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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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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觉他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很是碍眼,于是板着脸道:“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说罢就去掰他箍在她身上的手。
掰了半天,掰不动。
她抬头瞪他。
他懒洋洋地看着她,看了一会觉得不过瘾,低下头啃上她的唇。
“我大老远的从南园跑到北园来,你就陪一陪我,好不好?”他一边啃一边央求。
她呼吸微乱,心却很没出息地软了。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走着。园子里静悄悄,半点人声也无。想是白天里忙累了,众人俱早早地进了厢房。
书玉放轻了嗓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辜尨说起傍晚的那场闹剧。
“小栾一直被蒙在鼓里,邱正倾和那褚凤颜倒明目张胆得很。”她说到这里便有些忿忿。
他安静地听着,顺带抬手紧了紧她的外衫。
“你不觉得惊讶吗?”她道,“今日在灌木丛里见的就是他们俩。”
他淡淡道:“当时我已经认出了灌木丛里的是邱家长子。”顿了顿,他又道,“我知你喜抱不平,但一周后小栾还是要嫁给邱正倾,这是改变不了的,日后她会是邱家长媳,她和邱正倾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难免扼腕叹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福还是祸,冷暖自知。
他忽而带了几分笑意:“你说你奶奶绣功是一绝,你怎的连个扣子也缝不好?”
她没了声音。就知道他要拿这个取笑她。
“你别笑,恒汐大当家允诺了,若我想学,她可以教我。”她一时有了气势,“到时候你把衣服上的扣子统统扯下来,我来给你缝成一朵花!”
他笑得越发厉害:“行啊,我多备几件衣服给你发挥。”
两人正低声谈笑,忽见一道黑影迅速从旁边的屋脊掠过,隐进天井里不见了。
书玉一愣,疑是看花了眼。
转头去看辜尨,只见他也盯着不远处的院墙,若有所思。
院内,一间泛着微黄灯光的厢房忽然开了门,门内走出了一个人。
是恒汐。
恒汐从屋内走出,沿着长廊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间漆黑的厢房前停住了脚步。
她推开了厢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那厢房并不因进了个人而有光亮,依旧黑糊糊一片,仿佛里头与原先一样,不曾有过人烟。
下一秒,恒汐离开的房间旁,有一间屋子开了条门缝。门缝里钻出了个纤细的人影,左右看顾了几下便迅速走进了恒汐原本的房间。
院子依旧静谧,月光融融,虫声鸣鸣。
恒汐的房间依然泛着微黄的灯光。
书玉愕然地看着院中顷刻间发生的一切,顿觉有些微妙。
褚凤颜大半夜潜进恒汐的卧房做什么?恒汐也是奇怪,好端端的去那黑屋子里做什么?
书玉转头看辜尨,讷讷道:“我奶奶的族人……是有些古怪。”
辜尨揽住了书玉的肩头,低声道:“我们走吧。”
书玉点点头,这里确是不宜久留。他们今晚不过偶然经过了这里,谁知明日会被牵扯进什么样的事情?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细微的破空声自黑暗中响起。
书玉下意识转头,便见院子内一棵大树的树冠一侧晃了晃。有什么东西自枝桠间缓缓移动。
那东西如丝如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这些银光普通人是察觉不到的,但书玉对它何其熟悉,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阎王丝?”她震诧非常,脱口而出,“阎崶也在这里?”
辜尨眉头紧锁,沉声道:“走。”
书玉不敢多停留,抓着辜尨的手,两人借着黑暗中树影丛丛,迅速离开了这片院落。
辜尨将书玉送到了新娘的厢房,书玉却下意识反手一抓,搂住了他的手臂。
他回头,只一眼便了然。她对他的依赖很少说出口,总落在一些小动作上。
他覆上她微凉的手,静静地等她平复。
很快,她送了手,当机立断:“你快走。”他深夜不请自来,若明日真有什么变故,怕是百口莫辩。
他却笑了:“我以为你要叫我留下来陪你。”
这种时候了还贫嘴。她蹙眉,推着他往厢房外的方向去。
却怎么也推不动。
他转身,一把将她笼进怀里:“我不走,走了才落人话柄。”这里看来不甚安全,他怎么肯留她一人在这里?
她一愣。这话有理,他若在这个时间点上自北园赶回南园,路上叫人看见了,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他轻轻地笑了:“北平辜尨惧内恋妻的名声想来早已路人皆知,今夜他孤枕难眠偷偷潜来北园寻他妻子也在常理之中。要怪只能怪这家主人不好,谁让他们非要把我妻子留下?”
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他揽着她,推门而入。
门轻轻阖上,小院恢复了原本的寂静无声。
******
翌日,书玉是被院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她躺在辜尨怀里,半撑起身子,披衣坐了起来。
小栾还在里间睡得正熟。
书玉轻轻走到门边,开了一条缝,逮着个仆从便问:“怎么外头那么吵?”
仆从满脸惧色:“回主子,北园……北园死人了!”
