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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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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口中无法无天的夜叉邱萍萍; 此刻就像只无措的小野兔。
书玉轻咳一声,走了过来,揽了辜尨的胳膊,转头对邱萍萍温言道:“没关系。不过下一次你们小情人吵架; 可不要再殃及无辜啦。”
邱萍萍看到书玉的刹那明显愣了愣。她凝眸了好半天; 忽然道:“美人姐姐诶;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轮到书玉茫然了。她笑了笑:“那么我应该在哪里?”谭家的私人避暑山庄,她不该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邱萍萍哑了哑,道:“至少不该和这位先生在一起。”
书玉讶然。她不该和她丈夫在一起?
耳边,辜尨轻轻地笑出了声:“邱副市长家的女公子,果然有趣。我的夫人不该和我在一起?”最后一句话透着森森冷意。
邱萍萍早已意识到说了错话,此刻冷汗涔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游轮进港后,我看到美人姐姐和一位先生离开了。大概我看错了,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错了。”
眼看邱萍萍就要在辜尨的威压下哭出来了,书玉万分无奈。她瞅瞅辜尨,又看看邱萍萍,最后叹了口气:“雨大了,邱小姐要是不嫌弃,进屋坐坐吧。”
辜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装作没看见,依旧浅笑着看向邱萍萍。
邱萍萍的脸色瞬间纠结了起来:“我……这多不好意思,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
书玉仿佛没有听见:“想喝什么?热牛奶、柠檬水、花茶,还是来一碗银耳汤?”
邱萍萍舔了舔嘴唇。
“在天机阁时我没能让你和夜猫赌上一局,今天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一下吧?”书玉眨了眨眼。
邱萍萍早就动摇,最后挣扎了一小下:“可我的朋友……”
书玉笑得温婉:“男朋友么?叫他一起过来吧。”
邱萍萍呆了呆。
“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书玉善解人意地拉住邱萍萍的手,“要不我让人请他过来吧。”
话音刚落,鬼影般的守卫已提着一脸疑惑的贺子池出现在了小楼门廊下。
贺子池正纳闷自己前一秒还在对着满目山水感叹人生悲苦命运多舛,下一秒居然瞬间位移到了一幢精致的小楼前。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老友。
书玉依旧如他记忆中那般集智慧与美丽于一身。她亭亭玉立在门内,脉脉地看着他。
所以,他这是在发梦?
梦里,书玉开口了:“这就是邱小姐的男朋友吧。”
贺子池如梦初醒,一对招子瞪得老大:“邱萍萍你这个母夜——”
接下来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扯了扯嘴角,哭丧着一张脸笑道:“辜先生……好久不见。”
辜尨掀了掀眼皮,笑了:“不算久,我们不久前不还在游轮上见过么?”
******
小厅内,檀木小案,案上四盅银耳枸杞汤。
贺子池和邱萍萍并排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两人间的距离足以再塞下两个人。
书玉轻轻啜了一口银耳汤,道:“二位感情这么好,我能问问你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邱萍萍和贺子池闻言转头鄙夷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同时扭开脑袋,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书玉:“……”
书玉笑容得体:“二位真有默契。”
辜尨热了一杯小酒,一点一点呷着,闻言不禁勾唇:“也很般配。”
贺子池炸毛:“谁和她般……”
邱萍萍长眉一挑,嗤笑:“你们弄错了,他可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买来的。”
书玉呛了一口。
辜尨依旧悠然地啜着小酒。
贺子池忍无可忍:“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叫人把我药倒了拖到你房间去的……”
“啧,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你似的。”
“第一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原本企图随便诈一诈,没有想到爆料的内容超出了预期。震惊之余,书玉脱口而出:“所以贺子池你被人睡了?”
“胡说!老子怎么可能被这只母夜叉睡?”
“啧,本姑娘怎么可能和这种弱鸡上床?”
异口同声。
书玉神色诡秘,好半天才道:“你们果然很有默契。”
辜尨轻咳一声,缓缓道:“邱小姐来找我们,是为了拿回掉落在我们窗台上的东西?”
邱萍萍终于不再和贺子池抬杠。她坐直了身子,答:“是的,先生能把它还给我吗?”
“当然,”辜尨挑眉,“我拿着它也没用。”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件物什放在了小案上。
邱萍萍低头一看,却呆了:“这是……”
小案上,躺着一块水渍未干的黑色石块。
正是第一次砸中窗棂的那块石头。
邱萍萍艰难地开口道:“不是这个,是一个红色的方形小盒子,上面绣着一株花。”
辜尨显得有些惊讶:“可是砸中我们窗框的确实是这块石头。”
这确是句大实话,邱萍萍心心念念的方形针线盒砸中的是辜尨的脑袋。
邱萍萍咬咬唇:“先生,能再找一找吗?我记得是往这个方向丢了……”
辜尨挑眉:“怎么,难道你们不仅拿石头砸了我们的窗,还蓄意拿别的东西砸?”眼神似有若无地从贺子池身上飘过。
贺子池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邱萍萍难堪极了:“对不起先生,其实……”
“其实什么?”辜尨似笑非笑,“我也很好奇,邱小姐和你的这位……朋友,是如何进到我们的私人避暑庄园的。”
私闯民宅、砸人窗户。这帽子越扣越大。邱萍萍不禁抹了抹额角冒出的冷汗。
书玉刚想开口,却听辜尨又道:“雨停了。”
邱萍萍和贺子池皆不明所以。
辜尨微微皱了皱眉:“所以,二位想留下来用午饭么?”
