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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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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昭,风尘女子从良嫁人被认为是不风光的事,是不会办婚礼的,而是会在当天夜里被偷偷抬进夫家,嫁入夫家以后,会比寻常妇人受到更加严格苛刻的礼教束缚。
风尘女子从良以后,白日不得抛头露面,若要接什么活计,也只能让人帮忙引见或者晚上出门活动,比寡妇还要没有自由。
铁匠虽然娶了年轻漂亮的妻子,旁人却是不怎么知道的,只有住他隔壁的寡妇和几个给她们分派活计的主家知晓,因此铁匠家藏着个无人知晓的娇妻也显得合情合理了。
风尘女子大多是被花楼拐卖进去的,身家来历早就成了过往云烟,京兆尹那里自然也不会有户籍信息。
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结为夫妻,当真只是因为缘分?
赵寒灼不相信,顾炤又提笔在铁匠妻子耳朵上点了两点。
“她耳朵上有痣?我怎么没看见?”
“不是痣,是疤。”顾炤纠正,抬头看向赵寒灼:“当初揽月阁背后的老板是安无忧,我听说入揽月阁的人,耳朵上都要留下阁里独有的印记,即便是日后被人赎身离开,这印记也只能被割除,不能销毁。”
揽月阁上下的人早就死绝了,这种辛秘旁人自是无从知晓,顾炤当初和安无忧因为有半个同盟关系,也才探听到这点消息。
赵寒灼没说话,定定的看着顾炤,顾炤由着他打量,片刻后放下笔:“怎么,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报案人在铁匠铺里发现了一面银色面具,我看过,上面有内务府的印记。”
“上面有内务府的印记只能说明面具是内务府打造的,不能说明当时戴面具的人就是我。”
顾炤极快的给出回答,他脸上正戴着那银色面具,一只眼空荡荡,剩下的那只眼睛眸光深幽,让人看不见底。
“顾炤,你有顾家一脉传承的破案秘法,我知道如果你是凶手,绝对可以把这个案子做得天衣无缝。”
就像当初他做的那盘局,将远昭和胡人甚至安家都算计了进去,他中途倒戈与否,对他来说,最后的结果影响其实并不是很大。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幕后真凶是不是你?”
赵寒灼问得直白,看了顾炤刚刚的所有反应,赵寒灼就知道,如果顾炤是凶手,这个案子根本没有查下去的必要,所有人都只有被顾炤牵着鼻子跑的份。
所以他以最坦诚的姿态来问顾炤要一个最直接的答案。
“我说不是你就相信吗?”
“我信!”
“我不是。”
顾炤坚定的说,赵寒灼凝神和他对视,片刻后移开目光:“既然那天晚上戴面具的人不是你,那应该是有人故意把面具丢在案发现场,将罪名硬扣到你头上,你能大概猜到是哪些人吗?”
“在远昭,我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但……能联合内务府一起动手脚的人,不多。”
顾炤摸着那只空荡荡的眼窝说,眼底闪过算计的冷光,一看就是已经想到了什么,赵寒灼正要追问,顾炤转移话题:“那人把我引到了飞鹰山上,寨子里有些有趣的东西,应该很快要运回来了。”
顾炤说的是飞鹰寨棺材里的那些尸体。
尸体都是被活埋进去的,死相狰狞,死亡时间一般在四五年的样子,正好是安家叛乱被镇压下去的时候,棺材里的人多数是当时因为安家叛乱一事被牵连贬斥流放的官员,这些官员的妻小都被活埋在了那棺材里。
赵寒灼一具具扫过那些干尸,依稀还记得当初和那些人同朝议事的场景,他们没为远昭尽心尽力,甚至叛离了君王,天子仁善,没要他们的命,但他们还是死在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上。
“这些人虽然被流放,但好歹还是朝廷命官,为什么没有人汇报给朝廷?”
赵寒灼问,顾炤一脸平静的耸耸肩:“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既然没人汇报给朝廷,说明底下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对。
赵寒灼隐隐有些不安,难道当初安家叛乱的事还要重新上演一次?
顾炤不像赵寒灼这样忧国忧民,担心大局会乱,看着这些干尸问:“你不觉得这里面少了个人吗?”
少了人?
赵寒灼心惊,又将这些干尸仔仔细细辨认了一遍。
当初贬斥的圣旨基本都是他去传达的,流放的官员也是他亲自送出京的,若硬要说少了什么人,只有当初的尚书大人苏良行。
“苏尚书当初是因为苏贵妃一事被牵连才被贬斥流放,和其他人的性质不同。”
“性质不同?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参与安家叛乱一事?”顾炤反问,赵寒灼想反驳,一下子瞪大眼睛:“你竟然连苏尚书都勾结了?”
因为太过震惊,赵寒灼用了勾结二字,顾炤竟也没生气,勾唇笑笑:“挪用军饷私造兵器是大事,朝中上下方方面面若是没打理好,都会功亏一篑,他身为一朝尚书,岂会连半点风声都不知道?”