第65章 Chapter08。 族中内鬼
书玉心里一咯噔。
竟是一条人命; 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她一转头便看到披衣而立的辜尨。他显然已听到了仆从的话; 眸色阴沉。
两人穿戴齐整后,书玉向里间走去。
外头的吵闹声这么大; 小栾却依旧睡得很熟,半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书玉放弃了要叫醒小栾的念头; 轻轻掩上隔着里间和外间的木门。
出事的地方果然是恒汐的院子。
书玉和辜尨到的时候,院子外已挤挤挨挨围了一圈人。
书玉从人缝中挤进了院子,只见院内站着恒汐、邱正倾、邱萍萍以及其他几位叫不出名字的长辈。几人俱是面色凝重。
没有人在意辜尨的不请自来。只是邱正倾在看到辜尨的刹那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打了个招呼:“辜先生。”
辜尨微微颔首; 没有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书玉轻声问。
恒汐抬起头,看着书玉道:“昨夜有人潜进我的屋子,大概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当场丧命。”
邱正倾慢悠悠道:“只怕是遭了小偷。”
小偷?书玉蹙眉。昨夜那番光景,竟是遭了小偷; 那么那个丧命的小偷是?
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我没想到; 潜入我屋子的会是阿凤。”恒汐的声音带了丝苍凉的悲恸。
******
不大的屋子内陈设考究。棕红色的四张木椅整齐地摆在圆桌小案前,楠木单人床边; 一排木柜将将要顶上天花板。
屋内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色僵冷; 横躺在柜子边。整根袖珍羽箭钉入了她的胸口,于前襟处晕开一片赤红。一对斜挑的凤目瞪得滚圆,似是死前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她的左手死死拽着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小盒子。胭脂红的包装光华如锦缎,顶端绣着一朵纤细的金盏花。
只是; 盒盖掉落在一旁; 被攥在手里的盒子空无一物。
邱正倾忽然开口问:“大当家; 褚小姐手里的这个……莫非就是您祖上传下来的绣花针?”
书玉心里一跳。若真如邱正倾所说,那么褚库尔家的祖传之宝已被盗。
但褚凤颜已死,盒里的绣花针又去了哪里?
下意识地,书玉的脑海里浮现了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的阎王丝。
“不是。阿凤拿的并不是我们祖传的绣花针。”恒汐凉凉道,“她拿到手的只是其中一个赝品,盒子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此言一出,邱正倾生生一愣,随即笑道:“大当家果然聪明,这虚虚实实,任哪个小偷也想不到千辛万苦偷来的只是一个空壳赝品。”
辜尨冷不丁开了口:“请问,这件房里的机关是自动触发的么?”
恒汐点头:“是的,若有不轨之人要拿走绣花针,就会触动机关。”
“能让我看一看机关吗?”辜尨询问。
褚库尔家族的几位长辈面露难色,其中一位白发老妪道:“辜先生,这些机关是为了护住祖传之物而设的,其中机巧连我们本族人都不得窥探。”
“说来,邱家马上就要举办婚礼,我们族却出了一个内鬼闹出这样的血光之象,实在惭愧。”
书玉下意识地看向辜尨。褚库尔家族的人都已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了,辜尨若坚持则是在趟浑水了。
谁知,恒汐却道:“辜先生这样问,是不是觉得阿凤的死有蹊跷?”
一句话,瞬间冷了屋内的温度。
那白发老妪蹙眉道:“大当家,你的意思是……”
恒汐答:“慈萍,我不觉得阿凤会偷绣花针。”说罢,她抬眸看着辜尨,“辜先生,机关就在柜子顶层左数第二格的夹层内,只要打开柜门,伸手去拿针盒,羽箭就会射出。你检查吧。”
慈萍急得瞪眼:“大当家!”
恒汐神色淡淡。
辜尨却一动也不动。
半晌,他微微笑了:“我在这些事情上是一窍不通的,还是等警署来人再察看吧。”
慈萍神色不郁:“没有必要劳烦警署的人吧……片警一旦介入,邱先生的婚礼难保不会推迟。”
邱正倾朗声道:“我先前已派人去了警署,片警很快就会过来了。我的婚礼延迟不要紧,只凭大当家的意思就好。”
恒汐点了点头:“多谢。”
片警很快就到了。
现场被封锁了起来,但尸体依旧没有迁移。只因慈萍疾言厉色:“褚库尔家族的人就是死了也要死在族内的地盘,不准你们将她带走!”
就算大清早已灭亡,遗下来的老贵族依旧保留着昔年的做派。
书玉和辜尨不作久留,预备告辞回南园。
谁知两人刚走出没几步,恒汐便叫住了书玉。
“书玉,你能不能留下来?”恒汐看着书玉的眼,“就当陪一陪我,好吗?”
