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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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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怀安说着抱着苏梨往前走,几人互相看看,有些迟疑:“侯爷,安家与胡人勾结一事非同小可,需尽快禀告陛下……”
  “城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你就是现在回去说了陛下也没时间处理!慌什么!还不把胸口那个血窟窿堵上!”
  楚怀安没好气的吼了一句,那人怔了片刻应道:“……是!”说完从衣摆上撕了布条把伤口缠上。
  兜兜转转,几人又带着一身血杀回了陇西县,这里的药铺小,伙计和掌柜都被几人身上的伤吓坏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伤成这样还能闷不做声的赶路?
  唯一看上去正常一点的是苏唤月,只是她衣衫不整,发丝微乱,一脸惶然,更像是遭了劫被人胁迫了一般。
  “大夫,我妹妹受伤了,劳烦大夫先帮我妹妹看看伤!”
  苏唤月说着麻利拔下头上的发钗,扯掉耳坠。
  刚嫁给张岭她那点嫁妆就被刘氏霸了去,这些年手头也没个积蓄,身上的首饰自然也值不得几个钱。
  苏唤月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药铺掌柜便没那么怕了,懒懒的觑了一眼那些东西,又扫了眼楚怀安的衣服,见他衣着不俗,应该是个有钱的,刚准备开口要价,忽听得这人冷冰冰的威胁:“想活,就给我好好治伤!”
  说着话,这人的眼眸鹰钩似的泛着杀意,掌柜的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连忙招呼伙计:“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贵客请到后面治伤!”
  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屋,方才站过的地方留下几个湿哒哒血糊糊的脚印。
  掌柜的看得牙疼,连踢带踹,让伙计赶紧提了水来清洗地砖。
  我的乖乖,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不动如风的站着,都是厉害人物啊!
  心里正嘀咕着,皇城方向忽的传来一声闷响,远远地只看见黑烟漫天,掌柜的老脸一抽,心脏蹦得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要了老命了嘿,这皇城好端端的又出什么乱子了?
  皇城的乱子出大发了。
  城中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杀出来一群乱贼,这些乱贼训练有素,身穿竹简做的简易盔甲,手执盾牌长刀,竟势如破竹,一路从宣武门径直杀到了议政殿。
  了望台烟起,文武百官便都以最快的速度进宫聚到议政殿,一时不知宫外发生何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反贼竟然已经杀到了殿前。
  “放肆!这是议政殿,谁敢造次!”
  守在门口的宫人高声呵斥,被叛贼一刀砍了脑袋,血溅当场。
  远昭国雪泽年春分,午时,乱军逼宫,杀至议政殿前,气势如虹。
  坐在龙位上的年轻帝王冷眼瞧着议政殿门口被染红的地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的帝王之路走得很顺,没有经过皇位谋夺,先帝带兵四处征伐的时候,他尚且年幼,所以他也没有上过战场。
  可他见识过先帝的杀伐决断,见识过天下黎民最水深火热的疾苦。
  没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位置对一个帝王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明白一个帝王肩上承担的究竟是什么!
  他能坐在高处享百官臣服,也能在兵临殿前时处变不惊。
  “尔等可知远昭国律,叛君者如叛国,当处以极刑!”他沉声开口,威严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响,挟裹着九五至尊的尊严和凌厉。
  “先帝不择手段,残害手足,铲除异己,如今已归天命,新帝皇位不顺,不容于天道,昭安楼被炸便是天道的警示,我等乃顺应天命而为!”
  为首的叛贼高声反驳,一个武将沉不住气,当即指着那人的鼻尖怒道:“尔等宵小乃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狂妄!”
  话落,这武将便扑过去与那叛首打斗起来。
  然而叛贼就是叛贼,并不会像君子一样正大光明的对决,那武将刚占了上风,打得叛首后退几步,不防被人背后偷袭捅了一剑,捂着腰腹倒在地上。
  那武将一倒,殿里的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正在此时,轮椅在地砖上滚动发出的咕噜声响温吞吞袭来,片刻后,安无忧被人推着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议政殿门口。
  他穿了一件月白色锦衣,外衫上用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八爪真龙,除了颜色,根本与楚凌昭身上的龙袍一模一样!
