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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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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跟她道谢的。这里的语言,谢谢该怎么说?”她兴致勃勃。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不用,我来道谢就好。”说罢俯身对那女人说了一句话。
  女人笑了起来,对着他们两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走了。”他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往前走,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往地摊上掷了几枚当地通用币。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是有人想讨得美人欢心。
  一路上,书玉对这工装木雕娃娃爱不释手:“咦,娃娃身上雕的这个词什么意思?”
  他答:“平安喜乐。”
  她很开心地将娃娃收到怀里:“长得像你,寓意也很好,那我更应该好好珍藏了。”
  他唔了一声,笑得开怀:“寓意确实很好。”
  夜更深,前方的小广场却更加热闹起来。
  当地人带了木雕面具,手捧哨子笛,对着场地正中的石雕连跳带吹,围作一圈。
  这舞蹈像祭祀又像某种图腾崇拜,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观看。
  书玉站在外围,好奇地踮起脚往里看。奈何人群太密实,前头的皆是高大的白人,她的身高登时落了下风。
  忽而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抓好了。”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一双有力的长臂圈住她的腰,将她高高地架在了肩膀上。
  “呀……”她小小地惊呼出声,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
  人群里,就她高高地耸立起来,眼前的视野登时开阔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动引得周遭的看客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一旁戴着牛仔帽的美利坚人甚至对着她吹起了口哨。
  “不好意思啊……”她的脸红了个透,“会不会挡着别人?”
  “不会。”他懒懒道,“全场观众只你一位女士,绅士让一让道,是他们的荣耀。”
  她环视一圈,周遭的观众竟真的都是男士呀。
  于是底气足了起来,揽着他的脖颈,欣赏起场内的异域歌舞来。
  “辜!”她忽而晃了晃揽着他脖子的双臂,“你看那边!”
  辜尨扭头一看,正瞥见街道尽头的酒吧吊楼处有人摆了一套甘美兰,正要演奏。
  “过去看看?”肩上的小女人早已按捺不住。
  他长臂一伸将她放了下来,顺势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往怀里带,嘴里振振有词:“人多,别给冲散了。”
  她不疑有他,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两人亲昵地勾肩搭背,如两尾相贴的鱼,在人群中穿梭起来。
  夜色掩了她耳根的红晕,她悄悄凑近他怀里嗅了嗅。酒味散了,只余了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他身上独有的迷人味道。
  男人毫无所觉,只仗着身高优势,在小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低头,快速而轻巧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
  酒吧里坐满了旅人。
  粗糙的木头桌子上,500毫升的英式品脱杯里溢出了金黄的麦芽酒。小麦肤色的婀娜侍酒女坐在桌沿,笑得花枝乱颤。
  书玉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不禁有些局促。
  她肩上的铁臂从刚才起便一直没有松开,成功地为她挡走了企图过来搭讪的其他男人。
  “尝一尝?”辜尨将一杯酒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半晌,很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味辛辣,呛得她连连咳嗽,眼角当即冒出了几朵眼泪花。
  男人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吊楼上,最先起头的是富有节奏感的鼓声,随后长笛、敲击乐声也响了起来。
  明明是古典的乐声,偏偏敲出了动感的节奏,狭小的酒吧里荷尔蒙飞动。大约酒精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竟鼓起勇气望进了身边男人的眼。
  深邃的黑曜石,如深潭,又似淬了血的罂粟。
  “辜。”她托腮看向他,“这趟旅程你打算去哪里呢?”
  他望向她带了水雾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计划。”
  她眼里流露了几分失望。
  她不知道他会在哪里下船,也不知他会行至何方——热衷于漂泊的男人,过了这个午夜大概再也见不到了吧。
  “你预备去哪里?”他问,“伦敦?”
  她笑着点了点头。
  “读书?”他又问。
  她微微瞪大了眼:“为什么这么说?”
  他笑而不答。这样清冽干净的气质,他第一反应便是远赴重洋求学的女学生。
  他挑了挑眉,继而说出了一所伦敦名校的名字。
  她眼中的惊讶更甚:“你……”如何能连这个也猜出来?