“好呀……啊——”贺子池想也没想,愉快地答道。然尾音还未落就被邱萍萍狠狠踩了脚。
邱萍萍满脸通红,拽着贺子池一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扰先生了真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走……马上……”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先生真的没有看见一个方形的……”
“邱小姐要找的东西很重要?”辜尨打断她的话。
邱萍萍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辜尨满目歉然:“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方形盒子砸到了窗子。”
邱萍萍沮丧地塌了肩。
“另外,”辜尨慢悠悠道,“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邱小姐怎么好随便乱丢呢?”
邱萍萍:“……”
送走了两只落汤鸡,甫一回房间,书玉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笑什么?”辜尨瞥了她一眼,脱掉外套坐到了床上。
“笑你欺负小姑娘。”她笑得更欢快了。
“砸我脑袋的小姑娘?”他挑眉。
“砸你的是贺子池,”她纠正,“而且人家小姑娘都道歉了。”
他恍然大悟:“哦,还有一个贺子池。”
她趴在床上把玩着胭脂红的老式针线盒:“这莫不是邱家的祖传之物?”邱萍萍实在不像是会鼓捣针线的姑娘。若真是祖上传下来的,改日还是该还给邱萍萍。
他把她捞到怀里,漫不经心地答:“或者是贺子池送的定情信物?”
她微呛了一口:“贺子池真和邱家姑娘好上了?”
他笑了:“你不信?”
她想了想,答:“还真不信。”
“哦,”他说,“那我们且看着吧。”
他随手一抛,胭脂红的针线盒便掉在了梳妆台上。
窗外,雨停,云散。蓬霁园疏朗的晴日回来了。
第60章 Chapter03。 落子乾坤
蓬霁园南面的筒楼前; 绿草葱茏。
带着水珠的草坪上立着个打磨得圆润的石桌; 桌上摆着一局棋,厮杀正酣。
书玉来到南楼的时候便看到两个老头子抓耳挠腮对着一盘棋干瞪眼。
心中不免警铃大作; 书玉迅速拉着辜尨转身就走,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其中一个老头子头也未抬便道:“丫头来啦。”
书玉定住脚步; 缓缓地转身扯了扯嘴角:“爷爷,外公。”
另一个老人冲她招手:“过来,帮我参看参看这局棋。”
书玉瞬间苦了一张脸:“您二老慢慢下,我去拿些茶点来……”开玩笑; 这要一答应下来,整个白天都要耗在这里了。
还未来得及挪动步子,就听身后老人道:“你走可以,把你男人留下来。”
“外公——”书玉嚷道。
“怎么的?”谢知远灰眉一挑,两眼一瞪; 书玉瞬间就没有了声音。
谢知远继续道:“年轻人天天黏在一起像什么话?美色多误事; 这个道理懂不懂?”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辜尨听的。
辜尨轻咳一声,别开了脑袋。
书玉还不放弃; 三步并两步跳到谭复身边; 扯着老人的袖子撒娇:“爷爷爷爷,您二老好好下棋,我和辜尨就不打搅你们了好不好?”
谭复掀起眼皮觑了书玉一眼,默默地把她手中的袖子揪了回来。半晌; 他接着谢知远的话慢悠悠道:“成日里腻在一起也就罢了; 也不见腻出个动静来。”
书玉一呆; 瞬间窘了起来:“急什么……”
谭复瞪眼:“急啥?你说我急啥?你个小祖宗把两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撂在家里一声不吭跑到青河镇去,还有理了?赶紧的生个小娃娃陪我们,省得我们天天担惊受怕你个小没良心的什么时候又跑了。”
书玉被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找到言语狡辩一下:“这不是怕你们年纪大了,被小孩子吵得不安生么……”
这下谢知远瞪眼了:“不劳你费心,你生一窝我们照样给你养一窝。”
书玉抚额。越说越离谱了……
谢知远瞥了辜尨一眼,语重心长:“年轻人,要努力啊。”
辜尨:“……”
“杵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去拿茶点吗?”谢知远喝道。
书玉赶紧站起来,下意识拉住辜尨就要跑,被谢知远拍掉了手:“自己去拿。”
甩给辜尨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书玉一溜烟跑远了。
立在原地的辜尨无奈极了,就这么被老婆抛下了。
“愣着干什么,坐过来。”谭复道。
辜尨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在了石桌旁。
棋局并没有因刚才的插曲而中断。木质的棋子落在石桌上,嗒嗒地响。好的棋手,每落一子便是一个乾坤。