  众大臣一眼便瞧出他身上那件衣服的端倪,不由得交头接耳,说的无非也是他胆大妄为目中无人罢了。
  安无忧听着勾唇笑笑,全当作是夸赞悉数收下。
  安家受皇恩庇护多年,但安无忧自幼体弱多病,初时连门都鲜少出,后来腿废了就更没有机会出来了,仔细想来,今天竟然是他第一次进宫到议政殿!
  “草民拜见陛下!”
  安无忧坐在轮椅上装模作样的拱手,一点拜见的诚意都没有。
  楚凌昭坐在龙椅上眸色晦暗的看着他,并未急着动怒,反而无比平和的问了一句:“无忧今日这般是为何故?”
  好像他只是来皇宫转了一圈,把阵仗闹得大了些而已。
  安无忧脸上笑意更甚,手放到轮椅扶手上,立刻有两人将他连人带椅抬进议政殿。
  “无他,草民今日是来请陛下写一封让位诏书的。”
  “让位,为何?”
  楚凌昭问,眼睛微微眯起,泄出丝丝黑沉的危险,安无忧理理衣襟,从袖中拿出一卷黄澄澄的布帛:“皇位得之不当,陛下治国无方,自感愧疚难当,甘愿退位让贤!暂由太后垂帘听政!”
  治国无方,自感愧疚难当!
  楚凌昭几乎要气得笑起来,自登位以来,他自问虽无大功,却也不曾行差踏错过一步,无愧于先帝嘱托,更无愧于万民敬仰!
  克制住胸腔熊熊燃烧的怒火,楚凌昭露出笑来:“太后垂帘听政,那……贤者何人?”
  “安氏,无忧!”
  安无忧一字一句的回答,人虽然坐在轮椅上,还是那副短命活不长的模样,可穿着那身衣服,竟也有几分帝王的魄力!
  真是胆大妄为!
  众大臣被这一问一答惊呆了,不少人在心中嘀咕,这安家大少一个病秧子哪儿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请昏君让位,迎新主继位!”叛首配合着安无忧高呼,围堵在殿外的叛军全都振臂高呼:“请昏君让位,迎新主继位!请昏君让位,迎新主继位!!”
  这些个个都是身形高大的壮汉,呼声浑厚有力,自丹田而发,震得人心尖发颤,众大臣变了脸色,这……这远昭国怕是要变天了!
  正想着,叛军后方忽的发生混乱,一阵拼杀之后,叛军让出一条路来,陆国公陆啸手执长刀护着太后一步步往前走来。
  陆啸头发虽已花白,身上也未着朝服,可腰板挺直,步伐稳健,眼神凌厉如刀,随便一眼,便威慑得众人不敢轻易上前。
  随着二人走动,分开的叛军人潮又自动合拢,及至跟前,安无忧转动轮椅往旁边退了一步,微微颔首见礼:“无忧拜见姑母,愿姑母福寿安康。”
  他的声音柔和,比刚刚面见楚凌昭的时候倒是诚恳了一些。
  太后尚在病中,刚听说安珏被楚怀安挑了一臂,正急火攻心想找楚凌昭好好说道说道,不期然突然有人拿刀闯入寝殿,竟是要挟持于她。
  若不是陆啸及时赶到,她这会儿恐怕已落入歹人之手!
  太后先紧张的看了看龙位上的楚凌昭,见他安然无事,这才环顾四周,这么多人拿着刀枪堵在议政殿殿门口,分明就是要逼宫!