  他晃了晃杯中金黄的酒液,眯眼笑道:“all in your eyes。”
  年轻的女孩,眼里藏不住心事,可爱又可怜。
  他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一辈子只他能瞅见她眼里的潋滟水波。
  突然,酒吧里传来一阵巨响和几声惊呼。
  书玉下意识抬头往骚乱处看去,只见酒吧门口似乎有人在闹事。
  她感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她扭头看他,便瞥见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精光。像狼,又像猎豹,却在望向她的时候化作了一滩温柔的春水。
  “你认识那些人?”她问。
  他挑了挑眉,微微惊讶于她的的敏锐。
  “快要午夜了,我先送你回船吧。”他避而不答。
  她却不再问了。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终究只是这放纵夜里的昙花一现。
  天亮,她还是克己守礼、端庄大方的谭书玉。
  “好,走吧。”她说。
  回程快得多,他一直将她送到了游轮下。
  “你不上船吗?”她握着栏杆,半转过身看向他。
  他站在船下,仰头答道:“临时计划有变,我还须在这里待上一些时候。”
  她对着他笑了,眼里璀璨生光:“谢谢你陪我逛了一个晚上。”今夜一别,大概不会再见面了。
  他笑了:“先别这么快说谢谢。”他们还会再相遇,他要她身体力行来答这个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冲她挥了挥手:“快上去吧,很晚了。”
  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她消失在了甲板的尽头,这才点了一支烟,回头步入了身后躁动狂欢的港口小镇。
  ***
  书玉躺在寝舱的床上,听着海浪和海风的声音,心内的躁动平息了几分。
  玛丽果然没有回来,大约在哪个酒吧里过着浪漫的小港一夜。
  突然,有东西硌到了她的腰,她拿出来一看,是今夜印尼女人送的工装木雕小人偶。
  她摩挲着人偶胸前的英文字母,忽而心血来潮,翻开玛丽平时用的大字典查了起来。
  k…e…k…a…i…s…h
  蓦地,她的手指一顿,戳在了一个单词下方。
  她只看了那中文注解一眼,便嗷地一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kekaish,情人。
  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带笑的眉眼,欲言又止的促狭深意,以及那无奈又纵容地揉着她长发的温暖大掌。
  今夜,注定不眠。


第210章 chapter05。 惊遇死尸
  海风渐起的时候,天边吐了一丝晨曦。
  书玉失眠了一夜; 索性穿了外套去甲板上看一看苏门答腊的海上日出。
  水手们起得比她还早; 叮叮当当地在她身后忙活了起来。
  印了朝阳金边的天幕上海鸥齐飞; 水手嘹亮的歌声融在了烈烈的海风中。
  书玉裹紧了披肩; 眯着眺望远处的地平线,不禁心情飞扬。
  冷不丁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一回头便看到一脸笑容的玛丽。
  “昨夜过得怎么样?”书玉笑着问。
  玛丽换了一身当地特色的亚麻及膝裙,带笑的眼里风情万种:“你说呢?”
  书玉微微偏过身子,便能看到甲板尽头的那位年轻法国人。
  玛丽笑着冲那边挥了挥手; 法国男人这才进了寝舱。
  “他叫马修。”玛丽趴在栏杆上与书玉头对头,“他和他的朋友们的目的地也是伦敦; 我们应该还会再见。”
  书玉笑了:“怎么; 你动心了?”
  玛丽咂了咂嘴,似在回味:“昨夜实在是太美妙了。不过就这样动心未免也太草率。”
  书玉心里小小地一咯噔。她昨夜就心动了; 且一发不可收拾,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你昨晚留在船上实在是太亏啦,你不知道啊; 小镇里头多有趣; 我们昨夜去了神宫……”
  玛丽在书玉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昨夜的浪漫际遇。书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慵懒又绅士的亚裔男人。
  “……所以我说; 你没有与我们一道去港口小镇,实在是太可惜了。马修的一位同伴对你很有好感; 可惜你太清高了; 一点机会也没有给他。”玛丽自顾自地叹息起来。
  书玉微微一笑。她一点不觉得可惜; 如果她与玛丽玩去了,便不会碰到那个完美的“他”,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单就这一夜的回忆便足够她独自品尝许久了。
  “谭,你在笑什么啊。”玛丽不满地伸手在书玉眼前挥了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啊,我听得很认真。”书玉淡定地点了点头,“我还想听你和他的细节,你要说吗?”
  “要!”玛丽兴奋极了,“我们……”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雀跃的小黄鹂,听得书玉忍俊不禁。
  “玛丽,问你一件事。”书玉忽然开口问。
  “什么?”玛丽好奇。
  书玉斟酌着字句:“如果你在某个异域城市结识了一个让你心动不已的人,但你们只有一夜的相处时间,你会怎么度过这一夜?”