“听说你们在南京碰到了麻烦。”谭复一边落子,一边道。
辜尨答:“是。”
“哪一派做的?”谭复问。
“前朝的遗留贵族,”辜尨答,“和南北两阵营的人都有勾结。”
谭复指了指棋局:“你看南北统一的可能有多大。”
辜尨看向磨得老旧的棋盘。楚河汉界两端兵戎厮杀,但无论南派还是北派在思忖是否跨越边界时无一不是小心翼翼。一嗅风向不对,立刻退回原本的阵营。
“南北统一是大势所趋。”辜尨眼观鼻鼻观心地来了一句。
谢知远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他们说你是狐狸,果然所言非虚。”
谭复指了指楚河汉界:“你在这里,行制衡之术。我在这里。”手指从南北阵营的分界移到了北方的阵地,“你谢公身在北境,但盘综错节的势力却遍布南境。”言罢在以南京为轴画了一个圆。
此刻看去,棋局虽纷乱,但达到了一个诡异的统一。然这个平衡必然无法恒久持续,每一个棋子位置的改变,将影响整部棋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
隐形的势利无处不在,企图破坏这个平衡的暗子虎视眈眈。
“小子,你说的没错。南北统一是大势所趋,必须是大势所趋。但统一南北的既不会是我和你谢公,也不会是你。旧的势利已经腐烂,新的势利终会破土而生。”
******
南楼厨房,书玉从烤箱里取出刚烘焙好的小糕点,嘴里却抱怨:“爷爷和外公真是太坏了,天天拿我寻开心。”
老管家笑呵呵道:“丫头,两位老先生可疼你了。你一声不吭跑去青河镇,可把他们急坏了。那时候北方政局不稳,你要是被有心之人劫走了可怎么办?”
书玉垂头:“是我欠考虑了。”
“也幸亏辜家的小子,一手稳住政局,还把你带了回来。”老管家感叹,“辜家一直在政治上毫无建树,谁知这一代出了一个辜尨。不过,可惜啊可惜。”
可惜辜家的老当家非是慧眼识珠的主。
书玉把糕点分盘,忽然瞅到桌子里侧放着一个红色的方形小盒子。
胭脂红的外披,上头绣着一株金盏花。
这不就是邱萍萍要找的针线盒?书玉呆了呆,下意识就去开盒子。
谁知盒子里并没有她所预料的针线圆滚盘。
盒子里垫着一个软软的天鹅绒布,布上镶着一朵玻璃塑的金盏花。玻璃花下压着一张小纸片。
书玉眯起眼凑上去,便听耳边老管家道:“邱家的长子一周后举行婚礼,你爷爷答应把蓬霁园的北部的园子借给他们做婚场。”
邱萍萍来这里原来是为了兄长的婚礼。书玉恍然大悟。
“新娘子漂亮吗?”书玉忽然来了兴致。
老管家默了默,半晌答道:“新娘长得很俊,只是……”
厨房的门由外拉开,阎崶探进了半个身子。
“茶点好了吗?谢公在催。”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厨房,目光最后落在了书玉身上。
书玉一激灵:“好了好了,这就送去……”说罢端起盛着茶水的托盘往阎崶手里一塞,自己拿着装有糕点的托盘走了出去。
阎崶皱着眉头盯着手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托盘。
书玉在前头催:“走啊。”
阎崶默默地跟上了她步伐。
“组长,你来蓬霁园是为了参加邱家的婚礼么?”书玉一边走,一边转头问。
阎崶答:“我来是为了别的事情,顺道替老师参加邱家长子的婚礼。”
书玉心里疑惑:“外公不参加婚礼?”
阎崶看了她一眼:“老师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谢公深居简出,已很久不参与小辈的活动。非要事,请不动谭谢二公,更遑论区区一场邱家的婚礼。
书玉忍不住又问:“那为何把蓬霁园借给邱家做婚场?”
阎崶眼里有一丝惊讶:“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书玉一脸茫然。
“这场婚礼的新娘子是你奶奶那一族的人。”阎崶答。
奶奶?书玉愣了愣。她的奶奶早在她出生前便已过世。家中的长辈从来不向她谈奶奶的事情,她对奶奶的了解只来自家中的老仆。
她只知道那是一个旧时的美人,舍了身后的大家族,孤身嫁给一身兵戎的爷爷。那位美人在短暂的一生中也只为丈夫添了一个男丁。
爷爷从不谈奶奶,宗谱中也无处可寻奶奶的画像。但自奶奶逝去后,爷爷无再娶,孑然一身,直到如今。
奶奶那一族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书玉无从而知。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一湾小潭旁。
“那里有人。”书玉轻声对阎崶道。
小潭四周垂柳依依,柳条拂动处有个人影绰约而现。
阎崶停下脚步,向小潭望去。蓬霁园南楼一带是谭谢二公居住处,外人不得入内。南楼仆从皆进退有度,不会私自离宅。此刻在小潭边的又会是谁?
阎崶一把拂开重重柳条,忽听柳条后传来“噫——”的一声。他眉头一皱,反手一抓,从柳树后捞出一个人来。
书玉看清那人样貌,不禁呆了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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