书玉一时没了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在恒汐的眼里看到疲倦的裂纹。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恒汐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
她说不清此刻心里莫名涌动的情绪是为哪般,只觉得眼眶发酸。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感到辜尨握紧了她的手。
接着,她听到辜尨说:“我妻子留下来陪大当家,那我也就厚颜赖着不走陪着我妻子了。”
恒汐听罢,原本满是倦意的眸子忽地灵动了起来,有喜悦自眼底升起,竟怎么掩也掩不住。
“那自然好,最好不过。”她笑着看向眼前相携相偎的年轻夫妇,眼里有波光微微闪动。
******
恒汐的厢房短期内是不能再住人了,于是她搬到了小栾的院子。
新娘的院子正好还余了两个厢房,一个给辜氏夫妇,一个给恒汐。
书玉坐在厢房的小榻上,一边啜着茶水,一边狐疑地看向辜尨:“你今日看出什么来了?”
辜尨枕着小榻的玉枕,慢悠悠道:“人一伸手去拿绣花针的盒子,羽箭就会射出。你说,若有人被羽箭射中,倒地的方向该是哪里?”
书玉略一凝眸,继而一惊:“若被由内往外的羽箭射中,依着惯性倒地,怎么也该仰面倒在柜子的正前方,可是褚凤颜横倒在柜子边缘。”
总不可能是褚凤颜坠地后忍着伤痛爬到了柜子边。况且地上也没有爬行的拖痕。
辜尨赞许地点点头:“还有一点,机关设在柜子最顶层。”
书玉转眸,迅速接道:“可褚凤颜的伤口却在前胸。”
若在开柜取盒的刹那触动了机关,羽箭钉入的该是褚凤颜的额头。
书玉趴了下来,凑近辜尨道:“这么看来,褚凤颜不是因触动机关而死?”
辜尨习惯性地揽上她的腰,答:“在那一个时刻,恒汐的房间里除了褚凤颜,应该还有第二个人。”
书玉顿了顿,继而犹豫地开口:“会不会……是组长?”
辜尨摇了摇头:“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并不能确定。阎崶当时确实在恒汐的院子里,不过褚凤颜死时他是否在恒汐屋内,这就不好下定论了。”
“组长为什么要潜入恒汐的院子?”书玉百思不得其解。
辜尨淡淡道:“这就要去问他本人了。”
******
南园,小院。
两个老人对着石桌上的棋局抓耳挠腮。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站在其中一位老人身后,静默不语。
“阎崶,你来瞅瞅,这该怎么下?”谢知远抓住了年轻人的胳膊。
谭复瞪眼:“观棋不语,这个道理懂不懂?”
忽而,院外有老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北园出了点状况。”老仆恭敬道。
谭复眼睛不离棋局,不耐烦道:“又是什么幺蛾子?”
“送嫁来的褚库尔家族死了一个人。”
“哦?”谭复捻着手中的棋子,皱眉,“这样看来邱家的婚礼要延迟了,他们霸着我园子的时间也要拖长。真是烦人。”
谢知远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问:“死的是哪一个?没牵扯到我们的人吧?”
“与我们的人没有干系,是褚库尔家的家事。死的是褚库尔家的一个小辈,据说深夜潜入恒汐大当家卧房图谋不轨,当场被机关射死。”
蓦地,啪嗒一声。
谭复手中的棋子掉落了地。
第66章 Chapter09。 为谁情牵
清晨; 书玉早早地醒了; 一想到北园此刻气氛凝重,自己又回不了南园; 登时懒懒地不想起了。
枕边,辜尨还合着眼; 气息匀长。
书玉索性侧卧着,撑着脑袋看晨光熹微中他的侧脸。
他平素很忙,最忙的时候连着几个月见不到人影。但自从她闹了脾气一个人回了青河镇,他再也不出长差了。就算万不得已; 也总提前将事情办妥当,早早归家。
她晓得,一个月的公务缩减到半个月,他该多辛苦。不是不愧疚。
有一回,她终是咬牙道:“你去吧; 我在家等你。”
他却笑了; 揽着她不放手:“怎的,赶我走?”言罢; 依旧于傍晚时分踏进院门。
北平辜尨雷厉风行的名声愈发叫人胆寒; 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
为了这一次能来蓬霁园,他不知又透支了多少精力。
想着,她微微软了眉目。
突然,原本横躺着的他正对着她侧过了身子。她一惊; 下意识屏了呼吸; 不想把他吵醒。
他依然闭着眼睛。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谁知; 却听他闭着眼道:“好好的,屏住呼吸做什么?”
她憋不住似的泄了一口气。
他依旧闭着眼,伸手将她滑落的薄被盖上肩头,鼻音里带了几分无奈:“睡不好好睡,醒了也赖床。赖也罢了,还蹬被子。”
她蹭到他怀里:“你继续睡,我不动,不吵你。”
这下他睁开了眼,对上她讨好的眸子,蓦地笑了:“早就醒了。”
她有些丧气:“我吵的?”
他瞥她一眼,不说话。
“你躺好,我给你揉揉,很快就会再睡着的。”她兴冲冲地偎过去,抬手按揉他额两侧的穴位。
她的按压轻重有度,很是舒服。
他配合地再度闭眼,奈何鼻端萦绕着她的体香,脑海里也止不住浮想联翩。
更睡不着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她停顿了手中的动作,“太轻还是太重?”
他不答反问:“你喜欢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她莫名:“这和我喜欢有什么关系。”话音未落,忽觉天旋地转。
他将她笼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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