  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凉,难以置信的看着轮椅上的安无忧。
  他天生病弱,鲜少出门,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容貌随了他的父亲,太后依稀可以从他脸上看见早已亡故的兄长模样。
  她记得这孩子在一个大雪天降生,那日这孩子的母亲正好在宫中,她陪的产,这孩子出生后,她抱在怀里过,小小软软的一只,可爱极了。
  他父亲没能从战场上回来,他母亲为他取名无忧,就是希望他一生顺遂,安然无忧。
  没想到今日,他竟一手谋划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无忧!”太后唤了一声,抬手想碰碰这个许久未曾蒙面的孩子,手却颤抖得厉害,只能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你糊涂啊!”
  安无忧笑意清浅看着太后,主动拉住太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甚至还亲昵的蹭了蹭,好像他们只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姑侄,并非处在生死关头。
  “无忧今日所为,都是为了安氏一族着想,姑母何出此言?”
  安无忧抬起头问,语气天真无辜,眼神冷得刺骨,恨意像漫天的风雪淹没了一切,太后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躲到陆啸身边,心里更是悲凉:“无忧,你这是要安家绝后啊!”
  今日一事,若不成……
  “姑母说错了,今日我既已到了这里,安家此后,当子嗣绵延,福泽万年!”安无忧冷声打断太后的思绪。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到了这里,便是大业已成,大业既成,他登基为皇,安家便是皇室,自没有绝后一说!
  “安公子,你今日所为,乃欺君犯上,已是置安家多年的名声不顾,要将安家先烈从功德柱上拉下推入被万人唾弃的炼狱!”陆啸沉声呵斥,手里的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他很久没杀人了,但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呵……”安无忧冷嗤,仰头望着陆啸,眼底一片嘲弄:“人死随风散,连人都没了,要那虚名有何用?陆国公以为真的能给子孙带来什么福荫?”
  他这话说得,半是嘲讽半是诅咒,诅咒陆家这样的将相之家,身死以后,也会落得一个子嗣凋零的下场。
  陆啸皱眉,不懂他的思想为何如此偏激,不由反驳:“安家如今虽然子嗣凋零,但多年承蒙皇恩庇佑,安公子能说这不是托先人的福庇?”
  陆啸不说这话还好,提到这个,安无忧像是被踩到什么痛处一样猛然发怒,他的眼眶发红,恶狠狠的瞪着陆啸:“先人福庇?陆国公此言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问完,他又看向楚凌昭:“那我不妨问问当今陛下,先皇后,我安家长女安若裳是如何死的?”问完他又看向太后,指着自己的腿一字一句逼问:“我的好姑母,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解释一下,我的腿又是怎么废的?!”
  他太生气了,额头和脖颈处的青筋暴涨,树根一样虬结的攀在两处,莫名狰狞骇人。
  太后被他问得身体晃了晃,心底一片悲痛,她想她终究还是做错了。
  “无忧,是姑母对不起你……”
  太后叹息着说,终究还是对安家有愧,无法在安无忧这样执着的逼问下再撒谎。
  登上后位以后,她便看到了安家没落的下场,先帝给了安家很多恩赏,也给了她后位,最重要的是,将皇位给了她儿子。
  安家先烈有多少是真的死在沙场上的她心知肚明,可以后坐皇位的是楚凌昭,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所以她不能让安家后嗣成长起来,至少现在不能!
  安无忧幼时的确体弱多病,但他聪明极了,安无忧八岁寿诞那年,太后恰好省亲回了安府,她见到了被教养得极好的安无忧,那是个极俊俏可爱的孩子,他博览群书,无论是治国之策还是兵书谋略都有着那个年纪的孩子没有的独到见解。
  她听见安无忧追着奶娘问为什么爹爹和叔叔伯伯全都不在了,奶娘说他们都随陛下征战,死在沙场上了,是远昭国的功臣!
  在听见这句话以后,那个年幼的孩子没有为自己的祖辈感到骄傲亦或者悲伤,而是抓着奶娘的衣摆软糯认真的问了一句:“奶娘,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皇帝还活着?”