  “他帅吗?”玛丽的眼亮了亮。
  “唔……帅得很有味道。”书玉的眸光闪了闪。
  玛丽当即拍板:“那还等什么,当然要睡了他,不然多可惜啊。”
  书玉扶额,她就不该指望从这位浪漫女郎的口里听到什么正经的回复。
  接下来的旅程风平浪静,书玉也不去甲板了,大多数时间窝在寝舱里,安静地看书消磨时光。
  玛丽却耐不住性子,一次两次往舱外跑,大半日都不见人影。书玉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去了哪里。
  爱情,最是滋润人的容光。
  大概玛丽自己还不知道,这已是动心的征兆。她想要征服那位年轻绅士,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一来二去间,她早已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书玉每每见她,都忍不住抿嘴笑。沉溺在爱情里的傻姑娘,情动而不自知。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嘲笑玛丽呢?自以为一夜心动后便是心如止水,可事实上那被拨乱了的春水一刻也没有停止躁动。
  床头边刻着暧昧字符的工装小木雕无时无刻不在攫取她的注意力。
  她将厚厚的书本盖在脑门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静心啊,傻姑娘。
  ***
  游轮驶进伦敦港的那一日,雾都难得地放了晴。
  书玉提着小行李箱等在熙熙攘攘的旅客中。玛丽正在与她的情人依依话别,仿佛有说不完的愁绪。
  好容易等玛丽来到了她身边,书玉却惊觉码头的人群里有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黄种人,在一群白人间分外打眼。
  她虽只在照片上见过那人,可他阴柔的五官和凉薄的气质她是不会认错的。
  “玛丽!”书玉急惶惶地握住了好友的手腕,“我们从另一边上岸。”
  “啊?为什么?”玛丽不解。
  “我家里的人追来了。”书玉无奈。若被阎崶逮着,她接下来的一年里只怕半点自由也没有了。
  玛丽瞬间了悟:“好的!我们往哪里逃?我听你的。”
  书玉哭笑不得,好好的逃什么,阎崶又不是坏人。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她应当在阎崶发现她前避开他。
  两位妙龄女郎当即拎了行李箱,蹬着小高跟,借着人群的掩护往船底蹿去。
  船底和码头的接壤处是一条长长的窄平台,四周走来走去的皆是码头搬运工。
  书玉拉着玛丽在平台上走了好一段路,估摸着上头的阎崶已远在数百米之外,这才放缓了脚步。
  “我们找个地方上去。”书玉抬头张望,那些工人是从爬梯上到码头的,她们也可以从那里上去。
  这里的平台距离游轮停靠点已经很远了,相应地,人也少了许多。此刻平台上没有旁人,正巧让她们两人放下淑女架子撸袖子往上爬。
  玛丽率先爬上了梯子,刚刚登顶,嘴里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玛丽?”书玉在下头不知情状,只得焦急地问。
  玛丽停住了步伐,神色诡秘地扭头对下方的书玉道:“死人!上头有一个死人!”
  书玉一惊:“玛丽,你没事吧?”说罢蹭蹭蹭地往梯子上爬。
  顶端是码头极为偏远的一隅,四面是破落低矮的屋篷,地面上散落着发臭的死鱼,湿漉漉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腥咸。
  玛丽口中的死人就躺在一堆鱼筐间。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发凌乱遮住了眼,满脸胡子拉渣,乍眼一看书玉以为遇到了人形大熊。
  男人泡在一滩血水里,血水和地面上的污水融在一起,实在触目惊心。
  “谭……”玛丽面色苍白,“我们还是走吧?”
  眼下不明情况,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独身女子实在不该掺和进这未知的事端。
  书玉点头,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忽而又一阵烈风刮过,猛地将四周的空鱼筐吹得七零八落,屋篷下吹落的帆布霍霍作响。
  玛丽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显然是被吓到了。
  书玉亦受了惊,拉着好友的手就要离开,谁料脚踝一凉,似乎有什么冰冷黏腻的东西握住了她的足踝。
  “啊!谭!他还没死!”玛丽惊慌失色地指着地上浑身肮脏的男人,“你的脚!你的脚!”
  握住书玉足踝的是男人的手。
  这个男人失血过多,书玉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踹开他的手。
  但她没有。
  因为烈烈的海风中,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帮帮我……”
  是中文,字正腔圆的中文,还带了一股淡淡的京片儿味。
  这个男人与她一样,来自同样的故乡。
  她在玛丽惊愕的目光中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颈动脉。
  那里的搏动虽微弱,却有着顽强的力度。
  “怎么帮?”她问,同样是中文。
  男人松开了她的脚踝,艰难地抬手指了指码头底端拴着的一条出海小渔船。
  “把我……放到船里,多谢……”
  要她一个弱女子,扛着这么个大块头下到底端的渔船?
  “玛丽,过来帮帮忙。”书玉头也不抬。
  玛丽说什么也不愿过来:“谭,快走吧,这个人说不定是偷渡者,被人发现了也是大麻烦啊!”
  书玉却拧着一根筋,将手中的小行李抛给玛丽,自己咬牙架起了浑身污脏的男人。
  “你撑住。”书玉低声道。
  男人默了默,道:“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不住。”
  “你若能活下来,也不枉我废了这条裙子。”书玉淡道。
  肩头上,男人低低地笑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书玉总算将这个男人弄到了渔船上。一路拖行,男人的血就这么蜿蜒流了一路。
  书玉皱着眉头看着船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男人,这样真的可以吗?血还未止住,只扔他上船就够了?
  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游轮上发放的餐巾,一股脑塞进了男人手里。
  “你……用它止一下血吧。”虽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多谢。”
  书玉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回码头顶端。玛丽面如土色地等在原地,生怕书玉有什么三长两短。
  “抱歉,让你担心啦。”书玉想抱一抱好友,奈何身上太脏了,于是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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