是了,当初安家叛乱,朝中大臣大多数都被牵扯其中,朝廷上下腐朽至此,以苏良行的官位,不可能一点感知都没有。
“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他守着文人那股穷酸的骨气不肯帮胡人做事,但又贪恋唾手可得的荣耀和权力,看似是个硬骨头,其实最容易拿捏。”
“当初你许了他什么?”
赵寒灼质问,虽然明知安家叛乱已经过去很多年,现在听见这背后的内幕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动怒。
顾炤身上那股邪气又冒了出来,叫人看得牙痒痒,偏偏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幽幽的笑道:“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后位罢了,就换得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壁上观。”他说得那样轻易,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可怜又可笑的。
他口中的后位,自然是给苏挽月的,苏良行已是尚书,等苏挽月母凭子贵,做了皇后,他自然能更近一步,即便不能官至宰相,那也是国丈,要什么没有啊?
可惜,苏挽月不知道苏良行打的什么主意,因为嫉妒苏梨,白白葬送了自己无上的恩宠和前途。
“苏良行也死了!当初他病死在流放路上,那是当朝丞相顾远风亲眼所见!”
赵寒灼微微拔高声音,他和顾远风是从安家叛乱到亡灵之战一路走过来的,就算所有人都叛变做了细作,赵寒灼也不相信顾远风会成为细作。
“苏良行虽然死了,可他膝下那两个儿子不仅活着,还被召回京,官复原职,赵大人如今想来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顾炤第一次称了他赵大人,赵寒灼哑然失语,一时竟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
当初被流放那些官员,几乎满门都被灭了口,唯独苏家二子活了下来,还回到朝中被委以重任。
在这一具具干尸面前,这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赵寒灼已经有些动摇,顾炤又补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内务府总管,好像是前年由工部侍郎苏青推举的。”
苏青,正是苏良行的长子,苏梨的大哥。
……
那边顾炤和赵寒灼热烈讨论着案情,却说楚怀安从顾家出来,却是一路狂奔回了侯府。
他了解苏梨的性子,心里不大安稳,怕她会等不及悄悄跟出城去。
急吼吼的回了侯府,楚怀安直奔自己的院子,一进去,就被院子里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晃了眼。
七宝站在院门口诧异的看着他:“侯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房间沐浴呢。”
“……”
沐浴?在岳烟和顾炤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她没不听话的偷跑出门,还有闲情逸致沐浴?
楚怀安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
伺候了这么久,七宝也知道自家侯爷是个什么样的狠人,这个时候进去怕是要把自家夫人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正要编个由头让楚怀安离开,苏梨的声音却从屋里传来:“七宝,是侯爷回来了吗?”
“啊?是……是!”
“让侯爷进来吧,七宝,你去院门口守着,悦儿和瓜瓜若是哭闹,就送到娘那里去。”
苏梨柔声吩咐,声音含着笑,莫名叫人酥了骨头,这下换七宝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夫人这个时候竟然让侯爷进去!她难道不怕侯爷了吗?
楚怀安也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娶回家的媳妇儿到嘴边的肉,再多的花样不还是照样吃么!
楚怀安大步上前,推门进屋,听见关门声,七宝打了个哆嗦,忙小跑着到院门口守着。
楚怀安直接进了耳房,耳房里热气缭绕,还有浅淡的花香,苏梨泡的是花瓣浴,但浴桶里没人。
楚怀安走过去,伸手从桶里捞了一把花瓣放到鼻尖轻嗅,下一刻,一个温软的身子贴到他背上。
他穿的衣服薄,一下子感受到了腾腾的热气。
“烟姐姐没事吧?”
“没事。”
他回答,声音喑哑,只是瞬间便动了情。
“我今天听说了一些事,想问问你,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不然……”
“唔。”楚怀安闷哼一声,额头浸出汗来,哑着声催促:“你问。”
这种时候,别说几个问题,就是她要他的命,他也是二话不说就会给的。
“我跟忽鞑去胡地那一年多,你被暗杀了多少次?”
“……你怎么知道……”
苏梨在楚怀安肩上咬了一口:“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没几次。”
“没几次是几次?”
苏梨问完,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落入楚怀安怀中,看见她身上的薄纱,他的眸子一下子烧红:“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数着!”
“……”
第192章 夫君,我们再个孩子吧
第二日,苏梨整个人都差点散架,刚开始还认认真真数着,后面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无力思考其他,反倒还被楚怀安套了话。
不确定岳烟的安危她哪里有心思做其他的?
其实岳烟在飞鹰寨被救出来的时候,苏梨就从楚瓜那里知道了。
苏梨被楚怀安逼问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把楚瓜供了出来。
第二日苏梨不出意外的睡过头了,醒来时外面天光大盛,七宝候在旁边细致的帮她按摩揉腰。
苏梨不好意思的捂脸,躺了会儿尸才爬起来。
洗漱完用了早膳,下人把小丫头抱来,苏梨逗了一会儿小丫头,猛然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扭头看向七宝:“侯爷和世子呢?”
“侯爷一大早抱着世子去城外庙里上香去了。”
上香?