  那一刻,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她仿佛看见这个孩子长成以后会给安家甚至远昭国带来灭顶的灾害。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她给这个孩子下了毒。
  毒性很强,但并不致命,只是叫他吃了许多苦头罢了。
  她以为,只要这样,她担心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却不曾想,在这件事上,她还是做错了。
  藏了多年的秘密被揭露面世,太后的心一阵揪痛。
  她对不起安家……
  太后如此心痛难忍,安无忧却没有半分触动,他再度将手里那卷黄澄澄的布帛举起:“这皇位之下垫着的森森白骨多了去了,既然姑母不想说,还请您受累一趟,让陛下签了这让位诏书,不然,无忧只能采取非常之法了!”
  叛军已到了此处,他口中的非常之法无非是:弑君!
  君王若死,总该有人继位主持大局!
  太后瞪大眼睛看着那布帛,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知道安无忧今日是狠了心要寻仇,太后不由退步道:“对不起你的人是哀家,有仇有怨你冲哀家来,这龙位岂是你可觊觎的?”
  她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她死了,安无忧这么多年的痛苦就可以抵消似的。
  安无忧听着不由得笑起来,一开始只是浅浅的低笑,后来变成邪狞狂肆的大笑,似要将这许多年的怨气都宣泄出去。
  耐心用尽,他抬手随意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冷幽的开口:“想也知道,江山美人如此多娇,任谁也不会轻易拱手让人,那便……”
  安无忧顿了顿,抬手在发红的眼角勾了一下,勾去那不曾出现的水光,薄唇微掀,吐出一个字:“杀!”
  话落,原本堵在议政殿殿门口的叛军全都举刀朝殿内攻去。
  “保护圣驾!”
  陆啸吼了一声,将太后推入殿内,凭一己之力挡住殿门,殿门口很快堆起尸山,血流成河。
  顾远风拉着太后退到楚凌昭身边,赵寒灼和几个武将挡在前面。
  叛军有数百,陆啸只有一个人,终究还是抵挡不住。
  很快,陆啸肩上中了一刀,朝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往后退了两步,就这两步的距离,便有人钻空子冲了进来。
  眼看情势越发危急,咔哒咔哒的马蹄声忽的传来。
  这个时候,谁竟敢在宫中策马?
  众人分神,陆啸砍杀了一人,透过重重攒动的人头,看见一人骑着红棕马,穿着银色铠甲,手执长戟策马而来,他背上的大红披风随风飘扬,如烈日骄阳,比那铠甲还要耀眼夺目!
  “罪臣陆戟,携骠骑将军赵飞扬首级前来救驾!”
  浑厚无比的一声厉喝,手中长戟被掷出,挟裹着万钧莫敌之势,将冲进殿中想要弑君的两个叛军捅了个对穿,铮的一声钉在龙椅下方的台阶缝中,染了血的长戟手柄瓮声颤抖着,发出鸣响,震人心魄!
  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又击杀了两人,这长戟却钉穿了一掌厚的地砖,钉入地中,可见使用之人臂力有多惊人,功力有多雄厚!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震得说不出话,静默片刻,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呼啸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气壮山河的呼喊:“叛君者,人人闻而诛之!杀!杀!杀!!”
  这三个‘杀’字,一声比一声用力,一声比一声洪亮,似要将议政殿屋檐上的旧尘都震下来。
  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叛军被这一变故搞懵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骠骑军是我们的人吗?怎么连骠骑大将军都被取了首级?还被镇边将军带着临阵反戈了?
  众人左右看看,全都有些发虚,原本一路杀到这里,已经胜利在望,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胜负一时便难以预料了。
  情势逆转,文武百官还在发懵的时候,赵寒灼和顾远风率先冲上前,捡了大刀齐声高呼:“迎镇边将军!”
  话音落下,几个武官也都纷纷上前杀敌,与陆戟里外呼应。
  陆啸负了伤,往后退了退,一下子失了力坐在地上,方才一夫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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