看着方蹇的眼,由衷道:“谢谢。”
  方蹇却道:“不要谢我,若不是为了书玉,我倒乐意见你拿走那封信函。除掉了你,无论南边北边,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不了大器。”
  如此直白。
  他要离开,然方蹇再一次叫住了他:“若你见了书玉,请帮我转达一句话。”
  “好。”他点了点头。
  “还有,”方蹇静静注视着他的眼,“好好爱她。”
  此刻,车厢内。辜尨揽着书玉,心内却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场大火彻彻底底湮灭了第五封信的踪迹。然而守信者犯下如此大的失误,令信函付之一炬,又该承受怎样的惩罚呢?
  以方蹇的性子,他岂愿意受制于人?
  那样一个甩着水袖以曲艺唱江山兴亡的人,怕是宁可与信函一同化为灰烬,也不愿成为亡命之徒的猎物。


第24章 Chapter14。 尾声
  一则消息铺天盖地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一场大火把城内最富盛名的戏子楼焚成了一摊灰烬。
  此后,南京城内,再无月明楼。
  谁知,月明楼付之一炬后的第三天,月明楼中四大青衣之首的云月风光大嫁。
  新郎是一位隐姓富商,传闻他以半座城池的财富换来了佳人的回眸。
  众人都道云月好福气。
  一位戏子能得这样一人一掷千金,合该烧香拜佛,叹命运垂怜。
  南京城内最好的医院内,书玉穿着乳白色的病号服,坐在一张高脚凳上翻着报纸。
  她看着报纸上关于月明楼的各方报道,久久不能回过神。
  月明楼失火后,她曾偷偷溜出医院独自去了一趟月明楼的旧址。曾经恢宏的仿明代建筑如今只剩下了个临时搭建的屋棚,棚里聚着幸存下来却又无处可去的伶人。
  她在伶人中寻找方蹇。奈何一遍一遍地找,依然不见那位倾城美人的身影。
  她抓过一个伶人,劈头便问:“你可见到方蹇?”
  年纪尚轻的伶人唯唯诺诺地答:“方蹇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过月明楼里有这一号人物。”
  她问了一个、两个、三个,都说没听过方蹇这个名字。
  一位记账的小生道:“月明楼里肯定没有伶人叫方蹇,我给月明楼记了十多年的账,从来没有见过方蹇这个名字。”
  她不信。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在前台点了方蹇的牌子。如果没有伶人叫方蹇,那么她在月明楼中见到的那位又是谁?
  欲寻那日给她腰牌的小生,却颓然发现那个小生并不在这群人中。
  人群里,不见了的还有云水芙蕖。
  云月出嫁了,连带水月、芙月、蕖月也如人间蒸发,不见了踪迹。
  她依然不甘心,逮着人一个个问:“就是那个在三楼接客的方蹇,生得极美,精通曲艺,容貌犹胜云水芙蕖。”
  问了一圈,毫无所获。就在她要离开时,一位老人开了口:“丫头,你说那个方蹇在三楼接客?”
  她一愣,答:“对,三楼西厢。”
  话一出口,所有的伶人都安静了下来。
  好半天,那老人才慢悠悠道:“三楼西厢是不接客的。三楼西面那一整排包厢从来不对外人开放。因为这些房间都是通连的,是我们月明楼楼主的休憩地。”
  月明楼的楼主?她怔住。脑中的纷纷杂杂乱得很,好半天她又问:“月明楼的楼主叫什么名字?”
  “反正不叫方蹇。”老人答,“我们都尊称他一声‘姑娘’。”
  “姑娘?”她觉得匪夷所思。
  老人点头:“我们月明楼中有云月姑娘、水月姑娘、芙月姑娘、蕖月姑娘等等各路姑娘,但在之前都要加上名号。唯月明楼楼主,单单便称得起‘姑娘’二字。”
  她忽地升起了一缕希望:“那么你们的楼主长什么模样?”
  老人笑了笑:“我们楼主确实仪容不凡,无论气度风华均在云水芙蕖之上。但他绝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老人捻了捻胡子,“我们的楼主,是个男人。他也从来不接客。”
  她心中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楼主,现在在哪里?”
  老人露出了悲恸的神色:“他没能逃得出那场大火。”
  ******
  合上报纸,书玉揉了揉额角,抬头便见韩擎从病房外晃荡晃荡地走了进来。
  “你的伤全好了?”她惊讶于他的恢复能力。
  韩擎大剌剌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瞥了她一眼道:“哪像你那么金贵,扭个小脚还要大张旗鼓住最高级的病房。”
  她有些不好意思。
  韩擎却似半点也未察觉她的窘迫,询问道:“你的嗓子可有留下后遗症?”
  她摇了摇头,回他一句:“我的嗓子,耐用着呢。”
  韩擎失笑。
  半晌,她状似无意地问:“韩擎,我们以前见过吗?”
  韩擎一愣,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觉得你面善。”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韩擎却忽然笑了:“我们怎么可能见过?你一个大家闺秀,我一个黑白两道上讨生活的混混,我们哪里可能有交集?”
  “怎么不可能有交集?”她反问,“可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你说吧,这又怎么解释。”
  韩擎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近她,道:“该不是,在梦里见过我吧?”
  她莫名:“什么梦里?”这人扯的什么东西?
  “就是,这样的梦……”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韩擎你个流氓!”她气得抓起枕头就往他脑袋上砸。这个痞子,没一次正经,居然调侃到她的头上来。
  她心下又羞又恼,再也不要好奇诸如此类的问题,两人见没见过,有什么打紧?
  枕头没能砸中身手敏捷的韩擎,却打到了从病房外进门的辜尨。
  “这是做什么?”辜尨挑眉,手中抱着砸来的枕头。
  她瞬间有了靠山,连语气都理直气壮起来:“老公,这个人奚落我金贵,扭个小脚还得上医院。得,我不要受人嘲笑,今天下午就出院。”
  确实在医院里憋得慌,早就想出院了,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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