苏梨脑子里某根紧绷的神经被触动,再听不进去七宝后面说的话,撑着酸软的身体冲出去,直接从马厩抢了马朝城外奔去。
城外的寺庙挺多的,但香火最旺的只有一座金云寺,苏梨少时经常和二姐一起到那里上香。
楚瓜身上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到底是好是坏还无从知晓,苏梨一直担心别人知道这件事,会把楚瓜当成怪物妖孽对待。
听说楚怀安把楚瓜带到寺庙里来了,苏梨下意识的便觉得他要对楚瓜不利,不说直接把楚瓜杀了永除后患,也会把楚瓜丢进庙里,让楚瓜做个小和尚。
这庙里的生活多清苦啊,瓜瓜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苏梨光是想想就不落忍,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金云寺山脚下,提起裙摆就往上冲。
山道足有上千级,越往上坡度越陡也越费劲,往生花的印记被楹姜收回以后,苏梨脸上的疤虽然没有再出现,但之前的身体的毛病全都回来了,生了孩子以后用了不少补药调理也还是亏了不少元气。
往上跑了百来步苏梨不得不停下来喘气,腿有些虚软无力。
旁边有前来礼佛的老妇人见她如此,皱眉摇了摇头:“这礼佛讲究诚心和缘分,姑娘这般急躁,便是登上了山顶,怕也无法求得佛缘。”
老妇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一下子点醒了苏梨。
她以前是不相信鬼神的,当初在漓州还破除了那里的祭江仪式,如今有了楚瓜,却不得不对自己的信念产生动摇。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
苏梨屈膝跪下,虔诚的磕头叩拜。
这一拜,让她想起很多年前,苏良行曾大病过一场,那时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让家中准备后事,赵氏痛哭不止,祖母也悲恸不已,激动之下病倒在床,她们姐妹三人日夜服侍在榻前,一日祖母病糊涂了,嘴里念叨着若是身体好,愿到金云寺三步一叩为苏良行祈福。
她们听了都当了真,夜里偷偷出府,找车夫驾了马车到金云寺,当真是三步一叩,一路叩到了山顶。
苏梨那时还很小,记得长姐和二姐都很好,虽然赵氏身为嫡母偶有刁难,但长姐私下会偷偷把好吃的好玩的塞给她和二姐。
那天叩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寺中僧人发现她们磕得头破血流俱是一片惊骇,苏挽月到底年长些,镇定的与僧人交谈,说明来意,将她们引到寺中面见了方丈。
方丈听说她们是要求生死,摇头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八个字便要让她们回去,苏挽月却抢先跪在蒲团上拜佛。
“佛祖在上,小女苏挽月今日来此,愿用自己的十年的寿元换取父亲大人的安康!”
“小女苏唤月也愿意用十年寿元换父亲大人的安康!”
见长姐和二姐都跪下去了,苏梨也想跟着跪下,却被苏唤月拦住:“妹妹就别跪了,凡事有我和长姐担着,若是日后我们真的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妹妹孝顺爹娘和祖母。”
那时她们都很纯粹,没那么多爱恨,也没那么多嫉妒。
跪是真的跪,头也是真的磕,许下的誓言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没有半点掺假。
虽然后来苏梨才知道,苏良行那个时候病得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严重,那马车夫其实也是赵氏故意安排的,不然仅凭她们三人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根本出不了尚书府的大门。
金云寺的僧人亲自护送她们回了城,尚书府大小姐为了病危的父亲,小小年纪三步一叩首的爬上金云寺为父亲祈求安康,其孝心感天动地的传言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苏良行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先帝也因此对尚书府大小姐另眼相待,给了她太子侧妃的位分。
她们拳拳的孝心,不过是大人为了权势细心策划的一场戏罢了。
苏梨那时懵懂不知,却还记得当时先帝赐婚的消息出来,苏挽月在家中哭闹过好几次。
她是尚书府嫡女,自幼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容不得欺骗,更不想要用欺骗换来的东西。
可圣旨已下,有些东西,她不要不行!
想到过去许多旧事,苏梨越叩首心绪越平和。
不管是她还是二姐和苏挽月,因为生在这个时代,因为身为女子,从一开始,命运就注定是被别人主宰的。
太子侧妃这个身份是高贵的,帝王给她的宠爱也是令人艳羡的,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要。
楚怀安活得恣意,能给她的是自由,楚凌昭生来便是储君,能给她的是万人艳羡的恩宠,她选了恩宠,心却一直向往着自由。
从现在来看,她是没有错的,唯一的错误是,她不该将自己的不甘化为恶毒的计谋加害他人。
苏挽月已经死了,她的一切过错也该烟消云散。
苏梨跪下,诚心的叩拜: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灵,我虔诚的希望,瓜瓜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苏梨像很多年前那样一路磕到了山顶,额头磕破了皮,有点疼,守在山顶的洒扫僧见她这般模样,无奈的摇头叹了口气:“凡尘皆为虚妄,何苦执念……”
在这些僧人看来,万物皆空,众生是参不透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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